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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塞耳彭自然史(缪哲经典译注,精装插图版)

書城自編碼: 3677925
分類: 簡體書→大陸圖書→文化文化随笔
作者: [英]吉尔伯特·怀特 著, 缪哲 译
國際書號(ISBN): 9787564581510
出版社: 郑州大学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21-10-01

頁數/字數: /
書度/開本: 32开 釘裝: 精装

售價:NT$ 4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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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达尔文、洪堡、法布尔等几代博物学家争相捧读。
英语中印刷量第四的书籍,至今已有300多个版本。
入选“改变世界的十本书”。(美国Outside杂志评选)
美国作家洛厄尔称此书为“亚当在天国的日记”。
◎作者吉尔伯特·怀特被誉为生态思想奠基人、博物写作开创者、现代观鸟之父。
◎缪哲经典译著。英国文学中三部各具个性而难于翻译的经典——《塞耳彭自然史》《瓮葬》《钓客清话》,其中文版均由缪哲先生首先完整移译,三部作品的风格也正符合译者的个性与趣味。缪哲先生中英文功底深厚,其译笔朴拙雅洁,以精妙的文辞准确还原原著气质,读其译作,是一种双重享受。
◎收录克莱尔·奥尔德姆(Claire Oldham)为The Cresset出版社1947年版本所作的木刻版画24幅,为中译本首次引介。奥尔德姆画风古雅,且富有灵性,在众多《塞耳彭自然史》插画中别具一格,且与原著、译笔的风格颇为协调。
◎汇集四种注释:怀特原注、1900年版编者格兰·艾仑注、吉尔伯特·怀特权威研究者保罗·福斯特注、译者注。从周详丰富的注释中,读者可以拼接出怀特的生活,了解怀特的自然观察哪些具有超前的科学价值,哪些因时代的局
內容簡介:
《塞耳彭自然史》是一部用书信体写就的自然文学经典。塞耳彭位于伦敦西南五十里处,是个远离尘嚣的小村庄,作者吉尔伯特·怀特曾在这里过着安详沉静的生活。他一生热爱自然,不慌不忙地观察着塞耳彭村的鸟与虫、草与木。大至气候景物的变化,小至一只不常见的小鸟的歌声,都详细记录,随时与远方两位研究生物学的专家朋友通信,交流各自的观察所得。这些书信活泼生动,亲切感人,流露着十八世纪原野的清新。
这是一种投射进了灵魂光亮的平静而温润的文字,它所蕴藏的信息极为丰厚和多元,非但是知识的,还是审美的,冷静的科学理性与洋溢的诗情和谐并存。因而它作为一本博物书,却在英国文学史上长久地占据了一个独特的席位。这是怀特一生中的著作,也正是这部著作成就了数百年来关于怀特和塞耳彭的神话。问世以来,已有三百多个版本,是英语中出版量第四大的书籍,启迪着后世诸多科学家、文学家、博物学家和无数自然爱好者。
關於作者:
吉尔伯特·怀特(Gilbert White,1720—1793),18世纪英国博物学家、作家,被称为位现代意义上的观鸟人。怀特生于英国东南的塞耳彭村,大半生居住于此,其毕生精力皆倾注于对当地动植物的观察与研究之中。《塞耳彭自然史》自问世以来,始终受到科学家、博物学家、文学家及所有自然爱好者的喜爱,塞耳彭亦成为他们朝拜的圣地。
缪哲
1986年毕业于北大中文系。浙江大学艺术与考古学院教授,中西艺术史学者。著有《祸枣集》。译有《瓮葬》《钓客清话》《塞耳彭自然史》《美洲三书》《鲁滨逊漂流记》等。其译笔精妙风雅,古色古香,于译界颇受推崇。
目錄
《塞耳彭自然史》/周作人
导言/格兰·艾仑
致托马斯·本南德先生的书简
致丹尼斯·巴林顿阁下的书简
附录一 摘自怀特手稿的自然史片段
记 鸟
记四足动物
记昆虫与蠕虫
记草木
气象记

附录二 博物家历书
人物注释
动植物中英译名表
译者跋
內容試閱
导言
格兰·艾仑
约1755年的某时,汉普郡的塞耳彭村落户了一位安静、敦厚的牧师,他是牛津奥利尔学院的评议员,名“吉尔伯特?怀特”——把这偏僻的村子,变为大西洋两岸爱好自然者的朝圣地的,正是此人。他并不像人们所误称的,是该教区的牧师;他挂着“奥利尔评议员”的资格,落户于塞耳彭,名分似只是“赋闲的绅士”,虽然在这里,或别处,他也偶行副牧师的职掌。但这并不是怀特次来汉普郡教区。此来只为落户于老家,安闲度日,不求闻达。他性子谦退,无意声名,所以他的画像,不见有存世者。虽然他的信札一版再版,任何一位英国名人的作品或都不如,而作者的身世之细节,得之却很难,只能从简略的记载中获知一二。
怀特一家与塞耳彭的关系,计有两代之深。老吉尔伯特?怀特,即博物家怀特的祖父,本是莫德林学院的评议员,1681年,学院将其名下的塞耳彭教区牧师一职授予他,当时教区的收入,似乎很少。人们所以屡错不止,总称这博物家为“塞耳彭的田园牧师”,部分的因由,是老吉尔伯特的墓表(这碑仍存于教区的教堂里);而他孙子的碑版上,又镌有“本教区已故牧师”的字样,它指的虽是老吉尔伯特,而非他的孙子,但也加剧了人们的错误。这位教区的牧师死于1727年,他著名的孙子年甫七岁;他遗有一子,名约翰,是一名“出庭律师”,即这些迷人书信的作者、名声大于祖父的吉尔伯特?怀特的父亲。
小吉尔伯特?怀特于1720年7月18日生于塞耳彭教区。他死于1793年,这七十三年的一生,跨越了十八世纪的大半部,或三位乔治国王统治的时代。便是现在,塞耳彭也是一个偏远的村落,离铁路很远;而当时的地僻路遥,舟车难至,又甚于今天。它夹在两条大驿路中间(一条去普茨茅斯,另一条去温彻斯特),仅有深而陡的、被水冲坏的小路可通;为了这些小路可以走人,怀特做牧师的爷爷身后留了一大宗钱——说起这小路,怀特总是不胜情感。他的大半生,可说是在塞耳彭度过的;祖孙三代守于一地,为他积年不断的对地方风物的观察,自然提供了很大的价值。但他也不缺风雅的学问,与异地同道中的秀的人,也不乏交往。在巴辛斯托克读书时,他与托马斯?华顿(Thomas Warton)是同学,此人日后成了著名的教士,因家门有子而享名,他的两个儿子,名气大于乃翁,约瑟夫(Joseph)是温彻斯特学院的院长,托马斯(Thomas)是牛津大学的诗学教授。少年怀特毕业于该校后,循次进了牛津大学,1739年被奥利尔学院录取,这一年他十九岁。四年后的1743年,他获得文学士学位,1744年3月,又当选为评议员。这以后,他似乎在大学里至少住了三年之久。他的个副牧师职位,是在老奥勒斯福附近的斯沃拉顿取得的。但在1752年,他却成了牛津的初级学监,由某些迹象看,斯沃拉顿的副牧师一职顶多是个虚衔。不久后他回到塞耳彭,于1755年终落户,但继承家族的产业,则要等到1763年他的伯父去世后了。此后,他从不曾受人的诱劝而永远离开他亲选的定居地。人们请他去大学里就职,不止一次,但他都拒绝了,他不愿分心于教区的事务,宁可在法灵顿作一名不起眼的副牧师,享受一个有学养的博物家的恬静生活。但由《塞耳彭古物古事记》1中的一个奇妙的段落看,他落户于汉普郡前,肯定以“开农场的绅士”的名分,在伊利岛2上度过了一段时间。
这位汉普郡牧师的简略的生平,大眉目就是这些。但怀特留下了一份生活的写照,较之正式的传记,却更生动,更有价值,于他生平之外部细节的不足,已不仅是“弥补”。他的一生,如他侄子所言,“是在平静、安宁中度过的,除四时的衰荣,再无别的变迁”。1767年的某时,他与托马斯?本南德,一位富有的威尔士博物学家、《不列颠动物志》(British Zoology)的作者,就某些鸟与动物的习性,开始了一场活泼的通信。以我们推想,在通信之初,他并没有日后刊行的想法;日期早的信,似是随手写的,无条理,缺章法,只是粗记事实与目见,以资备忘。如今编入书里的第十封,或是两位博物学家靠邮车传递的真正通信的通。我们从中可推断,本南德先问他几个问题,怀特则依信中问题的次序,逐一作答。这一不经意的开始,引出了定期的通信,而作者却久久没有出版的念头。但渐渐地,他的另一位通信者,即丹尼斯?巴林顿老爷,似向他建议说,这样有价值的东西,不该锁闭于私信里。仿佛这以后,怀特才着意于体例,以使之更严整,下笔也略讲章法了。1771年致本南德的一封信中透露了一点儿消息,表明这名威尔士博物学家,或曾力促怀特出版他的信。而随着通信日深——至少从这一刻起,他的笔法便日臻整丽3,假如我没有搞错,则披览他的信,是可探知这一点的。致丹尼斯?巴林顿老爷的那一组信,开始的时间,略晚于我刚才提到的那封;其与写给本南德的信大部分是同时的。类似的文气之变化,从前后致巴林顿的信中,也约略可见。
约1784年,即法国与美洲骚乱的那年,怀特肯定已订计划要刊行这两组信了,虽然早在1776年,他就在讨论此事。现收入书里的前九封信(伪托的),我猜多是这时候写的,但其中的一封,或是摘自致本南德的一封真实信中的片段,加以拼合而成。这九通书札,其实是导言性的篇章,均非真实的信函,内容是对塞耳彭一地的概述:如方位、土壤、环境等。若非怀特过于谦虚,刻意不留下“有心为文”的痕迹,那么这些信的内容,倒不如以正规的序言出之。第九封信中有一句话,说的是1784年春天的事,可知这些导言性的书札,虽假装这组信的引子,其实是后来补写的,意在使读者能理解后面的事。后面的一两封信,体例周详,我相信也是在这时候加以补充或扩展的。
这些信结集后的版,付梓于1789年,即法国大革命爆发的重要一年。出版者是怀特的兄弟,在伦敦做书商的本杰明(Benjamin)——如今仍装饰着塞耳彭教堂的一件美丽而古老的日耳曼祭坛雕屏,就是他赠予教堂的。书出版不过四年,怀特便故世了,那是1793年,即巴黎的恐怖登峰造极的那年。这样粗举一过当时的事件,即足以知其人,论其世了。
这位安静的牧师兼博物学家,固然是这样生活、工作于塞耳彭的,但于这作品日后的风行,却未尝有怀疑。这一组素描与观察的记录,是一版再版,次数也日见其频,为了解其独特的魅力,我们必须看一看是哪些因素协力这一作品的。
怀特之从事文学、科学,约在法国大革命前乔治三世(George III)统治的时代——简单地说,就是老威廉?皮特(William Pitt)的时代。就知识而论,这在英国是虽缓慢、却稳定进步的时代。欧洲科学的浪潮,因查理二世创立的皇家学会,在不列颠得以增强。有学养者对自然的现象,在十七世纪末十八世纪初,兴趣日见其浓,尤以对动物、植物的生活为甚。欧洲动植物区系的精确调查,当时已发端,亚洲、美洲的旅行,则把新物种的知识,带入那些敏锐的欧洲博物学家的视野。动物学与植物学,可以说构成了当时科学的“增长点”,作用如哥白尼时代的天文学与莱尔(Lyell)时代的地质学。林耐(Linnaeus)的巨著《自然体系》(The System of Nature)的出版,促动了植物学的研究,其影响之大,是无论怎样评价都不为过的。约在怀特从事观察的四十年中,生命科学开始具备哲学的形态,人们也略以科学的精确,对它开始了研究。
吉尔伯特?怀特是奥利尔学院的评议员,受的教育颇足用,又深通古典,拉丁文著作和包含了当时大部分科学文字的论文集,皆能平畅地阅读。由《塞耳彭古物古事记》看,他学问又很博泛,对中世纪文明有兴趣,也有知识,这在当时并不多见。但天性和熏习上,他又是有锐眼的人,可细密观察身边的野生物。他落户塞耳彭后,过的是平静的单身汉生活,住村内的一所临街的大房子(这房子现在还在,但已扩建了,名“威克斯”宅)。因是独身,少有操心事,故可一力于他的爱好,去观察老家的鸟与兽。今天的人,若非专注生命形态的小节,则发现新事物于不列颠,诚少有机会。怀特的时代不同。不列颠三岛的动物、植物,人们的了解很不周全;植物、动物的习与性,尚几乎是一门不为人知的研究。尤有甚者,当时通行的自然志,仍充斥着中古的寓言,狂怪的民间故事之残余,和“冬燕眠于水下”4、“煮蛤蟆疗癌”等妄诞的事。怀特一代人的工作,便是以细密而准确的手观察,取代早期作家的懵懂记载、无根的臆度和狂怪的传说。
这些自然、亲切、愉快的书札,所以有不衰的魅力,部分的原因在此。我们宛然处在动物学初生的日子,得见科学成型的过程。如怀特这样耐心而诚实的观察者,欧洲当时有很多,后来的居维叶(Cuvier)、欧文(Owen)和达尔文之庞大的上层体系,便以他们的观察为基础。但其中的多数,作为个人,则被遗忘了,因为他们未把自己的所获,亲笔书之于纸、付之于梓(刊布于学会会报的除外)。怀特的《塞耳彭自然史》不同,为求得真理之各层面的每一次抽丝,每一回剥茧,它都保存下来,并晶化之。我们同早期的生物学家一道,考求草木虫鱼鸟兽之本。我们看着他们比较、鉴别物种。我们发现他们在维护或对抗某些虽古旧、却无根的传统。我们得见他们对真理的热忱,对精确知识的火般的欲望,和抛弃某些心爱的寓言时的一时踌躇(以我们今天看,这些寓言简直太幼稚了,不值得这样的人用心)。因此,《塞耳彭自然史》所以吸引我们,在于它是一部历史的记录;科学在十八世纪后期摸索前行的每一步,都展现给了我们。
还有一点必须要说:这一组信的趣味,今天多在于文学。当时的科学书留至今天的,这以外再无其他。那些书的内容、结论若真实,经住了时间的考验,便存身于现代著作里了,而书本身却如斯科波利(Scopoli)和林耐一样,早已故去。怎么会这样呢?原因很简单:科学是不断进步的,好的科学书,也很快会过时。今天的人,若真想得一点儿鸟与兽、植物与花朵、岩石与化石,或自然规律的知识,只怕没有谁梦想从十八世纪作家的书里,去寻找事实与论述。凡这些作家说过的重要的话,都被十九世纪作家采纳了,更订了,并列为通则,采入自己的书中。当我们回转身,去阅读上世纪分类科学的著作时,目的绝不为求教,仅是因为在科学史中,它们起着踏脚石的作用。
而怀特的书札,却可谓“别调”。我们读它,部分的原因固然同上,即当作生物思想发展的瞬间读,但尤为我们所重者,是它宛如图画,是它生动、逼真地描绘了往昔生活的某一时期。想透彻地理解《塞耳彭自然史》,就应该去一趟塞耳彭。在那里,你会见一所老房子,临村子的主街而立,安静,不张狂。就是在这里面,怀特做出了他不朽的观察,在平静中,写下了他不朽的信。
你站在房前,朝街的一面望,你确实会纳闷在这么一个地方,这位光棍汉牧师哪有充分的机会去观察鸟兽生活的隐私呢(而由他的信看,他确实这么做了)?但别急,现在的房主待你若礼貌,允许你进屋去,看一看花园,你就再也不吃惊了。迎着前窗的,固是一条空间紧凑的大街,布满了十八世纪的家居建筑;而你打开后窗看,则一片阔大的花园与草地,上面佳木成荫(有一些肯定是怀特亲手栽植的),一溜慢坡伸向了垂林。那位恬淡的奥利尔学院评议员,法灵顿的副牧师,当年可能就在这里,终日坐一只粗陋的椅子,观察那些不速而来的鸟兽。这一组信札,是已消失的生活之生动的画卷——一种乡绅的生活,安静,富裕,多闲暇,主人文雅,兼有科学的趣味,在自家的领地中,悠然研究着自然,没有火车、电报、讨债人的打扰,不为家务事烦心,为解决一些鸟类学的细节,甘于花十年的光阴,所得的结论,倘有幸得博学的本南德先生或机敏的巴林顿先生的首肯,便欢喜不已。
那样的时代,如今已成往事。科学成了专门之学。业余者的园地,颇遭侵夺之苦,已变得很狭促。不济助以仪器、收藏、合作、图书馆与长期的专业训练,你休想取得新事实或新通则。但唯其如此,这描绘以往生活之逍遥、宁静的柔美的画卷,才更为我们喜爱。说实话,我每读怀特的书札,未尝不想起奥斯汀?多布森(Austin Dobson)的几句诗,他用雅洁的笔触,勾勒了十八世纪绅士的典型:
他喜欢水车轮的吱吱叫,
他喜欢驻足歌唱的画眉,
他喜欢嗡嗡的蝇子
飞舞于他的桃树间;
他爱看落日的余晖
返照于爬满常春藤的果园的墙,
或歇一霎神,谛听远方的
榉树林的布谷声。
这肯定也是怀特的理想。我们还可以借用多布森先生的一句很贴切的话,对他做一句补充:“他的名字叫闲暇。”那时候的时间,还不是金钱,而是享受、修养和自我发展的机会。他正是怀着尊严和不枉度生命的感觉,这样花去他的时间的,而在我们狼奔豕突的现代生活里,这样的日子,已散如烟云。
所以依我看,这些信笔写来、娓娓可听的信,我们首先应当作一块文学的纪念碑来读。它们用入微的细笔,铭刻了一位业余博物学家每日的生活;那时候道术未裂,做牧师,做运动家,做乡绅或科学中人,还不像今天这样,是裂而为四的。我认为编辑怀特的书札,好是本着这一精神、这一观点。把这一件事,当作技术化的现代信息去处理,好使怀特的生物学“赶上时代”,这种事做不得。否则,这一卷书将不胜无用的注释之累,只能转移读者的心思,不专注原作者之时代、地点的核心与根本。怀特写这一组信时,林耐较简便的命名体系(比如统一用一个名词称某“属”,用一亚类名词称某“种”)还没有完全取代那笨拙的、带有描述语的老方法,故怀特说鸟和哺乳动物时,常采用雷(Ray)和早期博物家的冠名,它们由多个词组成,含糊而累赘。每遇到这样的地方,我没有一概附以现代科学的定名,因为它们何所指,往往还有疑义,而更重要的原因在于,读这一卷书,必须以历史的精神,不能以严格的科学之精神。你必须身临其境,神游于怀特的时代。而另一方面,我也雅不欲确凿的谬误和被推翻的成说,因这一卷书而流传,更不愿它成为谬说的渊薮,故为年轻人和不谙此道的读者之便,我在脚注里,更正了那些可疑的或错误的说法与结论。凡怀特疑而未断、现代科学定于一是的观点,我只举结论,不述理由。凡怀特的推断被它明言反对者,我粗举它的观点。在绝无疑义之处,我才代以现代通行的新术语;此外,怀特对当地地质的粗陋的命名,我也取照现代地质学家的新名字,使归于统一。凡文字有明显错误的,我都做了更正;现代更通行的村名,我填入方括号里,文中则保持怀特的旧拼法;怀特使用的字眼,凡字形已过时或字义偏于地方的,我偶尔补充以现代的形式,或与其相当者。也就是说,我把自己的工作,严格地限于经典的编订,不做“不可为的事”,即拎出它的每一条论断,拿现代知识的科学标准去衡量。凡我文中补充的话,都纳于方括号里,以免读者分不清哪是作者的,哪是编者的。我自己的注释,都标以ED这一缩写。未标的是作者的原注。5
但我说这些话,绝不是想贬损怀特之毕生著作的坚实而永久的科学价值。相反,在这一方面,它是仰之而弥高的。他的观察,大都细致而准确,我们所拥有的对不列颠动物,尤其是鸟类的观察,仍以它好。实地去观察沼泽、林地之野生物的人,就耐心、入情而论,可与怀特比肩者,只有寥寥几人,如沃尔德?福勒(Warde Fowler)先生、赫德逊(Hudson)先生。不管谁读这一组信,莫不从每一页中,学到大量的事实,这是后来人的观察无以反驳或无以超越的。我在怀特的村里已住了数年,塞耳彭和沃尔墨林地,天天看在眼里;阳光下闪烁于我眼中的,是同一些水塘;佻于面前的,是同一些兽、鸟与昆虫。怀特对其行为与习性的记述,我不断地阅读;日子越久,我就越佩服他知识的深与广,他观察的准确,他心灵的诚实和他对英国自然之外部生活的烂熟。
由这一点看,怀特著作的价值,是普遍而永恒的。他的方法,甚至重于他的结果。他教人怎样观察,他以“耐心、精细”垂范,给我们演示调查自然的步骤。他的时代,是百事待举的时代。我们的时代则大事已粗了,至少欧洲如此。今天的少年或成人,倘欲了解家乡的鸟、鱼、昆虫或植物,他多半从“买一本关于它们的书”起步。当然,他也搜集标本,按书的指示,确定它是哪一种生物,而一旦他找出了每一标本所属的类别,则通常以读毕书里的话为限,于是这植物或动物的事,在他就“大事已毕”,可心满意足了。所以说,教科书的完善,阻碍了我们手的观察。书本的知识,将日益取代与自然直接的接触。但怀特却给我们提出了一套更好的方法。为亲自查明鸟兽的行为,他花去了漫长的岁月,他的记录使我们感到,不经目验,书的用途终归不大。在今天,去较生疏的地方旅游的人,还得像当年怀特在英国那样,观察它的动物与植物,但在欧洲,亲近书本,不亲近书本所描述的事物,则已成常事了。
但这并不是全部。怀特还有另一面,意义也更大。他代表了科学之哲学精神的黎明。从不小的程度说,他是莱尔、达尔文、斯宾塞与赫胥黎这一代思想巨人的先驱。
我常觉得,十六世纪的学人,是为后来的人文科学糟蹋了自己。为西塞罗时代的拉丁文和伯里克利时代的希腊文中的枝词碎义,他们聚讼一生,至于白首;如蚕丝牛毛的小学问,他们攒了许多,然不期于有用。但他们搜集的材料,却惠及吉本(Gibbon)和法国的百科全书派,由此演化出了更高类型的学术,今人对古代文学和古代历史的观念,因它而更新。他们像脱砖工,盲目地脱坯子,而日后或有大建筑师来,按宏大的设计,垒起他们的砖,成一辉煌的厅堂。虽然如此,我还是觉得十八世纪从事科学的人,是为本学科的未来,糟蹋了自己。他们搜集了大量事实,相互无联属,以现代的读者看,是沉闷、单调、缺少一以贯之的大原则的。为物种的性与状,他们讼争不休。他们精心编制分类的系统,属中有类,类下有目,武断,无尽休。他们的目力,可见结构的小处,不见功能的大节。他们做事,大都支离漫衍,不能约之于一,不见这背后闪着观念或理论的灵光。假如我们不知道历史中真有其事,或不看到即使在今天,一些小地方的植物学家,或动物学家,仍在以同样的精神做事——沉迷于关键物种的划分,发现蝴蝶翅膀的新斑点,以拿自己的姓氏,去命名常见的刺草或蠼螋的某种不足道的变种,作为人生的光荣——则我们会觉得这样的工作,简直是不可能的。
在十八世纪的博物学家中,为更高概念的生物学启途开疆的,为数并不多,怀特则是其中的一个。在许多方面,他是达尔文和穆勒的先驱。他的书信萃出于当时的作品,是因调子和精神有哲学的色彩。他目光所及的生命现象,后人多援为线索,去研求自然内部的秘密。他留意小石鸻爱藏身于燧石田的石头中,可作为例子:“这里安全;因为我们教区的燧石头,色灰而有斑点,和鸟羽一色,眼尖的人,若不与雏鸟四目相接,也会看不到它。”这已经是“保护性拟态”的萌芽了。可称同调者,还有“致本南德第十五书”中关于食物影响毛色的说法6,“致巴林顿第二十二书”中关于雨燕习性的解释,等等,类似的话有许多,这是理性生物学之后阶段的预兆。至于蚯蚓在自然经济中所担的角色,他的说法更预示着未来,我们那位伟大的生物学家7的理论与实验,正是由它“导夫先路”的,在《查尔斯?达尔文》这部小书里,我曾请读者注意这一点。现代生物学和地质学的整座大厦,便建立于“积微成著”的理论上,而认识到它之重要的,早期的博物学家并不多,怀特则是其中的一人。作为动物学家、植物学家、气象学家,以及社会学家,在现代精神的每一方向上,他都是得风气之先者。他这方面的才能,确实不如他的同代人伊拉斯谟斯?达尔文(Erasmus Darwin),但伊拉斯谟斯?达尔文身后留下的伟大理论,却只能引起科学史家和哲学史家的巨大兴趣,普通读者并不关心。而吉尔伯特?怀特所写的书,却将作为观察的典范,一个人、一个地方和一个时代的画像,被后代的读者阅读。
因为就本性说,怀特是可爱的。我们拿他当“哥儿们”看。我们能和他一道,仰在垂林的斜坡上(他辟于垂林的人行道,现在仍叫作“巴斯淘”),闲聊一聊不列颠的柳鹪鹩到底有几种,冬天的苍头燕雀为什么雌雄分飞,以及怎样拿一根柔韧的草茎,把田蟋蟀引出它的洞子。他的信娓娓如家常,使人感到亲切,如听面谈。读别的书,多不能使人神游于十八世纪,领略它的风貌与神采,即使鲍斯威尔(Boswell)的《约翰逊传》(Johnson),在某些方面,也未能像这位文雅、好奇、爱唠叨的乡村牧师,总于不意中现真形。我们看见他骑一匹矮脚马,穿经“延为一线的雄奇的山冈”,即苏塞克斯冈;我们听见他说起斯诺顿和普林里蒙的高险,惊得大气不敢出;我们莞尔一笑于他的天真,竟称西班牙是“偏远、几不为人知的王国”;每提到欧洲之外的国家,甚至欧洲的偏远地区,他的地理知识就露怯,惹我们发笑。但这幅画的魅力,却从不曾衰减。这书所以耐读,正因为这些已过时的思想是怪而有趣的。“谢谢您讲给我听克莱西府的事;说来遗憾,记得1746年的6月,我在斯伯丁做客整整一个礼拜,这么种稀罕的物件就在手边上,却谁也没告诉我。”当时,莫雷(Murray)和比代克(Baedeker)8的旅行指南尚不为人知,今天我们可以说:“我这就去林肯郡瞧一瞧。”但林肯郡当时之于怀特的远近,就好比莫斯科或摩洛哥之于现代的调查员。论价值,这一幅描绘闲寂的乡村生活的从容画卷,是胜过二流科学一千倍不止的。
怀特时代的思想家为自己立的目标,我们要念念在心。在我们的时代,“推进科学”的愿望,就整体上说,已成一尊愚蠢的偶像了。几乎所有的科学教育,都以它为依归;它努力造就的,不是完整而博通的男人和女人,而是发明家、发现者、新化合物的制造者和绿蚜虫的调查员(调查影响玫瑰的绿蚜虫的组织中,有哪些微小的新特性)。就其本身来说,这些都很好,但恕我直言,这并不是科学教育的目标,甚至不是主要的目标。这世界并不需要那么多“科学的推进手”,却需要大量的受过良好教育的公民,当身边遇到类似的事时,能断其轻重,并轻者轻之,重者重之。在这方面,我所知的有教益的事,莫过于读毕《塞耳彭自然史》后,去打开《塞耳彭古物古事记》了,你会看到怀特那博泛的兴趣,与今天科学中人的守家门、拘一曲,是有多大的不同。说实话,能“推进科学”于万一的,天下并没有几人;假装推进科学,去“蒙”一点儿小小的浮名,这样的愿望,根子就在我们现行的学究教育中。但爱自然,观察自然,是人人都能的。在这一点上,每个人都能从怀特的身上取得教益。我们的目标,应是把自己塑造为立体的人,使自己有圆满、协和、博大的人性。我们都不愿作“扁平人”。而怀特的方法与榜样,对预防流行于现代生活的“扁平症”,则有莫大的价值。请以怀特的率真、无成见的眼神,去直接观察自然吧,问她问题,让她自己回答,不要拿仓促的答案强加于她;这时,不管你是否“推进了科学”,你至少会使得人类中,多了一名真心爱美、爱真理的老实人,从而推进我们普遍的人性。

第十三封
塞耳彭,1768年1月22日
足下:
您上回有信说,因鄙人住在南端的一郡里,故得我的来书,您深以为幸;足下的殷勤之意,这一次我或可以报答;并深望足下既居住于北方,当有以满足我的好奇心者。
过去的好多年中,每临近圣诞节,田里即出现大群的苍头燕雀,数量之大,我想单单一个地方,是不可能孵来这么多的。而当我细细地观察它们之后,我吃惊地发现:这么多苍头燕雀,却仿佛都是母的。我把我的怀疑告诉给几个聪明的邻居,他们下过不少辛苦后,肯定地说:他们也认为几乎都是母的;雌雄的比例,至少在五十比一。这怪事让我想起了林耐的话:“入冬前,雌的苍头燕雀都经荷兰而去意大利。”故我深望北方有好奇心的人,告诉我在他们那里,冬天可有大群的苍头燕雀,若有,则雌雄的比例几何。有这样的消息,即能判断我们村来的这一群雌鸟,是出于本岛的另一头呢,还是由大陆飞来的。1
那种常见的朱顶雀,每逢冬天,即大群大群地飞来我们的教区,数量之夥,我想也不是一个地区所能产的。一开春,它们便群集于一棵见阳光的树上,啾啾地齐鸣,调子颇柔美,仿佛是说它们将起冬营,返回夏季的老家了。至少我们知道燕子和田鸫有这样的习性:动身前,它们总要齐集一处,叽叽喳喳轻叫一阵子。
Emberiza miliaria(白颊鸟)冬天不离开本郡,足下自可以相信我。1767年1月,一个严霜四飞的日子里,我在安多佛附近的山冈上,曾看见灌木丛里栖落着几十只白颊鸟,而在我们这个封圈着林地的教区里,它却是一种罕见的鸟。
白的或黄的摇尾鸟2,冬天我们这里都可以见到。鹌鹑则涌去了本郡南部的海岸边,所以时常被人大批地猎杀。
斯提灵佛里特先生在他的《自然史散论》(Miscellaneous Tracts Relating to Natural History)一书中写道:“穗?(oenanthe)倘不是离开了英国,也一定迁移别处了;因为它们以前大量出现的地方,如今在收获季节的前后,已不再见它们的影子。”这恰说明了在路易斯附近的南冈上,收获的前后何以会捕到那么多穗?。在那个地区,人们是把它作为美食的。曾有可信的人告诉我说,那里有个牧人用陷阱捉穗?出售,一季挣了好多镑钱。有这么多鸟被捉,但我见过的穗?(那地区我很熟悉的3),一次却从未超过两三只;因为它们不好群居。大体上看,它或许是候鸟,故一到了秋天,即为迁移之故飞向苏塞克斯的海岸了。但我敢说它们并不都撤走,几只稀落落的失群鸟,我在不同的季节,曾见于好多郡里,以养兔场和采石场多见。
供职于海军的绅士中,眼下我还没有熟人,但我有个朋友4,在近的战争里是做过海军的随军牧师的,我已去信给他,要他翻翻他的笔记,假如有舰只出没于海峡时鸟栖落于索具上的记载,则请转给我看。哈塞尔奎斯特(Hasselquist)对此的记述,是很值得称引的:在经由我们的海峡去利凡特的航程中,一路不停地有短翼的小鸟落在他的船上,以风暴天为甚。
关于西班牙,您的推测窃以为很在理。安达鲁西亚的冬天既然那么暖和,昆虫自不缺,所以离我们而去的软喙鸟,为糊口计而到那里,谁云不宜?5
有钱、有闲、有好身体的年轻人,秋天里当去西班牙王国做一次旅行,并盘桓一年,以考察这泱泱大国的方物。威鲁比(Willughby)先生曾为山川风物之故,周游过该王国6,但不曾深入,未免“蜻蜓点水”了,民风的粗野、放荡,他也颇反感,殊非格物者当有的性情。
我在森伯里村现在已无亲朋,关于栖落在泰晤士河的沙洲上的燕子,已没有可问的人。那些我怀疑是Merulae torquatae(环颈鸫)的鸟,也再无消息了。
至于那小耗子,倒犹有可说的。它们育婴的巢,虽结于地面以上,即张挂于未割倒的庄稼之间,而入冬后,它们则深挖洞子,用草铺一个暖暖的床。但它们豪华的幽会地,又似乎在粮垛里,其所以在此,是收获时被运来的。近日,有个邻居给他的燕麦垛搭棚子,却见一群耗子聚在草顶下,几乎有一百只;它们大多被逮住了,本人还见识了几只。我量了它们,发现鼻子与尾梢之间,长仅二又四分之一英寸;两只一并放在天平上,重亦不过半便士的铜币之谱,约合十分之三盎司的常衡。所以我猜想,这该是本岛小的四足动物了。一只成年的mus medius domesticus(中型的家鼠),我测得的重量是一盎司,较上面的小耗子,是多六倍不止的;鼻梢与臀之间,长四又四分之一英寸,尾巴的长度亦如此数。
这个月,我们这里霜重而雪深,有一天我把寒暑表放到了屋里面,标度竟落到了零下十四度半;柔弱的常青树大受克伐7;但还算托老天的福,天上无风,地上有厚雪,否则植被要遭大殃了。有几天的温度,我们颇有理由相信是1739—1740年以来的。
注释:
1 福斯特注:怀特毕生的兴趣,正在于搜集信息,树立对候鸟迁移的理解,并进而理解一个地方的动物圈中所发生的各种变化。
2 译者注:看这鸟的英文名wagtail,可知它是鹡鸰鸟。《诗经》中常提到的鹡鸰(这鸟现在还有,但我没见过),据《尔雅》郭注,是一种“飞则鸣,行则摇”的鸟。郝懿行注说它“喜飞鸣作声,行则首尾摇动”。不知与怀特说的是否同一种鸟。
3 福斯特注:怀特经常去苏塞克斯东部探望他的姑姑丽贝卡?斯努克(Rebecca Snooke);她的丈夫是灵墨的牧师。
4 福斯特注:怀特的这位朋友是詹姆斯?吉布森(James Gibson),“主教的沃潭”的牧师,曾作为随海军的牧师去北美洲。他曾栩栩如生地向怀特描述过魁北克的沃尔夫大捷,还给他讲述过该地区的一些自然史的细节。
译者补注:这里当指英法“七年战争”中所发生的一场战事,英国将军沃尔夫在魁北克大胜法国军队,从而奠定了英国胜利的基础,并几乎将法国的势力逐出了加拿大。
5 福斯特注:怀特对西班牙南部之风土的知识,来自他的兄弟约翰,他是英国在直布罗陀驻军的牧师。
6 怀特原注:见雷的《游记》(Travels),466页。
7 福斯特注:怀特1768年1月13日《博物家日记》中说,它们仿佛“被火烤焦了”。
第二十七封
塞耳彭,1770年2月22日
足下:
我的园子和地里多刺猬。它们以我草径上的车前草的根为食,吃的方式很奇特:上颌(比下颌长许多)拱进这植物的根下,由下往上吃,长叶子的茎株,却一口不咬。这倒也不无好处,因为它们毁了这讨厌的杂草;只是东一坑西一洞的,小径未免不雅观。从遗在草上的粪看,昆虫是它们的主食。去年六月,我取到了一窝小刺猬,约四五头许,落生不过五六天。我发现它们和小狗一样,生下来是瞎子,到我手里时还不能看东西。它们出娘胎的那刻,刺一定很柔软,否则分娩的母刺猬可遭了大罪。但它们的刺长硬,显然不用多久,由这几头小刺猬可知:它们后背与腹侧的刺芒已很坚硬,摆弄得不小心,很容易被扎出血来。这个年纪的小刺猬,刺作白色,有一对竖起的小耳朵,我不记得从老刺猬身上见过它们。小刺猬在这个年龄,多少可拉动皮盖住自己的脸了,却不能像成年的那样,出于自卫而团成一球。依我看,原因是那得使它们缩成一团的奇妙的肌肉,这时还没有长熟,不够柔韧。冬天的刺猬,往往用草和苔在地下做一个温暖的越冬巢,以为隐伏之计。但我从没有见刺猬有储冬粮者,而有些个四足动物,是必有此举的。
关于田鸫(Turdus pilaris),我发现了一宗失于记载的事,我以为这很奇特:这种鸟,白天虽栖于树上,多从山楂树篱上取食吃,不仅如此,它们筑巢也在高树的中间,这由《瑞典动物志》(Fauna Suecica)可知,但我家乡的田鸫,却是地上宿夜的。每到薄暮时分,人们即见它们群飞而至,落在并歇宿于我们林地的石楠丛里。此外,夜里拉网于田间的捕雀者,也不时在麦茬子地里捉住它们;而用木枝捉鸟的人,虽经常在树篱里捉到大量的红翼歌鸫,但落入网的田鸫,却自来没有一只。1这田鸫与它们的同科鸟宿夜的差别何以如此之大,与自己白天的行为何以如此之不侔同,这我是无力解答的。
关于驼鹿,我有件事要告诉您2;可一般说来,我很少遇见外国的动物;我对于虫鱼鸟兽的浅薄的知识,仅仅限于我家乡的一隅。
注释:
1 福斯特注:捕雀者多在黄昏拉网,用木枝捉鸟的人,则是在夜里工作。其法为,取一根顶上有枝叶的长树枝子,柄上扎上干草、稻草,或类似的材料,迎着树篱笆摇晃,并用火照亮树篱笆;树篱上的鸟遭到惊吓,会一头朝着亮光扑去,于是便撞在了绑有干草的木枝上。
2 译者注:见下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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