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ta-spm-anchor-id=“a220o.1000855.0.i5.66dc54c7UdQh1u”>类似于后记的东西
田中芳树
在十二世纪的英国,有一本名叫《不列颠诸王史》的书,作者据说是牛津大学的教授。它成书时间比托马斯?马洛礼爵士的《亚瑟王之死》更早,书中描写了著名的亚瑟王和圆桌骑士们的事迹。
(注:不列颠诸王史:Historia
Regum
Britanniae
作者为英国历史学家,蒙茅斯的杰佛里Geoffrey
of
Monmouth)
在这本书中,亚瑟王统一不列颠全岛后,以全欧洲的支配权为赌注向暴虐的罗马皇帝宣战,连战连胜,终攻陷了罗马、打倒了皇帝,自己作为全欧洲的王,戴上了罗马皇帝的皇冠。然而不久后,庶子莫德雷德向他竖起反旗,他不得不返回英国本土,一番死斗之后与之同归于尽——故事就是这样的。
当然,这是个和历史事实相反的传奇故事(romance),然而作者蒙茅斯堂而皇之地将它当做历史书发表了。为了完成这部架空的“历史书”,他付出了很多心血和汗水。
我非常喜欢上面这个故事。我喜欢被创作出来的故事,也喜欢在不能带来利益的故事创作上倾注了热情的人们。虽然很讨厌掺杂了政治目的、以及为向当权者献媚而捏造出的故事。
正因为喜欢被创作出来的故事,我才想成为一名创作故事的作家。这次我也不自量力地想,是否能在前文所提到的《不列颠诸王史》之中融入《三个火枪手》、《铁面人》、《南总里见八犬传》、《水浒后传》等等要素,混合在一起,烹制出一道味道有趣的汤品来呢。此前已经写过一部以未来宇宙为舞台的历史小说了,因此这次就以过去的地球或是异世界为舞台——这样考虑,是否有些太轻率了。
总之,虽然热情远远不及伟大的先驱者蒙茅斯,但我也想烧出一锅属于自己的汤来,便开始着手动工了。
唐朝的长安啊、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啊、伊尔汗国以及拜占庭帝国等等,再三辗转,终将舞台定在了中世纪的波斯。当然,不是现实中存在的中世纪波斯,而是与之极度相似的异世界国度。所谓“帕尔斯”便是中世纪波斯王朝的发祥地法尔斯的方言读法。
作中的人名和地名,也均出自被伊斯兰征服前的波斯历史传说。严格来说,古代波斯和中世纪波斯的人名风格似乎也应当有些不同,这一点就还请各位多多海涵。
说到海涵,本作中使用了大量波斯风格的名词,而且全都是随意使用的,这也许会使认真研究过波斯历史文学的各位读者感到不快。把舞台设定为异世界,也正是为了避免这一点。本作仅仅是一个架空的故事,还望诸位多多海涵。
一方面,入侵帕尔斯的敌国军,是根据十字军、征服美洲大陆的西班牙军的形象创造出来的,因此他们看起来无恶不作,在故事的现阶段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倘若各位看过阿敏?马洛夫写的《阿拉伯人眼中的十字军东征》,应该就会了解十字军打着神的旗号做了多少穷凶极恶、丧尽天良的事情。通过罗宾汉的传说和《艾凡赫》等作品而深受日本人喜爱的“狮子王”理查德一世,在攻陷阿卡城、捕获两千七百名俘虏时,向阿拉伯索要二十万枚金币的赎金,遭到拒绝后便将俘虏全数虐杀。而另一方面,阿拉伯主将萨拉丁在占领耶路撒冷的时候,却允许全部俘虏携带自己的财产安全撤离。若是说这两人是势均力敌的对手,至少对萨拉丁来说是很不公平的。
这个世界的事姑且按下不表。在帕尔斯存在的世界中,当然也还有另外的一些国家,在卷中遭遇了故国被夺、王都沦陷、双亲被俘的亚尔斯兰,未来或许会走遍这些国家。只是,在那之前,无论作为统治者还是作为战士都尚未成熟的他,仍然需要大幅度的成长——至少也要成长到能够完全掌控目前仅有的四个半部下的程度才行。否则《亚尔斯兰战记》这个标题就没有意义了。
目前,亚尔斯兰对部下们而言还仅仅只是一个负担。希望他今后能够快速成长,顺利通过坏心眼的作者为他设下的危险、战乱、阴谋、灾难、死亡等各种试炼。而如果各位读者能为尚不可靠的主人公、以及陪伴在他身边的人们送上声援,烹调浓汤的厨师也一定会信心大增。
data-spm-anchor-id=“a220o.1000855.0.i6.66dc54c7UdQh1u”>精彩内容节选
环绕在红色砂岩之中的培沙华尔城中庭以及前庭,熙熙攘攘地挤满了即将出征的人马。
城中的基本指挥工作由培沙华尔城司令官、万骑长奇斯瓦特负责。只见他迅敏地从马上地下达一道又一道指令,士兵们的行动虽然匆忙却毫不混乱。
身披铠甲骑在马上的达龙和那尔撒斯眺望着这副光景,彼此低声交谈。
“之前你不是说,以寡胜众,在用兵上乃是邪道吗。现在改变想法了?”
“不,完全没变。因为用兵的正道,首先是要集结起比敌人更多的兵力。只是这一次,我想特意走一下旁门左道。理由是……”
那尔撒斯向好友解释。
我们有必要昭告帕尔斯全境,亚尔斯兰殿下就在此处。而收效的做法就是以事实进行宣传。若能以少量兵力击败敌国大军,便可一举名声大振。一旦树立起名声,慕名前来的支持者们便会自动聚集于此了。
“这次,我们要跨越边境,前往辛德拉境内作战,不可能调动太多的兵力。况且……”
那尔撒斯充满知性的面庞上,闪过一丝恶作剧般的狡黠表情。
“况且,让敌人以为我们没有那么多兵力也会方便不少。达龙,总之你去把拉杰特拉王子活捉回来。”
“交给我了。要是可以不计死活就更简单了。”
入侵边境的拉杰特拉军约有五万人。先前已据探子的报告判明,敌军总指挥官正是拉杰特拉王子本人。奇斯瓦特充分尽到了镇守东部边境的职责,此人并非只知挥舞双刀的有勇无谋之辈。
那尔撒斯驱马靠近奇斯瓦特身边。
“奇斯瓦特大人,请您借我五百骑兵,外加一名熟悉地形的向导。”
“好。不过只有五百人够吗?再加十倍也没问题。”
“没关系,五百人足够了。接下来就请您先坚守在城中,暂且不要出城迎战。辛德拉军开始退却后我会发出信号,届时再上前追击,便可轻松大获全胜。”
那尔撒斯拜托法兰吉丝和奇夫贴身保护亚尔斯兰,随即唤来向导,迅速向他交待了一番。
待到一切安排就绪,那尔撒斯向亚尔斯兰说明了情况,请求王子应允他的安排。王子答道:
“既然是那尔撒斯决定的事,我就没有异议。不必事事都征求我的许可。”
戴拉姆前任领主、年轻的军师向信赖着自己的王子笑了笑。
“殿下,出谋划策是我的职责,但判断并终做出决定乃是殿下您的责任。即使您会觉得麻烦,今后每一件事我也仍会前来请求您的允诺。”
“我明白了。不过今夜一事,你和达龙出了城门就随意放手去做吧。”
得到了王子的答复,那尔撒斯又唤来了他的侍童——少年耶拉姆。正当那尔撒斯向耶拉姆交待要他办的事的步骤时,一名用天蓝色头巾裹起一头泛红秀发的十六、七岁少女凑了上来。她就是自称那尔撒斯未来妻子的亚尔佛莉德。
“耶拉姆能做到的事,我也都能做到啊。不管什么都尽管吩咐我。”
“你这女人真是多管闲事!”
“吵死了,我在和那尔撒斯说话,可没和你说!”
“算了算了,你俩就分工一起来做吧。”
那尔撒斯苦笑着安慰少年和少女,递给他们一张写着辛德拉语的羊皮纸。纸上的文字由帕尔斯文字注音,并以混有荧光物质的墨水书写而成,在黑暗中亦可清晰辨认。不懂辛德拉语的含义也没关系,只要大声喊出来就可以了。
待到少年少女干劲十足地离去后,那尔撒斯马不停蹄地再次前去拜托法兰吉丝和奇夫。
“法兰吉丝小姐,麻烦你盯紧巴夫曼老人的一言一行。那位老人说不定会去主动寻死。”
美貌的女神官仿若绿宝石般的眼珠一闪一闪。
“你是说,巴夫曼老人知道的秘密可怕到不得不以死隐藏吗?”
“至少对那位老人来说是这样。”
听到那尔撒斯这样说,奇夫双眼中闪起嘲讽的光芒。
“可是啊,那尔撒斯大人,那不是更如你所愿吗。那位老人背负着的秘密沉重而阴暗,后自己不堪重负即将沉入地下。依我看来,不如索性任由他自生自灭,更能杜绝后患。”
法兰吉丝沉默不语,但她看上去并不反对奇夫这个有些残酷的意见。
“倘若那位老人还什么都没说,可能的确如此。但他现在已经说出了那么多令人浮想联翩的话,如果不让他继续将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恐怕反而会为未来埋下祸根。”
“是这样吗?”
“待到他离开人世再后悔就来不及了。拜托你千万要好好留意。”
那尔撒斯避开来来往往的骑兵队,驱马走向城门前的广场。达龙已将五百名骑兵集合完毕,只待那尔撒斯到来。
“达龙,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这只是个假设。假如亚尔斯兰殿下没有继承王室的正统血脉,你会怎么办?”
黑衣骑士的回答毅然决然,不带一丝犹豫。
“不,不管有什么内情或秘密,亚尔斯兰殿下都是我的主君。更何况殿下本人对那些内情或秘密又不负有任何责任。”
“是啊,没必要问你的。抱歉,我问了个没有意义的问题。”
“无所谓啦。那尔撒斯啊,反倒是我想问问你,你也跟了殿下不短的时间,其实你是如何判断殿下的器量的?不介意的话可以讲给我听听吗。”
“达龙,我认为殿下拥有作为一位主君难得的资质。我想你也知道,殿下对部下们几乎没有嫉妒之心。”
“唔……”
“倘若对自己的武勇和智略过于自信,就会嫉妒部下的才能和功绩,对他们疑虑、恐惧、终将他们杀害。亚尔斯兰殿下并没有那种阴暗的心态。”
黑色的头盔之下,达龙棱角分明的面庞上微微浮现出困惑的表情。
“听你的言外之意,就像是在说亚尔斯兰殿下对自己的无能有着自知之明,而这很好……”
“并不是这样的,达龙。”
那尔撒斯笑着摇了摇头。与达龙那几乎化作黑衣一部分的漆黑头发相比,那尔撒斯的发色较浅。自古以来,陆续有来自东西方的诸般民族、人种在帕尔斯交汇融合,帕尔斯人的头发与眼睛也因此产生了丰富多彩的色泽。
“达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就像是马儿。稍稍大言不惭一点的话,应该可以跻身名马之列了。而亚尔斯兰殿下就是骑手。能够驾驭名马的骑手,一定要跟得上名马的速度才行吧?”
“……原来如此。我懂了。”
达龙笑着点了点头。
片刻过后,二人率领五百名轻骑兵趁着夜色出了城门。亚尔斯兰从正对着中庭的露台上俯视着这一幕。星光和火把摇曳的微光映在他的黄金头盔上,忽明忽暗地闪烁着。
“在达龙大人和那尔撒斯大人指挥下,想必五百骑兵便能胜过往常的五千骑兵。殿下就与我们一同静待捷报吧。”
亚尔斯兰也赞同万骑长奇斯瓦特这番话,但他心中总有些无法释怀,总觉得每次都让达龙和那尔撒斯以身犯险,而自己却一直留在安全的地方。作为王子,自己不是才应该身先士卒深入险境的吗。
“殿下就应当留在这里。您若不在这里,达龙和那尔撒斯大人凯旋之际又该回到哪里去呢?”
法兰吉丝微笑着如是说,亚尔斯兰不由得红着脸点了点头。与其擅自贸然行动,显然将一切都委任给达龙和那尔撒斯会更为妥善。尽管如此,仅仅是居于上位却一动不动,便足以使一个尚未成熟的人感到负担了。
法兰吉丝将亚尔斯兰留在对着中庭的露台上,正要动身前往奇斯瓦特处商谈警备事宜,不想却在走廊上与奇夫打了个照面。
“你要去哪里?不是应该跟在亚尔斯兰殿下身边吗?”
“马上就去。其实我悄悄去那位老人房间里看了一眼……”
“大将军寄来的那封信吗?”
“没错。”
奇斯瓦特的僚友——万骑长巴夫曼,也是殉职于亚特罗帕提尼会战中的大将军巴夫利斯的战友。会战开始前,巴夫利斯曾寄给巴夫曼一封信,信中似乎挑明了一个关于帕尔斯王室的重大秘密。
那封信究竟被巴夫曼藏到哪里去了?挂念此事绝不是只有奇夫一个人。
“那个老爷爷死了倒无所谓,可是那封信如果落入可疑的家伙手中,恐怕就要惹出麻烦来了。”
从别人看来,奇夫本人也常常像个“可疑的家伙”,但他却毫不在意。
与法兰吉丝道别后,奇夫走向亚尔斯兰所在的露台,却在走廊中央停下了脚步。他伸手搭上腰间的剑柄,将视线投向四周的墙壁。没有任何人影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也许是错觉。”
奇夫自言自语着离去后,空无一人的走廊上浮现出了奇异的景象。
一阵低沉而充满恶意的笑声在空气中激起了微微的涟漪。铺着石板的走廊一隅,两只小老鼠正津津有味地啃着同一块已经变硬了的面包屑,却突然发出恐惧的叫声蜷缩了起来。那笑声是从石壁的缝隙中漏出来的,并且还在石壁中缓缓移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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