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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说英雄·谁是英雄”系列是与金庸、古龙、梁羽生并称“武侠小说四大家”的温瑞安的代表作。”朝天一棍“是其中一部,说的是,为救被判死刑的好友”书到用时“方恨少、唐宝牛二人,天下英雄劫法场。自己带人去找三师叔诸葛先生,彼此安排好一切。之后王小石出现在“别野别墅”,用“太阳神箭”(从三师叔诸葛先生那里借来的)指着蔡京与之谈判,在四大名捕等人的暗里相助下,终解决劫法场事件。后又在铁手、蔡璇等人的暗里帮助下得以顺利离开。
携同何小河、章璇、梁阿牛等人,开始第二次逃亡。途中向温柔告白,二人正式开始交往。但蔡璇似也对王小石有好感,温柔也因此对他们发生误会,赌气离开。 叶神油一战后,温柔失踪。王小石曾知会过他的三师叔诸葛神侯,并曾恳请他在自己逃离京师之后能出力照顾“金风细雨楼”的一众好汉,诸葛先生正中下怀,马上推介了临行的戚少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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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温瑞安(1954年1月1日出生),当代武侠小说名家,与金庸、梁羽生、古龙并称武侠小说四大家。自20世纪80年代中期以后,随着金庸、梁羽生封笔,古龙等优秀作家逝世,温瑞安成了武侠小说“独撑大局”(倪匡语)的作家。20世纪90年代以后,温瑞安更是成了热点中的热点。其代表作《四大名捕》、《布衣神相》、《惊艳一枪》等频繁被改变为电视电影,拥有广泛的影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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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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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列前言:武侠大说
温瑞安
国家不幸诗人幸,因为有写好诗的题材。有难,才有关。有劫,才有度。有绝境,才见出人性。有悲剧,才见英雄出。有不平,才作侠客行。笑比哭好,但有时候哭比笑过瘾。文字看厌了,可以去看电影。文艺写闷了,只好写起武侠来。武侠小说是其中一样令我丰衣足食的手艺,使我和同道们安身立命多年,但我始终没当它是我的职业,而看作是我的志趣,也是我的“有位佳人,在水一方”。我始终为兴趣而写,武侠是我当年的少负奇志,也成了我如今的千禧游戏。稿费、版税、名气和一切附带的都是“花红”和“奖金”,算起来不但一本万利,有时简直是无本生意。我用了那么多年去写武侠,其间被迫断断续续,且故事多未写完,例如“四大名捕”故事,但四十几年来一直有人追看,锲而不舍,且江山代有知音出,看来我的读友,不但长情,而且长寿。所以,我是为他们祝愿而写的,为兴趣而坚持的。小说,只是茶余饭后事尔;大说,却是要用一生去历练。
我的作品版本极多,种类繁复,翻版盗版夹杂,伪作假书也不少,加起来,现在手上存有的至少有一千八百种。
必须说明,这些版本还真非刻意找人搜寻查找的,而是多在旅游路过时巧遇偶得之,或由读者、侠友顺手购下寄赠为念的,沧海遗珠的,肯定要比存档列案者多,而且还多出很多很多。很多版本,跟我这个原作者,不是素昧平生,就是缘悭一面。
我确是写了不少书,根据我的助手和编辑统计,不少于九百本,那已可以说是相当“多产”的了,不过,怎么说也未臻近两千本那么“可怕”。我之所以会有那么多部作品,当然是因为自己还算写得相当勤奋。勤奋,是因为投入。当然,投入的动力,是来自兴趣。不管如何,能有近两千万字的作品,出书逾九百部(版本计算),题材包括武侠、侦探、文评、杂文、社论、剧本、言情、魔幻、新诗、散文、札记、访谈、传记、影评、书评、乐评、术数、相学、心理、现代、技击、历史、象征、意识流,甚至反小说……也算是相当杂芜了。拿这样的篇幅,还有这般的字数,比照我的年龄(我是一九五四年元月一日出生,普天同庆),平均一下,还算是笔耕维勤,夙夜匪懈。肯定是吃草挤奶,望天打卦。既然世道维艰,人情多变,我只八风不动,一心不乱。一支尖笔也许走不了龙但总遛得了蛇,成不了大事但也成得几首小诗,万一吃不了总可以兜着走,没法描出个惊天动地的大时代,绘出锦绣万里的大前程,但在方格与方寸之间,拿捏沉吟,总还能在穷山恶水之地扒搔出一幅黑山白水的诗与剑的江湖来(我是仍坚持用笔写在纸上的那类作者,别的事可一向坚持与时俱进,惟摇笔杆子跟狗摇尾巴一样更能表白心情,更为直接且有共鸣)。这点我总尽了点力,点亮了几盏荷灯,迎风放舞了几盏孔明灯。也许,有人在星云外用超级望远放大镜一瞄,这也能幻化成一道侠义银河来。
可是,多是读者读得快,不知写者创得苦,作者作者,是一字一笔地去寸土必争地创作出一个小小世界、漫漫苍穹、漠漠江湖来的独行者。所以,嫌我写得太慢、出书太缓、续作太久,等得太心急者多。急起来难免催,催起来难免有气。前文已说过,我写得绝不算少,更不算慢,近年来虽然养未“尊”但下笔已然“悠”了些,加上还有自己的投资和生意、事业要料理,重要的是版权给夺,或出版社停业,或刊物转型,不再连载小说,有者更加直接,拿了你的书,没签合约就印出来了,或给友好发上网了,然后转头反咬一口,告你侵权。结果,给骂不填坑的又是作者自己,难免有点心灰意冷,如此大环境下,对发表出书,也就没那么兴致勃勃了。而今写下去只为了“要给读者续完”这个强烈的使命,还有不因岁月流逝而泯灭的对武侠和创作的兴趣与热情。人生在世,红尘有梦,余情未了,续稿可期。我用此心志来续完我所创作的江湖人物、民间侠客的大结局。
我的作品之所以如此多而庞杂,不仅是因为文类多,连非文字出版的种类也多。如果加上二十部以上的影视作品,还有相关的衍生作品和事物,例如电玩、cosplay漫画、连环画、评点、网站、论坛等等,还有即将推出的动画、网游、公仔人形、信笺图像、兵器模型、形象扑克牌、匙扣等相关新鲜玩意儿,种类之多、衍生之奇,大部分我自己都未曾看过、翻过或玩过。光是这些同道戏称为“温派衍生的事物”,加上千百计的不同书版,使得我几住处书柜和摆设橱,已突破爆满,难以承受,拥挤不堪。不过,从而又扩大、提升了读者的范围与层面,寰宇频生新事物,心随鼎故速转移,那是随遇而安的温瑞安了。
一个人一支笔(当然换了无数支新笔)占了真假伪盗翻近两千本书,当然写得早也很重要。我早在大马小学时期已发表创作,初中已开始编期刊,中学毕业时已出书三册,虽然当时那儿的华文出版气氛、环境绝说不上太风调雨顺,乃至举步维艰。不过,也因为个人早年辗转各处,浪迹天涯,结缘下来,文字加图像版特别是连环图版的“四大名捕”,也从泰文到韩文、法文、英文,再到西班牙文、日文、巫文、越南文以及新马、港澳台等不同版本,光是中国台湾,推出过我书的就有三十几家出版社,在港也有近二十五家。由于港台、新马等地出版风格和读者口味、销售方式并不一致,所以,在包装、行销和分册上很有些不同,例如台出书大可六至八万字为厚厚一大册,在港有时书报摊、地铁店的每月小书,则三四万字亦可独立成书,像《少年四大名捕》(一九八九年)就是占激流之先,日后效仿者众。因此在计算书本数字上,也占了不少便宜。不过,港台两处加起来,还不到我在内地的翻盗版本的五分之一。
问题就在这儿。
大概在一九八七年的“四大名捕”故事系列在内地推出以来,翻版、盗版数不胜数,版本良莠不齐,哪怕是授权正版的也未予作者或本人任命的编辑修订更正,盗版假书,错漏百出,更惨不忍睹。就算是授权版本,也是一九九四年校订的,之后有的作品曾经五六次修订,因部分出版成品罔顾作品的重要性,而又蓄意省去作者那区区版税之故,作品绝大部分已是十余年前的版本,使近年我多次修订和增删,尤其对在作品背景和创作人物秩序上的颠倒、错讹作大幅度更正的心血,完全白费。而且,近年来发到网络上去的版本,就是根据这些错舛百出的版本,以讹传讹,变本加厉,以致一些涉猎比较不广泛,未与港台版本比较过的有心但没耐性又并不熟悉各地实际出书行销运作的读者与论者,指斥百般错舛,然而实则大抵已修正,于作者而言更是有苦难言。那种所谓“温瑞安武侠全集”(通常还加上“亲自授权”“”“修订”等字眼),不时在每个地区,每隔段时间,在不同的书市,冠以每一个响亮但可能并不存在的出版社名目,都忽如其来地呈献一套,每每一套十几二十部到三十来部,久之蔚为大观,就算不刻意收集,手上也存有近八百册,终于使我那座连营屈伸折叠大书架柜子,都再也挤不下了。中华锦绣,地大物博,人才济济,扬扬自得,卧虎藏龙,十面埋伏,书山字海,皓首穷经,想出正版,大抵勿搏。
一直有出版商催问重出“温书全集”“温瑞安武侠精品”一事,也一直有“未经授权”但言明版权在握的,继续翻印盗版个日月换新天,使我还真有点兴味索然了,因大气候号称确是文化古国,重视原创版权、精神文明,但小气候依然盗版气盛,我还是消极作风云笑看,新书写了也不拟出关。
直至遇上了作家出版社。
我到今天,依然为读者而撰写,为知音而创作。有读者认为我高深,其实我只愿曲妙和众。有读者以为我通俗,但我一向以为能善用通俗就是一种不俗。有人觉得我的内容有点残酷,但我只借武侠反映现实,而现实明显要比武侠世界残酷。有人觉得我的语言太诗化,但我本就是想把诗与剑结合,化佛道为禅,融儒墨为侠,况且,诗本来就是文学珍贵的血液。有这么多深情的读友,甚至是四代同堂的读友一致维护我的作品,那是我的殊荣;也有新生代的读者,建立了那么多的网站和在杂志上发表那么多精彩的文章来砥砺我,这是我的荣幸。但哪怕无人肯定,像我这种人,写这种作品,走这种路,坚持这么多年,哪怕没有掌声,没有喝彩,我也一定会天荒地老地走下去,我的坚持依然如不动明王,我的信念仍然是似地藏菩萨,我的武侠依然似那知其不可为而为的止戈一舞。
时空流转,金石不灭,收拾怀抱,打点精神。一天笑他三五 六七次,百年须笑三万六千场。武侠于我是“不管东南西北风,咬定青山不放松”。作为作者的我,当年因敬金庸而慕古龙,始书武侠著小说,已历经七次成败起落,人生在我,不过是河里有冰,冰箱有鱼,余情未了,有缘再续而已。
稿于二○○三年六月四日端午,重校于二○○四年七月中旬“小楼温派会京师”大聚之时。
修订于二○一二年出席电影《四大名捕》上海发布会后。
再校订于二○一二年十一月下旬,作家出版社有系统推出温瑞安武侠小说系列之时。
系列序:失意泰然,得意淡然说英雄
温瑞安
“说英雄·谁是英雄”系列,肯定是我写作生命里漫长的小说,也是我的武侠作品中除“四大名捕”和“神州奇侠”两大系列外,受读者关注和支持的小说。
我在一九八五年因香港《东方日报》社长周石先生约稿而开笔。《东方日报》是香港畅销大报,当时周先生就说过:“创刊数十年来从不连载武侠小说,今向你约稿是一个‘破例’。”所以我也用一个“破格”写法,结果反而建构了一个大家常称之为“温派江湖”来。
二十年来,此书断断续续、续续断断地写,断了再续,续了再断,持续写成了八部:
《温柔一刀》
《一怒拔剑》
《惊艳一枪》
《伤心小箭》
《朝天一棍》
《群龙之首》
《天下有敌》
《天下无敌》
加上计划中和撰写中的至少还有两部:
《天下》
《天敌》
约有十部,整体不少于五百万字。
一般侠友和读者多简称这十部书为“刀”“剑”“枪”“箭” “棍”“首”“有”“无”“天”“敌”,相当简明好记,都是以手指月、直见性情的要害字、关键词。
至于为什么写得欲断欲续,答案可以虚拟为:在这个时势里,一个自立于世、独立创作的自由作家,要完成自己一个宏大心愿,完成一部“巨构”(不等同“佳作”),难免要懂得以战养战,迂回作战,甚至要以退为进,且战且逃,有时还得用秣马厉兵、休生养息、敌进我退、敌逃我追的“战略”,方才可以“自力救济”,完成夙愿。总之,还得要斗志不死,遇挫不折,遇悲不伤,持志不懈。不是专业从事写作的人,不在海外华人地区度过二十世纪六十年代至二十一世纪的朋友可能无法理解,只能臆度。这过程当然不易,但个中别有激趣。更好玩的是,当有论者要过来牵着你鼻子走的时候,你只好伸给他一只拉不动的大象鼻子;当有评者看不懂你的意图之前就贸贸然上来努力表达你的作品今不如古,你只好装傻扮蒙告诉他:武侠各花入各眼,岂可一论盖棺“今不如古”!
只苦了真心诚意期盼的读者,着力期盼,漫长等待了这许久。
如今“说英雄·谁是英雄”这系列,已修订了五次,前后十数年,内地修订版,今交于作家出版社重新出书。与此同时,大概这故事系列的电影和电视剧也筹备开拍了。
熟悉我过去作品的朋友都知道,我是先写诗而后为文,一不小心终于合成了“诗剑江湖”。侠友吿诉我在内地,“诗人”这名词与类群,基本上就是泛指泡妞、打架、流窜、无业游民一般的专有名词,有时还成了骂人的词,例如:“你他妈的诗人,全家都是诗人。”看来,在内地,有时候,“诗人”就跟“流氓”差不多。不过我听了一点也不惊讶,甚至无动于衷。因为我在我家乡——马来西亚霹雳州美罗埠,在六十年代初中时就已是“诗人”了,在当地视同“傻”。到八十年代后香港,在金钱挂帅的社会,一向视“诗人”为“疯子”,或者是“失意的白痴”。我已习以为常。不过,诗人也有好处,爱其所爱,恶其所恶有恶报,总是七情上面,但又一意孤行,一以贯之,雷霆一击,进退如一,行军布阵,打牌打击,断背渡江,喝酒唱K,乃至做生意玩股票炒楼盘,自由行和拍电影搞出版,也多如是,一是一、二是二, 三是三山五岳不回头,是以意气相投,一触即发,一拍即合,一往无前。以诗写武侠,成了“武侠诗”;以侠写新诗,且让他成了刀丛里的诗吧!
诗和武侠,文学与江湖,两种“痴”融会贯通在一道,不管放不放光和热,仍意气相投,适合做些“情投意合”的事。
另外,谢谢前期对温书编校作过努力的曾付出莫大心力修补温书的陆破空、方梦石和铁跌蝶,以及二十年以来的多年实实在在真真正正有始有终地一直为温书执行编校修订的李宏伟、梁四和何包旦,还有我妻静飞如静中飞踢的支持激发力。
生命短暂而可贵。我大概不可能再写比这更长的小说。没有英雄的地方,是寂寞的地方。然而期待英雄写英雄故事,是因为爱憎英雄,看英雄小说,是因为期许和关爱英雄。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年少就已立志,要为自己心目中的“英雄”写一部书。从多年前自己在生命中激扬奋发、大情大性时执笔,守到今日心境上的得意淡然、失意泰然,在命与运的体验中不断“体悟”与“追寻”,个中曲折,遭遇奇情,在在都历历记载于这部英雄小说里。怨去吹箫,狂来论剑;若无新意,不能
代雄。
稿于二○○○年六月十四日:静飞终于重临香江。同日“大猫”惨殁哀痛极。
校于二○○○年四至七月:眼疾割切治疗期间。
修订于二○一二年九月廿八:应邀赴深圳华为总部演讲,与温迷、侠友、读者欣心相聚。
篇 他 的 掌
卷首诗
万山不许一溪奔,
拦得溪声日夜喧;
到得前头山脚尽,
堂前溪水出前村。
章 怕冷女子
○○四 · 回 心不在焉而在马
回 心不在焉而在马
故人有许多种:相识的朋友是故人,深交的旧友是故人,记忆里的老友也是故人,连死了的友人也是故人。
在苏梦枕、白愁飞命丧风雨楼的当晚,也是“六分半堂”与“金风细雨楼”另一次对决对垒的夜晚,张炭就遇上了一个人。
故人。
故人有许多种:相识的朋友是故人,深交的旧友是故人,记忆里的老友也是故人,连死了的友人也是故人。
张炭跟这位“故人”可没有深交。
可是没有深交并不等于也没付出真情。
——你不一定对交得久的朋友付出深的感情,是不?
交情,毕竟不是以年岁计算的。
何况,张炭对这位“故人”的“感情”还非常微妙,十分
复杂。
其微妙程度到了:自从王小石进入“天泉山”,入了“金风细雨楼”之后,张炭一直神不守舍,似有一个微弱的声音一直在哀哀呼唤着他。
那是个熟悉而陌生的声音。
那也是他自己心底里的声音。
那是个女子的声音。
若不是这事分了张炭的心,张炭还真不至于轻易让温柔闪扑向白愁飞与王小石、苏梦枕对垒的场中,以致温柔一度为白愁飞所制,用以胁持王小石和苏梦枕。
只不过,到头来,白愁飞还是没忍得下心杀掉温柔。
——这冷傲自负、桀骜不驯的人,大概也对温柔有点真情吧?
奇怪的是,张炭越来越把持不住了。
虽然大敌当前,端的是一番龙争虎斗,但他确是心神恍惚,心不在焉。
心不在焉在哪儿?
在马。
他只想打马而去。
他甚至能辨别得出,那声音在那里(离此不远)如何急切地呼唤他,而这声音又对他如何重要(虽然他说不出所以然来),他真想立即骑上一匹快马,在这哀呼停止之前找到这个人。
但他不能说走就走。
今晚对决的是他的好友,至交,兄弟。
何况牺牲了的蔡水择,更是他的兄弟,至交,好友。
他要为这个兄弟报仇。
说也奇怪,他以前极瞧不起这个兄弟。他觉自己含辛茹苦,冒风冒霜,为“七大寇”“桃花社”同时建立起声名地位,但蔡水择却自谋私利、坐享其成。
不过,一旦发现他为大义众利杀身成仁时,敬意便油然而生,甚至那种震佩之意,尤甚于对一般人,使张炭也不禁扪心自问:
一、他是不是一直对蔡水择都有极深的期许,极大的信任,以致他愈发容忍不了蔡的背弃,而对他有极大至深的误会,也致使蔡一旦不失所望时,他便分外愉悦呢?
二、是否一直以“反方”表现的人,一旦以“正方”姿态出现时,更易令人感动、珍惜?
三、这样说,岂不是一向为义鞠躬尽瘁的人,还比不上一向作恶但有朝一日忽而一念向善的人来得可珍可贵?
四、这样,公平吗?
不知道。
对想不通的事,张炭应对的方法是:暂时搁下了,不想了。
也许,过些时日,再回想这事的时候,已不成为问题了。
他不知道这方法也正是王小石应对问题的办法。
王小石应付解决不了的难题时,就把它写下来,记下来,放到抽屉里去,过些时日,再拿出问题来审察,发现大多数的问题,已给解决了。
给什么解决的?
光阴。
岁月。
时间。
所以说,岁月虽然无情,但却有义。
张炭一直要等到“金风细雨楼”里的风风雨雨告一段落之后:
白愁飞丧生。
苏梦枕死。
张炭却不重视这个:
他讨厌白愁飞。
他巴不得他死。
他敬重苏梦枕。
但他跟苏梦枕却没什么感情。
你对一个很知名也颇敬重的人物的生死反而不像身边亲友来得震撼;是以,人天天几乎都得悉自己所知的人物夭逝,但都不如得知自己所熟悉的人殁亡来得感伤。
张炭对苏梦枕就是这样子。
等到局面一受(王小石)控后,他即行向唐七昧和温宝说了一声,马上打马而去。
去?去什么地方?
他也不知。
他只知有个地方(不远处)有个人(熟悉的人)在呼唤他。
他就去那儿。
孤树。
寂桥。
星灿烂。
在这风大雪小的寒夜里,河床隐约铺雪,酒旗远处招曳,还有暧昧温昵的梅香。
到了这儿,心底里那一种呼唤之声,可是更断续而急切了。
(谁在唤我?)
(是谁在唤我?)
张炭在发现那呼唤声竟似来自他内心的同时,正好发现桥墩那儿匍匐着一个人影。
他没有细虑。
立即过去。
——就像唯恐错过一场千里姻缘、万年约誓一样。
于是他就真的见到曾在他生命里十分特殊的人物:
一个女子。
一个曾在甜山老林寺里因特别的因缘际会而致一度“连为一体”的女子:
“无梦女”。
“冷啊……”
这是“无梦女”见着扶她的人,原来是一张半黑半白的俊脸满布胡楂子的张炭后,冻得发白的樱唇,所吐出来的句话。
仿佛,他来了,就可以给她温暖了。
“他抢走了我的《山字经》,”“无梦女”头上和腕上的血原已凝固了,但只不过是动了一动,新的血又涌现流落,“不过……”
她的血好鲜。
好红。
十分红的血,跟雪光相映分明,分外怵目。
张炭见之心惊。
也心疼。
——心疼是怎么一种感觉?
心疼是不忍见所爱所惜的事物受到伤害的感受。
“无梦女”依然怕冷。
伤后的她,更怕寒。
她凄艳一笑。张炭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说了什么,但他知道的是:
她右腕已断。
头上着了一掌。
要换着旁人,只怕早已香消玉殒。
要命的伤,不在手(但断腕的伤口却足以使她流血过多而殁),而在首。
那一击的确非常要命,使得“无梦女”的额顶发际也凹陷了一块。
但“无梦女”却未死。
至少没马上死。
——这是什么原因?
难道是杀他的人手下留了情?
——看又不似。
要是“留情”,就不致一掌拍击她的“天灵盖”了。
——难道这女子的头骨,有特殊抵受重击的异能?
张炭不敢想那么多。
也不及细虑。
他先为她止血。
疗伤。
他毕竟是“天机组”张三爸的义子,对于敷伤止血,惯于行走江湖的人,自有一套。
(谁伤了她?)
(为什么要伤她?)
张炭不禁对那伤害这么一个失意而怕冷女子的凶手,感到莫名的切齿愤恨。
却听“无梦女”悠悠噩噩地又说:“……神君……师父……无情……小侯爷……”
——神君?师父?无情?小侯爷?
张炭瞥见雪地上凝了一大摊的血,不觉也感到一阵寒意。
在他以自身功力灌注入“无梦女”体内,先护住她心脉之后,寒风一吹,他也不禁觉得很有点瑟缩。
——难道他也怕冷了起来?
忽然,奇特地,他也感到头痛欲裂起来了。
那感觉就像他也着了一掌。
稿于一九九三年四月二日:沈先生信(一)《惊艳一枪》《一怒拔剑》已发排;(二)《布衣神相》版权查究;(三)争取推出《大宗师》系列;(四)各地盗版出笼;(五)《’93中国书市预测》全国二十余次报刊发表;(六)《人民日报》刊出新业斋之《今年广州图书市场预测》特别推重我作品;(七)长江文艺出版《七大寇》;(八)友谊要推出《凄惨的刀口》《刀丛里的诗》;(九)《杀楚》将再版发行,并加印加版税;(十)中国友谊已拟为’94推出我新书作宣传及准备;(十一)庆均兄已公布我在港信箱予询及之读者群;(十二)转来美容院女读者来札。陈三旋风前来取《绿发》稿。舌疮烦。梁大镬愚人节玩出火。万声影视欲拍《小雪初晴》。三日:吴源祥欲拍大陆广州播映《今之侠者》影带。
校于一九九三年四月四日至五日:“五虎将”拜祭父母;胡须猫灼伤我手;伤趾伤舌;冯时能入FAX。六日:李荣德欲邀我为“中国武侠小说学会”理事;北京批准成立“中国武侠小说学会”;中国筹办《中国武侠小说杂志》;江苏文艺出版社代表与江苏省出版局议定“温瑞安武侠小说奖”事;陈三旋风办联络访问事;太古商场“头钟钟”炮制扫兴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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