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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一九一二年,“中华武士会”在天津成立,一辈武人试图在民间重新立德,为中华接脉。
★徐皓峰备受好评长篇小说,豆瓣8.2高分,己亥年全新整理修订版。
★继《逝去的武林》之后,又一部真实描写民国武林的奇书。
★中华道统文化尽在其中。拳法、佛理、武人、武士、侠义、规矩,读起来非常过瘾。
★一代武士不惜用生命和热血,去践行救国之道,而这也是今天我们急需传承和弘扬的尚武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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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清末民初,形意拳一代宗师李存义做了三件事:把山西、河北形意合为一门;将形意拳和八卦掌合成一派;创立“中华武士会”,合并北方武林。
李存义和程廷华是好朋友,程廷华是八卦掌一代宗师。八国联军侵占北京的时候他俩五十多岁了,做了同样的事:扛刀在房上走,见到落单洋兵,就跳下来砍。
《武士会》依据这段历史掌故,描写民间武人李尊吾谨守不成家、不守财、不授徒的师训,苦修独行道,却遭逢八国联军洗劫北京之变,从一个人的抵抗开始,历经十年人生创痛与变故,达到武学、成为一代武林宗师的传奇。以此显影有清一朝的民间结构、满汉权变及政教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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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徐皓峰,本名徐浩峰。1973年生。高中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附中油画专业,大学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现为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教师。
导演,作家,道教研究学者,民间武术整理者。
文学作品:
长篇小说:《国术馆》《道士下山》《大日坛城》《武士会》《大地双心》;
中短篇小说集:《刀背藏身》《花园中的养蛇人》《白色游泳衣》《诗眼倦天涯》《白俄大力士》;
武林实录集:《逝去的武林》《大成若缺》《武人琴音》;
电影随笔集:《刀与星辰》《坐看重围》
电影作品:
《倭寇的踪迹》(导演、编剧)
《箭士柳白猿》(导演、编剧)
《一代宗师》(编剧)
《师父》(导演、编剧)
《刀背藏身》(导演、编剧)
《诗眼倦天涯》(导演、编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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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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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铁人铁眼铁鼻腮/ 1
2 独行道/ 25
3 守洞人/ 37
4 白衣弥勒/ 45
5 往世之妻/ 58
6 禅病悲魔/ 64
7 粘杆处/ 69
8 堂子/ 76
9 误国/ 81
10 四大刀/ 89
11 家神/ 99
12 帝制/ 108
13 天堂/ 112
14 丑姑娘/ 117
15 忘身之应/ 127
16 三重人世/133
17 抽心一烂/ 142
18 打门/ 154
19 武与士/ 162
20 异端/ 171
21 登天/ 177
22 高足/187
23 逊位日/193
24 尽心/ 200
后记 寻音断句 顺笔即真/ 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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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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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铁人铁眼铁鼻腮
一九〇〇年夏,京城空气里弥漫着怪诞的甜味,一对姐妹在家中实施自杀。她俩穿紫红外袍,前额勒绿包头,云髻抹香油、乌润可人?在小户人家,是讲究的服饰。
房梁悬麻绳,家中没有韧度能吊住尸身的上等绸缎。当她俩要蹬掉脚下凳子时,一人跳窗而入,语音疲惫:“晚死一个时辰吧!我五天没合过眼,守着我,有毛子闯进,你俩就大叫。”言罢仆地,响起鼾声。
毛子,是洋人。
来人身下压柄长刀,量布尺子般窄,只在刀头一寸有锐光。小腿裹黄布,以红条绑扎?义和团标志,两个月前,京城街面都是黄裹红扎。
姐妹呆立在凳子上,颈上绳套不知该不该取下。窗中跳入第二人,他矮小单薄,如未发育的十三岁少年,却有着三十岁人的厚实头颅、成熟的鼻梁眉弓。
他也黄裹红扎,手托马场切草料的铡刀刀片。铡刀分刀片和木槽两部分,卸下的刀片重九斤四两,与木槽连接的孔洞犹如鱼眼。
因是铡草之用,刀身硕大,刀柄很短。握这样的柄,无法抡劈,拎着也困难,只好一手握柄,一手托刀背,如抱着条成精的鲇鱼。
传说鲇鱼可以无限生长,一丈长的鲇鱼会上岸吃人。他对
脖套绳索的姐妹视而不见,向趴地睡觉的人道声“师父”。
睡觉者侧身,颧骨利如刀削。他已是老人,一身土尘血污,胡须却洁净如银。
胡须白,是体衰,白而亮,则是内功显现。江湖常识中,这样的白胡老人体能旺于青年,遇上要回避。
“师父,街上传言,程大爷中枪死了。”
“老程是高功夫,在胡同里偷袭毛子,占着地利,枪子打不上他!”
“说是砍了三个毛子,往房上蹿时,辫子挂住了檐,一帮毛子赶来开的枪。”
“老程是精明人,抡刀上阵,还能不收拾好辫子?俗人瞎编的,别理这个!老程死不了!”
老人接着睡了。第二个来人转向姐妹:“师父睡觉,有我护着。你俩要上吊就上吊吧。”
八国联军攻入北京已一月,入城时特许士兵抢劫三日,超期至今。东西方,兵乱都强奸。这条胡同偏僻,洋兵未及寻到,但胡同里有几户已全家自杀。丈夫陪妻子死,父亲陪女儿死。
姐妹对视,姐姐开口:“早死早干净,别让毛子污了身子。”妹妹用力点头,整好绳套,眼中一湿,问第二个来人: “刚才你讲的是城南教八卦掌的程大爷么?”
他应声是,妹妹:“早听说他的大名,扛着刀在房上走,见了落单的毛子就跳下砍。”
姐姐:“有程大爷给咱俩报仇,安心吧!”
妹妹露出笑容,姐妹俩站直,麻绳勒在颈上。第二个来人道:“我也杀毛子,跟程大爷一个法子。我多活一天,毛子就多死三五个……我没法分身护你俩。”
姐姐:“知道。城里上吊的女子多了,谁也护不了。”闭眼,便要踹凳子。
卧在窗下的老人咳一声:“东来,你也五天没合眼。两位姑娘,晚些死,让他也睡会儿吧。”
点了三炷香,破空气中的甜味,甜得恶心,入夜后更难闻,街上传来腐尸味。姐妹俩坐在凳子上,守着沉睡的师徒俩。他俩趴着睡,常年骑马的人才如此,骑马累后腰,躺着疼。
窗口无声蹿入第三个人。来人拎一柄蛇鳞鞘宝剑,穿教士黑袍,头顶盘辫子,脸色惨白,缩着双肩,在炎热九月似还嫌冷。
趴着睡的师徒同时坐起,姐妹俩才想到,她俩忘了大叫。
教士:“李尊吾、夏东来?你们师徒俩把洋人杀慌了,怎么收场?是像程华安一样战死了事,还是赶紧出城,多活几年?”
李尊吾:“老程真死了?他是有名的机警,在咱们这辈人里功夫是拔尖的……洋人杀不了他,杀他的是你!”
教士:“他把洋人杀慌了,瓦德西统领指名要除他。”老友叙旧般,在李尊吾跟前蹲下。
他在屋顶上盯了程华安两日,心知程的机警,不敢跟近,一直在百米外。程华安那天杀了三个落单的洋兵,没能蹿上房,不是辫子挂住房檐,而是身在半空时,被伏在房檐上的他刺了一剑。
形意门剑法,只是一下。教士:“等大批毛子开枪,老程早死了,没遭罪。”他的腕关节凸如桃核,剑法如书法,巧妙在用腕。
李尊吾垂首:“师父传的剑法太霸道,我一直不敢用剑,出师后只是用刀。”教士惨白的脸上浮出笑褶:“师哥,您是北方出名的刀法大家,内行却知道,你不懂刀,你的刀用的是剑法。”
李尊吾:“形意门传枪不传棍、传剑不传刀,放弃横抡,只取纵进。师父没刀法,我是不懂刀。”惊觉徒弟夏东来射来的目光。
握铡刀的手背上,血管如蚯蚓般扭了下。
教士干笑:“师父没跟你讲过这些?别怨师父糊弄你,形意门传艺自古吝啬。跟师父不跟到老,得不着真的。”
李尊吾叹气,招呼夏东来向教士磕头:“这是你师叔沈方壶。”
夏东来:“他杀了程大爷!”
李尊吾:“先论辈份,再讲恩仇。”
夏东来作揖、深躬、单跪、双跪,层层加礼,磕了三个头后伏地不动。沈方壶扶他,手到肩膀却不扶起,只是搭着:“你知礼,起来吧。”
夏东来站起,借肩膀上的手,作态是被扶起来的:“多谢师叔。”沈方壶收手,哼声:“歇着吧。”
李尊吾仍坐地上,沈方壶再次蹲下:“你也是瓦德西统领指名要的人------你出城就行了。”指向夏东来,“他的命留下。”
李尊吾笑了,哥哥对弟弟宽和的笑:“我这个徒弟虽未得我真传,也有十年苦功,你有把握对付我俩联手?”转脸阴沉,“犯不上联手。我的功夫本就大过你。”
沈方壶以蹲姿后撤三米。李尊吾蹦起,蚂蚱般富于弹力。
刀身污锈,刀尖银亮。
宝剑上端有暗紫色,是干了的血迹。程华安的血,程是三十年盛名的一代高手,杀程的荣耀,令他不会再擦这柄剑。
李尊吾向剑上血痕鞠躬,随即脊椎挺直,恢复对敌之姿。
沈方壶肩部无规律颤抖,剑却一条斜线,纹丝不动。李尊吾:“东来,向你师叔学东西吧。敌人征兆看两肩,出左手,右肩必动。出右手,左肩必动。出腿,肩必后耸。他自震两肩,是为掩蔽征兆。”
夏东来“嗯”了声。
李尊吾:“四十岁前,我以刀用剑,的确不懂刀法。四十岁后,我的刀有了刀法。老程给的,开阔了我。无缘报恩,他的仇,我要报。”
沈方壶眼神空洞。李尊吾:“东来,我没传你形意剑,也没糊弄你。你会的,是程大爷的八卦刀。”
夏东来向沈方壶剑上的血痕长鞠一躬,退向门口。姐姐拉妹妹退至西墙,
李尊吾前挪一寸,沈方壶后撤一寸,两肩颤动加剧,黑袍下摆“噼啪”作响。两人保持距离,缓缓向东墙。东墙有梳妆台,红漆老化成棕黑色,镜面污浊,如熬夜人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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