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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二十八岁的巴黎萨瓦大学哲学系教师埃里克接受了一项剧本创作的任务,要写一部有关在撒哈拉沙漠图瓦雷克人中传教的传教士夏尔德福科的电影剧本。为了更好地理解这个人物,他和导演一起去探访福科的旧迹。在艰难的沙漠行程中,尤其是与虔诚的穆斯林、图瓦雷克人向导阿贝格的朝夕相处中,埃里克感受到自然生活的本真之处及所谓现代文明的缺失所在,他不断追问自身存在之谜,但仍以哲学的理性智慧抗拒超越性的上帝,直到一次远足时夜晚迷路,在肉体的极度虚弱之中,他有了一次变身火焰并靠近光的体验之后,一切都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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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作者:埃里克-埃玛纽埃尔施米特Eric-Emmanuel Schmitt,法国知名作家、导演。1960年出生于法国里昂,毕业于巴黎高等师范学院,哲学博士。他的作品被译成四十多种语言,戏剧在五十多个国家上演,深受读者和观众喜爱,是当代法语作家中读者最广、作品被改编次数最多的作家之一。短篇小说集《纪念天使协奏曲》荣获2010年龚古尔短篇小说奖;《来访者》在1994年获得三项莫里哀戏剧大奖;《看不见的周期》使他在世界范围内获得声誉。他也执导了据小说《我们都是奥黛特》《奥斯卡与玫瑰夫人》改编的同名电影等多部影片。
译者:徐晓雁 早年毕业于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第一届法文班,后在法国留学、工作十余年,巴黎十二大生命科学硕士。曾任职于瑞士和法国企业,2004年起涉足法国文学翻译。迄今已翻译出版近二十部法国文学作品,其中包括本书作者埃里克-埃马纽埃尔施米特的《奥斯卡与玫瑰奶奶》、《我们都是奥黛特》、《诺亚的孩子》、《纪念天使协奏曲》、《看不见的爱》、《奥斯坦德的梦想家》等多部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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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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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撒哈拉沙漠那次长途跋涉到我今天的叙述,整整过去了二十五年。我的信仰经受住了环境变迁、时间流逝的,仍在不断生长。沙漠中的娟娟细流,已宽阔为汤汤大河。这,就是源头的力量。
长久以来,我一直秘密持有这份信仰,它在无声改变着我。当信仰开挖自己的河床,我对世界的感受也日趋丰富:我阅读灵性拨动者们的书籍,无论东方的还是西方的;我从院子深处隐秘的小门进入宗教大花园,那是神秘诗人的门,那些生活在野外的人们,远离教条和机构,他们的感受远胜他们的表达。以人文主义看待民众信仰,更增添了那种内在火焰,我愿与所有时代、所有地区的人们分享那种火焰。博爱被编织,世界被拓宽。
从霍加尔回来后,自童年时代就沉睡于我体内的作家幼虫,在书桌前蠢蠢欲动,成为它所经历故事的 誊写人。我出生了两次:一次是1960年在里昂,一次是1989年在撒哈拉。
从此,长篇小说、戏剧、中篇小说、短篇小说接踵而至,在祥和的天空下从我笔端流淌,有时写得有点难,大部分时候很容易,总是饱含激情。接受神启的那个夜晚协调了我我额的一切:我的身体、心灵、理性同心协力而非各行其道。这份体验赋予了我一种正当性:如果才华仅用来服务自己,除了想着被承认、被欣赏和被鼓掌外,没有其他目标,这样的才华是虚妄的。真正的才华应该传递一些超越才华、引领价值观的东西。如果说我有幸在某个夜晚成为某种启示的接受地,那在我眼里我就有权说几句。
我很害怕人们会误解我的心里话……不,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先知或是被神启的人;不,我从不认为自己是上帝的代言者。相反,我自认有愧于我所得之恩泽,为此贡献我全部的余生,都不足以让我配得上这份恩赐。
然而,像每一个正真的人,我不弄虚作假:我从我的灵魂出发,生活和写作。而我的灵魂见过光明——并且还在继续见着,包括穿过幽深的黑暗时刻。
我一直守着那一夜的秘密,直到有一天,一名记者着实惹烦了我:“为什么你的作品中总是洋溢着对生活的如此之爱和如此平和?”她反反复复问道,“你可以把一些悲剧性的题材处理得既无奉承,也无夸张,更无绝望。是什么奇迹让你做到这样?”我认识这位女记者,也很认可她,知道她是新教教徒。在她锲而不舍的追问下,我终于承认我在塔哈特山脚下认识了上帝。
“你还会重返那里吗?”她试探道。
“重返……为什么?
一次,足矣。
一份信仰,也足矣。
当人们遭遇不可见事物的召唤时,人们试着应对这份礼物。
在神启中让人意外的是,尽管启示显而易见,但你仍可以保持自由。自由地对所发生之事视而不见,自由地回放事件,自由地绕开,自由地遗忘。
在遇见上帝之后,我从未感觉如此自由,因为我依然拥有否认它的权利。在被命运操纵过后,我从未感觉如此自由,因为我仍可以躲避到对于偶然性的迷恋中。
一次神秘体验也是一种矛盾体验:上帝的力量并没有摧毁我自己的力量;我与上帝的接触并不妨碍后来自我的呈现;不容置疑的强烈情感丝毫不会抹去理性的慎思。
“理性的后步骤就是承认存在超越理性的无穷性。理性如果没有达到那一步,它就是虚弱的。”但理性不会主动谦卑,必须推它一把。出色的理性主义者、哲学家、数学家,智慧超群的帕斯卡[1],也不得不在1654年11月23日,缴械投降:在接近子夜时分,上帝击中了他,从此他的一切存在被揭开了意义。他把有关这个夜晚的晦涩记录称为《火夜》,随身携带并藏在外套夹层中。
“信仰与见证不同,一个属于人类,另一个来自上帝的馈赠。是心灵感受上帝而非理性感受上帝;上帝对心灵敏感而不是理性,这就是信仰。”
在我的那个撒哈拉之夜,我并没有得知什么,我只是信。
提及信仰,现代人必须表现得十分严谨。如果有人问我:“上帝存在吗?”我的回答是:“我不知道”。因为在哲学上,我属于不可知论者,这是对于理性站得住脚的部分。不过我会补充一句:“我想可能是存在的。”信仰与科学根本不同,我不会将二者混淆。我所知的并非我所信的,我所信的永远不会成为我所知。
面对上帝是否存在这样的疑问,有三种诚实的人。信主的人会说:“我不知道,但我相信上帝存在”;无神论者会说:“我不知道,但我不相信上帝存在”;无所谓的人说:“我不知道,我才不去操这份心。”
而欺诈始于那些声称 “我知道!”,言之凿凿 “我知道上帝存在”或者“我知道上帝不存在”的那种人。他突破理性的能力,陷于原教旨主义——宗教原教旨主义或无神论原教旨主义,选取灾难性的狂热之路和死亡前景。这种确信只会留下一地尸体。
我们的时代与过去一样,人们以上帝的名义杀戮,所以千万别混淆了信仰者与招摇撞骗者:上帝的朋友是那些寻找上帝的人,而不是那些声称找到了上帝并以上帝名义说话的人。
信仰者的信心提供了一种安放神秘的方式。就如无神论者的焦虑一样……神秘,也会继续存在下去。
随着年龄渐长,我越来越意识到不可知论处于被多数人拒绝的位置。人们总想着要知道!然而只存在有信仰的不可知论者、无神论的不可知论者以及冷漠的不可知论者。无数人执意于混淆信仰与理性,拒绝精神世界的复杂性,简单化诸事万物,将非常个人化的情感转换成普遍真理。
我们应该承认和培养我们的无知,和平的人文主义值得这个代价。我们所有人,只有在无知的时候才是兄弟姐妹,而不是在有信仰的时候。只有以共同的无知的名义,我们才能容忍区分我们的那些信仰。对于他人,我首先应该尊重他与我相同的部分,即他想知而不得知的那部分;然后,以相同部分的名义,我尊重他的不同部分。
在经历了我的那个火夜,回到我们在沙漠枯河的露营地后,我非常糟糕地解读了塞戈莱娜向我承认她向上帝祈祷解救我出困境一事。我感到气愤的是(现在依然会)在出现不公或有灾难时,上帝并不对每个人都出手相救!因此上帝并不是人类的拯救者,他只是建议人类思考自己的永福。
如果说这篇叙述动摇了某些人,但不会说服任何人……我对此有清醒认识,并为此而难过……有多少次我想把滚烫着我的信心传递出去?面对困惑着的朋友或绝望的陌生人,我多么希望向他们展示我的说服力!可惜,我没有传染性……唯有理性证据才能让人心悦诚服,而不是经验。我只能让人感受,我无法证明,我满足于见证。
在书写这些篇章时,我颤抖、狂喜、迫不及待、屏息静气、兴奋喊叫,激动到行动困难,以至于写这本书让我进了两次医院……那一夜的火取之不尽,继续重塑着我的身体、灵魂、生活,就如一位至尊的炼丹术士,不会抛弃他的杰作。
在大地上的一夜,让我的整个存在充满喜悦。
在大地上的一夜,让我预感到了永恒。
[1] 帕斯卡(Blaise Pascal)1623-1662年,法国数学家、物理学家、哲学家和散文家,1653年提出了著名的“帕斯卡定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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