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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万年后的地球》视野宏阔、考证翔实、文字优雅,被英语世界公认为是“趣味十足、发人省思、耐得住时间考验,可与《枪炮、病菌与钢铁》并驾齐驱的经典之作”,“认识气候变迁、重新思考全球变暖影响的必读书籍”。在表现形式上,本书堪称“科学侦探”、“鉴往知来”和复杂信息陈述的完美融合。
1.对古代气候的“科学侦探”。史塔格心中所想的,是地球的演变与生态系统的演化;所思考的,是利用古化石、古沉积物等非真正的气候监测信息,以及了解古生物的生存特性等所谓的“代气候样本”来推测出古气候的变化演进。这样的工作很像是位侦探,不断在搜寻线索,然后进行推论、再搜证,同时借鉴世界各地同行的成果,以期建立起合理的古气候、古环境与古生态交互影响的理论与模型。
2.“鉴往知来”。史塔格基于对古气候的深切了解,利用计算机仿真演算来支持有关未来气候的科学推论——过多的二氧化碳所发挥的温室效应,可以让每十万年出现的冰河时期受到影响,甚至不会出现。基于古生态学家和气象专家们前沿、具爆炸性的研究成果,深入浅出、清晰生动地追溯了气候变迁的历史,进而鉴往知来,带领我们去探索21世纪结束之后十万年、百万年的地球生态环境。
3.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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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全球气候变暖已成为必然趋势。但我们中很少有人会问:“全球气候变暖之后,地球会变成什么样子?”本书援引大量具爆炸性的新科学研究成果,带领公众去探索十万年后地球的生态环境,并澄清了与气候变暖相关的重大环境趋势。
◇ 气候变暖并非首次发生的“全球污染危机”。若非20亿年前的“氧化”浩劫,人类与现代蟑螂的祖先将无法存活于这个世界。
◇ 气候变暖,关系到漫长的未来:工业革命以来人类排放出来的温室气体的影响范围**不只是一两百年,而是几万年甚至几十万年。
◇ 冰川融化、海平面上升并不是头位严重的问题,气候变暖所引发的糟糕后果是海水酸化、海洋生物灭绝、气候鞭尾效应(全球气温骤然飙升后缓步下降,进入长期的冷却过程,直至回复到工业革命之前的温度)等现象。
◇ 人类排放的大量温室气体已经严重改变大气,一个人造的地质时代(“人类时代”)正在到来,物种大灭绝的时代正在到来。
◇ 工业文明的“碳污染”造成了地球上不寻常的暖化和物种的大灭绝,但也能阻挡冰河期的发生,帮助更遥远世代的人类免受地球冰封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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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寇特?史塔格(Curt Stager),美国杜克大学生物学、地质学博士,纽约州保罗?史密斯学院教授。是知识渊博、思想睿智的古气候学家、古生态学家和科普作家,长期到世界各地进行采样分析,善于“鉴往知来”的大尺度思考,利用对古气候的了解,结合计算机仿真演算结果来推测未来世界。在《科学》《美国科学院院报》等主流学术期刊上发表过近百篇与气候、生态相关的论文,并在《国家地理》《纽约时报》等大众媒体上发表大量科普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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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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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 谢 1
序 言 1
**章 阻截冰期 17
第二章 祸福攸关的抉择 37
第三章 上一次冰川融化 61
第四章 超级温室 83
第五章 来自未来的化石 107
第六章 海水酸化 127
第七章 海平面上升 147
第八章 没有冰的北极 173
第九章 绿色世界:格陵兰 201
第十章 那热带呢? 225
第十一章 温带地区 251
尾 声 281
参考书目 2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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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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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言
地球上诞生了一个新物种,它…… 赋予了大地新面貌,它主宰万物以为己所用,*终也自食其果。
—— 约翰·巴勒斯(John Burroughs),《接受宇宙》( Accepting the Universe)
让我们欢迎人类时代(Age of Humans)的降临,这是地球历史的崭新篇章,并已然成为主流科学界公认的事实。
让我们同时欢迎自然世界之终结。自然世界曾经或多或少地独立于人类世界之外,然而,由于你我不知不觉中在全球各地造成的碳污染,自然世界的时代即将落幕。而碳污染贻害深远,将祸及我们的子子孙孙,历时之久,将远远超过大多数人的想象。
让我们来一窥2100 年之后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吧!尽管目前大多数针对未来地球的思考与讨论都以这一时间为限,但是,你将会看到,今日人们之所作所为,对地球生态造成的冲击,其范围之广大、程度之剧烈、历时之久远,并非在短短的一两个世纪之内就可以完全展现出来。
许多关心全球变暖的读者,都以为所谓的“长期”效应可能是好多年或是好几十年,我写这本书的目的就是要呈现给你一个更辽阔、宏观的视野。比尔·麦吉本与阿尔·戈尔(Al Gore)等人的努力,已经让世人了解到二氧化碳污染的迫切性,可是大多数人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这一危机的长期性。戴维·阿彻是一位看得比较长远的气候模拟专家,他的研究我们之后还会更深入地讨论,他是这么描述这个问题的:“我们的社会大众恐怕还不知道人为释放出来的二氧化碳对气候的影响将持续上万年之久。”让我们不要再浪费时间争辩究竟有没有全球变暖吧,这只是一个被政治化了的且毫无建设性的问题。真正重要的问题是,全球变暖何时发生,如何发生,会持续多久。
坦白地说,像我这样一个研究地球环境历史的古生态学家,竟然著书大谈地球的未来,似乎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我研究过去生态的途径,是阅读大量的档案,但不是写在纸上的档案,而是保存在泥里的档案。我的专长是在阿迪朗达克山区、秘鲁、非洲各地的湖泊与沼泽底部采集地层的岩芯样本,筛选出曾经活跃的微生物残骸,然后通过分析它们的变化,重建地球过去的气候。如果我找到一层喜盐的藻类化石,那就意味着当地的气候极为干燥,因此湖水高度下降而盐分浓度升高。反之,样本中出现花粉化石的踪迹,就表示这里曾经比较潮湿,因此可能丛林密布、生机盎然。
由此观之,古生态学家**的长处在于能够鉴往知来。大部分将会在未来发生的事情,都已经在过去发生过了。对地球长期的生态变化知之甚详的我们,经常发现许多古老的变化今天仍在发生,其结果也不难预料。在我们的地球历史研究当中,生物与地质的知识都是必需的,因此我们也早已习惯于不只从活着的生物的角度来看待地球变化。更关键的是,我们想得更“长远”。一百年、一千年,对我们只是小菜一碟,而一个人一生的几十年,对我们来说更是短暂得可以忽略不计。
当然,这样的观点往往不被人们接受。对仅仅关心当下的人来说,以亿万年为单位的高瞻远瞩是多余的。不过,既然我们面对的是一个复杂且变动不止的世界,它不失为一个有用的指南针。作为这一趟未来之旅的向导,我将跳出当下的时空限制,既要瞻前,也会顾后,把远古的过去与地球的未来带到各位的眼前。
少数能够思考遥远未来的科学家已经认识到,化石碳对气候与生态的影响**不会仅止于21 世纪。为了跟上他们的思路,我们得先习惯用非常宏阔的视角来纵观地球的历史。正如那些坐拥金山银山的富翁,开口闭口就是“百万”“十亿”,地质学家很少像普通人那样以季度、年度为标尺,他们谈论的事物动辄以“代”“世”为计。对这些时间专家来说,始新世与更新世的种种,就像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或骚动的20 世纪60 年代一样,历历在目。他们还相信,从这些渺茫的过去中观察到的地球变化,有助于了解我们今天得面对的难题。
在继续深入探讨之前,容我为各位介绍一个*近在科学界引发广泛回响的专有名词。听过这个词的人可能还不多,但对熟悉这个词的意涵的人来说,它一针见血地点出了人类在这段漫长的地球历史中的角色。它的命名方式与诸如“鱼类时代”“恐龙时代”等根据化石记录做出的小分期一样。既然人类的影响如今已经渗透到地球上的每一个角落,一个新时代的黎明已经降临,而且它应该有一个名字。
这个新时代算是一个**的世。地质学家根据地质年代命名法,给6500万年前恐龙灭绝之后**一个世起了这个名字。如果你是一个化石迷,应该多少听过这些地质年代的怪名字。恐龙灭
绝之后,地球进入了一个新时代,较热的古新世(Paleocene),它的英文前缀“paleo”(在希腊文中是“古老”的意思)表示它比后面的几个世更久远。紧接其后的是更热的始新世(Eocene),现代哺乳动物的始祖在此时登场。接着是渐新世(Oligocene)、中新世(Miocene)、上新世(Pliocene),每一个时代都有一段与众不同的生态发展史。之后地球开始冷却了,进入了更新世(Pleistocene)。*后一个阶段是比较温和的全新世(Holocene),始于11700 年前,一般认为全新世延续到今天。
现在,请各位注意,一个新名字已经在*近诞生,用来指称这个人类*为繁荣昌盛的年代。不,不是博客作家马特·道林(Matt Dowling)倡议的有讽刺意味的“塑料世”(Plasticene)。大气化学家、诺贝尔奖得主保罗·克鲁岑(Paul Crutzen)对这个新名字的发明有所贡献,但真正的发明人是海洋生态学家、密歇根大学名誉教授尤金·斯托莫。他*近告诉我,这个响亮的名字早在他与克鲁岑共同发表论文,将其公之于世之前,就已经在科学社群中不胫而
走了。
他回忆说:“我根本不记得当初怎么会想到这个词的。”谈起他的发明的走红,斯托莫像是个意外得知自己的孩子已经成为大红大紫的名人的父亲,既惊又喜。“我常在不同的研讨会上提到这个词,慢慢地它开始受到大家的瞩目。”其实这一点也不意外,因为斯托莫的创见精准地把人类对这个时代的深刻影响传达了出来。自然而然地,越来越多的科学家和业余人士在写作与演讲中用到它。
所以,如果你喜欢在朋友面前用**的专业词汇来炫耀自己的学识,你的机会来了。这个词不仅涵盖了人类*近的历史,也包括了未来的数百万年。你可以在闲谈中告诉大家:“欢迎来到人类世(Anthropocene)。”斯托莫把重音放在**个音节,但放在第二个音节也可以。
根据大多数的定义,人类世发端于18 世纪,那时人类排放的大量温室气体开始显著地改变大气。但其实受人类影响的远不止大气而已。过去地球背对太阳的一面是漆黑的深夜,现在黑夜被人类的灯光照亮,就好像被数十亿只萤火虫照亮一般。根据克鲁岑的研究,我们的渔业每年将温带沿海海域的初级生产力削减了13 以上。人类喷洒在农作物上的氮肥,超过了自然储存在所有的森林、草原、鸟类栖息地上的总和。物种灭绝的速度更是前所未见。
一小群对人类前景忧心忡忡的科学家,现在正在设法勾勒出人类世在未来的模样,他们的结论恐怕会让各位大吃一惊。但在深入了解这个问题之前,我们应该知道,人类并非**一种会对气候造成剧烈冲击的生物。从一个专业生物学家客观冷静的视角来看,人类会对地球造成污染,这并不值得大惊小怪:每一个有机体都会制造废物,而且特定栖息地之上的有机体数量越多,它们产生的废物自然也越多。但问题在于,人类的数量变得如此庞大,分布如此广泛,对自然资源的汲取能力又如此强大,我们产生的废物已经遍及整个星球,甚至改变了它的气候。据此而论,作为一个物种,我们过去的成功已然威胁到我们未来的生存。
历史上**次爆发全球污染危机是在20 亿年前,当时地球上还只有单细胞生物,而其始作俑者是海洋细菌。在突变与自然选择的压力之下,某些微生物被迫越来越多地利用一种转化太阳能的新办法,我们现在称之为光合作用。对当时许多其他渺小的生物来说,这是非常不幸的,因为这种*原始的生物科技会排放出一种当时的生物无法承受的恐怖毒气,这种毒气就是游离氧。
于是,海洋因为这些细菌里的叶绿素而变得越来越绿,氧气对它造成的污染越来越严重,大气的破坏性也越来越强。岩石中的铁开始氧化,原本灰色或黑色的石头变为发红的碎砾。氧化作用会破坏生物的细胞,那些无法修复受损细胞的生物不是相继灭绝,就是把自己关进具有保护作用的泥浆里。这些微生物难民的后代,直到现在都还蜷缩在散发着恶臭的沼泽或是缺乏氧气的深层湖泊与海洋当中。人体消化道也在我们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庇护着某些有益于健康的厌氧生物。此外,包括黄豆在内的某些豆类植物,会用一层血红色的含氧组织① 包覆住根瘤,保护内部的细菌②,以此换取这些微生物产生的氮营养素。
如果20亿年前的这些微生物也有语言的话,它们会在报纸头版写上斗大的“全球氧化浩劫”。也许,对**次污染灾害进行预警的那些大惊小怪的细菌,会把我们人类描述为两条腿的怪物,与我们所说的“世界末日后占据地球的蟑螂”别无二致。事实上,我们与现代蟑螂的远祖,确实是在光合作用产生的氧气将地球变得适合动物居住之后,才来到这世界的。
在远古大洋上方的高空中,当时的化学废物也如同今天的温室气体一样,酝酿产生了新的产物。大气层上方的氧原子相互聚合,由三颗氧原子构成一个更重的臭氧分子,并累积成看不见的臭氧层,遮蔽掉太阳光中有害的紫外线。同时,在海洋之中,幸存下来的原始单细胞生物开始研究如何将致命的氧转化为能量的来源。*终,地球上**批蠕虫般的原生动物学会了利用氧的毁灭性力量,把它们身边更小的生物转化为填饱肚子的食物。一部猎捕与杀戮的历史由此展开。
如今,人类的肺里有15的气体是光合作用产生的废物,而身为*初污染者后代的我们,还得靠它才能生存。当地球发生天翻地覆的巨变,必定有些生物被无情淘汰,有些侥幸不死。而我们人类正是这场竞赛的赢家。
在氧气危机之后,又过了15 亿年,从海洋细菌那里继承了原始太阳能科技的早期植物又有了新的突破。过去阳光只能供养自由自在的单细胞生物,如今更大型的陆地植物发明了新技巧,它们撷取空气中的二氧化碳,将其分解后,利用其中的碳原子来组成它们自己的根茎、枝干、叶子、种子及孢子。
于是,在原始的沼泽森林当中,宝贵的碳原子像是生长中的水晶,就这样一个原子一个原子地累积起来。进行光合作用的植物从空气中撷取碳元素,空气中氮与氧的比例高达99% 以上,而碳还不到1%。这些植物死亡之后,它们带着一身的碳,被埋藏在沼泽的泥泞当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棵又一棵植物倒在里面,堆积成巨大的植物坟场。
又过了亿万年,斯托莫与克鲁岑称之为人类世的时代降临,一种新形态的生物污染随之而来。工业革命的先驱者从地底挖出了黑黝黝的化石沉积,称呼它为煤炭,还用它来生火。只要有氧气助燃,纯化的碳会分解产生大量二氧化碳分子,飘散到空气中,而它们在古生代难以计数的夏日中所积累的太阳能,也一次性释放出来。
乍看之下,化石燃料燃烧时释放的二氧化碳与流通在大自然的植物、动物、水体、空气当中的二氧化碳没什么不同,但实际上它们是不一样的。大部分来自呼吸作用、森林大火、海里的上升流或腐败物质的二氧化碳,都会很快再次进入循环过程中。每年各种细菌、藻类、植物进行光合作用吸收的碳总量,大约等同于由呼吸作用排放出来的总量,而从海洋中释放出来的,也约略等同于融入海洋中的。在全球范围内,每年以沉积物的形式埋藏到地下的二氧化碳只占一小部分,从火山口喷发出来的也相对较少,因此在地表循环的总量通常是稳定的。
来自化石燃料的碳却是一个不速之客。虽然有些被人类回收,但绝大多数还是进入大气当中,无法被其他自然过程及时消化,因此急遽升高了空气中二氧化碳的浓度。在人类世开始之前,每100万个随机取样的空气分子当中,会有280 个二氧化碳分子。时至今日,我推测大约会是387 个,其中很多是在过去250 年间从大烟囱与汽车排气管中排放出来的。
为什么我们要为这个污染肆虐的时代取一个新的、正式的地质年代名称呢?虽然二氧化碳占大气的比例还不到1%,但其浓度确实在增加,而且造成了地球不寻常的暖化。此外,地质学家界定之前两个世的主要依据,也是当时的气候条件:更新世时的地球比较寒冷,有多次冰期发生,全新世时出现了*近一次的短暂间冰期。**个较复杂的人类文明就是在全新世出现的。
后面我会解释,人类世所排放的温室气体将会阴魂不散地盘踞在地球上,以至于下一次冰期可能无法按时出现,其结果是,这个人造的地质时代在时长上会比全新世高一个数量级。我们恐怕很难相信,决定这个时代之长短的主要因素竟然是人类,而且还正是生活在21 世纪的我们。人类世这个名字取得很好。这个时代完全是我们这个物种一手造就的,它构成了我们的生存环境,也是我们在地质学上留下的标志。
对某些人来说,人类与许久以前诞生于非洲的、猿猴般的智人(Homo sapiens)是不同的物种,因此人类世象征着自然的终结。主张人类是高高在上的万物之灵的理论,*早可以追溯到亚里士多德写的《自然的尺度》(Scala Naturae)一书,通常它被翻译作“存在之链”。在亚里士多德的心中,万事万物层次井然地构成了一个阶梯,或是一条环环相扣的锁链,其中高等动物位于低等动物之上,而***是一个神圣的造物者。人类在这个秩序当中具有特殊的地位,因为唯有他兼具形而下与形而上的特征,因此可以联结尘俗与灵界。在当代生物学术语当中,我们仍然可以发现这一理论的影响,譬如说我们会把外形复杂的兰花称为“高等植物”,而把外形简单的青苔称为“低等植物”。在日常生活用语当中,我们有“演化缺环”之说,它指的是一种理论上的过渡生物,即在生物阶梯中处在人类之下、其他灵长类之上、长满长毛的半人半猿。
然而,对今天的生物学家来说,把人类视作一种独立于自然之外的物种,是相当古板的观点。事实已经证明,我们与所处的物理世界是紧密相连的,否则我们不可能光凭每天排放的垃圾就改变了全球的气候环境。我们甚至可以怀疑,正是这种以自我为中心的傲慢自大的态度,以及以为人类可以不受万古永存的自然规律限制的妄想,害得我们陷入今日的危机。
让我们回到科学家们仍然争论不休的问题上来:人类世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克鲁岑以及其他特别关心工业废气排放的人,认为它始于18世纪中叶或末叶。还有人更明确地指出是瓦特改良蒸汽机的18世纪60年代。
气候史学家比尔·拉迪曼则把人类世的起始年代提早了数千年。拉迪曼的理论可以解释气候史中的一个谜团。冰川深处的气泡中保存了古代的大气,科学家通过分析它们的成分,可以建立古代温室气体的档案。格陵兰与北极的冰芯(ice core)蕴藏了数万年的地球气候信息,从中我们可以观察到过去的气候变化与温室气体消长之间的关系。这些极地冰层显示,每当古代气候在严寒的冰期(ice age)与温暖的间冰期(interglacial)之间大幅度地摆荡,二氧化碳与甲烷的浓度也发生同样剧烈的变化。我们会在后面几章中看到,这些变化大多与人类活动无关。
在地球历史中的大部分时候,大气中这两种温室气体的浓度变化都是亦步亦趋的,但在温暖的全新世,难以解释的现象发生了。大约在11700年前,上一次大冰期突然终结,开启了全新世。
在一段炎热的高温之后,气温开始下降,进入漫长的冷却期。根据过去的经验,寒冷的气候会导致二氧化碳浓度下降,然而,大约在8000 年前,它不降反升。几千年之后,甲烷的浓度也独自升高了。拉迪曼的推测是,非比寻常的二氧化碳浓度上升,是人类为了开垦耕地而大规模焚烧与砍伐森林的结果。至于甲烷,那是因为后来的亚洲人为了扩大水稻种植面积,将旱地改造成了容易产生甲烷气体的水田。如果这个理论是对的,那么人类行为对地球气候的冲击,早在8000年前就开始了。
还有科学家指出,人类行为对地球生态之改变,并不仅限于气候,因此还应该纳入其他指标。大多数生物史学家都相信,石器时代的猎人在1万~1.5万年前,将乳齿象、大地懒与其他大型哺
乳动物杀得一干二净,而它们的消失彻底改变了整个地球的生态。就拿北美洲来说,体重超过32 千克的哺乳动物,有一半以上都灭绝了,超过900千克的哺乳动物更是完全绝迹。因此,若有人提议把全新世从地质年代表上删除,并入人类世,逻辑上也是说得通的。
但对大多数人来说,人类世究竟从何时开始,可能不如它在未来将如何演变来得重要。正如化石与冰芯可以告诉我们地球过去的模样,进行长期气候预测的新科技也能合理地勾勒出未来的面貌。科学已经可以宏观地预知未来了。在这个基础上,我们可以把碳污染的历史从起源到终结全都描绘出来,而不是像现在我们普遍所做的那样,仅仅着眼于其中一段相对短暂的历史。从人类日常经验来看,接下来的事件的发生速度大多极其缓慢,但它们累积起来,将对我们的生态与社会产生剧烈且难以磨灭的影响。
那么,地球的未来究竟会是什么样子呢?关于人类的政治体制、科技水平、社会演变以及生活方式,我们很难预测其细节,只能静待时间来解答;没有人能知道一个“智人”下一秒要干什么。然而,在物理世界里,发展的轨迹是比较容易预测的。本书要做的,就是对那些几乎铁定会发生的长期气候与环境变化做一番介绍。下面是一个简单的例子。
在接下来100 年左右的时间里,我们会面临一个很简单的选择。我们要么立刻改用非化石燃料,要么等到现有的藏量全部耗尽的那一天再被迫改变。无论采取哪一个方案,温室气体的浓度大概都会在2400年前的某一个时刻达到高峰。然后,不管我们是主动减少排放量也好,因供给不足而被迫改变也罢,温室气体的浓度都会逐渐降低。大量的二氧化碳接着会触发漫长的气候鞭尾效应(climate whiplash),也就是说,全球气温会先骤然飙升,然后缓步下降,进入长期的冷却过程,直到地球回复到18世纪工业革命之前的气温。但是这一过程会历时几万年甚至几十万年。我们燃烧的化石燃料越多,气温就升得越高,回复到工业革命之前的气温所需的时间也就越久。
然而,会被二氧化碳污染影响的不只是气候而已。海洋会吸收弥漫在空气中的工业废气,其中的二氧化碳会使海水变酸。海洋中无数的珊瑚、软体动物、甲壳动物及许多种微小生物的外壳,都会被软化甚至被溶解,而它们的减少,又会进一步威胁与其休戚相关的物种。这个情况类似于*初的原始大气被海洋微生物排放的氧气所污染,只是方向颠倒了:在20亿年之后,我们排放的腐蚀性毒气从大气进入海洋当中。*终,具有中和作用的岩石与土壤会帮助海洋恢复原本的化学性质,但酸化对海洋生物多样性造成的破坏,将会是人类世碳污染的后果中*难预料、*凶险且*难挽回的。
在21世纪结束之前,北冰洋的冰层将会在夏季通通融化。要再等好几千年,这些冰才会回来,在此之前,北极会是一个开放的渔场,彻底改变现在北极的面貌与国际贸易势力的消长。但二氧化碳浓度总有一天又会降回来,届时北极将再次冰封,那时候人们习以为常的“正常”无冰的北极生态、文化与经济,又要遭受惨重的打击。
在未来的几个世纪中,格陵兰与南极大部分甚至全部的冰原也会融化,究竟会剩下多少,端看我们还要排放多少温室气体。当今天还覆盖着大地的冰原逐渐从海岸往内陆退缩,空出来的土地与河谷,会给人类提供新的栖息地、农田、渔场与矿场。
海平面会在二氧化碳浓度与气温达到高峰之后继续上升。其过程极其缓慢,将让我们无法直接察觉,但总有一天,如今人口稠密的沿海地带会被汪洋吞噬。然后,地球会重新进入一段逐渐冷却的漫长时期,而海水会逐渐从陆地上撤退。只是一开始这个撤退的效果有限,因为原本陆地上的冰川都早已融化,流入海里了。在遥远的未来的某一时期,海平面会比今天高出70米,这正是长期大规模融冰的结果。只有再等待千百万年,地球继续冷却,冰川缓慢重建,海平面才会回落到今天的高度。
我们已经阻止了下一次冰期的按时出现。按照原本气候循环的自然规律,再过5万年地球应该就会再次冰封。然而,这个规律可能不复存在,这得归功于温室气体污染的“长寿”。只有空气中的碳含量降到足够低,下一次冰期才会到来,或许是13 万年之后,但也可能更晚。正因为我们今日的作为对地球的影响极其持久,因此我们在思考碳污染的伦理问题时又多了一个要考量的因素。如果我们只是孤立地看待接下来的几个世纪,人类活动导致的这种气候变化也许在很大程度上是负面的。但是如果我们把目光放得更长远呢?从环境正义的角度来看,当下的气候变化对人类的威胁只有几个世纪,而千万年后,它将把人类从冰期的巨大破坏中拯救出来。
这类现象将是这本书要探讨的。但请别担心,人类的前景不一定是一片黑暗。我希望能够提供充分的理由,让大家感受到信心与希望。各位与我正处在一个关键的历史时期,即所谓的“碳危机”年代——我们的一举一动都会对地球产生极其深远且广泛的影响。但我们不必太悲观,对人类生存的威胁还有很多,气候变化并非*危险的。在后面我会解释,我们几乎可以确定智人会在人类世的这场危机中生存下来。这很公平,既然人类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当然也应该留下来承担它的后果。
然而,你一定会问,为什么我们要为如此遥远的未来伤脑筋,甚至还要来读这本书呢?答案很简单。虽然人类作为一个物种能够生存下来,但今天的我们能够决定千秋万世之后人类的福祸,因为我们确实可以左右未来的气候变化。要立即行动遏止碳污染绝非易事,但如果此时不团结一致、壮士断腕,气候变暖、海平面升高和海水酸化就多半会达到几百万年来从未有过的极限,祸及我们的子孙。人类不好过,其他生物的命运更堪忧。剧烈的环境变化曾经发生过许多次,有的跟人类没有关系,但这一次我们面对的是史无前例的局面。
现在,欢迎来到人类世,让我们一探人类的“深未来”(deep future)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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