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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虽然我是一个山东作家,受齐鲁文化滋养,但我主要的还是受齐文化的影响比较大,我出生的地方古代的时候应该属于东夷,那是一个面向大海、民风开放的地方。相应地,我的文字如果有大海那种虚无缥缈的感觉,有许多幻想与浪漫的色彩,那才是正常的。
张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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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冬景》是著名作家张炜的短篇小说精选集,收录张炜zui有代表性的短篇小说名作,包括《钻玉米地》《铺老》《紫色眉豆花》《黑鲨洋》《海边的雪》等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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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张炜,当代作家,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山东省作家协会主席。山东省栖霞市人,1956 年11 月出生于龙口市,1975 年开始发表作品。
2014 年出版《张炜文集》48 卷。作品被译为英、日、法、韩、德等多种文字。著有长篇小说《古船》《九月寓言》《刺猬歌》《外省书》《你在高原》《独药师》等二十部。
《古船》等入选新文学大系,作品曾获优秀长篇小说奖、百年百种优秀中国文学图书、世界华语小说百年百强、茅盾文学奖、中国作家出版集团特别奖、《亚洲周刊》全球十大华文小说之首、中国好书奖、畅销书奖、全国五个一工程奖、华语文学传媒大奖杰出作家奖等多个奖项。
近作《寻找鱼王》《独药师》获中国好书、年度好书等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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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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钻玉米地_001
锈刀_025
铺老_035
开滩_046
叶春_056
槐岗_068
紫色眉豆花_078
一潭清水_099
黑鲨洋_118
海边的雪_147
梦中苦辩_175
冬景_197
烟叶_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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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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锈刀
二盒娶不上媳妇,心里一急,想学着杀猪。他觉得做个屠宰手轻轻松松不累,生活又好。他爹老月气得直叹气,又没有办法。
二盒长得又高又瘦,不干不净,身子懒,好吃不做,姑娘们当然不喜欢。人们都说他跟他爹太不一样了,简直不像他爹的儿子。街坊邻居都说:这孩子算完了。
老月是个刚强的人。村里没有不佩服老月的,都知道他是个宁折不弯的汉子。出于对老月的尊重,有的人家甚至硬要将闺女许给二盒,只是姑娘自己不愿意才没成功。
姑娘跟二盒没法单独相处,因为她们与他在一起,觉得活着一点意思都没有。二盒身上的毛病很多,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可以说得完的。他身上散发着奇怪的气味,主要是因为他不洗澡。他一坐下来就不停地挠痒,挠出哧啦哧啦的声音。他还真能打嗝,打得又尖又响。他在姑娘面前没有一点钢气,松松垮垮,站都站不直,三句话没有说完就拉起了知心呱,不懂道理。姑娘离开后埋怨:连个家长里短都不知道,烦死人!
二盒在街上走着,步子懒懒散散,身子像布带一样软。他东张西望,不知要干点什么才好。身上有股奇怪的要求,使他不知怎样对付。大街拐角处有猪的嚎叫声,他一听就知道又一头猪让屠宰手放倒了。他赶紧跑,鞋子都差点滑脱。紧跑慢跑到了跟前,可是已经晚了,最有意思的一截已经过去了,现在正该着给猪剥皮。
他看了一会儿,后来就不出声地走了。就在他走出五六步远的时候,他在心里做了个决定:杀猪。
一般讲屠宰手是不受人欢迎的。因为身上沾血太多,无论如何不够吉利。所以姑娘找对象,一般不找他们。一个人只有到了有家有口、土埋半截不思进取时才来做这个行当。一个小伙子要干这个,那么他就是豁出去了。还能把我怎么样?他是这个意思。
老月并没有特别地反对。因为在他眼里干什么都一样,都是吃饭的依靠。如果这小子真能因此而勤奋起来,那倒未必不算得一件好事。老头子这几十年里,儿子成了心病,他差不多让他给气死。俺生了个孬种!他对老婆子说。老婆子不爱听这样的话。她以为儿子是在爹娘面前耍小,故意不正经干,等爹妈一闭眼,他还不是照例勤苦起来?她甚至认为自己的儿子漫长脸儿、大高个儿,长得不错。至于姑娘们嫌弃,那是因为她们狗眼看人!
小伙子说干就干,请示了队长,然后挽挽袖子就去学艺了。他在屋子角落里胡乱扒拉东西,弄得尘土飞扬。他要找些废铁块去锻几把不同形状的刀子。
他找了半天,突然喊了一声,他找到了一把锈成红色的长刀子,一把很适合使用的好刀子,只需要把锈磨去就成了!他觉得自己真有福。谁知老月迎着喊声过来看了,脸一拉老长,
喊了一声:
放下!
怎么哩?
老月一把夺下刀子,在裤子上抹了两下说:这把刀子不能用,这是我的。
哎哟,真霉气,哎哟二盒哼着,搓着手。
老婆子过来了,埋怨说:不就一把破刀子吗?你的,这家里还有不是你的吗?
老月举起巴掌,差点打在老婆子脸上。他跺了一下脚,返身回了里屋。那把锈刀被他紧紧攥着。他把刀子放在不远处,看了一会儿,又凑近了端量起来。
真是把好刀,不过锈了一层。这一层蚀锈遮去了它的颜色和光荣。这可不是一把平常的刀!老月握住刀柄,横着一抡,听到了嗖的一声!
二盒走进屋来,看见爹在练刀,哭丧的脸又一下笑了。嘿嘿,俺爹耍刀!他拧着头对屋外的娘说。
老月长叹一声,蹲下了。
儿子也蹲下了。老月看看他,皱了皱眉,吸起了烟。
这样呆了一会儿,二盒又伸手了。他笑眯眯地向着老爹脚边的刀伸过手去他想摸起它就跑,拿走也就拿走了,几天后老头子也就忘了这事儿了!他的手还没有挨着刀子,突然老月猛一跺脚喝道:这把刀杀过人!
二盒的手一抖抽回来。
他站起来,斜着眼望着那把刀,往后退着。他退着退着,退到了门框那儿,一撒腿跑起来。你回来!你给我站住!老月在后面喊了两声,他像没有听见。
一个孬种啊!老头子咕哝了一句,回到那把锈刀旁边。
四十年前一帮散兵跑到了河岸上,胡吃海喝,奸淫掳掠,无恶不作。他们把河边上的人可害苦了,差不多每天都有人放开嗓子哭。老月当年刚好二十岁,浑身是胆,摸了一把刀子就跑进树林子里去了。
半夜里,他从树林子里摸出来,摸进了河岸匪兵的窠里,砍他一个两个。子弹嗖嗖响,就是打不着他,他跳进河里会潜水。
后来不少人拿着叉子和棍棒,学他那样跑进了林子里。他们在大海滩、在河两岸与敌人兜圈子,死了伤了也不悔不怯,硬是跟敌人拼上了。
他们缴获了枪,都说老月该分一杆,可他摆手不要。他说他有这把刀就够了。这把刀已经砍死了少说有五六个敌人。
苦战了一个冬春,匪兵才算离开了河岸。敌人一走,他们这一伙儿又成了村里的队伍,负责保护村子。日子久了,有一支革命的队伍知道了他们,要他们加入。人家最看重的当然是他们的武器。
他们几个人一商量,说一声中,就别了老婆孩子和爹娘,包一块干粮去了。谁知队伍上的人一个一个看了一遍,只要有枪的人,不要拿刀的老月。大伙儿都替他说情,那个领头的络腮胡子还是不要他。他最后终于火了,把络腮胡子好一顿骂,骂得对方真想掏枪打死他。有人劝阻络腮胡子说:你可千万别惹了他,他手里的刀砍死了好几个人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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