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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梦醒时见你 草灯大人

書城自編碼: 3029559
分類: 簡體書→大陸圖書→青春文學爱情/情感
作者: 草灯大人
國際書號(ISBN): 9787559407528
出版社: 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17-07-01
版次: 1 印次: 1

書度/開本: 16开 釘裝: 平装

售價:NT$ 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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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大扑朔迷离的案件*后的救赎姑获鸟的夙愿傀儡的诅咒染血的神座生途
內容簡介:
悬爱X智斗X烧脑X推理X热血X浪漫
他是她苦苦寻觅一生的渴望。从年幼丧父的噩梦中苏醒,一齐伴随余念的,不止是寄人篱下的恐惧,也有当年素不相识却给予她温暖的少年。她记得他那双深邃如海的浅色眼眸,亦记得他身上若即若离的兰花气息。此去经年,再相逢,余念没能认出自己心心念念渴求的少年,却被他的另一重凛冽强势的性格所吸引。他是她的雇主,邀她一同破解大大小小的怪异悬案,剖析所有掩埋多年的真相。他们也深陷危机四伏的漩涡,一路向前,只求解开困扰余念多年的她的父亲死亡之谜。余念逃避这个随时随地散发荷尔蒙的男人,对他所有的甜言蜜语避之不及,唯恐被他占据一整颗心。只因这个男人太过于神秘,而她是测谎师,分明能解读所有谎言,却唯独看不穿他的心。不知不觉间,余念得知这个令她整颗心兵荒马乱的男人,居然是她追寻多年的梦中情人她不敢再错失他,用尽一生的勇气,把自己的心作为赌注,押上他的赌局。就此,他们相伴而行,以爱为名,互相交付后背,坚守所有爱与希望。余念,余念,她是他余生*的执念。
關於作者:
草灯大人
常年定居意大利的悬爱美少女作家,喜欢世上所有美好与确幸。已出版《意大利初恋日记》《别对他说谎》《雪宿》四季系列等作品。
即将出版:《他所闻到的世界》
目錄
案件一最后的救赎若善不能洗涤这个世界,便由恶救赎它。
案件二姑获鸟的夙愿她有一个倾尽一生也要实现的愿望。
案件三傀儡的诅咒世间最骇人听闻的事物,就是人心。
案件四染血的神座我犯下所有罪,只为爱上一个人。
案件五生途若是这一路荆棘遍布,愿她爱的人长生,由她赴死。
番外
內容試閱
那天大概是二月初,黄山区,多雨。初寒乍暖,四季回春,山峦淬了一片绿色。余念一路马不停蹄地跑,身后如同有豺狼猛兽在追。她急红了眼,真觉得眼里有血在涌动,一个劲儿发烫。她气喘吁吁,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被冰凉的雨水刺得生疼。得再快一点,再朝前赶。她踉跄着摔倒在地,等到了的时候,她的父亲已经跳下楼,被宣布脑死亡。余念颓然地跪到地上,她想哭,但喉咙像是被人生生掐住,嘶哑得出不了声。她咬住下唇,眸光逐渐变冷,变得陌生这时,有人递给她一块手帕,似是贴身之物,碰到她的脸时,还有淡淡兰花香。她接过了,企图顺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看清物主的脸。但那人已撑着黑伞,挡住了眉目。余念只依稀看到了他漠然的眼神。那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肩头瘦削,步伐很急。他穿着深黑西服,像是一道孤孑的影子,与四周景物格格不入。渐行渐远,渐行渐远。这个男人融入淅淅沥沥的雨中。
余念再次从噩梦中惊醒。她喘不上气来,抚着心脏,急迫地喝了一口水。又梦到他了。大伯说父亲是背地里借了高利贷,不堪重压而自杀的。这个懦弱的男人时隔这么多年,等她再次回到黄山区的时候,又梦见了父亲。余念脑中有一个荒谬的想法难道在国外读书时没梦到父亲,是因为国内的孤魂野鬼无法渡过海关?不然为何她一回国就梦见了他?瞎想什么呢。她再度闭上眼,这一次想到的却不是父亲,而是那个少年的眼睛他的眼尾内敛而狭长,眼里似蕴含星辰大海,阴密,又深不可测。她当时只是惊鸿一瞥,却记忆犹新。余念睡不着,索性起来工作。她是心理学硕士,后成为一名测谎师。这个职业在国内不算热门,甚至裹着一层神秘的面纱。但实际上,也就是心理学的研究人员使用测谎仪,或者利用职业技能与杀人犯沟通,了解他们的作案心理,编辑成册,供刑侦组参考工作。余念不像一般人那样投身进一个特殊的刑侦队,而是创建了自己的个人工作室,和黄山区公安局签署了长期合作条约,又私底下接一些价格颇高的小生意。她点开工作邮箱,发现一条陌生的讯息,是一张手写信的扫描件,用吸墨软头钢笔写的,字迹清瘦,笔锋凌厉。上面写着余小姐,你好。我想和你的工作室签一次短期合约,价格你定。价格她定?这位客人不怕她狮子大开口吗?又或者说,他要办的事十分棘手。余念回:能先问问是什么事情,我们再谈合同吗?我想知道一名连环杀人犯的犯罪心理。这倒不是什么难事,她刚想答应,又反应过来:等一下,请问您所属的公安局是这是我私人的请求。她目瞪口呆:你是指,你抓了一个杀人犯,并且将他囚禁在自己家里,不打算交给警方吗?对方隔了好久,才回过来一条讯息:受警方所托,抓住了嫌疑人。但我个人感到好奇,所以想在送他去公安局之前,满足一下好奇心。这样说,还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吗?还真是够任性的。余念接了这么多单子,雇主们有想知道自己妻子有没有出轨的,也有想知道手下有没有中饱私囊的,可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因为我好奇,所以想问问杀人犯为什么要杀人,而且还不乐意将嫌疑人交给警方,这算是包庇真凶吗?不对,也不算。那个人和警方有联系,应该是在对方默许之下行事的。这个人不管出于哪方面的动机,余念都倍感好奇。她斟酌着,敲下键盘:我工作时,需要包吃包住,而且不经我允许,不许问我任何有关案件进展的事情,三天后,我才会给你一个结论。这样可以吗?好的,但我也有条件如果三天后,您什么都没查出来,那么不但要偿还三天的房租,还要支付所有食物以及使用过的物品的费用。余念皱眉,心想这个人够抠的,但还是了然勾唇,胸有成竹地回道没问题。她的最高纪录是一天内让犯下十起杀人案的凶手如实交代罪行。现在有三天的时限,更不在话下了。
然而她在抵达的第一天,就傻眼了。这位客人可从没告诉过她,这个杀人犯是个聋子。只要他闭上眼,世界不都清静了?这个时候,她临阵退缩,会不会砸了自己的招牌?思及此,余念稳下心绪,大步流星地走进这间坐落在深山的复式小楼。门口有用人在裁剪树枝上泛黄的叶片,一见有人,就彬彬有礼地鞠躬,微笑着递出一张字条:欢迎您,余小姐,沈先生已恭候多时。沈先生?她逐字逐句地呢喃,对用人不说话反而写字感到好奇。再仔细观察,她就发现这名用人的唇瓣有些怪异,嘴角有缝合后形成的肉痂,像是受过伤。难道这是个哑巴?不知为何,余念的后脊有些发凉。这个沈先生究竟是何方神圣?他是怕用人平日走漏风声,才割了她的舌头,抑或仅仅是因为善心大发,给无法言语的残疾人一个工作的机会?不管是哪种情况,这个男人都格外与众不同。余念心里犯嘀咕,踩着中跟的凉鞋,小心翼翼走进屋里。现在是傍晚时分,庭院里传来婉转动听的钢琴曲。这是Richard Clayderman的《梦中的婚礼》,曲调悠扬,适合休憩。走道上有一张藤椅,上面躺着一个男人,具体五官,余念并未看清。出于礼貌,她低头敛目站在屋角静候主人家的吩咐。时间如白驹过隙,流水般消逝。一分钟、两分钟过了足足一刻钟,也没有人与她对话。余念按捺不住了,朝前迈步,却看见原本一动不动的男人徐徐抬起了手他的肤质很好,白到近乎病态的地步,骨节瘦削、分明,指尖被灯光打上一圈薄薄的光,吸引住她的视线。男人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余念不敢轻举妄动,直到钢琴曲一直演奏到尾端,徐徐而止。完整听完一首音乐家的作品,是人人都该铭记于心的礼节。男人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缓缓起身,从暗处走向了余念。余念点头致意:你好,我是余念,是前几天约好的测谎师。你好,我叫沈薄。很高兴认识你,余小姐。余念从他的话中快速分析这个男人的性格,得出结论:他在做自我介绍的时候,说的是我叫沈薄,这说明他为人谦和礼貌,并不冷漠倨傲。而她因为在这一行内成绩突出,所以一时松懈就自傲地称我是余念,觉得所有人都该知道她的名字。从一开始,在待人处事的态度上,她就输了一着。余念的视线下移,先落到男人的袖扣上袖子被挽得一丝不苟,褶皱全无,这说明男人对自己仪表的要求高到致命。再往上看,是紧紧扣住窄腰的西服外套,不轻佻,即使在家也并不随意。这是一个颇为自律、节制到病态的男人。还有他的眼睛余念只看了一眼,突然心生惧意她最擅长从眼神里窥读人心,但这个男人的眼睛幽深不可测,总有种难言的压迫感,令她喘不过气来。你了解完了吗?沈薄启唇,言语间虽彬彬有礼,却疏远而冷淡。余念抿唇,尴尬地说:抱歉,我出神了。糟了,这个男人的敏锐力超乎寻常,比她想象的还要棘手。她的目光不过在他身上停滞了几秒,竟然就被看穿了心思。不知我是否有幸邀请余小姐共用晚餐。沈薄颇有时间观念,卡在晚上六点,整点时分,邀请她。当然可以,那么麻烦沈先生了。不客气,这是我的荣幸。他语气温柔,说话时,嗓音又低又哑,掠过余念单薄的耳郭。只是他的话语间,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漠然,与他的名字一样,薄凉而疏离,拒人于千里之外。余念蹙眉,觉得这一位雇主似乎不大好接触,但也就三天时间,尽快处理好,尽快走人就是了。沈薄带她去客厅,亲自下厨,用了从Firenze佛罗伦萨空运过来的T骨牛排,燃好了炭,再用小刀精准切割着牛排多余的肉。余念别的不懂,因之前在意大利留过学,对牛排倒是有点了解。她微微讶异:沈先生,这块牛排颜色真好。这是意大利托斯卡纳地区特产的牛,这一块取自牛的上腰部位,想要烤出口感最好的三分熟,又得有一个精准的厚度,再搭配上炭火适宜的温度。在介绍牛排以及餐具方面,沈薄并不吝啬言辞,偶尔也会主动跟她介绍一下红酒的来源。他在说这些的时候,余念思绪飘远,想到了其他方面从佛罗伦萨特意空运的T骨牛排,这得多少钱?万一之后她达不成合同的要求,岂不是要赔上一大笔食材费?于是,余念咽了一口唾液,淡定自若说:不过,沈先生,你有中式的食物吗?譬如挂面什么的,我的要求不多,再给我加个蛋就好了。沈薄立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侧头,冷眼望向她。余念略心虚,颤声说:那要不蛋也不要了?黄澄澄的灯光打在他深邃的眼窝处,更添几分阴鸷。他就这样不动声色地看着余念,似乎是在怪她不解风情。余念与他僵持了一会儿,舔舔下唇,险些要屈服了。请。沈薄做出邀请的姿势,放她通行,意思是允许她别处开灶,做点别的吃。余念熟练地打了个蛋,用热油炒出蛋花,再放汤,等水沸腾。沈薄那边做炭烤牛排的动作也没停。他在绯红色的肉上涂满细盐、橄榄油,以及未切割过的胡椒粒,腌制两分钟,熬出一点香味,再用铁夹置于木炭架上烤制。这样熏烤并不会使牛排肉质老化,反倒柔嫩多汁,只是绝对不能超过三分熟,否则会影响口感。余念不免嘀咕,人果然是杂食动物,猎食的原始野性未褪,闻到这种浓郁的肉香,唾液就泛滥成灾。她强忍住饿感,又不能和小时候一样,喜欢吃什么就找借口问问:能不能给我吃一口?余念错开眼,继续煮自己的面。沈薄用餐刀切下一小块牛排,蘸了柠檬汁,递到余念唇边:余小姐,我的个人习惯是,用餐时,女士优先。你不介意的话,能帮我尝一口吗?余念没客气,咬住牛排。鲜嫩的腥甜在她的唇齿间炸裂,偶尔还能尝到一点胡椒的辛辣,将牛肉最纯的肉味完美呈现。味道很好!不得不说,味道实在是好。相比之下,她吃的这一碗面就略显寡淡素净了。余念味同嚼蜡,鼻尖嗅着沈薄那边传来的炭烤肉香,一时间悲从中来。她是不是应该自信一点,说吃就吃?饭毕,沈薄淡淡一笑,补充了一句:余小姐,忘记和你说了。我厨房的餐具从不让其他人使用,所以你碰过的东西,我都会废弃,也算入你的使用物件之内。余念心尖一颤,哆哆嗦嗦问:多多少?餐具都是独家定制的,价格倒也不算贵,比之前空运过来的牛排大概高了一倍。余念愣住了,觉得喉头一甜,一口老血闷在心中。这个人果然不是善茬,表面温文尔雅,实际上就是披着楚楚衣冠的笑面虎。她不敢再和沈薄杠上了,只问:沈先生今晚能给我有关犯罪嫌疑人的档案吗?好的,我会让张姨给你送过去。还有,在此之前,我想见一见他。沈薄不答,但很明显,他知道她口中的他是指谁。随即,他长腿一迈,带她去楼上的房间。余念想象了很多次关押杀人犯的牢房是怎样的如果是在家中,应该会关押到霉臭四溢的地下室里,又或者是脏乱不堪的小阁楼上。但她万万没想到,沈先生提供给杀人犯的住房也这样整洁干净,甚至是精心布置过。门徐徐打开,里头的人慢慢展现出来,是个唇红齿白的年轻人,样貌偏女相,有种阴柔的美。他的左手腕被细细的锁链铐住。锁链很长,与天花板相接,长度可供他肆意行走,在床上休息,但出不了门。余念不明就里,轻声询问:你好。她忘了,这个闭目养神的少年是个聋子,先天性耳聋。他叫什么?余念问沈薄。他没有名字。沈薄似笑非笑地说。怎么会?余念走近两步,少年忽然睁开眼。他唇色发白,抿唇时,有种小心翼翼的羞怯感。余念得出一个较为滑稽的结论他是孤独且怕生的人,有严重的社交恐惧症,甚至常年不说话,连发声系统都退化了。这样的人居然会狠下心杀人吗?余念盯着他的眼睛,唇形放得很慢:我叫余念,你呢?他抬头,微微惊讶,说:白白什么?白那我就擅自叫你小白,可以吗?小白没回答,睫毛微颤,脆弱得仿佛一触即破。他又闭上眼,拒绝对话了。余念只能关门,离开。沈薄与她道晚安之前,突然意味深长地问了一句:余小姐,你是如何背叛犯人的?什么?她不懂他这犀利的措辞。欲吐心声,必先信任。他顿了顿,轻笑,晚安。晚安。余念心不在焉地回答了一句。一瞬之间,她就被勾起了回忆的确,她用尽各种手段取得了犯人的信任,得知了他们内心的秘密之后,又毫不留情地转身将第一手资料交给警方。这算是背叛吗?余念坐到桌前,打开台灯,打算彻夜工作。桌边已经放了一杯咖啡,是现煮的,袅袅升腾的白烟,迷住她的视线。她喝了一口,很苦,也很涩,大脑终于清醒了。现在她看的是小白犯下的第一桩案子他杀了一个酗酒的男人,无动机,埋伏已久,从背后刺杀的。奇怪的是,当时屋内还有男人的儿子,年仅七岁,他却没有杀那个小孩,而是仓促逃跑了。有人说,是警方及时赶到,才避免了另一起悲剧。也有人说,是因为最初小儿子躲在门外,没被发现,才幸免于难。她指尖笃笃敲击桌面,心想:小白必然跟踪已久,所以才等到了这样合适的时机男人醉酒,瘫睡在沙发上,是被割喉致死的,嘴巴还被缝上了线。而当时,他年幼的儿子刚下课,按理说会跟小白撞上。但小白没杀这孩子,小孩也没告发他。是邻居报的警。为什么?她又翻了一页资料,发现这个男人有酗酒的习惯,一发怒就对年幼的儿子实施暴力。他的儿子有严重的心理疾病,沉默寡言,不愿出声。他是默认了父亲的死吗?还有,为什么要缝上死者的嘴?余念又看了一眼照片上的男人。他饱满的唇瓣被凌乱的线脚缝住,有种难言的恐怖。一个聋子,犯得着掩耳盗铃缝上对方的嘴吗?他本来就听不到,何必多此一举!又或者是,他憎恨人的言语?很多罪犯往往会因一些小动作暴露自己的心境。余念又翻开下一页死者是个女人,三十六岁,浓妆艳抹,似乎是歌舞厅营生的陪酒女。她死时脸被刮花了,一道道细密的痕迹。凶手却又不像是妒恨,不带任何感情色彩,下手又稳又狠。那张照片血肉模糊,看起来触目惊心。余念忍不住错开眼,再读下面的档案发现,死者也有一个孩子,孩子才七岁,一下课就一个人待在家里,小小年纪就学会了独立,母亲没在家时,还能照料好自己。为什么要让这样年幼的孩子失去母亲呢?她的脑海里闪过小白那一双眼纯净无瑕。他明明拥有这样干净的眼神,又为什么要做一些惨无人道的事情?最后一桩案件,小白杀害的不是年长的人,而是拐走了一个孩子。然而他已被捕获,孩子却不知去向,连尸骨都没找到。沈薄应该是为了这个,才来委托她办事的。警方也在寻找这个可怜的孩子,希望她还存活于世。然而小白什么都不肯说。余念闭上眼,双脚都支在椅子上,仰着头,重重喘一口气。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也没有半点头绪。许是夜太深了,她的脑中浑浑噩噩。她一会儿想到父亲,在死的前一天还约定好带她去游乐园玩,结果隔日就从楼顶一跃而下,不带一丝留恋。一会儿又想到了沈薄的话欲吐心声,必先信任。她虽是一名测谎师,专门验证别人话语中的真伪,自己却欺骗过太多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她这么做明明是为了让世界更加干净,却捞了一手污秽,自相矛盾到可笑的地步。余念还记得半年前审讯的一个连环杀人犯。他专门以色侍人,在情动时,又亲手将情人杀害,不留一丝痕迹。在余念初次见到他时,他曾说过一句话:我见过这么多女人的眼睛,唯独被你吸引,你相信这是一见钟情吗?余念自然不信他的鬼话,却不得已将计就计,以此套话。事毕,她转手就将资料交给警方。她与他的暧昧游戏,就此结束。在临走时,余念还是和他道了别。对方深深望着她,一双眼企图破开她的心防,悄然探入心底:我骗过那么多人,却唯独没骗过你。余念小姐,我想我对你是真的一见钟情,即使被你背叛了,我还心存爱慕。那一次,余念哑口无言,真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第一次产生了某种私人的愧疚情绪,像在心底扎了根,滋生得好没道理。余念熄了灯,陷入沉沉的暮色之中。这一晚,她睡得格外不好,辗转反侧,难以安睡。她似乎又梦到了那个少年的眉目,却完全看不清楚,连他原本清晰的眼神都被她这么多年所见的事物混淆,隐约只记得一点他的眼睛是世间最动人的烟火。那一点星子般耀眼的眸光,即使历经沧海桑田,亦不会变。这个男人,曾在她最无助的时候,给过她温暖。
第二集
天刚破晓,露重,空气湿寒。当第一缕日光斜入厚重的窗帘缝隙内,余念就醒了。她没开窗,睡得又迟,一觉醒来,脑仁疼,缺氧了一般。桌上还留着昨夜喝剩的咖啡,浅浅的苦味在房间里蔓延。余念洗漱完毕,换好衣服,端上杯子出去。厨房里,张姨在烤面包。桌上放着一小碟深黑的蛋糕,是提拉米苏。她随意吃了几口,喝了半杯牛奶就不吃了。余念信步走进庭院,看到沈薄半倚在藤椅上。他的眼睛半开半合,嘴角染上一点笑意,对她的到来恍若未闻。沈薄正听着穿黑色燕尾服的男人在演奏钢琴曲,是Ludwig van Beethoven(贝多芬)的《月光曲》。余念企图说早安,又想起他昨日所说的,不能以无礼举动打扰钢琴家的表演。于是她悻悻转身,走回洋房里。余念去了小白的房间,敲了敲门,又想起对方听不见,一时间有点无所适从。不过很快,门就打开了。小白抿着唇看她,眼中依旧有茫然与警惕。余念在纸上写字给他看:早安。小白点点头,依旧没什么表情。她越过他的身体,环顾屋内。窗帘都被拉上了,黑压压的一片,很压抑。我可以进去吗?她问。小白侧身,放她进来。余念视线下调,定睛到他手上细细软软的链条上。那是由几条铁丝锻造、糅合而成,几乎坚不可摧。她问了一句:会疼吗?复而想起他听不见,又写下:手疼吗?小白摇摇头,坐在椅子上,又一动不动了。余念不出声,细细打量他。他的脸色比昨天还要苍白,被光一打,颊侧浮现一层薄薄的绒毛,还有一些细微的血丝。他这样弱不禁风,竟让她产生一种保护欲。余念拉开一点窗帘,在他探究的目光下,写道:我可以拉开一点窗帘吗?我觉得你可以看看外面的世界,即使听不见也很美妙,不是吗?小白没有拒绝。她又大着胆子问:你会说话吗?我听说耳聋的人因为心理问题,常年不说话以后,就会连带着丧失说话功能,甚至对眼睛也会造成影响。那你呢?不说话是来自于这个原因吗?她写了冗长的一段话,递到小白面前,要他看。我小白像是个羞涩的大男孩,要他笑就勉强笑一声,才发出一个字,觉得自己的音调沙哑扭曲,就不肯再说了。别怕,我不在意你的声音。我他又一次鼓起勇气,最终还是没能成功说出一句流畅的话,垂眸不语。余念不逼他,在纸上跟他对话,虽然他常常三句只答两句,但也算相谈甚欢。她问:你喜欢吃什么?他不答。我喜欢吃酸辣粉,还有米线,凉皮也好吃,你吃过这些小吃吗?小白怔怔地看她,最终摇摇头。那我给你做,做好了端上来给你,你能吃辣吗?小白抿唇,小心翼翼在纸上写:一点点。那好,你等我。她不急于逼迫小白说出真相,这样只会适得其反。余念照着网上的做法,真做了两碗酸辣粉端上楼。你吃吃看,我不知道味道怎么样,肯定没有外头店里的好。她满心期盼地望着他。小白愣了一会儿,拿起筷子,夹了一根,结果被辣味呛到了,咳得面红耳赤。余念给他递水,又拍了拍他的脊背,焦急地问:没事吧?小白以手掩唇,缓缓摇摇头。由于咳嗽,他的情绪变得激动,脖颈从浅白变成了浓烈的绯色。余念想要把粉撤下,却被小白小心翼翼地拦住。他一声不吭,再次举筷,吃了一小口。他慢条斯理地吃着,余念则在旁边陪他吃,浅浅笑。这个人倒是很有意思,是因为不想辜负她的美意,所以才这样吃得一干二净吗?吃不下不用勉强的,我口味比较重,都险些忘记顾及你了。余念说。小白只沉默地吃着,不语,最终一碗粉就这样见了底。临到中午,余念跟小白道了别。他这次没闭眼,态度也有所转变,不再那样疏远而警惕。他的手紧攥住门把手,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余念哑然失笑:我下午再过来。小白迟疑地点了点头。她没有回头,在转身时,原本扬起的嘴角一点一点落下,归于平静。到了厨房,余念在拿碗筷时与沈薄擦身而过,听他似笑非笑说了一句:余小姐,昨天的问题还没问完。什么?背叛人的滋味如何?有一丝的愧疚吗?余念抿唇,不语。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沈薄也不说话了,微笑着,自顾自吃饭。余念脑中纷乱,他是在讽刺她自作自受吗?但从神态上看又不像是。究竟是什么意思?一般人都会诧异她对一个犯人的态度这样温和,偏偏沈薄什么都不过问。也不知他是极力遵守之前的约定,还是对她的心理了如指掌。余念吃完了饭,倒没有立刻去见小白,而是回房看一些档案。就在这时,沈薄突然敲门,站在门边。他端着一杯咖啡,袅袅升腾的热气萦绕着他清俊的脸,有种雾里看花的韵致。这是给你的。沈薄礼貌地说。谢谢沈先生。她放下手里的黄纸袋,接过咖啡,小抿一口。余光中,她见沈薄还没走,不免疑惑:沈先生还有事?自然是有,我还有一些问题想问余小姐。余念皱眉,从心底抵触这个人。他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像是警示她,又让人摸不着头脑。你问。如果一个日本人和德国人生下了混血儿,那么这个孩子各自拥有两国一半的血统,是吗?没错。那如果这个混血儿,再和另一个英意混血儿交往,生下一个孩子,那么这个孩子会有四个国家的血统,对吗?是的,你想说什么呢?沈先生。我想说的是,一旦开始混入不同的血统,再怎么洗涤,都无法回归起初最纯净单一的样子。他是在说,无论小白有什么苦衷,再怎样都是一个有过污点的人,所以他无法被救赎。你放心吧,沈先生,三天以后,我会告诉你们那个女孩的去向。沈薄神色不变,也没有松了一口气的微表情,只是脸上的兴味更浓郁了,说:所以你已经打算好,要背叛他了是吗?余念避而不答,我要开始工作了,沈先生,我们晚上再见。那么,在工作的同时,请保重自己的身体。他温柔一笑,补充,午安,余小姐。等他完全走远了,余念才翻开档案继续看有关小白的讯息原来他的耳聋不是遗传性的,而是母亲在怀孕期食用了毒性药物,从而使他的听力受损。他母亲从一开始就不想生下他。所以,他是因为后天被漠视,才养成这个性格的吗?并且影射在死者身上,肆意宣泄自己对世界的不满?还是搞不懂。余念不看了,转而去小白那里。他还是静静坐在椅子上,像是一尊雕刻精美的人像。看见她来了,他歪头,抿出一个微笑,连喜悦都这样小心翼翼。余念在纸上潦草写下:你想看电影吗?看电影?他回复。恐怖片或者爱情片,什么都可以。嗯。他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余念搬来了笔记本电脑,给他放映上个月刚出的恐怖片。她看到中段,才察觉出不妥来。里面有很多血腥的画面,岂不是在提醒他一样?余念侧头,偷偷瞄了一眼小白的表情。他神情漠然,没有特别感兴趣的样子,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电影结束,余念被吓得不轻,还心有余悸。小白尝试着开口说话:怕?他只能说一些简短的单音词,起初语调很古怪,后面慢慢变好了一些。有点怕,我不太敢看恐怖片。余念如实说。他们聊了一会儿,余念就打算回房睡觉了。走之前,小白突然站起来,一下子拽住余念的手腕。他的力道很猛,爆发出与外表截然不同的力量。余念心头一跳,瞬间反应过来这个男人是一个杀人犯。她低头,目光在手腕上流转他的五指已经快要嵌入她的皮肤了,留下又重又深的红痕。一瞬间,她想起了沈薄的话混血儿终究只会是混血儿,他们的血统不可能变得纯净。所以,做过恶事的人有可能恢复善良的本性吗?小白的情绪显得很激动,瘦削的肩头微微颤动,语不成调地说:告告诉我,你想要什么?余念企图平复他的情绪,伸手掰动他的五指,淡定自若地用口形告诉他:我什么都不想要。不想要,对对我这么好?小白,你弄疼我了。她开始慌里慌张,忘记了小白是个聋子的事实。他的手越收越紧,几乎是乞求般问她:你想要知道什么?你弄疼我了!小白!她厉声暴喝。终于,小白像是有所察觉,松开了手。他瑟缩成一团,语无伦次地道歉,最终抱紧了自己的头。晚安。余念写下这二字,关上门,逃之夭夭。她的确是有所图,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小白情绪的转变比她想象中要来得快,只要再加一把劲,应该就能破开他的心防。余念回了房,门窗四合,只余下一盏台灯,散发暖光,伴着她。说实话,她做这一行这么多年,从没见过小白这样的。他望着她时,眼神纯净得像是一个孩子,毫无一丝伪装的情绪,是幼儿对长者的孺慕。他渴求爱,并且没有说谎。余念再次翻开档案。一天不看,黄纸袋上已有浅浅的纸屑粉。这种材质的确是容易破碎,起毛,继而散开的。明明已经确定过无数次的资料,她却仍旧一次次翻阅,希望从中找出破绽,寻到一点蛛丝马迹,用来推翻小白是杀人犯这个假设。看来她是疯了。沈先生请她来,是为了找出那个女孩的下落,而不是为了让她帮小白脱罪的。她一遍又一遍地翻阅那些现场拍摄的照片。突然,门被敲响了。余念一惊,照片散落到地面。她双手懊恼地捶在桌上,起身,开门。屋外只有黑沉沉的走道,没有人。她低头,只见一碟精致小巧的糕点摆在小型推桌上,旁边还有一个香薰器皿,内部燃着蜡烛。小碟里滴着精油,下面垫着的一张纸条上写着晚安,余小姐。是沈先生送的,她认得他的字迹。他还真是处处制造浪漫,给她惊喜。余念的心稍微柔软了一点,将推车拉进房间,走了几步,车轮被什么绊住了。她拿起来一看,原来是那张死者的脸部特写的照片。余念嫌恶地将照片推远,企图放回桌上。这时,她突然察觉照片背后有异样,翻看了两眼,只见照片底图下角有一点泛黄的字迹。余念十分敏锐,精准地捕捉到这一点古怪。她熄灭香薰灯,用牙签蘸了一点香薰上的精油,徐徐涂在泛黄的字迹上,精油慢慢晕开有了,是2016-08-03,山月KTV。这是死亡预告!余念大惊失色,又拿出另外一张歌舞厅女人的脸部特写照片,核对了犯案时间,真的是八月三日,就在几天前!她晕染开后面的字迹,上头清晰地写着:我将线索放在勘查现场的照片背后,是不是很令人不可思议呢?很快就会有替罪的羔羊前往地狱,带着他仅剩的罪孽。我必将救赎他,连同他渴求救赎的孩子。余念哑口无言,咬住下唇,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她需要理清起因经过,从头开始。这张照片上的字应该是用无色酸性溶液写的,干了以后,用溴瑞香草蓝浸湿就会呈现出黄色的字迹。而沈先生给她准备的香薰精油里,就混入了溴瑞香草蓝,所以在燃烧挥发出溶液时,照片底下就会有反应。这个男人早就察觉了吗?那又为什么不说,偏偏用这种方式提醒她?他骨子里的冰冷让余念发寒,又将她先前对他温柔面孔的判断统统摧毁。凶手是如何做到在勘查现场拍摄的照片上做手脚的?他不可能混入警方内部,那么就有可能,照片是早就被他拍摄的,早就被做了手脚,然后在警方收集照片时,混入其中。而一般负责初步调查现场的,要么是警方的技术工种,要么就是一些长期合作的法医单位。也就是说,凶手极有可能是当时负责刑事拍摄的工作人员,或者是一起上前收集罪证的法医!何况,警方又如何会怀疑自己拍摄的证据呢?谁又想得到,凶手在犯下第一起案件的时候就给了提示,他们却视而不见呢?余念心中燃起了熊熊怒火,险些要崩溃躲在背后看别人惊恐、害怕、无措,就这么有趣,是吗?还有,替罪羊以及他渴望救赎的孩子是怎么回事?小白只是替罪羊吗?他渴望救赎那个孩子?她要疯了,也没有时间了。余念下楼,打算去找沈薄说个清楚,至少要让警方尽快知晓这些事。二楼,房门紧闭,然而门缝下溢出的光,暴露了他还未睡的事实。余念曲指轻轻叩门,唤道:沈先生,你睡了吗?她敲了三下,才有回音。请进,余小姐。门果然开了。余念蹑手蹑脚进门,刚越过浴室,就见沈薄从中踏出。他穿着整洁的浴袍,身上散发着清冽的味道,发梢微湿,颜色更深了。那些水沿着他丝丝分明的头发滑落至鼻尖,留下清澈剔透的水珠。沈薄微笑,开口:点心吃了吗?余念微张嘴:我嗯?他的笑意更深了,还没吃。我看得出来,你的嘴角没有粉屑,也没有用餐巾擦拭过留下的浅浅红痕。沈先生她打断他,急于发表自己的意见。你的皮肤比较敏感,又显白,不是吗?他突然走上来,猛地将余念扣在墙上他的手滞留在她的手腕处,骨节分明,一寸寸抚动着,将她压制在墙根,紧贴冰冷的墙。余念被吓了一跳,却没被他弄疼。她反应过来,现在的姿势过于暧昧。沈薄近在咫尺,目光赤裸地打量她。他嘴角微勾,却并不放荡,带着和煦的温文尔雅,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他绝对不会对她做些什么。沈先生?余念眨了眨眼,问。沈薄将骨节分明的手指,一根一根松开,最终微张双手,完全放开了她。看啊,你的手腕不就是这样嘛,稍一触碰就会泛红。我在验证给你看,我对你的了解。余念视线下移,果然,她的手腕上有一丝浅浅的红痕,虽然触目惊心,却没有一点痛感。这个男人真是奇怪。余念避而不答,只捡要紧的说:沈先生,那些照片有问题。经由我判断,凶手可能是当时勘查现场时负责拍照的刑侦人员,而接触过照片的基本只有统计与收集物证的法医,所以小白是无辜的。我已经知道了,并且给警方发送了讯息。他们早已察觉,而小白和凶手关系匪浅,他不肯说出凶手的去向,以及那个孩子的。为什么不和我说这些,让我一个人查这么久?这是警方的要求。在未验证你的能力之前,不得暴露要求保密的工作。而现在,你合格了。沈薄依旧浅笑,笑意暧昧而朦胧,我还想问一个问题。什么问题?你现在是不是松了一口气?因为没背叛,所以松了一口气吗?是的,我很庆幸。余念如实说。那么继续工作吧。余小姐,你还未曾获得他的心。沈薄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他说的他一直指的是小白。余念回到房里,手上的余温未褪,细嗅一下,还残留着那股淡淡的气味。这是什么气味?是薄荷还是其他的什么?她闭上眼,回想了一下泠然逼人的清香,毫不矫揉造作的浓郁甜味,好像是兰花的香气。兰花吗?余念又想起小时候得到的那一块手帕,上面就有这种似曾相识的气味,是淡淡兰花香。
隔天早上,余念还是如往常那样去探望小白。昨天的事虽然还历历在目,但她装作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踏入房中。小白。小白还是坐在那张椅子上,固定的位置,好像裤子底下有强力胶,一沾上,怎么撕都撕不开。不过,今天他把窗户拉开了,阳光照入室内,映在他发白的脸与空洞的瞳孔之中,使他有了点生气。余念带了一碟兔子包,莲蓉蛋黄馅儿,娇小可爱,咬下去,嘴里充斥着奶香。她拿了一个,递到小白的嘴角,眼睛笑得像是两弯月牙儿:吃吃看,我做的。小白点点头,没回绝。他接过兔子包,咬了一小口,吃得很秀气。喜欢吗?她写下问题。喜欢。小白回。你昨天和我说的话,你还记得吗?余念不想避开昨天,如果照常与他相处,那样的话太假了。想要让人信任,就必须以真心换真心。小白指尖颤动,垂眸,没有力气,也不想提笔回复。想要听听,我是怎么想的吗?小白看她一眼,眼睛亮了起来,点了点头。余念一笔一划,认真在纸上写着:其实,一开始接近你,我是有所图的。我是学心理学的,现在是测谎师。根据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能推断出你在想什么。即使你不说话,我也会读心术,能看出你的一点破绽,知道你的情绪。我在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的眼睛特别好看,很干净,所以我觉得你并没有杀人。她写完这样烦琐的一段话,交给小白看。小白看完,只抿了抿唇,不言语。余念继续写:你觉得你袒护的那个人是好人吗?他看似在杀伤害孩子的父母,但他一定是好人吗?那你知道,他称呼你为懦弱待宰的羊羔吗?那个孩子真的是安全的吗?小白的情绪终于有了波动。他挥舞双手,只一会儿又平静下来。他艰难地出声,一字一句,小心翼翼地说:我相信你,告诉你全部事情。第三集屋外乌云遮蔽,转眼飘起绵绵细雨,淅淅沥沥,雨声哗哗作响,屋内鸦雀无声。小白的声音犹在余念耳旁回荡,虽几不可闻,却在她心中激起巨大回响。她成功了,取得了小白的信任。余念点了点头,示意小白从头讲起。听小白的描述,他和凶手初识是在一年前的黄山区。那天的天气和现在相似,天冷,飘着小雨。小白辞别养大他的奶奶,打算来黄山区找一份工作。他没上过学,从小到大都是自己看着拼音本认字,又先天性耳聋,没能找到什么靠谱的事做。于是他白天去工地里帮忙,晚上尝试给杂志社投稿,写一些稿费低但好过稿的文章。当他拿到第一笔稿费时,被跟了他许久的街头混混盯上,抢走了钱。他们打他时,还以为他充满傲气,半天不吭声,再怎么疼,都不会低头求饶。混混觉得无趣,把钱揣兜里就走了。小白一个人蹲在酒吧后门等雨停。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估计还得去工地里继续帮忙,但楼盘快建好了,不知道那个包了其他工程的头儿还收不收他。他觉得嘴角生疼,伸手去抹,有一点黑青色的血块。他的嘴开裂了,都不敢张嘴。这时,一个女人叼着烟经过,回头打量了他好几眼,本要走,又折回来。看口型大概能推断出来她在问他叫什么名字。小白摇摇头。他没名字,家乡的奶奶是用方言喊他,发音是白,却不知转换成字究竟是什么。所以那个女人也叫他小白。她就是余念他们一直想找的凶手。余念在本上记录着,眼见小白望着窗外出神,不知他在想什么。后来呢?她问。小白转回目光,继续写下后来,他就住在她家楼下。小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着她,就觉得是她包扎的伤口,是她救的命。他要报答她。而且这个女人总是穿一袭吊带蓝裙,露出干净好看的肩头,仿佛晕着白月光的那种,莹莹发光。万一有人见色起意呢?他得埋伏在这儿,等着她。她赶他走,嫌他烦,明明讨厌到不行,却又喊他上楼吃饭。再后来,小白就跟她住下了,得知她的工作是法医,还有些不好意思。她看起来这么厉害,他什么都不会,照顾不了她,也帮不了她。我想要杀人,你怕吗?她问他。小白摇摇头。女人感到无趣,荡着交叠的细长双腿,在纸上写下名单就这个,我杀了他。没过几天,那个男人真的死了。小白反应过来,她说的是真的。她真的杀了人,明明笑得那样好看,却温柔地说出了残忍的话。这是小白第一次开口说话,语无伦次,腔调古怪,也特别可笑。女人果然乐不可支,但最后落寞地说:我告诉你是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告诉别人,我相信你。其实可能也不是相信,只是小白去说她是真凶,谁会信?他还是个聋子。
然后,又死了一个人。小白自我安慰,她是在杀坏人。那些人对自己的子女残暴不仁,该杀,不是吗?过了几天,小白回家的时候,在门边看到了一个女孩。她的手腕上有一道瘀青,细长的一道,像是被人打的。小白过去问她,她张张嘴,说不出话来。她是个哑巴,和他同病相怜。小白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把她带回家了。他想休息一会儿,再醒来时,却发现孩子不见了,桌上有一些古怪的东西,细长的刀之类的。没过多久,就有警察破门而入,把他逮捕了。余念抿唇,轻声说:她这是在利用你,你应该知道的。小白迷茫地看她一眼,写下:她是很好的一个人,走了也挺好的。她对我很好。孩子是她带走的,她也会对孩子很好。所以我瞒了下来。所以你想牺牲自己,让自己当替罪羊?她救过我的命,我想还她。余念揉揉额角,说:小白,警察很厉害,他们已经查出你不是真凶了。是吗?他写下,顿笔停滞了一会儿,笔油溢满一大块,那你们找到她了吗?没有,但根据你之前提供给警察的描述,警察已经第一时间去查了最近离职的法医有哪些,初步确定了犯罪嫌疑人。余念拿出方才警方传真发来的照片复印件,给他看,是她吗?小白点点头,承认是她。余念不想瞒着他,将昨天那一段死亡宣告的话给他看:她亲口承认了,你是她找来的替罪羊。可能不是她救了你,而是一早她就有杀人计划,并且盯上了你。小白问她:为什么?余念摇摇头。她也想知道为什么,知道了,或许就能避免灾祸发生。天太暗了,屋里就点了一盏灯。风灌进来,灯微微摇曳,挂在天花板上荡啊荡,将光晕打得一圈圈晃着。小白双唇紧闭,拧出一条线来。他揪住了裤子,手指攥紧,松开,又抓出褶皱。反反复复,裤管变得新旧掺杂。为什么?他微张着嘴,涨红了脸,大口喘气。余念知道他自责,伸手,拍拍他的背:你别担心,孩子我们会尽力去找。不他乌黑的长睫毛垂下,似在挣扎,纠结一会儿,才说,我是说,为什么要骗我?余念一愣。是了,他敏感又脆弱,面对自己一心守护的人,有种常人难以理解的执拗与坚持,直到知晓他守护的一切皆为幻想。他所想的纯洁与真爱,都是别人幻化出来的、借以欺骗他的借口。她只是引导他心甘情愿为她赴死而已,也仅此而已。余念不知该说什么,再度拿起一个兔子包,递到他的唇边,笑着说:还吃吗?吃完这个,我就把碟子拿下楼了。小白点点头,手紧紧地捏着兔子包。他的手指依旧很白,凹陷进柔软的面包内,映入浅浅的暗影,与小面包糅为一体。余念关上门,走了。沈先生委托的事情,她已经全部完成了。剩下的,就是在邮件里谈妥委托经费,就等钱到账了。余念回房收拾东西。她环顾四周,发现桌上多了一朵新剪的玫瑰,像在温室里成长,娇嫩至极。艳艳的猩红色,热情似火,将整个屋子都染上一层暖意。是沈先生送的吧?余念不知不觉勾起了一点嘴角,复而又转头,开始收拾衣物。她带来的东西不多,无非就是两套衣服。出门前她披了一件深黑色的风衣,白净细长的脖颈上套了一圈围巾,随风摆着,有种冬末的意境与绒绒暖意。她提着行李箱,先和张姨打了个招呼。张姨和煦地笑了笑,递给她一枚胸针,是手工织造的,用了银色的丝线,绘制成一片小巧的银叶,很漂亮,她很喜欢。余念点头道谢,问:沈先生呢?张姨指了指庭院,直白地回答她。余念转身走进庭院。沈薄半跪在温室里,戴着鲜红色的手套,操着一把小剪子,在摆弄花草。暖棚外笼罩着一层湿气与绵绵雾霭,远处山水与房屋几乎都看不见,只看到尖尖的屋顶与灯塔,若隐若现。余念呼了一口白气,说:沈先生,我得走了。你想知道的,我都写在信封里了,就在二楼的桌上。这两天,你过得怎么样?他似乎对真相并不感兴趣,淡淡地问,可以从餐饮还有住宿方面,给我一个笼统的答案。如果你吝啬言辞,甚至可以只说好,抑或是不好。余念知道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句话,所以客套地微笑,回答:我过得很好,各方面都很满意。不用吃了晚餐再走吗?我亲自下厨。尝试过煎马肝吗?他起身,轻轻抚去了膝盖上的泥,唇边又勾起了若即若离的笑。不用了,我还是想先回去。总之最近几天,麻烦沈先生了。余念道谢,转身朝大门的方向走去。没走几步,她刚把手探到被雨露打湿的镂空木门上,就被一个声音打断了动作对了,最后一个问题,你的父亲真的是自杀吗?余念的瞳孔骤然一缩,猛然回头,望向沈薄:沈先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沈薄笑意蔓延,愈发扩大,最终重复:字面意思,你真的觉得你的父亲是自杀吗?余念心中百感交集,他说这话是知道什么吗?其实所有人都说她父亲是自杀,唯独她不信。那个哄她时,眉峰微蹙,无奈又宠溺的男人,怎么可能弃她于不顾?余念抿紧了唇,脸色被这一袭话打得苍白,咬牙切齿地说:沈先生,你最好别拿我的父亲开玩笑。沈薄垂下密集的睫毛,意味深长地说:余小姐是知道的,我绝不爱说谎。那么,你究竟知道什么?只是猜测,我并未了解什么深层的事情。沈薄掸了掸手套外皮上的深黑色沙土,郑重其事地说,如果你想,我可以帮助你。你帮我?余念回过神来,的确,她需要一把助力,而沈薄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合作对象。他有钱有人脉,可以帮到她。条件呢?沈薄这才不疾不徐地说道:我很欣赏余小姐的手段,所以今后你要为我所用。他的眉目渐渐被白雾包裹住了,淡去,淡去。他就像沙漠绿洲里模糊不清的海市蜃楼,不知真假,别有一番神秘色彩,借以迷惑人。你想要做什么?余念舒缓的眉头渐渐锁起,形成丘壑。她实在不明白沈薄想要做什么。以他的人脉与财力何愁无能人投靠他,为什么偏偏选了她?余小姐,你可以当我是一个有收集癖好的闲人。他的笑容依旧无懈可击,给人如春风般和煦的暖意。所以你把我当一个物品一样收集?你误会了。我很欣赏你,也很尊重你。他的语调一如既往不骄不躁,缓慢却带着某种韵律,他顿了顿,继而说道,也可以说,我一直是求贤若渴的人。对于有一技之长的人,我总想收为己用。他走近几步,站在余念的面前。余念不明他的用意,却也不好后退。她像垂死的囚犯,明知前路通往地狱,还要梗直脖颈与脊背,毫无惧意。沈薄的笑意徐徐淡去。他脱下手套,白皙修长的指节突然触上余念的脸颊,挑起她的一缕卷发,细嗅:你的存在太过于危险了,心中燃起的熊熊烈焰足以将人焚烧。这是什么意思?余念不喜欢和他相处,就是因为这个男人总打哑谜。但这一次,她好像听明白了。他是在夸她有正义感,心中饱含热血,足以焚烧一切黑暗,所以会令人惧怕,并且身处险境吗?所以嗯?余念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他打断。可以到我的身边来吗?沈薄勾唇,问。余念呼吸一滞,心跳因这番寓意颇深的话而急骤搏动。一股暖流像是响应召唤一般,从外界汩汩淌入她的四肢百骸,充斥全身。他的话实在太暧昧了。余念耳尖微热,下意识避开一步,说:我只想知道我爸爸自杀的原因,对于你所说的其他理由,我并不感兴趣。她在撇清关系,拉开距离。她搞不懂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一辈子都不想去苦心钻研他。沈薄但笑不语,绅士地后退一步,让出前路给她。现在这样,和之前一比,仿佛他那暂时脱缰的野性从那一层楚楚衣冠下脱离,好不容易才被仅剩的理智牵制住,回归本体。他之前的暧昧举动都能被归咎于一时的情不自禁吗?余念可不相信这个男人是爱慕她的外表,从而抑制不住,倾吐心声。他另有所求,或满足某方面的野心,或只是觉得有趣。无论哪种,都代表这个人温润的皮囊下,另有一副冷峻的躯体。余念知道自己今天是走不了了,于是谈好条件:由于相处愉快,我可以续约,但之前所说的达不到要求就要赔偿是不平等条约,我不接受。当然,那只是个无伤大雅的玩笑。无伤大雅?余念咬牙切齿。现在余小姐是我邀来的贵客,自然什么都以你的需求为重。沈薄说。嗯,那我再住上几天,麻烦沈先生了。她心不甘情不愿地往回走,沈薄尾随在后。他的脚步放得很轻,一不留神,还以为他凭空消失了。余念停下,朝后张望。她纤细的身影又很快映入那双深褐色的眸子里。对方问:怎么了?没事。原来他还在后面,像是尾巴一样。余念继续往前走,回来时朝厨房的桌上一看张姨摆了两副碗筷。应该是沈先生安排的。他早就猜到她会禁不起真相的诱惑,半路回来?这种被猜中心思的感觉真不好受。她吃完了,就问沈薄能不能把小白的链条卸下一会儿。小白本就不是杀人凶手,现在他们已经得知了真相,警方没有囚禁抑或拘留他的权力。沈薄点头,应了。余念亲手解开困住小白多时的镣铐,微笑着说:想到我的房间看一看吗?小白看懂了她的唇形,木讷地点点头。她果然带他来房间了,可惜一时间疏忽大意,桌上的照片并未收起,被小白看了个正着。余念抬臂去挡,却被小白制止。他摇摇头:我可以陪你工作。陪她工作,帮她抓住他的救命恩人吗?这太残忍了。余念启唇,欲出声,被他果断的话语压制住了:我想找到她。他语速缓慢,说话时而断开,形成短句。这个年轻人还被困在自己的一寸天地间,怀藏歉意,跌跌撞撞,闯不出去。当然可以。余念大方地应允了。她让小白坐在旁边,自己则继续翻阅那些看过成千上万遍的档案。有人说,在不同的环境中,甚至是喧闹的环境里,都会有新的突破。她急需灵光一闪的点子,也急需神来之笔。她企图突破这个瓶颈期,却还是在原地兜兜转转,找不到出路。凶手不是随意杀人,在杀之前进行了仔细观察,以及跟踪。她是有预谋的,甚至在挑选遇难者的时候,也有特别的条件。每一个死者之间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只要找到这个联系,他们就能避免下一次谋杀。究竟是什么呢?年龄?死者年龄都不一致。性别?也不是。家庭状况?相差甚远。都有七岁的孩子?勉强算是一条联系。所以她是专门挑选七岁的孩子下手吗?七岁对她来说是一道分水岭?她在七岁受过什么创伤吗?完全搞不懂。小白突兀地出声:她是先选择了孩子,再选择家长吗?余念吓了一跳,身躯微颤,朝前紧绷脊背:什么?先选中七岁的孩子,再选中家长吗?等等,她好像发现了什么。小白,你刚才在说什么?小白狐疑地看她:她是先选了孩子,再选杀害的对象吗?你真是帮了大忙!余念终于明白了,她的思路从一开始就错了。她被七岁的孩子这个巧合给蒙蔽了,所以以为凶手是从孩子下手。但其实并不是这样。她查询孩子的资料,发现他们都在黄山区本地的同一所小学,同一届,都是一年级,并且是同班!凶手以前就是从这个小学毕业的,并且是同一个教室!凶手是靠选择这个班级里有过暴力行为的家长,从而确定目标。因为七岁正是读一年级的年龄,死者的孩子当然就会七岁偏多。如果有一个孩子年龄稍大,是八岁,或许就不会把她绕到死胡同里了。所以,下一个死亡预告,也应该是给这个班级的家长的。但凶手又怎么得知哪些家长有暴力行为或者对孩子不好呢?凶手必定和那个班级的老师有联系!余念茅塞顿开,当晚就让沈薄安排车,去拜访这个班的班主任。晚上下山,车速不能太快。凉凉的风从车窗外吹进来,吹动她的鬓发。余念说:麻烦沈先生开车带我们下山。为女士效力,是我的荣幸。他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这次倒没笑。很显然,他还在为之前余念打断他泡澡的事耿耿于怀。语毕,车内寂静。片刻,小白问:余念姐,你冷吗?余念反应过来,转头说:我不冷。你冷了吗?小白摇摇头:你脸色有点白。这是她的老毛病了,一吹风就会这样。但随即余念反应过来,小白一直盯着后视镜在看她的脸,注意力都放在她一个人身上。他像奶猫只依赖主人一样,出于熟稔与信任,所以只跟着她,寸步不离。没一会儿,他们就抵达了山下的住宅区,根据地址找到了老师的家。开门的是个年轻女人,剪了一头利落的短发,见人就微笑,性格很大方开朗。她和沈薄握手,说:我叫丁怀,警方和我说过情况了,辛苦你们深夜赶过来调查。没事,反倒是我们打扰你了。沈薄回。余念闲聊了几句,直接切入主题,问:凶手和你是小学同学,对吗?丁怀点头:是的,小雅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她从前在班上和同学相处得如何?丁怀有些犹豫:并不是很好。她生下来就是兔唇,那时候刚做完手术,伤疤狰狞,就变成了被同学排挤的人。听说她和家人的关系也不太好。那时候,我想接近她,但她不理不睬的。不过奇怪的是,大学毕业以后,她就找到我的通讯方式,开始联系我了。余念在本子上记录下这些言辞,又问:对了,你是不是前一段时间把班上孩子的日记借给她了?丁怀迟疑着点点头:那时候是我和老公的结婚纪念日,我就拜托她帮我改两本余下的作业。对了,你们班上有些孩子的家长正是她从前的小学同学,对吗?丁怀说:是,因为黄山区本地就这所小学最好,很多以前的同学就把孩子托付到我班上,拜托我照顾。不过一年级的孩子最少。老同学中就那么几个晚婚的,孩子才七岁大,其余的孩子大多上四年级、三年级,最大的刚上初一。死的两名家长都是你们以前的同学,对吗?丁怀点头,刹那间受惊般捂住嘴:你是说,小雅余念艰难地点点头。难怪了,凶手早就盯上了从前的同学,蓄意杀人。她选择的对象不只有暴力行为,还有一个条件是她从前的小学同学,所以她的目标范围不会只限定在一年级。不过只是出于憎恨的话,她为什么又要千方百计去了解孩子有没有被暴力对待呢?余念心中一个复杂的想法油然而生可能她给了他们救赎自己的机会,希望岁月能把他们身上的戾气洗涤,如果他们无法救赎自己,缓刑的时间就到了,该由她来行刑了。她当自己是能惩戒别人、批判对错的神吗?毋庸置疑,她似乎的确是这样认为的。丁小姐,我想要你们小学时全部同学的姓名还有联系方式。你和校方也申请一下,我需要你同学的全部档案。余念当机立断地说。我明白的。丁怀说。这时,沈薄怀中的手机忽然响起。他微微颔首,带着歉意说:我接一个电话。他从西装内侧口袋里用两指衔出手机,点开通话键,才刚听第一句,原本温煦的笑容就渐渐冷了下来。他捂住通话口,说:又出现了一名死者,警方正在做现场处理工作。方便让我去看看吗?余念问。可以。沈薄点头。丁怀惴惴不安地问:又是我的小学同学吗?沈薄没否认,一看他略带森冷的笑颜,就知她猜对了。小雅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余念抿唇,说:丁小姐,我们先走一步,你保重好自己的身体,有凶手的消息,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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