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yle=“text-align: center;”>马德里你好
style=“text-align: center;”> 马德里的天很蓝。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以上,都是晴天。无论坐在窗口,还是走在路上,我经常都要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一看天。这天蓝得既陌生,又熟悉。陌生,是因为我也许有很多年很多年没有看到过这样的蓝天了吧!它只是仿佛在记忆中存留着。在我们小的时候,这样的天空,是经常可以看到的,并且是熟视无睹的。但是时至今日,它竟成了奢侈品。马德里的天空,经常是看不到一丝云,天瓦蓝瓦蓝的,又干净又深邃,仿佛是洗过的一样,好像是深得见不到底。它越往深处,越蓝,甚至蓝到发黑的样子。月亮不管圆缺,经常是挂在天空。我说的是白天。是的,在马德里,月亮经常在蓝天上悬挂着,像一片冰,或者天空的一个小缺口。天空有时候也会出现白云。那时候的天空,就更漂亮了。云干净得真的就像棉花,一朵,几朵,一缕,几缕,就那样浮在碧蓝的天空上。在马德里看天空,成了我经常的活动。这对颈椎是有好处的,是吧?更对心灵有好处哇!心觉得很安静很安静。天空广阔,心于是也就广阔了。整个马德里没有几幢高楼,所以这个城市很容易就看到它的全貌。只要在一般的楼上,比方说我家的窗口吧,四楼,就能看到无限大的天空,以及天空下零乱而美丽的房子,许多都是红顶的。在我家的窗口,还能看到远处的雪山,那是瓜达拉马山,它并非终年积雪,只在冬天和春天能够看到它戴着白色的帽子。 拍了照片在微信朋友圈发图,得到了许多赞美和感叹。都是关于这天空的,这天空的纯净的蓝。有的说,这图,是P过的吗?有的说,蓝得太过分了!央视大美女王小丫则评论说:“蓝得不像话!”而更多的人,则发上来一个大哭的表情。为什么哭,我不说你也知道。多半是被这深邃纯净的蓝感动哭了,呵呵。 在马德里买房,基本就是因为这个蓝。说起来很不靠谱是不是?就因为广阔蔚蓝的天空,就决定在这里觅房而居。我买下了一套小房子,虽然小,但是三室一厅,厨卫里一应俱全。那是一个警察的房子,他工作的单位就在房子的旁边。是的,左前方那幢奇怪的建筑,就是警察局。他可能是因为两个儿子都渐渐大了,所以换了一套大房子住,就把这套卖掉了。我喜欢这里的环境,天辽地阔。而在道路的一边,摆放着一些长椅。我经常可以看到牵着狗的女人坐在椅子上发呆。也有支着手杖的老人,坐着打盹,当然,还有年轻的西班牙女郎,坐在椅子上抽烟。阳光灿烂,树影婆娑。 房子是经过了简单而精心的装修的。所有的材料都是真正环保的。因为房子不大,所以里面的设计非常巧妙。储物的功能很强大,因此生活也就很方便。我拿到房子以后,件事,就是把好朋友车前子书写的“累美轩”挂了起来。然后,从苏州带去的一块赏石,也摆放到了沙发边上。还有,香具、茶具,也都拿了出来。苏州的格调,在屋子弥漫开来。苏州人的生活,那种传统的悠闲雅致的文人生活情调,也就在这个南欧国家悄悄地展开。 我当然不是移民。我只是每年都会有几次到这里来住住。来看这里的蓝天,吸几口这里清洁甜美的空气。我开始学习西班牙语,觉得背背单词,一句一句地学,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我到书店找聂鲁达的诗,想看看他是如何将这些单词奇妙地组合到一起的。但是我没有找到,只买了一本希梅内斯的Platero Y Yo (《小银和我》),希望自己能够慢慢地读懂它。就像剥一种外壳坚硬的果实,终吃到里面的果仁,想来一定是特别的香甜。 当然,喜欢马德里的理由,是远不止这些的。 西班牙的食物,好像是很对中国人的胃口。无论是肉类,还是海鲜类,都不会感到不适。甚至是生吃火腿,我也丝毫没有感到不习惯。用手抓起一片片带着冻猪油一样白花花肥肉的生火腿片,送进嘴里,立刻有一种鲜香嫩滑的感觉让人胃口大开。我平时多吃一点肥肉,就会肠胃不适。但是奇怪,在西班牙,大嚼肥瘦相间的火腿肉,吃多少都没问题。其实,说火腿是生的并不科学,就像我们不会说松花蛋、酸菜和腐乳是生的一样。只是变熟的方法不同,其并非用火烤,而是自然风干发酵。还有橄榄油,直接从瓶子里倒出来,绿油油的,初榨的,用面包蘸了吃,好吃得不得了。据说西班牙人的健康,就是与橄榄油有关。经常食用,不易得心血管疾病。甚至在西班牙人嘴里,它几乎是包治百病的。初榨的橄榄油,是绿油油的。瓶子上会标明一个单词virgen,意思是“处女的”,呵呵。关键是西班牙橄榄太多了,腌制的青橄榄非常可口。橄榄油因此也多,又多又便宜。超市里品种繁多,都比国内的普通食用油便宜。在任何餐厅,有的咖啡厅,吃面包的时候,桌子上都摆放着小瓶的橄榄油。或者是塑料小包装的,一把拧开,绿色的油就流出来了。吃一个面包,可以搞掉它小半瓶橄榄油。可见,这是一个到处流油的国度,呵呵。 西班牙还是一个葡萄酒生产大国。我喜欢南欧红葡萄酒热烈浓郁的风格。作家苏童跟我讲,你在西班牙,一定要多喝那里的红酒!苏童说,十欧元的,就好得令人发指了!但是我在大大小小的超市里,看到的红酒,都没有到十欧元的。都是一欧元、两欧元、三四欧元的。而这些折合成人民币只有十几元、几十元的红酒,其实也都是非常好喝的。还有水果,到处都是五彩缤纷的水果店。水果的标价,看起来和国内的水果差不多;但是,它们是以公斤卖的。 马德里还有多得数也数不清的美术馆、博物馆。这自然是更加能够吸引我的。这真是一个轻松浪漫的艺术之都。就是在街头、地铁上,也随处可以看到街头艺术家在表演。让我感到不解的是,我很少看到这些卖艺的人使用同一种乐器。有的在拉大提琴,有的是小提琴,有的把手风琴拉得好溜,有的则是两个老男人弹着吉他唱美妙的和声。有人一边弹吉他,一边嘴里咬一只口琴,搞得好像自己就是一个乐队似的。吹萨克斯的、吹小号的、跳弗拉明戈舞的、唱传统民歌的,还有演奏一些稀奇古怪的乐器的。不管是在教堂边,还是在地铁车厢里,演奏完一首曲子,总会有人掏出零钱。表演的和给钱的,都显出一种让人感到舒服的尊严和教养。 我还喜欢逛马德里的古玩店。古玩店里中国古董很少,但是西洋的钟表、家具、珠宝首饰不少。老外卖东西比较实在,老的就是老的,新的就是新的,不瞎掰,不蒙人。当然,很难讨价还价。他开价一百欧元,你如果说五十行不行,人家就会很反感,根本不会再和你多商量。我还遇到过一家很奇怪的店,里面的东西,凡是我看得上眼的,拿起来问价,他都说不卖。他是真的不卖,不是卖关子。我就不明白了,他什么都不卖,放在这里干什么?他开这个古董店又是为了什么?也许,他只是玩玩。他喜欢这些东西,陈列在这个店铺里,希望有人过来欣赏,与他分享,是这样吗? 在马德里附近的托莱多小城,有一家非常有名的旧书店,老板长得很像憨豆先生。他的店里堆满了旧书,同时也有一些他收罗来的古董。我看到有一支羽毛笔十分有趣,它是用贝壳制成的“羽毛”。我曾经在英国买到过一个老的墨水瓶,是用乌木制成的。我想如果配上这支笔,那就有点意思了。但是“憨豆”坚决不卖。我跟他商量,能不能多出一点钱,割爱给我?他还是坚持不卖。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我有点生他的气,觉得东西放在店里,人家看上了,却又不肯卖,这有点恶劣,好像是玩弄人嘛!但是后来,我在一个小酒吧里遇见他,他力邀我和他一起喝一杯啤酒,就像是老朋友一样。我就原谅他了,觉得他是一位很可爱的“憨豆先生”。 和国内一样,马德里的周日古董集市上,摊位很多,也算热闹,但是没有好东西。都是一些算不上古董的老物件,生活用品而已。地摊上多的古董就是钥匙和照相机。不过洋人的钥匙确实漂亮,五花八门,非常艺术。但我不要钥匙。 说到钥匙,我的朋友、剧作家高锋兄以前和我同去马德里,在古玩店买了一只古董钟。带回家却发现它根本不能走。缺了很多东西,没有钟摆,也没有钥匙,连那个报时的时候敲响的铃铛,也没有。倒不是老外使坏,也不怪高兄粗心,而是当时店里好多人,搞得老板晕了,也就忘记了。年前我在马德里,自然要帮高锋兄把这些配件找到,让他的钟走起来。我去了那家古玩店N次,才把所有配件给弄齐。次去,人不在。按照门上挂着的电话号码打过去,说根本就不是开古董店的。第二次去,钥匙有了,钟摆也有了,但是呢,回来后发现那个铃铛还缺呢。又去,又不遇。再去,则说铃铛暂缺,让下礼拜再来取。 古老的钟,几经周折,当以年轻的步伐开始走动,是不是,高锋兄? 西班牙《联合时报》社离我家不远,位于胡利安·马里亚斯广场,一栋大楼的五楼,也就是顶楼。总编辑林先生是我的好朋友。我常常去他那里吃茶聊天。他们的大阳台,是个好的观景台。阳台上能看到大半个马德里,密密麻麻的房子,在广阔的蓝天下红红黄黄地铺陈。就像积木一样,也像童话一般。林总和我不一样,他喜欢吃中餐。他好多次请我吃饭,都是选择了中餐馆。不过话说回来,那几家餐厅的中餐做得还真不错。但在马德里生活的时间里,我是不希望吃中餐的。林先生却说,这里中餐和国内不一样,不用味精,而且食材都好。他说得有点道理。但是我还是更愿意吃西班牙菜。无论是大餐,还是各种各样的小吃,都很对我胃口。比方说有一家奇葩小店,里面没有一张凳子,任何人进了店,都是站着吃。小小的店里,挤满了人。大家站着喝啤酒,吃名扬马德里的蜗牛。那蜗牛卤在一口大锅里,舀一碟出来,站着,两个人配合着:你端着,我就取一只蜗牛,用牙签挑出来吃;轮到你吃了,则我端着。用牙签挑出来,就着蜗牛壳里的卤水一起吸进嘴里,其鲜美,不可以言语道。 年前要回国了,林总说要给我饯行。这一次,我坚持说,我一定不吃中餐,要吃西班牙菜。他就把我带到一个教会学校的边上,一家据说很著名的西班牙餐厅。我们先是点了红酒,酒保开酒的技术,真是让人佩服。开瓶器扎进去,飞快地旋转,然后砰的一声,就OK了。请客人试酒,觉得不好就换。我毫不客气,嫌酒不够好。果然就换,并不觉得我们难侍候。后竟然出店门,不知到什么地方弄了一瓶好酒来,于是开怀畅饮。 这一晚的海鲜饭,是我吃到的好的西班牙海鲜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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