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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著名作家张炜呕心沥血、精雕细琢的长篇小说力作。 ◎中国当代作家长篇小说典藏丛书,定位于经典作品,经典阅读,经典收藏。
◎广大文学爱好者、写作者、专业研究者必读必备的读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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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在京城生活工作了几十年的老学者史珂,退休后回到了偏僻故乡的老宅。他单身,缄默而多思,坚定拒绝着一切时尚,形似苦行僧。不远处的老油库旁住着另一位老人师麟(自取绰号鲈鱼),是一位屡犯流氓罪的刑满释放分子,自称革命的情种。小说围绕主人公史珂和鲈鱼的曲折情感经历和悲剧命运,展示了两个家庭的风花雪月、阴晴圆缺、人生百折,以及社会的伦理、道德、人性的冲撞与摩擦,揭示了当代知识分子的生存境遇,表现了他们在历史磨难和现实选择中的内心焦虑,以及寻求救赎之路的痛苦。
此书为中国当代作家长篇小说典藏丛书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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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张炜,当代著名作家。1956年11月出生于山东省龙口市,原籍栖霞县。现为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山东省作家协会主席。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古船》《九月寓言》《外省书》《柏慧》《能不忆蜀葵》《丑行或浪漫》《刺猬歌》及《你在高原》(十部);散文《李白自天而降》《融入野地》《芳心似火》;文论《精神的背景》《午夜来獾》;诗《松林》《归旅记》等。曾获得全国优秀小说奖、茅盾文学奖、华语传媒年度杰出作家奖等奖项。发表作品一千余万字,被译成英、日、法、韩、德、瑞典等多种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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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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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史珂
卷二 史东宾
卷三 鲈鱼
卷四 师辉
卷五 肖紫薇
卷六 狒狒
卷七 史铭
卷八 元吉良
卷九 胡春旖
卷十 马莎
卷十一 真鲷
附录:外省及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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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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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史珂 一
史珂一踏上这条小路就有点后悔。前边是那座孤零零的大屋子,它压在一片杂树林子里,黑乌乌沉甸甸。他像被它的磁力抓住了似的,每一次都要迎着走过去。屋里有个行动不便的人半坐半卧在大炕上,旁边站着他的外甥女。炕上的人每扫来一眼都令史珂不悦,他开始坐立不安。他心里说:我这回是来告别的杂乱空旷的大屋子简直汇集了全世界的隐秘,有一种说不清的东西在四周弥漫。再到哪儿去呢?他徘徊,踌躇,磨蹭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坐到了炕边那把破藤椅上。他接过姑娘递来的一杯老茶吸吮着,开始怜悯自己。他知道炕上那个高高大大的家伙已经是他的朋友了,他们大概无法分开。
秋天刚刚来临,这个额头鼓鼓的四川籍小女子就采来了菊芋花。她何等尽职,这会儿已经在屋角生起了废油桶改制的大火炉,烧好了洗澡水。屋角挂了浴帘,遮住了当地出产的一个粗陋的大浴缸。每天一早,热气腾腾的浴缸里总是浸了苦艾、桂叶、拳参、冬青一类草药,她给他搓洗,呵斥,直忙到九点多钟。史珂每次进门都要迎着满屋刺鼻的草药味,透过水汽看那家伙歪在炕上读书。满头披挂水珠的外甥女笑吟吟的,一见他放下书就走过来,听着他对来客数数叨叨。
你看看这孩子的头发,我的老天!密匝匝苘麻一样,一把都攥不透。她的小嘴儿一天到晚湿漉漉的。鼻子翘翘着,脑瓜四周全是小绒毛儿我这辈子也没见过这样的小脑瓜儿。老天,胸脯上趴了两只小鹌鹑,一天到晚沙啦沙啦叫
史珂额上的血管突突跳。他砰一声搁了杯子。
我不说了,再不说了这总行了吧?哎哟我的老伙计
姑娘到浴帘后面去了,大概是放掉洗澡水,传来哗哗的水声。她再次回到炕边照料病人:你呀,你呀!她推拥他、把毛巾围上他的下巴。史珂低头吮茶,像打瞌睡一样。他心里又在琢磨:自己真不该再到这里来了。
二
在试着做出那个决定之前,史珂就知道自己会多么孤单。他可怜自己。如今走在通往衰老的路上,害怕孤单了。四年前走出京城,凡能携走的杂七杂八他都带回来了。这儿是他的出生地,他就待在这儿了。京城太喧闹,一辈子都太喧闹。叶落归根吧。老友们为他惋惜:今后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他笑而不答,只顾收拾东西。其实京城已经没了亲人,早就没了。而在故土,他至少还有一位侄子呢。离京前一年他去了一趟美国,哥哥史铭在那里定居。他一说自己的打算,史铭马上赞同:回老家吧,京城有什么好待的。你回去,史东宾会把你照顾得无微不至。
史东宾是史铭与前妻之子。正如史铭所料,侄子对归来的叔父处处殷勤。史珂并不喜欢这样,因为他知道殷勤这种东西不能持久。果然,一年之后他就不得不从侄儿家搬走了,搬到海边的一所孤屋中。屋子建在河湾一带的防风林中,原属祖产,早已破损不堪。侄儿当时一边咕哝简直是疯了,一边抓起手机呜呜哇哇一阵。只几天时间,他手下的人就把一个陋屋修好,把老人请了进去。
真正是傍海而居。突然而至的沉寂中,史珂知道有什么新东西要开始了。这年头无边的时髦围逼过来,新东西却不多。他欣喜四顾,觉得崭新的时间正从脚下滋生。好好回忆的日子来到了。它在京城没有,在浅山市侄儿的家中也没有。市区与河湾之间有两个村落,所以这儿偶尔有人捕鱼采菇。这些人并不妨碍回忆。他刚刚与之对应几句,他们立即惊呼:京腔儿!史珂心头一动。他已经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努力操练故语,总是毫不留情剪除儿化音,最大限度减少卷舌动作,可最终还是被人指认。这很像在京城的情景当年无论怎么用力,人家一侧耳朵就明明白白。一个主要元音的轻微卷舌处理不当,外地人身份即暴露无遗。融于京城的急切和苦恼一直伴随,直到今天,直到全部努力戛然而止一种逆向过程却刚刚开始。一个人到了这把年纪,还要含辛茹苦消除自己的声音标记,真是生之烦恼啊。相互熟悉一些了,对方难免要询问他做些什么啊妻子儿女啊。只能沉默。好像多年来第一遭面对这样的问题:四十余年置身于一个显赫的学术机构,却没有一本著作。妻子已经辞世;儿女,没有。他的脑际倏然闪过一位西方诗人哀伤的句子:为那无望的热爱宽恕我吧/我虽已年过四十九岁/却无儿无女,两手空空,仅有书一本。这诗用在自己身上还需几处改动:改年龄;仅改为没。这一改何等了得。他闭上眼睛。自己一辈子都是个旁观者,一辈子都在看、看。我的无用的人生啊。史珂曾试着把旁观者三个字换成目击者,心头一热。
林中孤屋的无眠之夜,时钟的嘀嗒像在提醒自己身处荒凉。他记起史东宾的威胁:现在可不是过去,村人野性忒旺,抢劫杀人是常事,你一个人待在那里难保太平,除非派去一个加强连蒙面大盗不来,史珂还真急呢。总之这是属于自己的时间,该做点什么了。读书,回想,而且要有笔记说不定最后也会凑成书一本。午夜闪过一个美好的面容。为那无望的热爱宽恕我吧一句出口,自觉热泪涌出,摸了摸脸上却是干的。
三
独居不久,他得知离河湾不远还有另一位老人:油库看守,一种特别的欣悦在心底漫开后来的结识却令人失望。原来那人是一个被抛弃者,所谓的刑满释放分子,而且服刑的原因属于流氓罪,情节特别严重,在监狱几进几出。当地人都不愿接近这座大屋。丛林阴气很重,到处生满苔藓,猫头鹰大白天呼叫。因为那人犯罪的性质,他的妻子已经多次、也是最后一次离开了他。唯一的女儿与母亲同心同德,从不走近父亲一步,直到一年前他患了中风,高大的身躯訇然扑地,女儿才开始出现在那座大屋里。
史珂就是在病人大致能够自理的时候迈进门槛的。他发现这个油库看守简直是个巨人,仪表堂堂,有一双热情逼人的大眼,额上的几绺银发火焰一样飘动。他一见了史珂就哈哈大笑,声震屋梁,只一会儿工夫就与来客相熟得不得了。日子长了,史珂从这豪爽中感到的却是深长的寂寥。他叫师麟,南方人,曾是一位立过战功的军人。我正经有几个战友呢!师麟咧着大嘴。他让史珂干脆直呼自己的外号得了:鲈鱼!他的大眼乜斜着,了不起的一种鱼啊,鱼类图谱上说它口大,下颌突出;银灰色,背和鳍有小黑斑。栖息于近海性凶猛!
他搬弄出一大摞书给史珂看,原来是一册册动植物图谱,我愿意搞通它们的一些原理,有时一整天都在翻弄它们。这等于是按图索骥。真不容易啊,不看不知道,咱这儿的百合有六种;为了搞明白刺猬性交,我差不多整整花了五年时间你也选个动物做外号吧,不用不好意思下次我为你取一个!史珂没有吱声。他发现这个南方人尽管一生多半时间都住在北方,孔武高大,可声音的标记还是保存下来。儿化音走向衰亡;语气助词极为夸张。史珂盯住对方的阔嘴,真想看到元音怎样在那个平坦的大舌头上打滚。
那天余下的时间是参观领地。主人居住的大屋子南北向,最东边的两间坍了,剩下的完好部分也足有六十平方米。这个未加间隔的大空间里有火炕、炉子,特别是有一个大澡盆。火炕大得出奇,长宽都在两米半以上,足可睡好几个巨人。炕头以及旁边的书架上都堆了不少书。史珂特别注意到这儿没有一件电器,不要说电视,连收音机都没有。篱笆院内,西边是南北向的水泥平台,那曾是废弃的油库;里面黑洞洞的,一只胖胖的黄毛大狗走出,鲈鱼马上问它:老憨,俺进你家看看?黄狗一声不吭。靠篱笆种了不少蔬菜。各种小动物在院中浮土上留下了杂乱的痕迹。
这里的茶苦极了。史珂认为这是一辈子喝的最苦的茶。鲈鱼说:你的话太少了。史珂未应。为什么?性格?史珂摇头。鲈鱼一哼:你的性格活像我们老憨。
当时老憨正站在门口,忽然扭头向外,尾巴摆动不止。鲈鱼赶紧下炕,拖着右腿快走几步,下巴开始剧烈抖动。
史珂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一个姑娘正走进院子,或许已经在栅栏门前站了一会儿,这时就要迈进屋里。她修长,白皙,一头短发漆黑发亮,几乎一进门就把下午的温煦和光明携来。史珂只一瞥,心头就动了一下。那是一个奇异的感受猝不及防袭来的结果。她站在那儿,让人不敢多看一眼可这时笨拙的鲈鱼竟拖拉着身躯上前搂住她,一下一下抚摸起她的头发:哦哟我的宝贝!我的他把她手里的东西飞快取下,急急介绍:这就是我的孩子,我的阿辉你看看吧!
史珂发现师辉脸上泛出一丝微笑。鲈鱼目不转睛地看女儿,嘴巴半张,下颌突出,露着一排整齐的下齿。真像一种鱼。他哭了,泪水顺着鼻侧流下。他转而介绍史珂时语气夸张,师辉咬着下唇才没有笑出来。史叔叔好。礼貌,矜持,多么标准的京腔。卷舌音恰到好处,清擦音完美无缺。史珂直到离开的那一刻还在惊讶,弄不明白这个姑娘究竟怎样掌握了那套复杂的发音技巧。只有他知道这多么难,他为此奋斗了四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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