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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生死守护》是基于真实史料创作的长篇传奇小说。
中央文库是中国共产党个中央级秘密档案库,堪称中共早期记忆的“1号红档”。从1927年中央文库建立到1949年上海解放,在动荡岁月和战火硝烟中,“1号红档”就秘密存放在十里洋场的上海滩,隐匿在国内外各种势力的眼皮底下。
二十二年中,十余位地下党员接力守护着“1号红档”,三人为之付出了生命。组织上要求他们不参加支部大会,不参加群众集会或游行,不参加散发传单,不参加保护文库以外的政治活动,少与外界接触,以免暴露。
从这个意义上说,他们都是孤独的守护者。然而,他们的内心并不孤独,支撑他们的,有同志,有家人,有人民,更有坚定的理想信念。
此可谓,吾道不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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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高渊,解放日报特聘首席记者、高级编辑。曾任13年人民日报记者,先后担任人民日报社华东分社主笔、新闻采访部副主任。2007年到解放日报社工作,先后担任理论评论部主任、新媒体中心主任,2013年参与创办新媒体“上海观察”(今名“上观新闻”),任主编。著有《中国寻路者》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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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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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4年末,连续半个多月来,阳光意外的和煦,让一些文人在小报上搔首弄姿地感慨,这是一个适宜谈恋爱的季节,因为天气有着春天的温暖,却又没有杨柳和梧桐满街飘絮的烦扰。他们话音未落,居然就下起小雪来,到了礼拜天的傍晚,雪片已经大如鹅毛。
扎哈洛娃正在厨房中忙碌,她放下手中的汤勺,抬头凝视着窗外的大雪,自言自语道:“真像回到了圣彼得堡。”
此时,韩慧英生下女儿已经一个多月。扎哈洛娃几天前提议,礼拜天她下厨请他们吃一顿俄国大餐。等老太太端着汤锅和餐盘从厨房出来,陈为人夫妇才知道,所谓大餐就是两道菜:红菜汤和煎猪排,再加一些面包当主食。
扎哈洛娃抬头看了看时钟,已经过了六点,显然她还要等什么人。没一会儿,敲门声响起,李沫英打开门,门外大雪中站着一个老头。“弗拉基米尔,怎么来晚了?”扎哈洛娃问道。
那个老头走进门来,举起右手的纸袋子说:“聚会的夜晚,怎么能没有伏特加?我去买酒了,雪太大,只能慢慢走。”说着,脱下大衣,摘掉帽子,露出秃秃的脑袋。
来者是这里的常客,陈为人等人都知道他是扎哈洛娃的弟弟,平时在霞飞路街头拉小提琴卖艺为生,跟他同桌吃饭还是次。
弗拉基米尔放下左手提着的小提琴盒,打开伏特加问了一圈,却只有他们姐弟喝酒。他有点诧异道:“我们俄罗斯人可以一无所有,但就是不能没有伏特加,”随后幽幽道,“就像现在的我。”
“你还有小提琴,和一个爱你的姐姐,”扎哈洛娃道,“今天这么大的雪,没有上街拉琴吧?”
“我还是去拉了,就是想体验一下回到冰天雪地的俄罗斯的感受。不过路上没什么行人,今天只赚到十几个铜板。”弗拉基米尔说着,拍拍上衣口袋,里面发出铜板的声响。
“那你中午吃饭了吗?”
“不但吃了,还美餐了一顿。亚尔培路(今陕西南路)路口新开了一家俄罗斯饭店,只要点一份汤,面包随便吃,我就点了一份红菜汤,吃了三大盘面包。不过这家店是山东人开的,他们的红菜汤里不放红菜头,放了很多卷心菜,用中国人的话来说,不正宗。”
说着,姐弟俩大笑起来,为了让桌上的中国人能听懂,他们的交流用的是有点生硬的中国话。
扎哈洛娃转头对陈为人道:“张先生,你或许会觉得奇怪,我这样一个能雇得起用人的姐姐,为什么要让自己的弟弟上街卖艺呢?”
陈为人没说什么,快七岁的爱昆边喝着红菜汤边连连点头。
“不管在音乐厅,还是在马路边,小提琴发出的是一样的声音。而且我弟弟爱伏特加,如果他整天待在家里,肯定早上起床吃好早餐就醉倒了。”
看到陈为人一家都笑了起来,老太太问韩慧英:“孩子名字起好了吗?”
韩慧英点头说是,老太太又说:“我再给她起个俄罗斯名字吧。你大概不知道,很多俄罗斯人给自己的孩子起两个名字,一个名字公开,一个名字只有自己家里人知道。就像我弟弟,他叫弗拉基米尔,还有一个保密的名字叫约瑟夫,这是为了欺骗魔鬼,当魔鬼要来抓小孩时,就会抓错人。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就给她再起一个名字,叫玛莉吧。”
从此以后,陈为人夫妇的小女儿就叫陈玛莉了。
这样一说,饭桌上热闹了起来,扎哈洛娃还招呼李沫英一起上桌。弗拉基米尔几杯伏特加下肚,话愈发地多了起来。
他对陈为人说:“你们上海这条霞飞路真是繁华,报纸上说上海是东方巴黎,把霞飞路叫作东方的香榭丽舍大道,其实很不对。你知道这条街上住的多的是俄罗斯人,开得多的饭店是俄罗斯饭店,连街头卖艺多的也是我们俄罗斯人。所以上海应该叫东方的圣彼得堡,霞飞路应该叫东方的涅瓦大道。”
陈为人笑道:“很多上海人把霞飞路叫作罗宋大道,就是因为这里俄罗斯饭馆多。”旁边的爱昆好奇道:“爸爸,霞飞路是不是因为那古文名句的关系,落霞与孤鹜齐飞?”近,陈为人整理文库的工作量有所减轻,便教了爱昆一些古文诗词。
陈为人正色道:“不是的,因为这里是法租界,租界当局就用欧洲战争时的法军总指挥霞飞来命名,这个人性格稳重、木讷寡言,略显迟钝但比较坚韧,人称‘迟钝将军’。”然后低声说:“这是我们中国人的屈辱。”
爱昆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韩慧英冲陈为人使使眼色,意思是不要当着这两个白俄的面说这些,然后给爱昆碗里加了一些汤。
酒至半酣,弗拉基米尔又拿起酒瓶倒酒,却发现一瓶伏特加已经喝完。他把空酒瓶重重地放到桌上,大声道:“如果还在俄罗斯,我们在家肯定吃牛排,怎么会吃猪排。”此时,他盘中的那块猪排已经啃得干干净净,连狗都吃之无味了。
十多年前,扎哈洛娃姐弟的父亲去世时,把家中的金银细软给了姐姐,而把工厂交给了弟弟。弗拉基米尔掌管工厂后,豪言要超过父亲的业绩,同时也要一直干到撒手人寰。但没过几年,苏维尔共和国了,工人们把他赶走了。辗转来到上海后,他跟大多数白俄一样,已经身无分文。而当年分到金银细软的姐姐,同样逃到了上海,还能过着难得的体面日子,并时常接济他。
这时,红菜汤和猪排都已经吃完,桌上只剩了几片面包。弗拉基米尔站起身,弯腰拿出放在地上琴盒里的小提琴,对着他姐姐道:“请了中国朋友的晚宴上,怎么能没有音乐!”
扎哈洛娃起身坐到钢琴边,跟弗拉基米尔略一点头,琴声便从指间漾起。这是一曲意大利人维塔利作曲的G小调恰空,乐声悲伤,令人心痛,但似乎又心痛得让人心安。
大雪纷飞的上海滩,在这条用法国人名字命名,而又居住着众多白俄的霞飞路上,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和一个秃脑袋的小胡子老头在弹奏着悲伤的乐曲,一对地下党员夫妇带着他们的两个孩子,坐在餐桌边静听。旁边还站着另一位地下党员,她的怀中抱着的是出生才一个多月的小婴儿。而在二楼,还有五个大皮箱躺在壁橱里,它们应该也在聆听楼下传来的琴声,并等待着自己命运的下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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