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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全网爆火“50岁自驾游阿姨”博主苏敏深情自述前半生,直面抉择与伤痛。
获搜狐新闻“极昼工作室”独家报道一夜爆红、全网粉丝超百万的“50岁阿姨自驾游”博主苏敏shou次出书深情自述,在一场“只有出发,没有目的地”的自驾之旅中回望前半生的生活与伤痛,直面女性个人成长、婚姻抉择以及母职困境,紧贴当下“生育”“离婚冷静期”“女性独立”等热门话题。
2.勇敢冲破藩篱,体验别样自驾人生——一本写给天下所有女性的心灵追寻之书!
50 的人生,除了带娃、围着灶台打转,中年女性还有哪些活法?56岁的苏敏用一场勇敢“出逃”给出了漂亮的答案:一个人,一辆小Polo,自驾1万多公里,途径20多个城市,在帐篷里度过180多个夜晚…… 生活不设限,不论年龄多大,每个人的一生都有一万种可能,有亿万种活法。世界有多大,只要一次勇敢自驾,你就豁然开朗!
3.“操劳半生,这次我决定好好为自己活一次!”
苏敏的前半生,是中国社会千千万万普通家庭妇女的缩影。“操劳半生,这次我决定好好为自己活一次!”引无数女性朋友共鸣,瞬间泪目。在苏敏身上,她们看到自己的过去、现在甚至将来,同时也得到激励和启发——不管任何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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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56岁毅然离家,一个人开车自驾,一路向温暖的南方出发,这是一位中亲、也是“50岁阿姨自驾游”博主苏敏在2020年做过震撼人心的决定。她预谋一年,认真做攻略和制定出行计划,离开多年来令自己感到压抑和沉闷的家庭生活,冲破婚姻与母职带来的无形枷锁,勇敢出发,决定好好为自己活一次。
一路上,她结识了不少新的朋友,也遇到不少趣事,次发现人生原来可以如此广阔,世界是那么大。而在旅途难得的喘息中,她也得以与自己安静对话,重新审视自己前半生的成长、婚姻和家庭生活,与过去达成和解,豁然开朗。
我是56岁自驾游阿姨,不是谁的妻子,不是谁的女儿,不是谁的母亲,我是我本身,我是我自己,我是苏敏。背起行囊,走过丛林山川,从今天起,一路向南,我要去追寻自己生命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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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苏敏,河南郑州人,1964年生,2020年9月因在网上上传自己离开家庭自驾游的视频而走红,引起现象级关注,获搜狐新闻独家报道,网易、凤凰网、腾讯、梨视频、快手、CGTN等媒体跟踪报道,万千读者共鸣。
卓夕琳,本书执笔作者,本科就读于北京理工大学,研究生毕业于英国诺森比亚大学。2013年初就职于重庆青年报,任财经新闻记者;2018年开始成为独立撰稿人,为腾讯、知音传媒集团、华中科技大学出版社特约撰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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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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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逃
童年和救赎
婚姻的墙
松绑
在路上
彩云之南
西双版纳
越过山川
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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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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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1:给所有想要改变的女性
在苏敏没有通过网络“爆火”之前,“中年妇女”这个具有广泛指代意义的群体,很少出现在社会讨论的议题中,人们会更多地关注孩子、老人、青年人、职场人……
这批出生在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女性,她们大部分沉默着,在没有聚光灯照射的日常生活中,扮演着这个世界不可或缺的角色,同时也是卑微的角色。
次在网络上读到苏敏的故事时,我心中更多的是不解和疑惑。带着疑团,我来到苏敏身边,尝试获取答案。而困惑已久的问题,在见到苏敏的那一刻,都解开了。
2020 年的 12 月,我陪着苏敏一路从西双版纳开车到海南文昌。将近 15 天的行程,我,一个以前从未与她有过交集的人,就这样硬生生地闯入了她的生活,留下了痕迹。可我终究只能扮演一个倾听者,听她慢慢讲述那些发生在自己身上,又似乎是别人的故事。
陪她的那段日子里,我在她的脸上几乎读不出太多的悲戚,可转瞬间,又能捕获到她眼神里的“游离”。
苏敏告诉我,在她们那个年代出生的女性,很难去选择自己的人生。在物资匮乏、教育落后的情况下,大多数人的命运都是提前安排好的,家庭观念的根植,很多时候会变成一生不能摆脱的枷锁,很多行为都可能要受其操控。
那个时候,我想起了余华先生的一句话:“如果从伦理道德和处世哲学的角度来探讨中国这六十年的社会变迁,那么家庭价值观的衰落和个人主义的兴起可以作为一条历史的分界线,显现出同一个国度里的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而这,是时代发展的一次次阵痛,更是苏敏找寻自己的意义。
这本书用纪实的手法,记录了苏敏简短的“逃离生活”,同时复述了她的过去。整个过程表面上是一场未完成的旅程,更多的则是展现苏敏如何在旅途中重塑自我。
苏敏的故事,是中国千千万万个家庭生活的缩影,每个女性都可能从她的身上捕捉到一丝自己过往的影子。她不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中年妇女”,在她的身上,你能看到被忽视、深受“重男轻女”意识影响的童年经历,也能看到被折磨、不被尊重的婚姻,更有不堪忍受的家族枷锁。
而这一切,也是所有女性都有可能面临的问题。
在当下,相对而言,有一定知识、受过高等教育的女性,可能会更容易摆脱这种困境。而对于那些受教育程度不高、缺乏经济实力支撑的“中年女性”来说,想要求变,阻碍和困难无疑会更多。
而苏敏试图勇敢一把。她开始奋力挣脱,且略见成效。当一个年过半百的妇女,抛开一切,去做一件从没做过的事情时,她就已经胜利了。
苏敏深知,人生永远是一次单程线的冒险,没有哪条路可以回到起点,甚至回不到上一个十字路口。就像不幸的童年、错误的婚姻、无法选择的原生家庭,她都没有办法选择和改变。能做的,只是改变自己。错了的事情,就让它成为伤疤,新的生活,大不了再来。
更重要的是,苏敏的“出逃”给了更多有着相同境遇的女性一种勇气。不管她们是否能以苏敏的经历作为参照,但她们至少可以开始尝试去改变,换一种活法。而这也是本书想要表达的,更是苏敏的“逃离”想要传递的真正意义。并且,这种意义是双向的。
谨以此书献给所有想要改变的女性。
卓夕琳
2021 年 4 月 26 日
序2:苏敏就是这个时代的娜拉
从听到苏敏的故事到见到她本人,中间隔了三个多月的时间。在此期间,我们看了三个有关她的采访视频。
在这些采访中,她有时候显得特别勇敢,能够从生活的泥沼中拔起一只脚往前走;但有时候她依然显得有一点怯懦,不敢拔起另一只仍在泥沼里的脚。
见到她后,我们发现苏敏并没有那么纠结。
与其说她是一个五十多岁饱经沧桑的女人,不如说她更像一个刚刚走出家门的孩子,随着经历的丰富正在迅速成长着。昨天不敢轻易说出口的话,遇到了更多的人和朋友,看到了更多活法后,就敢堂堂正正地说出来了。
比如,“为自己而活”这个口号,对所有年轻一代来说似乎都是不辩自明的,但对苏敏而言,这句话却是她在半生的困苦和数万公里的独行之后,才有勇气大声说出的。
在这本书里,我们看到的不是一个完美的女性偶像,而是一个既抽象又具体的女人。
她曾经忍受、挣扎、沉默、犹豫,也终于愤怒、觉醒、反抗、出逃。
她是千千万万传统女性的一个缩影。人生的大半辈子都是为了完成作为女儿、妻子和母亲的职责。所谓的自我完全被生活的琐碎和压力淹没,没有人关心她的心灵。
但她也有千千万万传统女性所没有的顿悟。在她平凡而压抑的生活里,突然出现了千千万万女性所没有的惊醒时刻。这种惊醒时刻之所以会出现,在外界的理解中需要的是一种非凡的勇气,但在苏敏的自述中,这仅仅是出于一种求生的本能,让她意识到不能继续麻木地忍受着一切,要醒过来。
一个人的心灵一旦苏醒了,就很难回到沉睡的状态中去。一旦意识到自我的存在,就会需要被看到、需要被爱、需要被倾听和理解。
所以,醒过来的苏敏,会用更多美好的生活体验,冲淡曾经留下的浓稠伤痛,结识新的朋友,在鼓励和认可中找回一度被打击到自毁的那个自我。
而找到自我,并不是一个瞬间就能完成的事情。它需要无数次对自由的窥探、对自主的尝试、对独立的练习,才能逐渐打开那个被以往的恐惧、习俗、权威层层包裹束缚的自我。
这不仅仅是她的使命,也是每一个心灵觉醒后的人需要面对的共同人生课题。
在1923年,鲁迅在《娜拉走后怎样》中揭示了离家出走的娜拉的结局,不是堕落,就是回来。快一百年过去了,苏敏就是这个时代的娜拉。但她既没有回去,也没有堕落,而是点燃了自己的生命之火,照亮了自己的人生,也照亮了许多人的前路。
祝每一个打开此书的人,都能在苏敏的书中找到追求自我的勇气,踏上寻求美好和自由的路。
路途遥远,愿我们守望相助;
或早或晚,愿我们终将相遇。
——“木棉说”编辑部
2021年6月8日
出逃 黎明
2020 年 9 月 24 日,农历八月初八。
56 岁的苏敏,离家出走了。她开着一辆小 Polo,拖着一顶帐篷,揣着一张没有几个钱的银行卡,走得坚决。
“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我要开始新生活。”苏敏站在家门口,对送行的女儿说。
“尊重你的选择。”女儿面向她。
苏敏想要的尊重,不是女儿口中简单的几个字。在苏敏过去 56年的生命和 30 多年的婚姻围城中,尊重只存在于生活的幻想里,当有一天泡泡被戳破,她也就衣不蔽体了。
这场蓄谋已久的逃离,苏敏准备了两年。离开那天,秋分时节刚过,北半球的白昼时间,渐次缩短,华北平原的天,清晨 6 点就已透亮。早就醒来的苏敏,看到天亮了才坐起身子,将被子叠得棱角分明,端端正正放在枕头上,像是在军营里一样。苏敏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爬下来,生怕动作幅度过大,惊醒了睡在下铺的丈夫,引来气受。
而丈夫此刻的鼾声告诉苏敏,他根本未受影响。
“这样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苏敏松了一口气,从上铺下来后,她站在门口看着丈夫,脸上读不出情绪,看了有 5 分钟才走出卧室。给一家人准备早饭是苏敏干了半辈子的活儿。小时候给弟弟们准备,后来为丈夫、女儿准备,现在还多了女婿和外孙们。
“今天早上的方便,包好的饺子,煮一煮就能吃。”苏敏给锅里添满水后打开冰箱门,从冷冻格里拿出两袋饺子。
“上车饺子,下车面。”遵循北方传统,晓得今天要出门,饺子头一天下午苏敏就包好了。
本计划昨天就出门的苏敏,硬生生被女儿按住。
“初七不出门,初八不回家,明天再走。”不知道女儿是刻意的,还是舍不得,真到了分开的关头,竟有些不愿放手。
苏敏拗不过女儿,多一天少一天,倒也无妨。要走的决心早已下定,也不是一两句话就可以扭转的。
吃完早饭后,苏敏没有去洗碗,而是抓紧时间洗漱。等一切都准备完毕,也才花了十来分钟。她去卧室瞧了瞧两个外孙,孩子们还在睡,苏敏不自觉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
“我走了,免得一会儿孩子醒了,又闹,就不好走了。”苏敏从孩子屋里出来,顺手把门轻轻合上。
“也好,不然一会早高峰,出城会堵车。”女婿看着不说话的妻子,赶紧回答。
“注意安全啊,妈,有事记得打电话。”女儿杜晓阳似乎意识到母亲真的要走,这才一遍遍补充道。
“放心吧,我没事,看好孩子们。”苏敏拿起放在沙发上的黑色书包,它曾是带孩子时用的妈咪包,现在褪去了这一职责。用快的速度穿上一双红色运动鞋,苏敏一脚踏出门外,“咚”的一声把门闭上。
“再多一会,就更舍不得,赶紧走、赶紧走得了。”苏敏一边下楼一边说服自己,她没有刻意去等电梯,担心如果自己停下来往回看的时间太长,会失去前进的勇气。
自始至终,丈夫老杜都没有走出卧室。或许他还没有醒来,又或许他早已醒来,只是并不在意。
苏敏把车开出地下车库,看着后视镜里追出来的女儿,有些哽咽。
她定了定神,用力踩了一脚油门,把车开出了小区的院门。
混进主街的车流,苏敏还是撞上了早高峰。从来没有经历过早高峰的她,有些激动,眉毛压不住地往上翘,嘴角也呈弧线上扬。
“总算体验了一把女婿上班的感觉,这不挺好吗?”苏敏羡慕女婿开车上班,更羡慕他可以时常出差。有一次听说女婿要坐火车出差,苏敏说自己的心愿就是出差。
她这个心愿,让女婿哭笑不得,一个劲儿说:“妈妈的心愿太恐怖了。”
耗费了 1 个小时,苏敏才挤上出城的快速路。“往南走”是她的规划。出城后的苏敏,越开越快。她夺回了本就属于自己的小车,这部白色小 Polo,因为自身长时间处于带孩子的身份中,让丈夫不分缘由地霸占。而现在,苏敏终于不用有丝毫顾虑,完全掌控了这部车的支配权。
“出门在外,天气越来越冷,我想去温暖的地方,睡帐篷也不怕冻着。”这是自己次自驾出游,一个人、一部车、一顶帐篷,苏敏这样的打算,合情合理。
不走高速,少收费,是苏敏给导航设置的路线偏好。
“精打细算,才能在外面待得久。”
“走高速,一个月退休金都不够跑到成都。”苏敏心里明白,自己每月那 2380块钱的退休金,就是全部的旅行资金,她要盘算着用。
此刻,驶出城外的苏敏,终于为自己的生活挤开了一道口子。
她知道自己自由了。
出逃
从开始准备物资到真正离开,苏敏花费了两年时间。攒下的 2万块钱,光买物资就花去了 1.2 万。
“买帐篷就花了 3000 多块,还是便宜的那种。”
“其他的零零碎碎都挑便宜的买,唯独买了一口贵的不粘锅,花了 300 多块。”
虽说没有终的目的地,但天到哪里扎营,苏敏还是有个大致规划。
“顺着 310 国道,开到三门峡。”而走了 100 多公里后,苏敏在一个大坝上停下了车。她临时决定要去小浪底待一夜,“黄河就在身边,总得去看看 ‘飞流直下三千尺’吧。”
“飞流直下三千尺”是苏敏说给自己听的,不管是否恰当,她只能想起这么一句诗。出生在那个年代,即便有高中学历,可经过了岁月的洗涤,有些东西也洗没了。
“看了黄河再看长江,那才齐全。”轻易就说服自己的苏敏,并不觉得一出门就改变计划有什么不妥,她甚至有些痛快,可以随意做决定的痛快。她体验到一种从来没有过的话语权。
而距离现在近的一次拥有话语权的时刻,是夺回这部车的那一刻。苏敏想起那天,她向丈夫老杜发难,伸手向他讨要钥匙,老杜想要急眼又没理的神情,笑出了声。那一刻,她冒着失去一切的风险,从黑暗生活里挣脱而出,迫使这个家庭将她视为独立的个体。
只是,在这短暂的笑声背后,却掩藏了她几十年的憋屈。
决定要出逃,是苏敏一瞬间决定的。如果没有那次偶然的点击,她也不会出逃。
那是 2019 年的冬天,一个平常的午后,在哄完外孙入睡后,苏敏一如既往地上网查找穿越小说。几乎每天都是这样,趁着孙子们睡觉,苏敏得以拥有片刻的放松,她说自己喜欢看穿越小说,那种虚构的、飘忽不定的世界,可以连接到她被封锁的内心。
“像是冲出了围城,自己成了小说主角。”
那天,苏敏没能正常打开小说界面,不知怎么点进了一个跳出来的链接。链接里是一位博主正在分享自己的自驾游经历的视频。
苏敏被瞬间击中:人生,居然还有这样的选项。被视频吸引的苏敏,将小说的事情彻底搁置。
连着看了好几天视频后,苏敏告诉女儿杜晓阳,自己也可以。
杜晓阳并没有理会,权当自己母亲就像迷恋穿越小说一样,图个新鲜,闹个精神寄托。
看女儿一直没有响应,终于有一天,苏敏忍不住了,她把视频给杜晓阳,让她仔细看看。扫了一眼视频的杜晓阳丢下一句:“可以是可以,但你啥时候能出得去?”
“啥时候能出得去?”一时间,这几个字横亘在苏敏面前,赤裸裸的,连遮掩都不必了。
2017 年,杜晓阳生下一对双胞胎男孩。从那一刻开始,苏敏荣升为外婆,也接下了照看外孙的任务。她不想女婿负担太重,也不愿女儿太累。苏敏能做的,就是克扣自己,来维系女儿家庭的和平。毕竟,这样的克扣,苏敏早已习惯。
而这一次,苏敏心意已决:“明年,等孩子们一上幼儿园,我就走。”
话一出口,杜晓阳没有在意,老杜更没有。可这话,苏敏自己相信。
从那天后,表面上苏敏照旧操持家务、照顾全家,实则暗度陈仓,利用每一个间隙,查找自驾游的攻略,收集视频。看到有用的装备,她就一点点加进淘宝购物车,从帐篷开始,到储物柜、冰箱、发电机、锅碗瓢盆、柴米油盐……
日益装满的购物车,和相应增加的账单金额,让苏敏有些为难。
为了多存一些资金,她开始偷偷录制短视频,白天偷偷摸摸地拍一些素材,比如做菜的,擀面条的,做辣椒酱的,领外孙出去玩的……晚上趁大家都休息了,再发布。为此,苏敏专门花 199 块钱买了视频剪辑课程。这件事不能被丈夫知道,不然肯定会招来讽刺,也不好意思被女儿女婿知道。
而她发布的那些粗劣、简单、毫无后期剪辑的视频,并没有掀起任何涟漪。
“基本上没人看,但我也发。万一哪天有人看,打赏了呢。”苏敏一贯的坚持,让她对此事并不气馁。
不气馁是因为有期盼,苏敏一边做着看似无用的事,一边盼望着下个春天的到来。她甚至想好了,等春天一到,将外孙们送进幼儿园的第二天,她就走。
不料预想中的脚步,被一场蔓延全国的疫情打断。幼儿园延迟入学,苏敏也被困在家中。
“看看还能出去吗?也不知道作个什么劲儿。”丈夫老杜有点幸灾乐祸。
苏敏无心跟他争辩,这样的话太过稀松平常,苏敏连心都不会紧一下。
“那我就慢慢再多攒点钱,多买些东西。”
“准备齐全,一走就不回头。”心意已决的苏敏,自动过滤掉老杜的碎语。丈夫老杜每日重复地看电视、玩手机、玩电脑,她觉得这些东西连起来,也无法填充一生的长度。苏敏想走的心,已经在路上。
熬到 2020 年 9 月中旬,苏敏和女儿一道把两个孩子送进了幼儿园。那天,苏敏特意化了妆,抹上了口红,穿上女儿多年前给她买的裙子,有种别样的韵味。
“任务已经完成,我该走了。”
在那一刻,女儿杜晓阳都无法确信,苏敏是否真的要走。当着女儿的面,她打开手机,直接下单了放进购物车里的全部装备。
这些被筛选再筛选的物件,在购物车里待了足够长的时间后,从那一刻开始,终于属于苏敏。而此时,全家人才回过味儿:苏敏真的要走了。
夜幕
在国道上走得不算快,车行至半下午,苏敏才赶到小浪底。不确定具体哪个才是大坝的她,看见不远处的桥边有一辆小车,苏敏贴着它后面停了下来。
“大哥,这是黄河大桥吧?”苏敏朝站在车跟前抽烟的中年男子走去,他也是苏敏出发后遇见的个陌生人。
“对,这就是黄河大桥,下游还有几个,不过这是一个挨着小浪底的。”
“去大坝咋走?大哥。”
“我带你去,咱不要门票,别人还要门票。”大哥这话一出,苏敏有些警觉,连忙道谢往后撤退。
估摸着苏敏也不像有钱人,说话的大哥也就没追上来。后来苏敏才搞懂,这个大哥在附近寻人,寻到了就拉去小浪底外围观光,收取一定费用。
“干脆先转一圈,找到停车过夜的地方,明天再逛。”苏敏暗自打算。
她拿出手机,在地图上搜索附近的停车场,接连找了两个,才找到一个可以停放房车的露天停车场。
“还可以,收费 10 块钱。”
“在小浪底桥这头,但也不算远。”
虽说找到了停车场,苏敏还是有些不适应,她把车停到了一个靠墙的角落,和停车场的房车刻意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晚上给自己煮个面,这就算安营扎寨了。”苏敏把手伸进车子后备箱里,掏出小桌子、板凳、瓦斯炉,先把这些摆好,后才去提溜那口 300 多块的不粘锅。
“要爱惜,这么多年都没买过这么贵的小锅。”
“还想买个柴火锅,要 400 多,更贵,没舍得。”苏敏一边把水箱里的水往锅里倒,一边压住瓦斯炉开关点燃了火。
苏敏不知道眼前这个小瓦斯炉可以煮几顿饭,可她还是把火调到了,就像在家里煮饭时一样,开着的火炒菜。
“家里那个老说我开火小,炒菜不好吃。”
“我吃辣他不吃辣,什么都可着他来,还嫌不好吃。”
瓦斯炉虽然小,火力却不错,不到 5 分钟,面条就可入锅。白水和面条,在热力的作用下裹缠在一起,就像苏敏的过去一样,被外界的热力生生地裹挟。
“视频还是要接着录,坚持了这么久。”苏敏一边吃着沾满辣椒的面条,一边掏出手机对准自己。
“今天简单点,吃得也简单点,但是这辣子可真香。”她望着打开的屏幕,开始自言自语,又不由得左顾右盼一下,看看是否有人在瞅自己。
一顿饭从开始到结束,持续了 1 个小时。而接下来撑开帐篷,又耗费了苏敏 1 个小时。棕色的帐篷直接被固定在车顶上,取下黑色保护套,打开楼梯卡扣,再用手扣着楼梯从车一侧拉向另一侧,
帐篷立刻就会挺起来,力气需要足够大,中间不能停顿。苏敏对操作还不算熟悉,这个拉起帐篷的过程,她歇了 3 次气。
撑开的帐篷像一个玩具小屋,有呈弧形的顶,也有通风的窗户。
“褥子都是提前铺好的,就压在帐篷里面,但还是要倒腾被子、灯、电源什么的,还不够熟悉,得慢慢来。”苏敏的手机仍旧在对着她,而她也不能停掉这样的自言自语。
直到夜幕真正降临,苏敏才关掉手机录像。她把刚才收进后备箱的桌子再次掏出来,从桌子下的隔层里拿出洗漱用品。
“来的时候就问好了,有水,有厕所。”
苏敏端着小盆,朝公共卫生间走去,简单地洗了个脸,上完厕所,就赶紧小跑了回来。
“还是有点不放心,帐篷支起来了,里面还有东西。”
苏敏说不上来,她不晓得自己是真惦记帐篷里那些物什,还是惧怕陌生。不过,当她钻进帐篷里,把能和外界连通的拉链合上后,长吁了一口气。帐篷里的灯,散发着温和的暖光,苏敏把睡衣换上后,赶紧躺了下来。她想了想,给女儿发了一条微信:“一切平安。”
尔后伸手关上了灯。
露天停车场紧靠着马路,不时传来的国道上的喧嚣,是填充这里寂静的声音。在黑暗的帐篷中,在露天停车场的几盏微弱的灯下,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苏敏沉沉地睡去。
帐篷里的夜,没有恼人的鼾声,苏敏睡得格外安稳,以至于第二日醒来,已经过了 9 点。
苏敏习惯在睡觉前给女儿发个微信消息,报个平安。
起床换上一件天蓝色的短袖,苏敏顺着帐篷上的楼梯爬了下来,在家睡了 4 年多上下铺的她,爬起眼前的楼梯,驾轻就熟。
不过在收帐篷的时候,她有些不利索。从早上 9 点半开始,一直干到快 11 点,东一下、西一下,不是左边支出来一块,就是右边露出来一大截,怎么都合不上。后没办法,苏敏看到一个来取车的小伙子,托小伙子帮忙,才收拾妥帖。
“谢谢,谢谢,实在太麻烦你了。”苏敏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道谢。
“没事,只是大姐你还得加强练习,下次遇不到人,你也要收得好。”小伙子倒也是上心,一直嘱咐。
白白耽误了一上午,苏敏随意吃了点昨日带出来的牛奶、面包。
手机上收到一条女儿发来的消息:“你走了,他就出门打球去了,没有问过你。”
看完信息的苏敏没有回复,她跑到车后,拿出后备箱柜子里的梳子和头花,把头发高高地挽起,用头花固定,紧紧地贴在头皮上。
这样的造型似乎是为了区别过去。只是,头顶上有些花白的色彩,渲染着她的过往,大约这就是半辈子苦难的印子。苏敏不愿接受年龄的桎梏,用少女的头饰,刻意返回少女时代。
“换个发型,出发。”
到底,苏敏也没有买票进入小浪底大坝工程里头参观。她只是开着车,顺着外沿的路,看了看。水库早已变为社会属性,没有任何自然延伸出来的支脉,连观景码头都是为了一个由头而存在。而苏敏心里,更喜欢自然的事物。
“黄河也瞧见了,大坝也看到了。”
“出来自驾游,怎么可心怎么来。”对于没有买票去参观,苏敏认为完全正确。
溜达完后的苏敏,没做过多停留,开着车一路往南。在路上跑了几天后,苏敏觉得需要一个里程碑式的纪念。她把车停到了路边,给自己录了一个独白。
独白没有任何的修饰,简单、直接、干脆,像极了苏敏的性格。只是印在屏幕前方的脸颊,被两道如同沟壑般的眼圈压着,以至于看上去混沌感十足。
几分钟的自我陈述里,苏敏将出逃原因和目的,说了个大概。那些关于性格的不和、理念的冲突、世俗的压力、情感的淡漠转换成了短短的几句话。
“压抑再压抑,这种日子真的没法过了。”
“都这个年纪了,孩子都大了,也有自己的生活,我该走出来了。”
说完后一句话,苏敏关上了视频。
“说出来就安心了,至于别人怎么想,那又何惧。”几十年积攒的悲伤使她除了自己以外,暂时忘记了一切。
顺着头顶的太阳,沿着 310国道,在没有喋喋不休的说教氛围下,白色的小 Polo 匀速向前。苏敏知道,用不了多久,她将到达西安,跨过秦岭,直抵巴蜀。
“那里可有我的以前。”苏敏想到这里,不免嘴角上扬。而这个动作,她不曾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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