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文学的三维景观:风景、声景及心景自然是神奇美妙的。它有形态之美,也有自己的语言,况且人还可以与自然进行心灵的沟通。基于多年研究自然文学的亲身经历,我意识到在自然文学中作者不仅是在用眼观察自然,而且也是在用耳聆听自然,用心体验自然。他们呈现在读者面前的是含有风景(landscape)、声景soundscape及心景soulscape的多维画面。这三景相互交织,相辅相成,形成了自然文学的独特之处,衍生着审美的情趣、美学的价值。自然文学是风景与声景的融合自然文学中的风景是大家熟知的。但是从阅读及翻译自然文学作品的亲身经历中,可以发现自然文学作家不仅仅是在描述自然界的风景,而是运用视觉和听觉呈现自然景象,两者形成了风景与声景,这是一种典型的表象,也是风景与声景的融合。比如,美国自然文学作家巴勒斯(John Burroughs, 1837-1921)就是用画家之眼、诗人之耳,来捕捉林地生活的诗情画意、鸟语花香:蒲公英告诉我何时去寻找燕子,紫罗兰告诉我何时去等待林中的画眉。当我发现延龄草开花时,便知道春天已经开始了。这种花不仅表明知更鸟的苏醒而且预示着宇宙的苏醒和自然的复原。Burroughs,Wake-Robin 3-4。在另一部自然文学经典《遥远的房屋》中,作者贝斯顿(Henry Beston)将西方音乐中被称作调性的易变性,用于描述海上音乐之和声:听听那海浪,倾心地去听,你便会听到千奇百怪的声音:低沉的轰鸣,深沉的咆哮,汹涌澎湃之声,沸腾洋溢之声,哗哗的响声,低低的沉吟浪涛声在他听来是不停地改变着节奏、音调、重音及韵律的音乐,时而猛若急雨,时而轻若私语,时而狂怒,时而沉重,时而是庄严的慢板,时而是简单的小调,时而是带有强大意志及目标的主旋律。难怪作者感叹道:对于这种洪亮的宇宙之声,我百听不厌。Beston 43-46这种将风景与声景同时展示在读者眼前的方式,使得自然界的春夏秋冬、山川河流伴随着鸟语花香,风声雨声,维妙维肖,活灵活现。自然文学这一独特的写作风格从自然文学经典的书名中就可见一斑:不论是《醒来的森林》、《遥远的房屋》、《低吟的荒野》,还是《沙漠之声》、《北方之歌》,这样的描述俯拾皆是。正如风景(landscape)一词有其演化过程它曾是荷兰风景画家的一个术语,后为英语延用 声景(soundscape)一词亦非自然文学的首创,它最初是用于音乐领域,后来,其使用范围扩展到环境保护、建筑设计等领域。近来,声景也被用于自然文学之中,即人们从声景的角度来欣赏评述自然文学作品。比如,2003年出版的《早期美洲的声音》(How Early America Sounded)旨在表明17世纪至18世纪的美洲,人们是怎样用耳朵来听他们的世界。或者说,美洲印第安人比我们现代人更多地利用耳朵这个感官,通过自然之声来感受了解世界。他们那时听到的声音是我们现在通常认为的自然的声音,是诸如雷雨声、瀑布声、风声等自然的声景(the natural soundscapes),而不是人为制造的声音。作者继而评述了随着工业化的发展,美国由以听力为主(ear-based oral culture)的口述文化变成了以读为主的印刷文化(visual print culture)。在此书中作者多次使用了声景一词并倡导在人们更倾向于我们看到的现代社会中,像早期的美国人那样多注重一点你听到的自然之声。(Rath ix-xi, 2-9)自然文学作家在作品中对声景的描述,旨在唤起那些我们曾经熟悉,但却渐渐离我们而去的自然之声的记忆,让我们去捕捉并欣赏自然之声带给我们的那些简朴的愉悦,从而尝试着去过一种留住自然之声,与大地的脉搏相呼应的生活。在美国享有西部作家泰斗(The Dean of Western Writers)之称的华莱士?斯特格纳WallaceStegner, 1909?C1993写有《山水之声》(The Sound of Mountain Water, 1969一书,描述了美国西部洛矶山脉(Rocky Mountains)山中的河流。他动情地写出在平原长大的他看到山中河流时那种心灵的震撼。当他站在河边那一刹那,当河水的浪花飞溅在他的脸上,当他看着水浪咆哮着,翻腾流向沉石上那一汪碧水,随即又粉碎化作翻卷着泡沫的浪涛时,感叹道:它(水浪)的咆哮震撼着大地和我。他写深夜与白日不同的河景:夜间醒来,那不绝于耳的水浪声令人感到新鲜而安详。而当日出时,水浪依旧,涛声不绝,只是阳光折射于河上,浪花五光十色,岸边的草湿润碧绿,前面的蓝天弥漫着营地的炊烟。这真是一幅和谐美妙的自然全景,是风景与声景的完美融合。(Ronald 250-251)美国当代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