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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品质:
内外双封烫金,精装圆脊,全彩印刷,大量巨幅定制插画再现童话奇幻情境。
◎黑塞童话故事离奇、神秘、超自然、不可思议。是童话作品里的永恒经典。
◎黑塞童话融合了东西方传统,本书收录的诗人、周幽王的故事,有意复古了庄子的譬喻风格。他是将中国故事写给全世界的诺奖童话大师。他让全世界更加了解中国。
◎黑塞童话有一种引人探寻自我的魔力,让每一位读者不由得像哲学家一样思考自己的成长与价值。其童话具有极高的价值。至今已被译成二十余种文字,是全世界享受赞誉的童话巨匠。
◎全书插图由央美天才绘本插画师倾情手绘。画作温暖童趣,值得珍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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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黑塞童话》图文并茂,充分展现了经典童话的丰富想象力和寓意深刻的哲理。黑塞的东方式思考,在他的童话集里随处可见,这在西方是不多见的。本书收录了两个中国故事《诗人》和《周幽王的故事》,黑塞把中国的故事写给全世界,使更多人有兴趣了解中国。本书共收录了黑塞二十篇童话作品,从他十岁时创作的《两兄弟》,到他1933年写就的*后一篇《鸟儿》,涵盖黑塞整个创作生涯的经典童话名篇。黑塞童话畅销德国百万销量。黑塞童话堪称尘世中的心灵桃源。与同时代的很多欧洲作家一样,黑塞密切关注着周遭发生的一切:科技的迅速发展、物质主义的兴起、世界大战的爆发、经济的腾飞和衰退,以及他个人所经历的创伤、疑问和梦想,都在童话的世界里得到了完美的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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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赫尔曼?黑塞
(1877—1962),20世纪欧洲有影响的小说家之一,被称为德国浪漫派后一位骑士。德国著名诗人、作家。1946年“由于他的富于灵感的作品具有遒劲的气势和洞察力,也为崇高的人道主义理想和高尚风格提供了一个范例”,获诺贝尔文学奖。他爱好音乐与绘画。作品多以小市民生活为题材,表现对过去时代的留恋,也反映了同时期人们的一些绝望心情。主要作品有《荒原狼》《东方之行》《玻璃球游戏》《黑塞童话》等。
刘天慧
毕业于武汉大学外国语言文学学院德语语言文学专业,2016年作为国家公派留学生赴德国杜伊斯堡艾森大学日耳曼语言文学专业学习。2018年同济大学外国语学院德语笔译研究生。翻译经验丰富。曾获奖无数,如第三届中西部外语翻译大赛德语组一等奖。获国家留学基金委公派留学奖学金、金石奖学金等。
曹萌
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绘本创作工作室,毕业作品《毛线奶奶的帽子店》广受社会各界好评。擅长手绘,能运用丙烯、水粉、彩铅等绘画材料描绘温暖的故事,角色的趣味、绘本的温度,都在书页翻动中徐徐展现。插画代表作有《恰佩克童话》《黑塞童话》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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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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侏儒? 001
影子戏 022
神秘山? 029
诗人 037
笛之梦? 045
奥古斯都 054
梦见众神? 080
来自另一个星球的怪消息 086
法尔度的故事? 102
难行的路 119
鸢尾花? 127
连环梦 145
欧洲人? 158
藤椅童话 167
帝国? 172
魔法师的童年 179?
皮克多变形记? 195
周幽王的故事 202?
鸟儿? 209
226? 两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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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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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矮人
一天晚上,说书人老策科在码头给大家讲了一个故事:
诸位,如果你们愿意,今天我想给你们讲一个非常古老的故事。它围绕一位佳人、一个小矮人和一杯迷情酒展开,关乎忠诚和背叛、爱情和死亡——这是一切新老冒险和传奇故事的永恒主题。
玛格丽特·卡多林是贵族巴蒂斯塔·卡多林的女儿,她容貌倾城,是当时威尼斯美人中的绝色。为她而作的诗和歌简直数不胜数,比大运河畔宫殿连绵不断的拱窗还要多,比春夜奔忙穿梭在文桥和多加纳之间的贡多拉还要多。来自威尼斯、穆拉诺岛、帕多瓦的贵族男子,不论老少,夜晚合上眼都梦到她,清晨醒来都渴望见到她。全城的贵族小姐也通通对她嫉妒有加。原谅我无法找到合适的词语来描述她的美貌,只能大概描述:她拥有一头金色的秀发,身材苗条高挑,好似新生的柏树,风儿轻抚她的头发,大地亲吻她的双足。据说提香见了她后,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只愿为她一人作画。
不论是锦衣华服、玉石首饰,还是拜占庭的金丝锦缎,这位美人都应有尽有,她居住的宫殿更是富丽堂皇:脚下踩的是小亚细亚的彩色厚地毯,橱柜里装满了精致的纯银器具,桌上精美的织锦和瓷器闪闪发光,大厅地板上的马赛克图案绚丽多彩,天花板和墙壁上有的挂着花锦和丝绸制成的织花壁毯,有的绘着优美明快的画作。宫殿里仆人如云,贡多拉和船夫也足够差遣。
当然,这些金银玉帛并不为奇,那时在威尼斯盛极一时,许多富人拥有比她更大、更豪华的宫殿,橱柜里珍宝更多,器具、地毯、珠宝首饰也更为华丽,但玛格丽特独有一件让其他富人都羡慕的宝贝,那就是小矮人菲利波。菲利波身高不足三尺骨,弯腰驼背,是一个绝妙的小人儿。他出生在塞浦路斯。当巴蒂斯塔先生把他带回家时,他还只会说希腊语和叙利亚语,而现在他已经能说一口地道的威尼斯话了,就好像他本来就是本地人似的。女主人有多美,菲利波就有多丑。他的畸形身材更衬托出了玛格丽特的高挑身材,俩人站在一起,就像教堂塔楼耸立在小渔屋旁边。他的手又黑又皱,指关节弯曲,鼻子大得出奇,脚宽宽的,还是内八字,走路步态说不出的滑稽,但丝绸金银穿戴到身上,倒也为他增添了几分贵族气质。
仅是这副外表就让这个小矮人足够稀奇了。可能不光是在威尼斯,在整个意大利(包括米兰)也再找不到比他更奇特、更滑稽的小人儿了。要是能拿钱买,一些高官名流肯定愿意花重金把他买下来。即使在其他宫廷或富庶的城市里可能也存在一些和菲利波差不多矮小丑陋的小矮人,但他们在才智和天赋上却差他一大截子。如果单凭智力,这个小矮人完全有资格加入十人议会或者管理一个公使馆。他不仅会三门语言,还擅长历史、谋略和发明创造;不仅能讲老故事,还会自编新故事;不仅能建言献策,还会搞恶作剧。另外,他还有一种特别的本领,就是很容易把人逗笑,也能一下子令人灰心。
天气晴朗的日子,玛格丽特小姐会坐在阳台上,在两名侍女、非洲鹦鹉和菲利波的陪侍下,按照当时时兴的方法晒她那一头亮丽的秀发。侍女们将她的长发打湿梳开,铺在大大的遮阳帽上晾晒,边向上喷洒玫瑰露水和希腊香水,边向她讲近城里的新鲜事:谁家死了人、谁家办庆典、谁结婚了、谁生子了、谁家被盗了,还有一堆七七八八的滑稽事。鹦鹉在旁边扑打着漂亮的翅膀,表演它的三样绝活:吹一曲、学山羊咩咩叫、说“晚安”。小矮人菲利波坐在旁边,在阳光中安安静静地读着书,毫不关心旁边女人们的闲言碎语和飞来飞去的蚊群。每次都是这样的:过一会儿,漂亮的鸟儿开始打盹儿;侍女们说话越来越慢,渐渐沉默,无精打采地干着她们手里的活儿。因为太阳炙热得让人昏昏欲睡。一旦侍女们把头发弄得太干,或者做事笨手笨脚的,玛格丽特便烦躁地责骂她们。到这时,她会喊道:“把他的破书收走!”
侍女们从菲利波的膝盖上把书收走。他愤怒地抬头看看,又迅速压制住心中的不满,恭敬地问玛格丽特有何吩咐。
她命令道:“给我讲一个故事!”
接着,菲利波回答道:“让我想一想。”然后开始思考。
有时,菲利波犹豫得太久,玛格丽特会不耐烦地呵斥他,但他总是镇定地摇摇对他来说过大过重的脑袋,从容地回答:“您要再有点儿耐心。好的故事就像一头珍贵的野兽,它栖身在隐蔽处,我们常常得在峡谷和森林潜伏好久才能等到它出来。让我好好想想!”
但当他思索好了,开始讲述后,就会不停顿地从头讲到尾。他的故事就像一条从山上奔腾而下的河流,青青小草、湛蓝天空都倒映其中。鹦鹉睡着了,弯弯的鸟嘴时常在睡梦中发出哒哒的声音。阳光倾泻到平坦的屋顶上,侍女们跟瞌睡做着斗争,缓慢地给玛格丽特梳头发。菲利波一点儿也不困,当他开始施展技艺,就变身为国王和术士。他掩掉了阳光,带着静静聆听的玛格丽特开始了一场奇幻冒险:忽而穿越昏暗恐怖的森林,忽而身临冰冷的幽蓝海底,忽而又穿过陌生而传奇的城市街道。他讲故事的本领学自东方,那里的说书人能够操纵听众的灵魂,像小孩子玩球一样轻松。
他的故事几乎从来都不是从陌生国度开始的,因为那样听书人的心灵就无法自由飞翔到异国他乡。他都是从眼前的事物开始讲起,可能是一枚金色发夹,可能是一块绸缎。他从近处的东西开始,讲述这些珍宝的旧主、匠人或卖主,不知不觉一步步把玛格丽特的思绪带到遥远的地方。故事自然地慢慢流淌,从宫殿的阳台到商人的小船,到港口、到巨轮,再到世界上遥远的角落。每个听故事的人都仿佛身临其境。虽然身体正安安静静地坐在威尼斯,但他们或兴奋、或害怕,思绪早已随故事飞到遥远的海洋和神奇的地方了。
除奇妙的东方神话外,他有时也会讲一些真实的冒险经历和趣闻轶事——埃涅阿斯国王的旅行和苦难、塞浦路斯帝国、约翰内斯国王、巫师维吉尔、亚美利哥·韦斯普奇的长途远行等。此外,他还擅长编讲奇的故事。有一天,玛格丽特看着睡着的鹦鹉问他:“小百事通,你说我的鸟儿现在正做什么梦呢?”他只思考了几秒,便立马讲出了一个长长的梦,就好像他自己就是那只鹦鹉似的。他讲完,鹦鹉刚好醒来,扑打着翅膀,像山羊一样咩咩叫。还有一次,玛格丽特拿起一块小石子扔向远方。小石子越过露台护栏,咚的一声落入河水里。玛格丽特问他:“菲利波,我的小石子会流到哪里去呢?”菲利波便开始讲这颗小石子在水里如何与水母、鱼群、螃蟹和牡蛎擦肩而过,如何碰到溺水船员的尸体,如何遇见水神、河妖还有美人鱼。活灵活现地描绘出了它们的生活和际遇。
虽然玛格丽特小姐跟许多富人家美丽的小姐一样,高傲又狠心,但她很喜欢她的小矮人,并且让所有人都善待他、尊敬他。只有她自己有时会小小地折磨他一下,寻点儿乐子。毕竟他是她的财产嘛!她一会儿收走他所有的书,一会儿把他关到鹦鹉笼子里,一会儿又在大厅木地板上绊他一脚,不过,她做这些不是出于坏心,菲利波也从不抱怨,但是他也不会忘,时不时会在自己的预言和神话故事中暗暗讽刺一番。玛格丽特对此不以为忤。她也会非常小心,不至于过分激怒他,因为大家都相信这位小矮人懂得一些秘术,还会使用禁术。人们可以肯定,他有一种本领,能跟某些动物对话,而且在预测天气上从不出错,但当人们追问他这些问题时,他大多时候都保持沉默。每当他耸耸斜肩,摇摇沉重的大脑袋,提问者就笑得忘记追问了。
每个人都会喜欢另一个灵魂,都需要表达爱。菲利波也不例外。除书籍外,他还跟一条小黑狗发展出了一段奇特的友谊,甚至连睡觉的时候小黑狗也会卧在他身边。这条小狗是玛格丽特小姐一位不知名的追求者送给她的礼物。小狗刚来的前几天就发生了意外,被一扇猛关的门给砸中了。小黑狗的腿断了一条,本来差一点儿就要被宰杀,但菲利波请求玛格丽特小姐把小狗赐给他,于是这条小黑狗就被转送给他了。在小矮人的精心照料下,小黑狗慢慢痊愈了,感激涕零地跟在恩人身后,但那条断腿还是落下了残疾,再也伸不直了,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倒是跟它的主人更配了,也因此不少人,会拿他们开玩笑。
可能很多人觉得,小矮人和小狗之间的这种爱十分可笑,但在我看来,许多富商贵胄好的朋友对他们的感情也没有菲利波对他的瘸腿小黑狗的感情来得真挚。菲利波给小狗取名叫菲利皮诺,小名菲诺。他对待菲诺就像对待孩子一样,极尽温柔。他跟它说话,喂它吃美味的小点心,还让它在自己的小床上睡觉,常常陪它玩儿很久……总之,他把自己不幸的人生中的所有的爱都倾注到了这个聪明的小动物身上,因此也引来了所有人的嘲笑,但是,马上你们就会看到,这种喜爱一点儿也不好笑,因为它不仅给小黑狗和小矮人,也给整个卡多林家族带来了一场巨大的灾难。我为一条瘸腿的小黑狗讲了这么多话,你们可别烦,这种小事招致大祸的例子可一点儿都不少。
许多高贵、富有又英俊的男子看中了玛格丽特,对她的芳容魂牵梦绕,可她却始终矜持孤傲、冷若冰霜,仿佛根本看不到任何男人似的。她不仅在母亲——朱斯蒂尼亚尼家族的玛丽亚夫人——去世前,受到了严格的管教,而且天生就性情高傲,抗拒爱情,被人们称为“威尼斯狠心的女人”。帕多瓦的一位年轻贵族男子为了她与一位米兰军官决斗身亡。当别人告诉她这个消息并转告她那位男子临死前留下的遗言时,她白皙的额头上却连一丝阴影都看不见。别人为她作的诗歌,她只是用来打趣。城中富声誉家族的两位男子几乎同时向她求婚,她不顾父亲的强烈反对和苦心劝说,硬是回绝了两位男子,致使家中纷争不断。
不过,挥着翅膀的小丘比特是一个淘气包,它可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目标,尤其还是这么一位可人儿。我们总能听到这样的故事,越是难以接近的孤傲女子,坠入爱河时,越是迅速、热烈,就像严寒的冬天过后总会迎来温暖的春光。在穆拉诺岛花园的一次宴会上,玛格丽特把心许给了一位刚从黎凡特a归来的年轻骑士和航海家。这位年轻人名叫巴尔达萨尔·莫罗西尼,不管是地位还是外表,他都不输给看上他的玛格丽特。玛格丽特轻盈白皙,男子健壮黝黑。他的外表有长期在海上漂泊、远航异邦的印记。他是一个十足的冒险家,深棕色的额头上闪着智慧的光辉,鹰钩鼻子上方深邃的眼中闪烁着敏锐炙热的目光。
不出意外,他也很快注意到了玛格丽特,打听到她的芳名后,就立马去和她还有她父亲搭讪,介绍自己,说了一堆的客套语和恭维话。宴会一直持续到午夜,他在合乎礼数的范围内一直待在她左右。玛格丽特也仔细聆听他说的话,即使是他与别人的对话,她听得也比听福音时更上心些。想想就知道,别人常常会让巴尔达萨尔先生讲述他的旅程、他的事迹和他遇到过的危险。他彬彬有礼,讲得兴致勃勃,大家都爱听他讲故事,但其实他所有的话都只是为了说给一个人听,而这位听众也是一点儿细节都不想错过。他用极轻松的语气讲述着奇异的冒险经历。他没有像很多海员(尤其是年轻海员)那样格外突出自己的形象。只有一次讲到与非洲海盗打斗时,提到自己受了很重的伤,伤疤横在左肩上,长长的一条。玛格丽特听得惊心动魄,既向往又害怕。
宴会结束后,他送玛格丽特和她父亲乘上贡多拉,与他们告别,在岸边站了好一会儿。等到漆黑湖面上的贡多拉的火炬行列渐渐远去,一直消失在视线中,他才返回朋友的花园洋房。在那里,贵族青年们在美女们的陪伴下,一起品尝着希腊黄葡萄酒和阿克米斯红甜酒,度过温暖余夜。青年中有个叫詹巴迪斯塔·真塔里尼的,是威尼斯富有、纨绔的青年男子之一。他走到巴尔达萨尔身边,碰碰他的胳膊,笑着说:“我本来满心希望你今晚能给我们讲讲你旅行中的艳遇,现在看来是泡汤了,你的心被美丽的玛格丽特偷走喽!但你知道吗?这个女人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她就像乔尔乔内的画一样,完美无瑕,但是没有血没有肉,只能远观。说真的,我劝你离她远点儿——还是你想做第三个被她拒绝的人,就此沦为玛格丽特的仆人们的笑柄?”巴尔达萨尔只是笑了笑,觉得没必要跟他多解释。他饮尽了几杯油黄色的塞浦路斯甜酒后,就先行回家了。
第二天,他寻了一个合适的时间,到华丽的卡多林府去拜访巴蒂斯塔·卡多林,使出浑身解数赢得他的好感。晚上,他请了一群歌者和乐手给美丽的玛格丽特小姐奏唱小夜曲,收效甚佳:她靠窗站着欣赏表演,还到阳台上待了一小会儿。自然,这个轰动事件一下就在整个城里传开了。还没等巴尔达萨尔穿上礼服,去向玛格丽特的父亲坦诚他的追求,闲人们和长舌妇们就已经开始议论订婚之事,猜测他们的婚礼可能会在哪天举办了。他不屑于当时的礼俗,没有让他的朋友去帮他说媒,而是亲自登门求娶佳人。很快,那些爱八卦的“百事通”就欣喜地看到,他们的预言成真了。
当巴尔达萨尔向卡多林先生表达自己想成为他的女婿时,老先生陷入深深的窘迫中。
“我心爱的年轻人,”他恳切地说,“我绝不是低估你的求婚会给我们家族带来多大的荣耀,但我诚恳地请求你收回这个请求,这会为彼此省去很多烦恼和麻烦的。你常年在外,可能不知道,我这个倒霉女儿之前因为没有任何理由就拒绝了两位优秀青年的求婚给我惹来了多大的麻烦,她对爱情和男子一点儿兴趣都没有。我承认我有点惯坏她了,我对她的倔脾气可是一点儿招都没有。”
巴尔达萨尔恭敬地听着,但并未收回求婚的请求。他设法鼓励忧心忡忡的卡多林先生,哄他开心,后卡多林先生终于答应跟女儿谈谈。
大家应该都能想到玛格丽特小姐是如何回答的。虽然,为了维持高傲,她在父亲面前还故作矜持,提出了一些小小的异议,但其实在父亲问她之前,她心里早就说了愿意。得知玛格丽特同意后,巴尔达萨尔送上了一件精巧而贵重的礼物,然后在他未婚妻手上戴上了一枚金戒指,也次吻了她丰润又骄傲的嘴唇。
这下威尼斯人可有得看、有得聊、有得羡慕了。没人曾见过这么一对璧人:两人都高挑颀长。她金发秀丽,他黑发如墨。他们都高昂着头颅,因为不管在地位还是傲气上,两个人都不甘示弱。
只有一件事让准新娘不太高兴,就是她的未婚夫不久后得再去一次塞浦路斯,去谈妥几桩重要的大生意,从那里回来后才能举办婚礼。现在,全城的人期待这场婚礼就像盼望一场公众盛典一样呢!当下,这对新人尽情享受着属于他们的幸福。表演、礼物、情歌,巴尔达萨尔都统统奉给自己的准新娘,而且他也尽可能多地与玛格丽特待在一起。他们还不顾礼法,乘着遮得严严实实的贡多拉一起秘密出行了几次。
如果说玛格丽特是一个高傲狠心的女子——这一点在娇生惯养的贵族小姐身上不足为奇,而她的未婚夫则是天生傲慢,从不顾及他人;而且由于常年出海,年轻有为,他就更不会收敛性子了。追求的时候表现得越是殷勤,越是彬彬有礼,达到目的后就越会本性暴露,越来越放肆。他天性暴躁专横,作为海员和富商,早已习惯随心所欲,完全不顾及别人的感受。奇怪的是,从一开始,他的准新娘身边的一切就令他十分厌恶,尤其是那只鹦鹉、那只叫菲诺的小黑狗和那个小矮人菲利波。每次见到他们,他都会很恼火,并且想方设法折磨他们,或是让玛格丽特讨厌他们。每次他走进家门,说话声音在旋梯上响起时,小黑狗就呜咽着躲起来,鹦鹉就开始拍着翅膀大叫,菲利波就闭紧双唇,沉默隐忍。这里,我必须说一句公道话,虽然玛格丽特没有为动物们说什么,但她为菲利波说了一些好话,并且有时还试着为可怜的菲利波争辩几句。当然,她也不敢惹怒她的心上人,既没有办法阻止一些小的折磨和刁难发生,也不愿为此费心。
鹦鹉很快就迎来了它的末日。有一天,巴尔达萨尔又折磨起它来,拿着小细棍戳它。鹦鹉被惹恼了,用坚硬锋利的鸟喙啄破了他一根手指。结果,巴尔达萨尔接着就命人扭断了鹦鹉的脖子,把它扔到房子背面那条又暗又窄的小河里去了。鹦鹉就这样孤独地惨死了。
不久后,小黑狗菲诺的厄运也到来了。平时,巴尔达萨尔一走进房子,小黑狗就躲到楼梯的暗角里,不让自己被发现,但有一次巴尔达萨尔可能是把什么东西落在贡多拉里了,不想交代下人去办,上楼后又意外地从楼梯上掉头走下来。由于受到了惊吓,菲诺突然汪汪大叫,慌张得上蹿下跳,差点儿让巴尔达萨尔摔一跤。他与菲诺踉跄着一起冲到了门厅里。菲诺因为害怕一直跑到了大门口。大门口有几级宽石阶伸入河水中,他骂骂咧咧,狠狠给了菲诺一脚,把它踹进了河中央。
这时,菲利波听到了菲诺的叫声和哀嚎声,赶忙跑到大门口,看到巴尔达萨尔正津津有味地欣赏那只惊恐的瘸腿小黑狗在水里挣扎。玛格丽特也听见了吵闹声,走到了一楼阳台上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在上帝的份上,求您划一条船过去吧,”菲利波气喘吁吁地朝她喊,“主人,快,救救它!它快淹死了!啊,菲诺!菲诺!”巴尔达萨尔笑着命令正要放船的船夫不许救它。菲利波正想再求求玛格丽特,但玛格丽特一言未发地离开了阳台。菲利波跪在虐待者面前,恳求他饶小黑狗一命。巴尔达萨尔不耐烦地背过身,严厉地命令他回房子里去,而他自己则一直站在船阶上,看着拼命喘息的菲诺一点点完全沉入水底。
菲利波走到顶楼,坐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双手托着大脑袋,两眼直直盯着前方。一会儿来了一个侍女,说玛格丽特要见他;过了一会儿又有一个男仆来叫他,但他始终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一直到深夜,他还在顶楼上坐着,玛格丽特亲自拿了一盏灯上来看他。她站在他面前,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你为什么不起来?”她问道。菲利波没有回答。“你为什么不起来?”她又问了一次。菲利波看着她的脸,小声问:“您为什么要杀死我的小狗?”
“你的小狗不是我杀的。”她争辩道。
“您本可以救它,却见死不救。”他哀号道:“哦,我的宝贝!哦,菲诺,菲诺!”
玛格丽特生气了,责命他站起来去睡觉。菲利波一言不发,默默遵从了命令。往后的三天,他一句话都没说,整个人像丢了魂儿一样,饭菜也没怎么吃,对于周围发生的事和闲言碎语也一概漠不关心。
这几天,玛格丽特心里一直十分不安,她从很多人那里听到了一些关于巴尔达萨尔风流事迹的流言蜚语,这让她十分忧虑。大家都说巴尔达萨尔在旅途中风流快活,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浪子,而且在塞浦路斯和其他很多地方都有一众情妇。这也确实是实情,玛格丽特心里充满了怀疑和恐惧,她一想到未婚夫即将踏上新的旅途就唉声叹气。后,她终于忍不住了,一天早上,当巴尔达萨尔来看她时,她向他说出了一切,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担忧。
他笑了,说:“我爱的美人,他们说的可能有一部分是编的,但大部分都是实情。爱情就像滚滚巨浪,向我们奔涌而来,将我们冲高,卷着我们向前走,我们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但我心里知道,我对这么高贵的妻子,我心爱的小宝贝负有什么责任。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我以前经常会见到一些美女,也爱过她们中的几个,但她们可一点儿都不能跟你比。”
他的力量和勇气仿佛有魔力,让她安静了下来,不再追问。她笑着抚摸他坚硬黝黑的大手,但他一走,那种担忧感又再次袭来,让她心慌意乱。如此骄傲的玛格丽特终于也尝到了爱情隐秘又卑微的痛楚,感受到了嫉妒的滋味。她在绸被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由于内心苦闷,玛格丽特去寻求菲利波的帮助。这几日菲利波又恢复了常态,假装自己已经忘了菲诺的惨死。他又像往常一样坐在阳台上,或是读书,或是讲故事,陪着玛格丽特晒头发。只有一次,玛格丽特又想起了那件事。当时,玛格丽特问菲利波在想什么,菲利波用一种很奇怪的声音回答:“我仁慈的主人,愿神灵庇佑您的家族。我即将离开,或生离,或死别。”“为什么呢?”她问道。他用一种好笑的姿势耸了耸肩,回答说:“我的主人,这是我的预感。鹦鹉死了,小狗也死了,菲利波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呢?”她严肃地制止了他的话,他也就此打住。直到玛格丽特觉得他不再想这些事了,才完全恢复了对他的信任,但当玛格丽特向他吐露自己的心事时,他却拼命维护巴尔达萨尔,而且一点儿也没让玛格丽特看出来他对巴尔达萨特依然怀恨在心。至此,菲利波又重新赢得了玛格丽特的欢心。
夏日的一个傍晚,凉爽的海风丝丝拂过,玛格丽特和菲利波乘着贡多拉在水面悠荡。当船快要接近穆拉诺岛时,远远看去,整个城市仿若悬在波光粼粼的潟湖上的洁白幻影。这时玛格丽特让菲利波给她讲一个故事。她慵懒地靠在黑色软榻上,菲利波背靠着高高的船头,面对着她坐在船上。太阳挂在远山边,山体在粉色雾气的笼罩下一片朦胧,穆拉诺岛上响起钟声。夏夜温热惹人醉。船夫昏昏欲睡,漫不经心地摇着船桨,水藻漂摇的河水倒映出他佝偻的身影和漂荡的小船。有时会有货船或挂着拉丁帆的渔船缓缓驶过,三角风帆暂时掩住了城市远处的塔楼。
“给我讲一个故事!”玛格丽特命令道。菲利波低下他沉沉的大脑袋,玩弄着丝绸礼服上的流苏,沉思了一会儿,讲出了下面这个故事:
当年,我父亲经历过一件不寻常的事。那是在我出生前很久,他当时还住在拜占庭。他从一个住在士麦拿a的波斯人那里学习了医术和幻术,并且两样都很精通,因此平时他就做一些医生和顾问的生意,为人纾困解难。我父亲是一个正直善良的人,只靠自己的手艺生存,从不靠坑蒙拐骗和阿谀奉承来谋取利益,因此也备受江湖骗子和庸医们的刁难。他一直希望能有机会回到自己的家乡,但又不想身无分文地回去。他至少要在外国挣到些微薄的财产,因为家乡还有一众父老乡亲在忍饥挨饿呢。当我父亲看到越来越多的骗子和无能者不费吹灰之力就变成富豪,而他自己却在拜占庭屡屡受挫时,就越加悲伤,甚至开始怀疑不靠些特殊手段能不能脱离贫困。因为他虽然完全不缺顾客,而且还帮助了成百上千的人摆脱困境,但这些人大多是贫苦百姓,他根本不好意思收他们的钱。
窘境之下,我父亲还是决定一文不名地徒步离开这座城市,或者到船上找一点儿生意做,但他打算再等一个月,因为根据占星术的测算结果,一个月之内他可能会交到好运。时间缓缓流逝,一切如常。到了这个月的后一天,我父亲伤心地把他本就不多的行李打包好,打算第二天清晨上路。
后一天的晚上,他在城外的海滩上来回踱步,可以想象,他当时有多么绝望。太阳早已落山,星辉斑驳地洒在平静的海面上。
这时,我父亲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哀叹。他环顾四周,一个人也没看到。他一下子害怕起来,觉得这个声音是他远行的坏兆头。接着,又传来一声更响的哀叹声。他鼓起勇气问道:“是谁在那儿?”接着,他听到海岸边响起啪嗒一声,他转过头去,在微弱的星光中看见地上有一个明亮的身影。他猜想,那人可能是刚从海难中逃过一劫或者是在这儿洗海水澡的,便热心地走上前去帮忙。接着,他却怔住了,美丽纤长、洁白无瑕的海神正半个身子露在水面上。没人能描述他看到这一幕时有多惊讶,尤其是当海神用恳求的语气问他:“你是住在黄巷子里的那个希腊术士吗?”
“正是在下,”他无比亲切地回答,“您需要我帮您做什么?”
年轻的海神开始诉苦,她伸出修长的双臂,连连叹息,说自己对爱人求而不得,请求我父亲可怜可怜她的思慕,为她调制一味强效迷情酒。她认真地望着我父亲,眼神里充满了恳切和哀伤。我父亲被她打动了,立马决定要帮助她,但他先问了她想用什么来报答他。她承诺,事成之后送他一串能在脖子上绕八圈的极长的珍珠项链。“但这个宝贝,”她又继续说,“要等我看到你的巫术真的有效后才能给你。”
这一点我父亲一点儿也不担心,他对自己的手艺很有把握。他快步走回城里,重新打开已经打包好的行李,用快的速度准备好海神要的强效迷情酒,好在午夜刚过的时候回到海神等他的岸边。他把装着强效迷情酒的小瓶子递给她。海神激动得连连致谢,并且叮嘱他明天晚上一定要来海滩拿她的谢礼。他回了家,怀着急切的心情度过了接下来的一夜一天。因为虽然对迷情酒的效力并不担心,但他并不知道海神的话是否可信。怀着这种担心,第二天夜幕刚一降临,他就动身去了海滩,没等多久,海神就从海浪中跃了出来。
我可怜的父亲难以置信他的技艺造成了什么样的后果!海神微笑着向他走来,用右手递给他一条沉甸甸的珍珠项链。他看到她怀里抱着一个俊美无比的少年,从着装可以看出他是一个希腊水手。他面色惨白,鬈曲的头发漂在水上,海神温柔地把他往怀里揽了揽,轻轻摇着他,就像在哄一个小孩儿。
我父亲看到这一幕惊叫了出来,大声咒骂自己和这该死的手艺,而海神则突然抱着死去的情郎沉入了海底。海滩上,那条珍珠项链还安静地躺在地上。事已至此,无法弥补。我父亲捡起了项链,掩在大衣下带回了家。他把珍珠一颗一颗拆下来,以便能拿去卖钱。拿着卖珍珠所得的钱,他登上了一艘去往塞浦路斯的大船。他相信所有的苦难已经就此终结,但这笔钱所沾染的无辜少年的鲜血却让他连遭厄运,狂风暴雨和海盗夺去了所有钱财,后来还遭遇了海难,直至两年后,他才一路乞讨着回到了家乡。
玛格丽特靠在软垫上,全神贯注地听着整个故事。菲利波讲完之后不再说话,玛格丽特也陷入了沉思。直到船夫停了船,等待她发出回程的指令,她才如梦方醒,向船夫招招手,拉上了船舱的帘子。船夫迅速掉转船头,贡多拉在水上像一只鸟迅速向城市飞掠而去。蹲坐在船上的菲利波一脸严肃,静静望着黑漆漆的潟湖,好像已经又开始构思一个新的故事了。船很快就到了城里,飞快地滑过帕纳达河与其他几条小运河后,他们终于回到了家。
这一夜,玛格丽特心事重重,睡得很不安稳。就像菲利波预料的那样,听过迷情酒的故事后,她心里开始盘算这个主意,想用同样的手段牢牢锁住未婚夫的心。第二天,她开始跟菲利波聊这件事,但没有直说,而是扭扭捏捏地打听了关于迷情酒的各种各样的问题。她对这种酒充满好奇,问菲利波是怎么调制出来的,如今还有没有人知道调酒的秘方,对人体有没有害,味道会不会让人起疑。机灵的菲利波对所有问题都回答得含糊而随便,就好像一点儿都没看出来玛格丽特的小心思。玛格丽特只好越说越明,后只得直接问他威尼斯有没有会调制这种酒的人。
菲利波笑道:“我的主人,您也太小瞧我啦,我的父亲可是一位大师,您觉得我连这种简单的巫术都没从他那里学会吗?”
“这么说你自己就会配制迷情酒?”玛格丽特开心地叫出来。
“这是再简单不过的了,”菲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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