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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小说深入到农村的土地上,在街村巷道里游走,菜园、牛羊、玉米、土豆、炊烟纷至沓来,乡村的音容笑貌渐次进入读者的视线,唤醒了我们记忆深处蛰伏的快乐、忧伤和难以忘怀的思念,那些逝去的往事或者将要离开的农村该以怎样的形式存在于我们日渐文明的心上。在热切地奔向新生活的同时,我们还是要静下心来,学会捡拾来路上的碎片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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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本书选编了作者十余年来书写农村题材的短篇小说。小说深入到农村的土地上,在街村巷道里游走,菜园、牛羊、玉米、土豆、炊烟纷至沓来,乡村的音容笑貌渐次进入读者的视线,唤醒了我们记忆深处蛰伏的快乐、忧伤和难以忘怀的思念,那些逝去的往事或者将要离开的农村该以怎样的形式存在于我们日渐文明的心上。在热切地奔向新生活的同时,我们还是要静下心来,学会捡拾来路上的碎片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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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马凤鸣,回族,生于宁夏西吉县,鲁迅文学院第十二期少数民族文学创作班学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学会会员,宁夏作家协会会员,银川市文学院签约作家。
在《民族文学》《朔方》《鸭绿江》《回族文学》《华夏散文》《黄河文学》《中国报告文学》《海燕》《焦点》《参花》等报刊发表小说、散文、诗歌五十万字。获首届孙犁文学奖,第七届新月文学奖,第十五届中国人口文化奖,《民族文学》征文奖,贺兰山文艺奖,永宁县文学艺术创作奖。
《天堂来信》入选中国作协少数民族文学重点作品扶持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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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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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眼模糊的牡丹湾(代序)1
学 董 1
被举意的牛15
天堂来信35
白盖头48
代课教师55
瓜州的微信 68
尕 女 81
马六十的心病 93
尼卡哈 105
职 称 120
亲亲羊羔 133
怀念一只狼 143
温暖的岁月 147
红犍牛 151
麦 姑 156
抱鸡娃 163
想起鲁院认识的几个朋友 170
二毛皮 175
一位穆斯林的葬礼 180
从小人书到一本书(代后记)1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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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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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眼模糊的牡丹湾(代序)
马凤鸣
今年春节前,我回了一趟西海固的老家。
那天是元月22日,才下过雪两三天,气温很低,早晨车都没有打着,等到中午才得以成行。我从兴隆镇出发,小车在镇子西面的红山上盘旋,路的阴面还结着冰,亲戚们都劝我等几天再去,可我等不住,我已经离开老家十几年了,现在,我离它二十公里了,再大的困难我也要去,那种强烈的回家的愿望促使我尽快行动。
山野苍茫无限,白雪覆盖的山顶上抓鸽子的鹄盘旋着,一群麻雀呼啦啦从眼前飞过,白雪覆盖的乡村静悄悄。
山路越来越难走,柏油路完了是沙路,沙路完了是土路,离我出生成长的老家牡丹湾越来越近,也越来越荒凉。车拐到豁岘口,那棵经历了沧桑岁月的大柳树孤独地立在路旁,龙骨一样的枝条升向天空,它是那样苍老,岁月沉淀的它失去了往日的容颜。从这里下去,在一段红土构成的峡谷里,走三四公里后还有两棵翘首相望的大柳树,那是我少年放羊时经常避雨的地方,也是两条路的分界线。
路向下延伸,曲里拐弯,更加难行,我离开十几年了,这条路还是没人管,在雨水的冲刷下凹凸不平。如果遇到下雨就成红泥路了。这是进出牡丹湾唯一的一条能通车的路。当年公易镇的集大得很,从静宁上来赶集的人络绎不绝,现在它竟然萧条得让人怀疑。地上没有车辙,好像时间长了没有行驶过车,以土红色为主的黏土上寸草不生。我担心的雪一点都没有,只是山顶上还挑着白雪,像饱经沧桑的回族老人头上的小白帽,静默安详。
从童年到少年,我经常穿梭于这条阴森的豁口求学,遇到天黑,总觉着每一个黑影里都藏着妖怪,风吹草动传来的呜咽声让人心惊肉跳,往上或是往下走,一气跑过去,到这头或是那头的大柳树下才擦着头上的冷汗大口喘气。我的大柳树,你还记得当年那个为了上学经常路过你的娃娃吗?如今我已是两鬓染霜的年纪,但背着两个洋芋求学的往事历历在目。
我把车停在两棵大柳树旁,深情地凝望着被大山包围的牡丹湾,向南塌陷的深沟连着长尾河,河向东二十里注入葫芦河。坍塌的院墙,低矮的房屋,苍茫荒芜,没有一点生气。我望着层层梯田下历经沧桑的堡子和堡子下面我的家,禁不住泪眼模糊我回来了,在银川十几年,带着知天命的沉稳和老练回来了,但我还是忍不住泪眼模糊。脚下的梯田是巴巴(爷爷)带着全村人发扬愚公移山的精神修起来的,就是天干火着的年馑,这里仍然还能收上可观的粮食,养活几百口子人,如今它们都荒芜着,巴巴和奶奶已经长眠在乌鲁木齐大湾的公墓里二十多年了。
我把车开到那座突兀的清真寺旁,想找一位诵经人,但寺院里没有人,一只黄猫嗖地从我脚下飞过,登上土墙,转过身喵呜地叫了一声,它对我是多么陌生。当年我们在这里拿着牛肩胛骨放声读着羊角符号般的经文,洋溢着的欢声笑语已经黯然落幕,再也找不到一群孩子齐声诵读的优美场景了。
车开不到坟院旁,我下车步行,路上是多年没走人的浮土,软绵绵地留下我孤独的脚印,像两行不断延伸的惊叹号,孤独而忧伤得让人心酸。
我在坟院边上跪了下来,伸出双手,面向着荒芜寂寞的坟院举念了都啊宜,虔诚地吟诵起赞念的索尔。低沉优雅的声调像高山流水一样从遥远的天际间缓缓飘来,就像沧桑古琴和着水声不忍离去的徘徊,再怎么刚强再怎么掩饰,悲伤都不可遏止涌上心头,我禁不住热泪盈眶得难以继续。我跪在这里就像跪在老房子里萦绕着暖暖情愫的热炕头上,四面八方的温暖包围着我。我的亲人,我将在哪里与你们相见?扑面的冷风毫无顾忌,我用冰冷的双手捂住双眼,思绪万千。
一只兔子跳跃着从眼前跑过,它勾勒的曲线在冬日萧条的大地上让人心里一喜;几只呱啦鸡从草丛里飞起来,翅膀扇得枯草乱飞,它们呱呱叫着飞到不远处落下来,领头的那只还不放心地对我看了几眼,又低下头嘀嘀咕咕地招呼着家族成员,生命依然精彩纷呈,而我是外来者,我形单影只,孤寂难受得无处诉说。
我怀着复杂的难以表述的心情,走向老屋。站在崖(读ɑi)头上,院子里的荒芜和庞杂一览无余,经历了岁月浸染的瓦更加乌黑厚重,靠近大门一侧的一间房子已经倒塌。我听父亲说过,院子托付给堂叔看着,我走到大门口,门上挂着锁,院子外头的场院里长满了衰败的荒草和榆树。我试着推了一下大门,锁头滑落,门开了,我一脚踏进生我养我的老院子,就像踏进了年久失修的古宅子。院子里胳膊粗的榆树一个挨一个,原来是门外的榆树种子被风吹进来生根发芽,竟然长得满院成林。坐北向南的三间大瓦房是庄子里最早盖起来的砖瓦房,最东边的一间曾经是我结婚的房子,我的大女儿也在这里出生。我记得结婚前一天,下了一场雪,害怕娶亲的拖拉机滑,父亲一大早拿着扫帚和铁锹,从家门前一直扫到豁岘口的柳树旁,顺手把雪铲到两边的庄稼地里,多少年了,父亲躬身扫雪的背影一直在眼前徘徊,那条清亮无比的土路一直逶迤在我日渐沧桑的心上,不断温暖着我。
我趴在玻璃上向里张望,墙上还贴着丝线缠绕的喜字,才十几年的工夫,那么热闹那么澎湃着生命热情的院落竟然衰败成这样子了,让人不禁错愕难受。我轻轻掩上门,把锁扣塞进木眼里,一步三回头地离开老屋。
在大柳树旁,我的眼前再一次浮现出当年离开时的画面。我们一家坐在亲戚的三轮车上,父亲和母亲一直站在老屋的崖头上目送着我们,车子到大柳树旁,父亲、母亲还站在那里一直凝望着,直到再也看不见了。我让车停下来,往前走了几步,看见父亲十分落寂地背着手往回走,他驼着的背影在夕阳中被拉长,母亲往回走一步,停下往这边看一眼,抹着眼泪往回走,再停下来再看着我远去的方向。那一刻,我扶着大柳树,难受得差点停止了远行的脚步,轻狂的我怎能理解父母的担忧和恓惶,怎能理解父母对孩子的牵挂和扯心,漫长的黑夜,春种夏收的四季,他们在无助中不知怎样艰难地度过。
我把车停住,再一次凝望着沉默不语的大山,沿着山势开垦的坡地长满荒草,堡子和老屋像一位蹒跚的老人凝望着我即将远行的背影。这块养大了我的土地,是那么荒凉,那么让人心酸。也许,我再也回不来了,我的亲人在这长眠,我的双脚徘徊不前。
走在路上,我的眼前一次次浮现着牡丹湾的画面,就像一幅水墨丹青的画,大山、沟壑、白雪、柳树、羊群、清真寺情不自禁地走入画里,白盖头的太奶、白盖头的姑妈挎着篮子迎着我走来,太爷捋着花白的胡须笑意盈盈地从画里走出来,十一岁的四弟打着呼哨赶着羊群回家。大山褶皱里那个小小的村庄,就像上苍随意丢弃的棋子,不经意地挂在苍茫的群山之间,那么胆怯、那么隐忍和无助。它养育了我将近三十年,给了我那么多的欢乐和忧伤,今天再一次看到它仓皇衰败的样子,我禁不住泪眼模糊得难以自已。
它有美丽的名字,它有沉稳隐忍的气质,它那么宽厚那么低调,它养大了儿女,又放手让他们孔雀东南飞,而自己佝偻着日渐苍老日渐衰微的腰身,守着坟院和老屋子,寂寞地行走在时间无情的苍茫中无怨无悔。
闭上眼睛,回忆的碎片连缀成一截截长长的影像,有滋有味地在眼前不知疲倦地播放。
早晨的牡丹湾,像大山怀抱里熟睡的婴儿,在晨礼悠扬的唤礼声中缓缓睁开眼睛,呼吸着山野的清风,徐徐吐出口中的白气。骡马牛羊、鸡狗早已活灵活现地起床了,嘁嘁喳喳,村庄一下子被阳光含着笑拥在怀里了。
大柳树像饱经沧桑的老人,用疼爱的眼光俯视着脚下的土地和生灵。我至今不知道柳树是何人所栽,也许是路人觉得这个地方应该有一双明亮的眼睛,随手栽下手中的柳树桩;或者是骑马的人在湿润的黄土里插上赶马的柳树棍而忘了拿走;也许是太爷赶集时,把防身的柳树棍插在雨后的泥土中。没有人刻意地关注,而柳树萌发出鹅黄的嫩芽,抽出粉嘟嘟的枝条,羊和牛都没有发现,柳树借着雨水蓬蓬勃勃地长大了,树枝婆娑,绿意盎然。路人和犁架下的马牛驴走了一段长长的路,骄阳下的一片阴凉弥足珍贵。多少年的风吹拂它,多少年的雨露滋润它。与星月为伴,与太阳为伍,越发的茁壮和挺拔。
我记得大柳树是我们的乐园。柳树中间已经腐朽成空洞,放羊的时候,在里面捉迷藏,藏在树洞里不会被轻易找见,除非里面的人憋得受不住了,扯着脖子自己钻出来。玩累了就把树下的树枝捡一捧,在洋芋地畔挖一个土炉,拢上火,火苗舔着胡塈,噼啪爆响。顺着地里裂开的缝隙,摸摸索索地找到了又大又白的洋芋,蓝眼窝、青眼窝都有。蓝眼窝的嫩一些,而青眼窝的面沙、味甜。等扑啦啦的火苗燃尽了,把洋芋放在灰烬里,把土块拍得碎碎的绵绵的,均匀盖在洋芋上。玩一会儿狼吃娃的游戏,刨开土层,焦黄的洋芋就秀色可人地躺在里面。顾不得烫,剥开皮,嫩白的瓤呈现在眼前,袅袅的白气冉冉升起,使劲嗅一下,香味钻进鼻孔,闭着眼睛美美吸一口,才万分珍爱地咬一口。那是醉人的香啊!在我们饿扁了肚子吃过绿色的豆角、橘黄的杏子和白净的野葱之后,大自然的又一种香味让我们享受,是多么美妙的事情。
被喂惯的小羊羔,跟屁虫一样凑上前来,抖动薄薄的嘴皮美美地吃一口,把地上的洋芋皮吃得干干净净。大羊很羡慕地看着羊羔子,它们没有吃到香香的洋芋,就自己想办法,在我们互相嬉笑对方花脸时,悄悄跑到粮食地里逍遥去了。
冷不丁地,山下有人喊:哎放羊的,我把你个贼娃子,你大大吃粮食去了!
哎我把你个贼娃子
我们如受惊的兔子跑到小麦地、胡麻地里追赶羊。羊群像一片白云呼的一下飘飞了,惊慌地站在山坡上,好像干了坏事的孩子,而领头的羊已经潜入羊群。那些极其狡猾的馋羊也会察言观色,低着头好像全神贯注地吃草,实际上,眼睛时不时瞭一下放羊的人,如果不注意,就快速地跑向粮食地。如果领头的羊正心怀鬼胎,装模作样地往地边靠,被放羊的人一声断喝,它就立马温顺地低下头。
油布家的尖嘴子尤其讨厌,比一般的馋羊精明多了,总是旋在羊群的外围,注意力全在绿油油的庄稼上,眼睛滴溜溜转,就像小偷盯着人家的手机和钱包,盘算着恰当的时机。在其他的馋羊被我们断喝之后,人的注意力就消减了,尖嘴子匆忙跑进地里,狂吃乱啃,被发现后,又比其他的羊跑得快,追不上。
被大人骂了,我们就埋怨油布。油布一边流着鼻涕,一边追打着尖嘴子,羊群里像突然窜进了一只狼,尖嘴子没少挨鞭杆,其他的羊也受了不少委屈。第二天,我们就给尖嘴子上刑,在前腿上绑个棍子,它就像古代的犯人一样乖乖地待在羊群里,即使其他的羊去吃粮食,它磕磕绊绊跑不动,眼里就有一些悲凉的气息。我们用这样的办法专治那些馋嘴,而且屡试不爽。羊安静了,能多玩一会儿,为此油布的沟子上挨了他大(父亲)不少的鞭杆。现在想一想,羊也和我们一样,也被清贫的生活弄得馋疯了。
太阳慢腾腾升到正中,柳树阴凉缩小的时候,我们就满怀希望地看山下的烟囱,正冒着黑烟是万万不敢回去的,而那些缥缈的蓝烟断断续续,如一股淡淡的白云余烟袅袅的时候,谁家的饭就熟了,才放心大胆地回家。
我放羊的时候,时常望着山下的村庄,大山像盛开的花瓣,褶皱连着褶皱,村庄像一个娃娃躺在筛子里的,南面的长尾河枯瘦得如一条摇摆的丝线,过河就是静宁县的地界。
牡丹湾的名字真不错。
将牡丹湾的名字与周围的冶家沟、冰草洼、洞洞庄、岳家岔、堡子湾这些俗气的名字一对比,就显出它的浪漫和诗意来。太爷毕竟是走州过县的人,他一百多年前从会宁领着一家老小来到这里安置家园,生地插铧,开辟土地,种植庄稼,累了的时候,他站在高山上,环顾四围莲花般的山势,随口说出的名字就像经久不衰的山歌,在岁月波浪里缓缓流淌。
从大柳树开始路一分为二, 一条通向大殿上擎着新月的清真寺,大爷的小女儿麦姑就住在路边;另一条通向堡子,两条路的中间是层层的梯田。以堡子为中心,几条路就像太爷的血脉一样通向大巴巴、三巴巴、五巴巴家,还有一条通向清真寺,我巴巴是老二,在堡子的下面。
在少年的成长中,麦姑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家门前是树荫婆娑的核桃树,枝枝蔓蔓地覆盖了大半个院子,虽然核桃是老品种,瓤少皮厚,但当一颗颗绿玛瑙似的核桃挂在树上的时候,打麻雀的娃娃心里痒痒的,这是一棵让人嘴里想着幸福的树。
杏子吃完了,糜子吐穗的时候,麻雀就乐不可支地撒欢子,打麻雀成了最重要的事,用长棍做一个撂撇子,把小土块扔出老远,麻雀呼啦啦飞上树,趁人不注意,又呼啦啦飞到糜子地里,叽叽喳喳地吵成一片。娃娃们合在一起打麻雀,有的在地畔上逡巡,有的像游击队员一样潜在核桃树下。麦姑的婆婆坐在树下,眼尖的人看见老太婆吹个口哨大家立马停下;有时,老太婆看到糜子地里有人打麻雀,就放心回家去了,我们抓住时机一下子冲过去,猴子一样地攀援而上,用鞭杆敲,啪啪的响声把她引出来。她出现在大门口,张着没牙的嘴骂:
哎,我把你个贼娃子。
迈着小脚追过来,树上的、树下的一哄而散,泛着青色皮子的核桃都顾不上捡,迅速跑到糜子地里哧哧地笑,就像麻雀得了混财,叽叽喳喳高兴得不得了。
姑父是个矬子,麦姑个子大,怎么看都不般配,但真主把他们安在一起了。姑父的脾气好,我们这些半大小子已经不愿意让父母弄个锅盖头,经常让姑父理发。麦姑端来核桃或者酸甜的杏干,坐在旁边,有时端着汤瓶给我们洗头。姑姑家住得远,附近打不出甜水井,姑姑挑着大桶风风火火去沟里担水,刮风、下雨,或者是收工回来,总看到年轻而美丽的麦姑担水,即使她怀孕,挺着大肚子,像这里吃苦耐劳的女人们一样,隐忍、坚强、泼实得让外人惊讶。但不幸的是麦姑难产,无常在去兴隆镇的路上,漆黑的夜晚,漆黑的风雨,漆黑的窑洞,两条命没了。我时常梦见麦姑的大眼睛,长辫子和高挑的身材。她的坟头上芳草萋萋,久远的时间锈蚀了人们的记忆,而那个穿着碎花罩衣的鲜活背影活在我的记忆里。
沿着麦姑家的路向下就是清真寺。我见过清真寺里古老雕花的门,门是双扇的,下面雕刻着花草,硕大的牡丹花开得艳丽多姿,上面是用木棱套出来的方格子,后来大殿翻修,好看的大门不知哪去了。巴巴说,修清真寺的时候,他赶着马车从华平拉来上好的松木椽和檩条,才盖起了大殿。
2017年5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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