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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世界美术名作二十讲》,是傅雷先生的名作,学习美术赏析、西方艺术史的入门书。名作围绕着西方文艺复兴以来的20位艺术大师及其名作展开,起于乔托,终于柯罗,文艺复兴时期、巴洛克时期、浪漫主义时期的绘画大师,如波提切利、达?芬奇、拉斐尔、伦勃朗、委拉斯凯兹、普桑、庚斯勃罗等无不网罗。在对所涉及的美术作品进行精到分析的同时,傅雷先生的写作还旁及哲学、文学、音乐、历史背景等等,能全面丰富读者的艺术修养。为便于读者更直观地进入艺术的世界,本书附有彩色艺术画作,以便欣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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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傅雷,著名文艺评论家、翻译家。字怒安、号怒庵,上海人。傅雷先生学养精深,对古今中外的文学、绘画、音乐等各个领域都有极渊博的知识。1928年初,傅雷留学法国,在卢浮美术史学校听课,翻译了丹纳所著的《艺术哲学》,写了画家《塞尚》一文,回国后与刘海粟先生合编《世界名画集》。1931年,傅雷任教于上海美术专科学校(现南京艺术学院),教授美术史课程。在讲稿的基础上,傅雷先生写成了这部《世界美术名作二十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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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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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 001
讲 乔多与圣法朗梭阿大西士 / 001
第二讲 陶拿丹罗之雕塑 / 008
第三讲 鲍梯却梨之妩媚 / 017
第四讲 莱沃那·特·文西(上)
《瑶公特》与《后之晚餐》 / 026
第五讲 莱沃那·特·文西(下)
人品与学问 / 036
第六讲 弥盖朗琪罗(上)
西施庭教堂 / 045
第七讲 弥盖朗琪罗(中)
圣洛朗查教堂与梅迭西斯墓 / 059
第八讲 弥盖朗琪罗(下)
教皇于勒二世墓与《摩西像》 / 066
第九讲 拉斐尔(上)
第十讲 拉斐尔(中)
第十一讲 拉斐尔(下)
第十二讲 斐尔尼尼
第十三讲 项勃朗在卢佛宫
第十四讲 项勃朗之刻版画 / 126
第十五讲 吕朋斯 / 136
第十六章 范拉士葛
第十七讲 波生 / 161
第十八讲 葛莱士与第特洛 / 175
第十九讲 莱诺支与耿斯勃洛 / 183
第二十讲 浪漫派风景画家 / 195
编校后记 / 205
译名对照表 / 209
图片目录 / 210
名作简列 / 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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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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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来国人治西洋美术者日众,顾了解西洋美术之理论及历史者寥寥。好骛新奇之徒,惑于“现代”之为美名也,竞竞以“立体”“达达”“表现”诸派相标榜,沾沾以肖似某家某师自喜。肤浅庸俗之流,徒知悦目为美,工细为上,则又奉官学派为典型:坐井观天,莫此为甚!然而趋时守旧之途虽殊,其昧于历史因果,缺乏研究精神,拘囚于形式,竞竞于模仿则一也。慨自“五四”以降,为学之态度随世风而日趋浇薄:投机取巧,习为故常;奸黠之辈且有以学术为猎取功名利禄之具者;相形之下,则前之拘于形式,忠于模仿之学者犹不失为谨愿。呜呼!若是而欲望学术昌明,不将令人与河清无日之叹乎?
某也至愚,尝以为研究西洋美术,乃借触类旁通之功为创造中国新艺术之准备,而非即创造本身之谓也;而研究又非以五色纷披之彩笔曲肖玛蒂斯(马蒂斯)、塞尚为能事也。夫一国艺术之产生,必时代、环境、传统演化,迫之产生,犹一国动植物之生长,必土质、气候、温度、雨量,使其生长。拉斐尔之生于文艺复兴期之意大利,莫利哀(英里哀)之生于十七世纪之法兰西,亦犹橙橘橄林之遍于南国,事有必至,理有固然也。陶潜不生于西域,但丁不生于中土,形格势禁,事理、环境、民族性之所不容也。此研究西洋艺术所不可不知者一。
至欲撷取外来艺术之精英而融为已有,则必经时势之推移,思想之酝酿,而在心理上又必经直觉、理解、憬悟、贯通诸程序,方能衷心有所真感。观夫马奈、梵高(凡·高)之于日本版画,高更之于黑人艺术,盖无不由斯途以臻于创造新艺之境。此研究西洋艺术所不可不知者二。
今也东西艺术,技术形式既不同,所启发之境界复大异,所表白之心灵情操,又有民族性之差别为其基础。可见所谓融合中西艺术之口号,未免言之过早,盖今之艺人,犹沦于中西文化冲突后之漩涡中不能自拔,调和云何哉?矧吾人之于西方艺术,迄今犹未臻理解透辟之域,遑言创造乎?
然而今日之言调和东西艺术者,提倡古典或现代化者,固比比皆是,是一知半解,不假深思之过耳。世唯有学殖湛深之士方能知学问之无穷而常惴惴默默,惧一言之失有损乎学术尊严,亦唯有此惴惴默默之辈,方能孜孜矻矻,树百年之基。某不敏,何敢以此自许?特念古人三年之病必求七年之艾之训,故愿执斩荆棘,辟草莽之役,为艺界同仁尽些微之力耳。是编之成,即本斯义。编分二十讲,所述皆名家杰构,凡绘画、雕塑、建筑、装饰美术诸门,遍尝一脔。间亦论及作家之人品学问,欲以表显艺人之操守与修养也;亦有涉及时代与环境,明艺术发生之因果也,历史叙述,理论阐发,兼顾并重,示研究工作之重要也。愚固知画家不必为史家,犹史家之不必为画家;然史之名画家固无一非稔知艺术源流与技术精义者,此其作品之所以必不失其时代意识,所以在历史上必为承前启后之关键也。
是编参考书,有法国Bordes(博尔德)氏之美术史讲话及晚近诸家之美术史。序中所言,容有致艺坛诸君子于不快者,则唯有以爱真理甚于爱友一语自谢耳。
一九三四年六月
讲 乔多与圣法朗梭阿大西士
乔多(Ambrogio ou Angiolotto di Bondone Giotto,1266-1336,乔托)可说是基督教圣者法朗梭阿大西士(Saint Fran?觭ois d’Assise,1182-1226,阿西西的方济各)的历史画家。他一生重要的壁画分布在三所教堂中,其中二所都是法朗梭阿(方济各)派的寺院。在阿西士(阿西西)教堂中,就有乔多描绘圣法朗梭阿的行述的壁画二十八幅。翡冷翠(佛罗伦萨)圣太克洛斯大寺(圣十字教堂)的内部装饰,大半是乔多以圣法朗梭阿为题材的作品。巴图(帕多瓦)城阿莱那(阿雷那)教堂中,乔多描绘圣母与耶稣的传略的三十八幅壁画,也还是充满了法朗梭阿教派的精神。
所谓法朗梭阿教派者,乃是一二一五年时,基督教圣徒法朗梭阿大西士创立的一个宗派。教义以刻苦自卑、同情弱者为主。十三世纪原是中古的黑暗时代告终、人类发现一线曙光的时代,是诞生但丁、倍根(培根)、圣多玛(圣多马)的时代。圣法朗梭阿在当时苦修布道,说宗教并非只是一种应该崇奉的主义,而其神圣的传说、庄严的仪式、圣徒的行述、《圣经》的记载,都是对于人类心灵亲昵的情感的表现。以前人们所认识的宗教是可怕的,圣法朗梭阿却使宗教成为大众的亲切的安慰者。他颂赞自然,颂赞生物。相传他向鸟兽说教时,称燕子为“我的燕姊”,称树木为“我的树兄”。他说圣母是一个慈母,耶稣是一个娇儿,正和世间一切的慈母爱子一样。他要人们认识充满着无边的爱的宗教而皈依信服,奉为精神上的主宰。
圣法朗梭阿这般仁慈博爱的教义,在艺术上纯粹是簇新的材料。显然,过去的绘画是不够表现这种含着温柔与眼泪的情绪了。乔多的壁画,即是适应此种新的情绪而产生的新艺术。
乔多个人的历史,很少确切的资料足资依据。相传他是一个富有思想的聪慧之士,和但丁相契,在当时被认为非常博学的人。翡冷翠人委托乔多主持建造当地的钟楼时,曾有下列一条决议案:
“在这桩如在其他的许多事业中一样,世界上再不能找到比他更胜任的人。”
艺术革命有一个永远不变的公式:当一种艺术渐趋呆滞死板,不能再行表现时代趋向的时候,必得要回返自然,向其汲取新艺术的灵感。
据说乔多是近世绘画始祖契玛慕(Cimabue,契马布埃)的学生;但他在童年时,已在荒僻的山野描画过大自然。因此,他一出老师的工作室,便能摆脱传统的成法而回到他从大自然所得的教训——单纯与素朴上去。
他的艺术,上面已经说过,是表现法朗梭阿教义的艺术。他的简洁的手法、无猜的心情,足表彰圣法朗梭阿的纯真朴素的爱的宗教。
从今以后,那些悬在空中的圣徒与圣母,背后戴着一道沉重的金光,用贵重的彩石镶嵌起来的图像,再不能激动人们的心魂了。这时候,乔多在教堂的墙壁上,把法朗梭阿的动人的故事,可爱的圣母与耶稣,先知者与使徒,一组一组地描绘下来。
《圣法朗梭阿出家》(《圣方济各出家》),表现圣法朗梭阿卸下衣服,奉还他的父亲的情景。还有《圣法朗梭阿向小鸟说教》(《圣方济各向小鸟说教》)、《圣法朗梭阿在苏丹廷上》(《圣方济各在苏丹廷上》)、《圣法朗梭阿驱逐阿莱查城的魔鬼》(《圣方济各驱逐阿莱查城之魔鬼》)、《圣法朗梭阿之死》(《圣方济各之死》)、《圣母之诞生》《圣约翰-巴底斯脱之诞生》(《施洗者圣约翰之诞生》)、《访问》《十字架下》(《基督在十字架下》,今译《哀悼基督》)、《下葬》等等,就像当时记载这些宗教故事的传略一样,使十三、十四世纪的民众感到为富丽的拜占廷绘画所没有的热情与信仰。
这些史迹,乔多并不当它像英雄的行为或神奇的灵迹那样表现,他只是替当时的人们找到一个发泄真情的机会。因为那时的人们,一想起圣法朗梭阿的遗言逸事,就感动到要下泪。所以乔多的画就成了天真的动人的诗。在《圣母之诞生》中,许多女仆在床前浴着婴儿,把他包裹起来。这情景,圣约翰、圣母、耶稣,已不复是《圣经》上的“圣家庭”,而是像英国批评家罗斯金(John Ruskin)所谓的“爸爸、妈妈与乖乖”了。
这种亲切的诗意丰富的,要算是《圣法朗梭阿向小鸟说教》的那张壁画了。这个十分通俗的题材,曾被不少画家采用过;但从没有一个艺人,能像乔多那样把圣法朗梭阿的这桩天真的故事,描写得真切动人。十六世纪时梵罗纳士(Véronèse,韦罗内塞)画过《圣安东纳向鱼类说教》(《圣安东尼向鱼类说教》)。那是:一个圣者在暴风雨将临的天色下面,做着大演说家的手势,站在岩石上面对着大海。乔多的作品却全然不同:圣法朗梭阿离开了他的同伴,走到路旁,头微俯着,举着手,他正在劝告小鸟们“要颂赞造物,因为造物赐予它们这般暖和的衣服,使它们可以借此抵御隆冬的寒冷,并给予它们枝叶茂盛的大树,使它们得以避雨,得以筑巢栖宿”。小鸟们从树上飞下来,一行一行地蹲在他面前,仿佛一群小孩在静听“基督教义”功课。有的,格外信从地,紧靠着他;有的,较为大意,远远地蹲着。一切都是经过缜密的观察而描绘的。笨拙的素描中藏着客观的写实与清新的幻想。
圣者的手,描得很坏,小鸟也画得太大,飞鸟也飞得不行。十八世纪以来的动物画家可以画得比他高明十倍。他的树,像纸板做的一样。但是我们看了圣者向小鸟说教,小鸟谛听圣者布道的情景,我们感动到忘了它一切形式上的笨拙。原来那些技巧,只要下一番工夫就可做到的。
此外,这种新艺术形式所需要的特殊的长处,是此前的画家们所从未想到的:在构图方面,它更需要严肃与聪明;在观察方面,更需要真实性。
在描写历史或传说的绘画中,要选择能够归纳全部故事的时间。一幅历史画应该由我们去细心组织。画家应当把衬托事实使其愈益显明的小部分搜罗完备;更当把一幅画的题材,含蓄在表明一件事实的一举手一投足的那一分钟内。
可是,对于乔多,一件史实的明白的表现,还是不够;他更要传达故事中的热情来感动观众,因此,他不独要选择可以概括全部事实的顶点,并且还要使画中的人物所表现的顶点的时间,同时是观众们感动得要下泪的时间。在《圣法朗梭阿出家》一画中,这一个时间便是法朗梭阿脱下衣服投在他父亲脚下,阿西士城主教把一件大氅替他遮蔽裸体的一幕。他父亲的震怒,使旁人不得不按住了他阻止他去鞭挞他的儿子。路上的小儿,亦为了这幕紧张的戏剧而叫喊着,在两旁投掷石子。在《十字架下》一画中,乔多选择了圣母俯在耶稣的脸上,想在他紧闭的眼皮下面寻找她孺子的后一瞥的时间。
如果要一幅画能够感动我们,那么还得要有准确而特殊的动作,因为动作是显示画中人物的内心境界的。在这一点上,乔多亦有极大的成功。
《圣法朗梭阿在苏丹廷上》那幅壁画,据当时的记载,有下列这样的一桩典故:
圣者一直旅行到信仰回教(伊斯兰教)的国中,大家都佩服他的德行,他们的苏丹(即回教国君主之称)想把他留下。圣法朗梭阿受了神的启示,就说:“如果你答应崇拜基督,那么,我为了爱基督之故就留在你们这里。你如果不愿意,我可给你一个证据,使你明白你的宗教与我的宗教孰真孰伪。生起火来,我答应和我的弟兄们走到火里去;你那里,也同你的僧徒一起蹈火。”苏丹声明他相信他的僧徒中,没有一个敢接受这种真理的试验。圣法朗梭阿又说:“你答应放弃对于摩罕默德(穆罕默德)宗教的信仰罢,我们可以立刻踏到火焰中去。”这时候,他已撩起衣裙,做着预备向前的姿势,然而苏丹没有接受他的条件。
乔多的壁画,即是描绘那“撩起衣裙,预备向前”的一刹那。画中一共有六个人,都感着极强烈的而又互相不同的情绪。六个人个个都在准确明白的姿势中,表出他们的心境。苏丹的僧徒们,正在惊惶逃避,他们大张着衣裙以避炉火的热度,并可借此看不见圣徒蹈火的可怕的情景。圣者的弟兄们做着惊骇的姿势。苏丹,在王座上,命令他的僧徒不许离去。在这纷乱的场合中间,圣法朗梭阿的动作即有两种意义:,表明他是跣足着,第二,表明撩起衣裙,乃是准备举步。
这般生动的描写,当然非金碧辉煌的拜占廷艺术所可同日而语了。
那幅画上的人物,且是对称地排列着如浮雕一般。苏丹的王座在正中,炉火与圣者就在他的身旁。全部的人物只在一个行列上。
他的素描与构图同样是单纯,简洁。这是乔多的特点。
乔多全部作品,都具有单纯而严肃的美。这种美与其他的美一样,是一种和谐:是艺术的内容与外形的和谐;是传说的天真可爱,与画家的无猜及朴素的和谐;是情操与姿势及动作的和谐;是艺术品与真理的和谐;是构图、素描与合乎壁画的宽大的手法,及取材的严肃的和谐。
现代美术史家贝朗逊(B.Berenson,贝伦森)曾谓:“绘画之有热情的流露,生命的自白与神明之皈依者,自乔多始。”
实在,这热情的流露,生命的自白与神明之皈依,就是文艺复兴绘画所共有的精神。那么,乔多之被视为文艺复兴之先驱与翡冷翠画派之始祖,无论从精神言或形式言,都是精当不过的评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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