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来,干杯!北京的一家酒吧里传出了这样的声音。在酒吧的昏暗灯光和小资情调音乐的衬托下,三个年轻人举起了酒杯。兄弟们,为了咱们这次伟大的胜利!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有些微胖的男生说。这可是咱们毕业以来签下的最大一单合同了,这次还得感谢陆然联系到了这个活儿。一个算不上俊朗但是有些文艺气质的男生说。这个男生看起来有些瘦。虽说有些瘦,但不至于让人觉得瘦骨嶙峋或者骨瘦如柴。如果让他脱掉衣服,还可以在一些合理的部位隐约看到一些并不夸张的肌肉。这个有些文艺气质的小伙子叫肖扬。文艺一词也许是形容长相算不上是偶像派帅哥的最好词语,就像形容不符合大众审美意义上的标准美女的女生时用知性一词。肖扬提到的陆然正是那个戴着黑框眼镜的有些微胖的男生。虽说陆然有些微胖,但也不至于让人觉得肥头大耳或者虎背熊腰。如果让他脱掉衣服,可以在一些不太合理的部位隐约看到一些并不夸张的赘肉。还有一个举杯的年轻人叫阿飞。阿飞是这个年轻人的绰号,至于他的真名叫什么,我不清楚,如果想知道的话可以去问肖扬或者陆然。
02肖扬、陆然和阿飞是大学同学,又住同一个宿舍。他们算不上传统意义上的帅哥,但是在他们自己心里,他们是另一种帅哥他们称自己是非典型帅哥。非典型帅哥一词来自于非典。非典全称非典型性肺炎,又称SARS,指的是由未知病原体引起的肺炎。他们坚定地认为,之所以叫他们非典型帅哥并不是因为无法为他们的帅找到原因,而是这帅的原因与大众的定义稍有不同。那是一种非典型的种类,也就是说,在一少部分人眼中,确切地说是一少部分女生的眼中他们是帅的,但这一少部分女生存在的数量究竟有多少却无从考证。可是肖扬他们三人始终坚信一个事实,就是这样的女生是存在的,而且他们还坚信另一个事实,就是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肖扬、陆然和阿飞三个非典型帅哥在大学的时候组建了一支乐队。最初,组乐队的想法是阿飞提出来的。阿飞来到宿舍的那天除了身上穿的,随身的物品只有一把木吉他。阿飞进了宿舍把吉他放在自己的床铺上。可宿舍里第一个把这把吉他从袋子里拿出来的人不是阿飞,而是肖扬。肖扬也是带着吉他来上大学的,只不过在来学校的路上,他的吉他在北京拥挤的地铁里被挤坏了。阿飞的这把吉他虽然不是有名的牌子,但比肖扬那把坏掉的还是要好很多。哥们儿,这吉他多少钱?肖扬把阿飞的吉他从袋子里拿出来看了看,问阿飞说。阿飞转过身,发现自己的吉他已经被人拿了出来,说:多少钱不要紧,主要看手感和音色。那就弹几下吧。肖扬说完就把吉他递给了阿飞。阿飞接过吉他,一脚踩在凳子上,然后拨动了琴弦。拨弄了几下后,阿飞开始唱歌。肖扬也跟着阿飞一起张开了嘴。可这两张嘴刚张开几下,就都闭上了。与此同时,阿飞也停止了对几根生了锈的琴弦的弹拨。宿舍里只能听到琴箱里传出的那有些杂乱的余音。不好意思,忘调弦了。阿飞说。 03肖扬、陆然和阿飞三人组建乐队的目的是为自己是非典型帅哥找到一个有力的证据。肖扬平时爱写东西。他的创作领域涉足小说、杂文、散文、诗歌、歌词、剧本,等等。起初,肖扬觉得大学里的女生都是内心柔软又爱风花雪月的,很可能大都是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很容易被一首诗打动。后来,他发现自己把时代搞错了,自己想象的场景应该发生在20世纪80年代的大学校园,而现在是21世纪了。人们的价值观,尤其是女生的价值观,在物质的诱惑下,已经与经济的发展和城市的建设一样,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肖扬总是觉得再倒退个二十几年,自己在那些女生的心中应该是个典型帅哥,可这一点很快被陆然和阿飞否定了。他们对肖扬说,无论在什么年代,他们想和帅哥这一词沾边,都肯定是非典型的。他们乐队的名字叫作LemonTree。这名字源于一首经典的外国歌曲。他们觉得这首来自于一支德国乐队的歌表达的意境和他们目前的状况很像。那几个欧洲哥们儿转来转去,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不停地溜达,到最后只看到了一棵柠檬树。可肖扬这几个哥们儿发现,他们转来转去什么都没看见。LemonTree乐队从组建到解散一直是三个成员:肖扬、陆然和阿飞。乐队主唱是阿飞。阿飞一头长发,不管唱得怎么样,至少他的形象和唱歌的状态有那么点流浪歌手的意思,因此他就成了乐队的主唱。而肖扬负责填词。其实每次演出的时候,台下的观众根本听不清楚阿飞在唱什么,所以阿飞根本不担心忘词或者唱错词。有时阿飞即兴演唱,不过,在嘈杂声音的伴奏下,就连阿飞旁边的肖扬也不知道他在唱什么。肖扬在乐队里还有一个任务节奏吉他。其实凭借阿飞并不纯熟的吉他技法,自弹自唱也完全够用了,肖扬再拿一把吉他完全是为了使乐队显得更专业。毕业季时,肖扬从摆摊儿的师哥那里买了把二手的电吉他。弹了一个多月,发现那把吉他上的一弦和二弦竟然一直是反装着的。每次演出,肖扬就拿着这把吉他站在阿飞的旁边,偶尔也给阿飞做和声。说是和声,其实就是在阿飞快要唱破音的时候来那么几嗓子。他们认为,一个人破音很难听,两个人破音没准儿会产生另外一种效果。微胖的陆然负责打鼓。陆然小学时在学校的鼓号队里面就负责打鼓,据说现在这对鼓棒就是小学那会儿用的。陆然的鼓棒能完好无损地保存到现在也证明了一件事他在小学之后就没碰过这对鼓棒。但陆然坚信自己的节奏感是与生俱来的,只要鼓放在面前,就能弄出动静来,而且听起来还很像那么回事儿。不过陆然真正的爱好是绘画,他有一个伟大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能举办个人画展。他们乐队的歌在一些上了年纪的人眼里应该不能算作歌,而是噪音一类的东西。原本想靠乐队确立他们非典型帅哥的身份,但是有时候会起反效果,比如被叫作典型屌丝。乐队要生存,必须有一方面站得住脚,也就是说必须得有一个独特的风格或者特点。他们也深知这个道理,知道在歌曲不够好、弹奏功力不够好的情况下,暂时可以靠乐器设备来吸引人。但乐器是需要花钱买的他们的琴弦都是生锈了的,他们根本没有经济实力来提升设备的档次。他们一致认为用外形来弥补弹奏功力和设备不足是最靠谱的。于是,每次演出就会出现如下一幕:阿飞自弹自唱,唱到起劲儿的时候甩着头发;肖扬系着个头巾,拿着那把二手的电吉他在旁边配合阿飞;陆然剃了个光头坐在后面打鼓,他的身体略微有些丰满,所以也只有鼓手这个位置适合他。如果他不坐在鼓的后面,就无法满足乐队的理念:用外形来弥补装备的不足。乐队每次演出,他们总觉得自己跟那些欧美专业、大牌的乐队比起来差点儿什么,就好比他们会觉得西方人拉二胡、弹琵琶,看起来有些怪怪的。每次这几个人谈到这个问题,最后总是会说:音乐无国界,继续!乐队成立了一段时间后,几个人才发现乐队存在一个严重的问题没有人弹贝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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