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編輯推薦: |
推荐一
看书的时候,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也许流泪 也许叹息 也许顿悟 但你无法无动于衷。
推荐二
你从哪里出发?又要到哪里去?
身心安顿处,即是故乡。
◎首次解读小孤独中蕴藏的独特的文学密码!
◎翻译家林少华首次系统阐述文学翻译之道!
◎随书附赠小孤独主题书签!
|
內容簡介: |
《小孤独》:较之家国情怀的大孤独,小孤独大约是我们的宿命。林少华先生以村上文学中特有的小孤独为切入点,首次条分缕析他的翻译之道和文学之道。在徐徐展开美丽的文学风景中,本书直击当下年轻人不羁的自由灵魂真实面对深植心中的那份小孤独享受孤独并且从中获得力量!诚如村上春树所言:在这里,孤独不需要慰藉,因为孤独本身即是慰藉。
《异乡人》:无论置身何处,我们的某一部分都是异乡人(strangers。本书是著名文学翻译家、学者林少华先生的散文集,是他近年对当下社会生活的思考和感悟。谁又不是异乡人呢?也许你身在异乡,漂泊无依;也许你感到孤独,即便置身人群之中,心灵的异乡人无处不在。林少华老师的文字抒情意味浓厚,充满智慧与禅意,无处不在暗示着我们你,要如何才能获得身心的安顿?
|
關於作者: |
林少华著名文学翻译家,学者,中国海洋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兼任中国日本文学研究会副会长、青岛市作家协会副主席。著有《异乡人》《落花之美》《为了灵魂的自由》《乡愁与良知》《高墙与鸡蛋》《夜雨灯》《林少华看村上:村上文学35年》。译有《挪威的森林》《海边的卡夫卡》《奇鸟行状录》等村上春树系列作品,以及《心》《罗生门》《雪国》《金阁寺》《在世界中心呼唤爱》等日本名家作品凡七十余部,广为流布,影响深远。
|
內容試閱:
|
自序
说一下孤独。大孤独,小孤独,不大不小的孤独。
未必所有人都会感到孤独。但感到孤独的人一定不喜欢孤独。古希腊哲学家、科学家亚里士多德尝言:喜欢孤独的人不是野兽便是神灵。神灵是否孤独,不是神灵的我们自然无从知晓。而就野兽来说,看电视荧屏上的动物世界,老虎的确是孤独的。或独步于荒原,或独啸于林海,或独眠于月下。除了短暂的发情期,连公母都不在一起。但人不是老虎。住则小区,行则组团,吃则餐厅,玩则球场,学则校园。节假日西子湖畔人山人海固然烦人,而若山海之间只剩你一人,你肯定巴不得有人来烦你,哪怕那个人是当年活活撬走你女朋友或给你戴绿帽子的坏小子。
是的,亚里士多德是对的,没有人喜欢孤独。
举个名人为例吧,比如山东高密的莫言。莫言2000年在美国斯坦福大学演讲,讲的题目倒是叫《饥饿和孤独是我创作的财富》,似乎喜欢孤独,实则不然。例如他讲自己小学期间就缀学放牛了,在村外几乎只见草不见人的空旷的野地里放牛。我知道牛的喜怒哀乐,懂得牛的表情,知道它们心里想什么。在那样一片在一个孩子眼里几乎是无边无际的原野里,只有我和几头牛在一起。牛安详地吃草,眼睛蓝得好像大海里的海水。我想跟牛谈谈,但牛只顾吃草,根本不理我。我仰面朝天躺在草地上,看着天上的白云缓慢地移动,好像它们是一些懒洋洋的大汉。我想跟白云说话,白云也不理我。天上有许多鸟儿,有云雀,有百灵,还有一些我认识它们但叫不出它们的名字。它们叫得实在是太动人了。我经常被鸟儿的叫声感动得热泪盈眶。我想与鸟儿们交流,但是它们也很忙,它们也不理睬我。在学校老师不理,在家里父亲不理,放牛时狗理不理不知道,但牛不理鸟不理白云不理则是事实。够孤独的吧?但莫言到底是莫言:哼,让你们都不理俺,俺拿个诺贝尔文学奖看你们理还是不理!星移斗转,夏去秋来,2012年莫言果然拿了诺奖。那么拿了诺奖之后的莫言是不是大家就都理而不再孤独了呢?那也未必。同年12月7日莫言再不放牛了,忽一下子飞去斯德歌尔摩在瑞典学院发表演讲:我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后,引发了一些争议。我如同一个看戏人,看着众人的表演。我看到那个得奖人身上落满了花朵,也被掷上了石块、泼上了污水。
喏,你看,无论是小时候光着屁股在荒草甸子放牛的莫言,还是像模像样身穿燕尾服面对瑞典国王时的莫言,照样有人不理他,孤独照样存在。我倒是认为莫言本人都未必认为有没有人理不重要,重要的是,孤独的时候是否仍会为什么感动得热泪盈眶,亦即是否怀有激情,是否具有感动与被感动的能力。有,孤独便是财富;没有,孤独则可能导致无聊。
捎带着说一下我。事业成就和声望我当然远远比不上莫言。但在孤独经历这点上,和他颇有相似之处如何孤独绝非诺奖得主的专利莫言没念完小学,小五都没念完;我没念完初中,只念到初一就因文革而停课闹革命。闹了一阵子就回乡干农活了。薅地、锄地、割地,日出日落,风里雨里,累得都不知什么叫累了。说实话,当时我很羡慕放牛的同伴。你想,骑在牛背上吹着柳笛或举着红宝书(《毛主席语录》),那岂不美上天了?也正因为放牛是这样的轻巧活儿,所以轮不到我。我只能跟几十个大人们一起修理地球。而我又与人寡合,上下工基本独来独往。孤独得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孤独了。或者莫如说孤独都已经是一种奢侈。就在那样的环境与心境中,收工回来路上不知有多少次独自爬上路过的小山冈,坐在冈顶上遥望西方天际或气势磅礴或一缕横陈的火烧云。有时豪情满怀,有时黯然神伤。而后扛起锄头,迈动打补钉的裤管沿着下行的山路走向自家那座茅草房。几年后,我放下锄头,迈动没打补钉的裤管奔赴省城一所高等学府。在某种意义上,是孤独中的感动拯救了我。或者说和莫言同样,即使在孤独中也没有失去感动或被感动的能力。也许,只有在这个意义上,孤独才会成为一种财富。
容我拐大弯说一说古代。古代文人中,最孤独者莫如屈原: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国无人莫我知兮,又何怀乎故都?全国了解自己的人一个也没有,何其孤独!其他可信手拈来的,如陈子昂: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如李白: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如杜甫:亲朋无一字,老病有孤舟。戎马关山北,凭杆涕泗流江汉思归客,乾坤一腐儒。片云天共远,永夜月同孤。如辛弃疾:落日楼头,断鸿声里,江南游子。把吴钩看了,栏干拍遍,无人会,登临意。
现代文人中,最孤独者莫如鲁迅。在我的后园,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谁都知道,这是鲁迅《秋夜》里的话。表面上描写的固然是后园风景,但我宁愿解读为心境、心中的风景:除了自己,还是自己;除了鲁迅,还是鲁迅。一代史学大师陈寅恪的孤独也格外令人动容:一生负气成今日,四海无人对夕阳 家国旧情迷纸上,兴亡遗恨照灯前。
当下的我们当然也孤独。但孤独和孤独不同。我们的孤独大部分已不再是屈原等古人问天问地忧国忧民的孤独,也不同于鲁迅、陈寅恪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孤独这样的孤独不妨称之为大孤独。甚至不同于莫言那种特殊社会环境或特殊个人语境中的不大不小的孤独。相比之下,我们的孤独、尤其大多数城里人的孤独似可称之为小孤独。它或许来自汹涌澎湃的科技浪潮对个人存在感的稀释,或许来自各种监控摄像镜头对个人主体性的质疑,或许来自物质主义消费主义对诗意栖居的消解,或许来自城镇化的快速推进对赖以寄托乡愁的田园风光的颠覆,或许来自西方强势文化对民族文化血脉和精神家园的冲击,或许来自碾平崇高的喧哗众声对理想之光的揶揄,甚至来自身边亲人对手机的全神贯注如醉如痴。这样的孤独,似乎虚无缥缈又总是挥之不去,似乎无关紧要又时而刻骨铭心,似乎不无矫情又那样实实在在。说极端些,这样的小孤独正在钝化以至剥离我们对一声鸟鸣、一缕夕晖的感动,正在扭曲以至拒绝我们拥有感动或被感动的权利和能力。
而我的这本名叫《小孤独》的小书,一个不自量力的主题,就是想协助你、也协助我自己修复这样的感动和感动的能力,用一声鸟鸣、一缕夕晖、一朵牵牛花、一棵狗尾草
最后我必须坦白交待的是,书中大部分文章近两年来都在报纸上发表过。因此,我要向热情鼓励我写这些小稿的《齐鲁晚报》吉祥君、《新民晚报》殷健灵女士、《渤海早报》纪佳音君致以由衷的谢意。同时感谢这本书的责任编辑宋迎秋女士,没有她毅然决然不屈不挠的搜寻和催讨,这些篇什不大可能这么快就像模像样集结在小孤独麾下。这让我倏然记起村上就《没有女人的男人们》说过的话:感谢过往人生中有幸遇上的许多静谧的翠柳、绵软的猫们和美丽的女性。如果没有那种温存那种鼓励,我基本不可能写出这样一本书。
林少华
二O一七年三月三日于窥海斋
时青岛迎春花开红梅正艳
永远的异乡人
家乡,故乡。他乡,异乡,异乡人。
家乡、故乡谈得多了,这回说说异乡、异乡人。
我是在半山区长大的。无日不见山,无山不见我。自不待言,我见的山或见我的山,大多是山的这边,山那边平时是看不见的。于是我常想山那边有什么呢?尤其远处一条沙石路从两座山头之间的低凹处爬过去的时候,或者一条田间小路蜿蜒伸向坡势徐缓的山冈的时候,我往往产生一股冲动,很想很想顺着那条路一直走去看看山那边到底有什么:杏花环绕的村落?垂柳依依的清溪?村姑嬉闹的田野?抑或牛羊满坡的牧场?这种山那边情结促成了我对远方最初的想象和希冀,悄然唤醒了我身上蛰伏的异乡人因子,使我成为故乡中一个潜在的异乡人。
后来我果然奔走异乡,成了实际上的异乡人。迄今为止的人生岁月,有三分之二流逝在异乡的街头。那是毫不含糊的异乡。不是从A乡到B乡、从甲县到乙县,而是差不多从中国最北端的白山黑水一下子跑到几近中国最南端的天涯海角。你恐怕很难想见四十几年前一个东北乡间出身的年轻人初到广州的惊异。举目无亲,话语不通。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此乃地理上、地域上的异乡人。
若干年后我去了日本。不瞒你说,较之当初的广州,异国日本的违和感反倒没那么强烈。这是因为,粤语我全然听不懂,日语则大体听得懂。甚至五官长相,日本人也不像广东人那样让我感到陌生。然而日本人终究是日本人。语言我固然听得懂,书报读得懂,但对于他们的心和语言背后的信息我基本没办法弄懂。五官长相固然让我有亲近感,但表情及其生成的气氛则分明提醒我内外有别。何况,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日本的主流媒体就已倾向于数落中国的种种所谓不是了。对此我能怎么样呢?我能拍案而起或拂袖而去吗?于是,当对方希望我作为专任大学教员留下来时,我婉言谢绝,决意回国。挪用古人张季鹰之语:人生贵得适意耳,何能羁宦数千里以要名爵!此乃族别上、国别上的异乡人。
返回故国的广州,继续在原来的大学任教。也许受日本教授的影响日本教授上课迟到一二十分钟屡见不鲜和教授治校环境的潜移默化,回国上课第一天我就满不在乎地提前五分钟释放学生跑去食堂。不巧给主管教学的系副主任逮个正着,声称要上报学校有关部门,以教学事故论处,我当即拍案而起,和他高声争执。加之此后发生的种种事情,我的心绪渐趋悲凉,最后离开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广州,北上青岛任教。青岛所在的山东半岛是我的祖籍所在地。尽管如此,我也似乎并未被身边许多人所接受。就其程度而言,未必在广州之下。这让我不时想起自己译的村上春树随笔集《终究悲哀的外国语》中的话:无论置身何处,我们的某一部分都是异乡人(stranger)。换言之,在外国讲外国语的我们当然是异乡人,而在母国讲母语的我们也未必不是异乡人。当着老外讲外国语终究感到悲哀,而当着同胞讲母语也未必多么欢欣鼓舞。在这个意义上,我可能又是个超越地域以至国别的体制上、精神上的异乡人。
现在,我刚从文章开头说的我的生身故乡回来不久。也是因为年纪大了,近五六年来,年年回故乡度暑假。那么,回到故乡我就是故乡人了吗?未必。举个不一定多么恰当的例子。某日早上,我悲哀地发现大弟用名叫百草枯的除草剂把院落一角红砖上的青苔喷得焦黄一片,墙角的牵牛花被药味儿熏得蔫头耷脑。问之,他说青苔有什么用,牵牛花有什么用,吃不能吃,看不好看!悲哀之余,为了让他领悟青苔和牵牛花的美,为了让他体味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的诗境,我特意找书打开有关图片,像讲课那样兴奋地讲了不止一个小时。不料过了一些时日,他来园子铲草时,还是把篱笆上开得正艳的牵牛花利利索索连根铲除。我还能说什么呢?这里不是日本,不是广州,不是青岛,而是生我养我的故乡还是村上说得对恕我重复无论置身何处,我们的某一部分都是异乡人,纵然置身于生身故乡!换言之,不仅语言,就连故乡这一现场也具有不确定性,或者莫如说我们本以为不言自明的所谓自明之理,其实未必自明。
但另一方面,这种故乡与异乡、故乡人与异乡人之间的重合与错位,这种若明若暗的地带,或许正是我们许多现代人出发的地方,也是我出发的地方。我从那里出发,并将最终返回那里。返回那里对着可能再生的青苔和牵牛花回首异乡往事,或感叹故乡弱小生命的美。
其实,我为这本小书取的名字就叫牵牛花开,并为之沾沾自喜。不料编辑宋迎秋女士看稿时敏锐地嗅出了牵牛花和非牵牛花背后的某种疏离性,并将疏离性视同异乡人元素,建议改为异乡人。妙!于是我趁机写出上面这些或许多余的话来。至于这本小书中是否真有一个异乡人隐约出没其间,那只能由各位读者朋友判断了。但无论如何,作为书的作者,我都要由衷感谢您肯把这本小书拿在手里。不但我,责编迎秋我的故乡人想必也会感谢。
林少华
2015年9月19日灯下于窥海斋
(时青岛海雾乍涌星月迷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