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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十八岁,是一个美妙的起点。我至今还记得金果红唇白牙,特写镜头般的口形:先将上下齿支起,舌尖翘起,发出象征立志的十;然后上下唇打开,发出爆破音八;*后嘴唇收拢,好像细水长流,发出悠久绵长的岁。仿佛品尝一块舍不得一下子吃掉的精美糕点一样。我十八岁踏上甲板,成为一名水手。在江堤上,我初识了三叶草。听说如果找到有四片叶子的三叶草,就能找到幸福。可我还没见识过什么是三叶草。当我在江堤上漫步,看见斜坡上那一大片蓬松的草毯,仔细观察发现每株都生着三瓣猫耳朵般的叶子,陡然醒悟过来,这便是三叶草呀!此时我的惊喜是可想而知的。我在那一大片草叶间耐心寻找着,期待着发现预测我未来幸福的第四片叶子。忽然,一条水蛇从草丛深处爬出来,吓了我一跳。水蛇的眼睛晶亮,像两粒碧绿的琉璃珠子。没等我缓过神来,它便急急地溜走了。这时,我听见同学曹志高在不远的码头上叫我。交通艇来了,我们要登船了。这一年的冬天,我从河校毕业,分配到长航南京分局。和我分到同一条船上的,是轮机班的曹志高。分局大院原来是一个旧车场,围墙的红砖一抠就往下掉末末儿。开完分配会的同学们乱哄哄的,像一群无头苍蝇,相互找寻分到同一条船上的伙伴。我和曹志高此前并不认识(我们那一届驾驶和轮S诗季少年 002hi ji shao nian机各有三个班,我是驾驶班的,曹志高是轮机班的),大个子马军介绍我们认识了。马军初中和我同班,在河校与曹志高同班。在他的引荐下,我们同时喊出了对方的名字。呵呵,你是曹嘿嘿,你是杨光!曹志高十分热情地和我拥抱,这个胖墩墩非常结实的家伙把我抱得很紧,让我感觉到自己瘦而硬的骨头。这么强烈的表示,让我有些不好意思。我是个腼腆木讷的人,但我马上就喜欢上了这个活泼快乐的伙伴,有这么一个同学和我分到同一条船上,让我心里对陌生的前程有了一丝底气。马军外号马脸,人长脸也长。他像一匹高头大马出现在牛市上,手指稀罕地夹着香烟,把胳膊肘搭在我的肩上,很帅气地对曹志高说:志高,杨光是我的老乡,也是驾驶一班的才子哟。我知道,我知道,五四青年节,诗歌在全校获过奖的。过奖,过奖。不是过奖,是获过奖。哪里,哪里。你就不要老头过河拉胡子谦虚(牵须)了。大家都笑起来。我有些冒汗,颇不自然。我不习惯别人当面夸奖,因为不知道如何恰如其分地说些客套话,内心对别人的好意是颇为感激的。太阳照着兴奋的人群,喧闹的暖流直逼得冬天里流露出小阳春的气象来。傍晚,我们三个人到河校后门外的河漫滩散步。沿着河堤信步走去,带着年轻人毕业时常有的那份憧憬,观赏西天转瞬流变的晚霞,就像我们内心那些不确定的念头,有一种青春易逝的伤感。江堤下的河漫滩里种着一些柳树。夏天柳树们泡在水里长出许多红色的根须,到了冬天,水退下去,那些根须暴露在空气里,好像柳树长出的红胡子。江水退了,通往码头的浮桥不再漂浮,浮桥下的浮鼓搁浅在龟裂的黄泥地上,003 *章仿佛做着在水面上自由荡漾的梦。眺望西天,太阳像一团咸鸭蛋的鲜红蛋黄,散发着氤氲热气,给水中的芦苇丛罩上一层红亮的纱幕。这是一个静谧蕴藉的时刻,风景美丽得好像一幅画。比画更生动,它绝非一成不变,而是悄悄地流转生灭,暗自幻化出新的美景来。在江堤上我们遇见四个戴校徽的大学生,两男两女,从三汊河汇入长江的河口埠头迎面走来。马军挨近他们,歪着头想认清他们戴的校徽上的名字,结果却惹起误会。看什么看?一个胸脯凸挺的女生斜睨了马军一眼,以为他居心不良。马军梗起脖子,不屑地说:神气得你!一个男生停下脚步,骄傲地责问:你,干什么的?马军说:不就是大学生吗?有什么了不起!老子们是船员,水手!我和曹志高走在前面,听见发生了口角,回过头来拉马军走。另一个男生轻蔑地叽咕了一句:嗬,原来是水和尚。这句话引得四个大学生一齐笑起来。马军的火爆脾气一下子发作了,他伸手揪住那名大学生的衣领,把他推搡得连连倒退。一场打斗猝不及防地发生了。准确地说,是两名男生围殴马军。即使是二对一,对方也没占到便宜。因为一来马军身高臂长,二来他还是个练家子。我和曹志高名义上是劝架,嘴里说:住手,都住手。拉架时难免有所偏向。而那两名女生只会站在一旁喊:别打啦,别打啦。一点儿忙也帮不上。当我抱住马军,把他推开火线,大学生们明明吃了亏,也没再冲上来。只是他们嘴里不肯善罢甘休,叫骂连天,嚷嚷个没完。曹志高心平气和地跟他们讲道理,说:你们是有知识、有涵养的,大学生嘛,何必跟我们一般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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