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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明暗山

書城自編碼: 3622885
分類: 簡體書→大陸圖書→文學文集
作者: 金克木
國際書號(ISBN): 9787521206234
出版社: 作家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21-04-01

頁數/字數: /
書度/開本: 32开 釘裝: 精装

售價:NT$ 3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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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中外思想的变与不变,传统文化的有文无文

看百家思想如何运作,探古今天地怎样贯通
內容簡介:
金克木先生乃一代大家,其学根基深厚,其识远见卓越,其文深入浅出,其人生波澜跌宕,其作品丰赡广博。我们邀请三位近年备受瞩目的青年作家、学者以主题立意,精选其相关散文、随笔,编就三册并撰写长文,以便于读者依循路径,领略各自奥妙。《明暗山——金克木谈古今》由黄德海编选,分比较文化书、旧学新知书、无文探隐书三辑,中国传统文化之精神,其在今日之优长,与其他文化比较之情状,尽在一册。
關於作者:
金克木
(1912—2000),祖籍安徽寿县,1912年生于江西。1930年至北平,1935年任北京大学图书馆馆员,1938年至香港任《立报》国际新闻编辑,1939年执教于湖南省立桃源女子中学和湖南大学。1941年至印度加尔各答中文报纸《印度日报》任编辑,1943年于佛教圣地鹿野苑钻研印度古典。1946年回国,任武汉大学哲学系教授,1948年起任北京大学东方语言文化系教授。著有《印度文化论集》《比较文化论集》《旧学新知集》《蜗角古今谈》《孔乙已外传》《风烛灰》等,译作有《通俗天文学》《印度古诗选》《古代印度文艺理论文选》《摩诃婆罗多插话选》等。

黄德海
《思南文学选刊》副主编,中国现代文学馆特聘研究员。著有《世间文章》《诗经消息》《书到今生读已迟》《驯养生活》等。曾获第八届“唐弢青年文学研究奖”、第十七届“华语文学传媒盛典年·度文学评论家”、第三届“山花文学双年奖·散文奖”。
目錄
仿佛明暗山(代序) 黄德海/001

比较文化书
文化问题断想 003
三谈比较文化 006
文化之谜:传统文化·外来文化 013
文化之谜:科学·哲学·艺术 026
文化之谜:宗教信仰 038
文化之谜:世界思潮 051
东西文化及其科学 063
八俊图引 066
两大帝国的统一场 070
十字街头象牙塔 088
二圣 101
平行名人传 103
闲话哲学 106
“解构”六奇 109
模糊逻辑 112
几何式哲学 113

旧学新知书

《旧学新知集》自序 117
文化三型·中国四学 126
传统思想文献寻根 135
虚字·抽象画·六法 145
台词·潜台词 152
食人·王道 160
秦汉历史数学 165
风流汉武两千年 185
《春秋》符号 201
《论语》中的马
 ——科学,技术,是一?是二?
 ——自然,人事,孰重?孰轻? 210
诸葛亮“家训” 218
父子对话:八股文学 221
八股新论:评罪 225
八股新论:文“体” 241
八股新论:文“心” 263

无文探隐书

试破文化之谜 287
轨内·轨外 300
无文的文化 317
信息场 330
显文化·隐文化 348
治“序”·乱“序” 361
从孔夫子到孔乙己 374
古“读书无用论” 387
齐鲁之别与传统思想 394
谈“天” 397
门外议儒家 403
妄谈三皇 410
反传统的传统 412
空城对话 416
中国的神统 419
佛“统” 422
三“王”的传统 424
两种“法” 427
学“六壬” 428
內容試閱
仿佛明暗山(代序)
黄德海
我曾编过一本金克木的《书读完了》,编完后,觉得意犹未尽,就在隔了段时间之后编出了这本《明暗山——金克木谈古今》。稿件全部编讫,已经是凌晨一点多钟了。我躺在床上,照例胡思乱想,有时高兴,偶尔失落。
忽然间发现自己走在一条路上。看天色,应该是东方鱼肚白的时候。周围只偶尔有几个人影,或前或后地走着。路旁古木参天,一位老人穿着藏青色中山服,手持拐杖,戴一副黑框眼镜,一边抬头看着天空,一边慢慢往前走。我略一端详,认出是金克木,就疾步向前,来到老先生面前。
还没等我问好,老先生就转过身对着我,开口说道:你编过《书读完了》,还要再编一本《明暗山——金克木谈古今》,对我极尽刨根问底之能事,究竟想做什么?难道要把我打碎弄乱,重新编排出一个精神DNA?我已是古旧人物,退出了历史舞台,难道你非要拉我进入现在的话语“系统”,让我成为朋友圈的话题、新时尚的符号?
我熟悉老先生的这种语调,笑笑说:我赶不上活话题,跟不上新时尚,编你的书只是因为喜欢。你虽自称“古旧”,无奈历史并不让你“退出”,所以只好强你所难,陪着我们这些新而旧的人再走一程。我也无法探测到你的精神DNA,倒像是剪径的强盗,行的是精神绑票之实。
金先生笑了:这话虚实参半。你心里想的是,这个老头故意“遮蔽”,我偏要给他“解蔽”。你虽说是对我精神绑票,还不是拿我的文章管你自己的“心猿意马”,学禅宗“牧牛”?我在《挂剑空垄》①前言里说,季札把自己的佩剑挂在徐国国君坟墓边的树上,是以心传心,挂剑不过是符号。你对我施行精神绑架,是不是也想加入这个符号序列?
我笑而不答。金先生继续说:我是个杂家,做过的事一件又一件,学过的外文一种又一种,弄过的学问一门又一门,但我向来“少、懒、忘”,知其大略,写过小文,也就另起炉灶了。古印度神话里说,环绕可见世界的大山,一边光明,另一边黑暗,因此叫作“明暗山”,正像我翻译过的迦梨陀娑的诗句里说的:“光明又黑暗,仿佛明暗山。”你用这个做书名,是说我的文章暧昧难明,还是要说我的思想有什么“体系”?
我答:“体系”是个西方词吧?我弄不懂,跟我的“模糊思维”也格格不入,倒是“明暗山”看起来雄沉博大,我很喜欢这个味道,并且……我把这本书编为三个部分,是为了把你涉及文化的文章归为一个“结构”。我不敢说什么“牧牛”,“以心传心”,不过是学着你的方法,对你的书“看相”“望气”。
金先生一笑:我知道了,你想“以我观我”,用的方法是“瓮中捉鳖”,让我不高兴也没话说。但我生平喜欢猜谜,让我来猜猜你这么编的目的如何?
说着,不等我开口,金先生已经顾自说了下去:辑取名“比较文化”,是用我出版过的《比较文化论集》来命名。从目录来看,你是要把我写的关于中西文化的文章抽出来。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比较文化”主要收入的是你解说欧美文化进入后的思想情形的文章,而把解说佛经的文章算在第二部分,那篇《传统思想文献寻根》就是。这一辑的命名的问题是,好像没有照应副标题中的“古今”,倒好像是说的“中外”……
金先生晃晃脑袋,说:中国大量吸取外来文化有两次,一次是佛教进来,一次是欧美文化进来。佛教的传入,我们虽然有大量的翻译,但进来得太晚,彼此各自成型,格格不入,思想难得通气。这种情况下,我们不免以己解人。谈古今难免说中外,这个倒也不必矛盾。
我接口道:以己解人的结果有两种,一种是完全排斥,一种是跟原有的文化结合,另创出一种新思想。我们古代的三教合一,是不是吸收融合的结果?既然已经吸收融合了,那经吸收的佛教思想就应该算我们传统思想的一部分。你说印度文化跟希腊丝丝入扣而跟中国古代不甚通气,要是吸收融合的气魄和胸襟也算文化的一种,我们是不是跟印度和希腊另有一种通气的方法?“同类不比”,要是印度和希腊跟我们相同,我们比什么?真正的比较是不是要互相发明,彼此点亮对方?
金老挥了挥手杖,说:同和异各有判断的标准,说同说异要看双方说话的立足点和对象。如果我讲“人间世”,你谈“逍遥游”,我们的看法当然不同。世间没有“只有一头的棍子”,所以你对我的“解构”也可以说是另外一个“结构”。
我凝目金老的手杖,道:说到结构,我在编这部分时觉得有点遗憾,因为你讲的西方,主要是与宗教相关和启蒙时代以来的人和事,古希腊的部分讲得太少。这让我觉得“结构”上有个缺陷,实在没法弥补。
金老接口道:曾国藩把自己的书斋命为“求阙斋”,难道你非要对我求全责备?你既然知道“格式塔”,为什么不自己去“完型”?
我猜到金老的问号原是祈使,就笑着,等他说下去。
果然,金老踱了几步,狡黠地看着我,说:但你仍有讨巧的嫌疑,我写佛经的有些文章你放弃不选,是因为已经选在《书读完了》中吧?你不大量重复选文,是不是要表明你编的两本书各有侧重?
我笑了笑,说:我可不想把两本书“捆绑推销”。不同的书各有不同的读者,现在是“买方市场”的时代,大家自可任意选择。
金先生微微一笑,顾自说了下去:谈到“比较”就不能不知道自己,你选的第二辑应该是取我谈中国文化的一部分文章。辑名叫“旧学新知”,取自我出版的《旧学新知集》。
我说:起这个名字固然跟《旧学新知集》有关,还因为你的《探古新痕》《蜗角古今谈》这些书名都蕴含着“古”“今”“新” “旧”的问题。用你的话,所谈之书虽出于古而实存于今,所有对“过去”的解说都出于“现在”,而且都引向“未来”。所谓“旧学”原不妨看作“新知”,所谓“新知”说不定仍是“旧学”。
金老又笑了:你用的方法是把我的文章当成密码箱,然后把我说的一些你认为是“关键”的话作为开锁的密码。但你的密码未必是我的,我的密码也难说是你的。你即使打开了密码箱,也不能断定就是我的一个。
我说:你说过,有两种读书法,一是读出词句以内的意义,一是读出词句以外的意义。两者都是解说文义,但前者的意义是“发现”,后者的意义是“还原”,这不就是说有两套不同的读书解码系统?
金老微一点头,说:这两种读书法清代称为汉学和宋学,其实在汉代经学的今文、古文两派中已经存在。两种方法都能从旧文章读出新意思,但“发现”不易,“还原”更难。现在学术界是不是仍在“发现”和“还原”?
我接过话头:据说,“发现”和“还原”的人都不愿让对方独擅胜场,因此互相争胜。这说不定正是学问进步的原因?
金先生一挥手,没有理我的话:要知道新意思,其实仍可以读旧文章。如果旧文章跟不上新时代,没有“发现”和“还原”的价值,那说明这文章已经进入“死且朽”的行列,应该搭上“末班车”①,赶快离开才是。
我接道:这些文章中有几篇写到“八股”。这“八股”倒是一种“死且不朽”的现象。我们这代人已经跟“八股”的写作和应用全不相干了,我选这些文章干什么?
金老哈哈大笑,说:我平生几乎没参加过什么考试,你是要考考我吗?其实在这几篇文章的“评曰”中,我已经“一语道破”,似乎不必重复。倒是这几篇文章放的位置,我猜你是为了接应下一辑。“八股”既属有文,又牵扯到无文,你把这几篇放在末尾,为的是编选时有个“转、承”关系,写好这篇“八股”,好体现你的“文心”。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金老接着说:第三辑你取名“无文探隐”,也是取我出版过的一本小册子《无文探隐》的名字做辑名。“无文”的意思我说过,其实还是跟“比较文化”有关,我因为老想“破文化之谜”,所以在解说了近代中西文化的交流碰撞以后,还在不停地“文化猎疑”②,后不免追到中国人对外选择的取舍标准,因此就想知道一般中国人或者说大多数中国人的心理状态。但中国人的多数向来不识字或者识字很少或者识字而不大读书,所以我试着从非民间的文化查出民间的,从少数识字的人查出他们所受的多数不识字的人的心态影响。
我接道:谈文献,你把古今中外的书筛选到只有很少的几本。谈心态,你是不是要查出影响我们心态的重要的几条?这是不是《易经》倡导的“易简”?
金老一笑:你说《易经》,谈“易简”,是在查我的心理状态?
我冲金老笑笑,回到“无文”话题:“无文探隐”其实也是你提倡的“读书得间”的一个应用,不过是从书里的空白读到了书外的空白,方式也从探“显”转为索“隐”。当然,“显”和“隐”只是方便的区分,并不代表两者互不关联。三辑合起来,我是不是可以说,中西相较、新旧相关、有无相生,各有其光明与黑暗,这不正就是“明暗山”?
金老手杖没有点地,又往前走了几步,说:你编的是你的,我写的自是我的。不管是我写的还是你编的,虽然求的是“得间”,弄不好就把自己搞得晕头转向,堕入思想的“无间道”。我们在蜗牛角上谈古今,哪用这么认真?
我说道:你又开始清扫你说的话了,但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不要急着去搭车。我在集子的后选了一篇《学“六壬”》,本是记你学“六壬”的过程,因为讲的是占卜,算得上是“无文的文化”,可你却说这是一种思维训练,按照一种可变程序在实习计算,推算,考察,判断,并由此上溯到黄河流域的《易经》,引出印度河流域的《波你尼经》和地中海地区的《几何原本》,似乎从无文又到了有文,还扯上了中外的古今,你是不是要提醒我们……
话音未落,金先生横握着手杖,早就走出很远了。我醒来,只见一缕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已经是清晨时光了。

部分文章未写年份,编者根据各种资料推定,于文后注出刊发时间。为与写作年份区别,加括号——如(1990年)——标明。

文化问题断想

其 一
有一个外国人说:历史告诉我们,以后不会再这样了。另一个外国人说:历史告诉我们,以后还会这样。有个中国人说: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还是中国人说的好,把两个外国人的话都包括了。“师”,既可以是照样效法,也可以是引为鉴戒。学历史恐怕是两者都有。二十年前发生过连续十年的史无前例的大事,既有前因,又有后果。我们不能断言,也不必断言,以后不会再有;但是可以断言,以后不会照样再来一个“史有前例”了。历史可能重复,但不会照样,不会原版影印丝毫不走样,总会改变花样的。怎么改变?也许变好,也许变坏,那是我们自身天天创造历史的人所做的事。历史既是不随人们意志为转移的,又是人们自己做出来的。文化的发展大概也是这样。我们还不能完全掌握历史和文化的进程,但是我们已经可以左右历史和文化,施加影响。若不然,那就只有听天由命了。对历史进程可以看出趋向,但无人能打保票。

其 二
历史上,中国大量吸取外来文化有两次。一次是佛教进来,一次是西方欧美文化进来。回想一下,两次有一点相同,都经过中间站才大大发挥作用。佛教进来,主要通过古时所谓西域,即从今天的新疆到中亚。西域有不少说不同语言的民族和文化。传到中原的佛教,是先经过他们转手的。东南也有从海路传来的,却不及西北来的影响大,那里没有会加工的转口站。青藏地区似乎直接吸收,但实际上是中印交互影响,源远流长。藏族文化和印度文化融为一体,那里的佛教和中原不同。蒙古族是从藏族学的佛教,也转了手。欧美文化进来也有类似情况。明中叶到清初,耶稣会教士东来并在朝廷中有地位,但是文化影响不能开展。后来帝国主义大炮打了进来,人和商品拥入,但文化还不像鸦片,打不开局面。西洋人在中国出的书刊反而在日本大量翻印流行。所谓西方文化是经过东方维新后的日本这个转口站涌进来的。哲学、文学,直接从欧洲吸收而且有大影响的,是经过严复和林纾的手。两个翻译都修改原著,林纾还不懂外文。此外许多文化进口货是经过日本加工的。梁启超在日本办杂志。孙中山在日本鼓吹并组织革命。章太炎在日本讲学。鲁迅、郭沫若在日本学医、学文学。从欧美直接来的文化总没有从日本转来的力量大。欧美留学生和教会学校虽然势力不小,但在一般人中的文化影响,好像总敌不过不那么地道的日本加工的制品,只浮在上层。全盘西化,完全照搬,总是不如经过转口加工的来得顺利。好比电压不同,中间总得有个变压器。要不然,接受不了,或则少而慢,反复大。

其 三
中国人对于外来文化,不但要求变压,还有强烈的选择性。二道手的不地道的佛教传播很广。本来没有什么特殊了不起的阿弥陀佛,只是众佛之一,在中国家喻户晓,名声竟在创教的释迦牟尼佛之上。观世音菩萨也是到中国化为女性才大显神通。玄奘千辛万苦到印度取来真经,在皇帝护法之下,亲自翻译讲解。无奈地道的药材苦口,传一代就断了。连讲义都流落日本,到清末才找了回来。玄奘自己进了《西游记》变为“唐僧”,成了吸引妖精和念紧箍咒的道具,面目全非。对西方文化同样有选择。也许兼容并包,但很快就重点突出,有幸有不幸。就艺术说,越地道越像阳春白雪,甚至孤芳自赏,地位崇高而影响不大。反而次品有时销路大增,供不应求。流行的部现代欧洲小说是林纾改译的《巴黎茶花女遗事》(小仲马),一演再演的欧洲戏剧是改编的《少奶奶的扇子》(王尔德),都不是世界流的,而且变了样。我们中国从秦汉总结春秋战国文化以后,自有发展道路,不喜生吞活剥而爱咀嚼消化。中国菜是层层加工,而不是生烤白煮的,讲火候。吃的原料范围之广,无以复加,但是蜗牛和蚯蚓恐怕不会成为中国名菜。至少在文化上我们是从来不爱一口整吞下去的。欧美哲学也同古时印度哲学命运相仿。人家自己为欣赏的,我们除少数专家外,往往格格不入;甚至嗤之以鼻,或则改头换面以至脱胎换骨,剩个招牌。有的东西是进不来的,不管怎样大吹大擂,也只能风行一时。有的东西是赶不走的,越是受堵截咒骂,越是会暗地流行。所以,文化的事不可不注意,又不可着急。流行的不都是劣货、次品,直接来不经转口的上等货有的也会畅销,因此大可不必担忧,更无须生气。

198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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