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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 新武侠的作家中,步非烟长于想象,沧月长于意境,时未寒长于气势而凤歌,则是他们的集大成者。
☆ 前50万字重新修订,续写60余万字,秉承金庸风骨,行文流畅,想象瑰奇。承《昆仑》,启《沧海》,山海经系列终告完稿。
☆ 凤歌多次透漏完成山海经后,将不再写作武侠作品,这部可以说是凤歌武侠封笔之作,其对这部作品完结的感言是对武侠、对自己、对自己的武侠梦的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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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承《昆仑》而启《沧海》,故事背景设定于山与海之间,明洪武二十七年,朱元璋已经老去,燕王朱棣与建文太子夺嫡之争已经白热化。秦淮河畔的卖唱少年乐之扬,意外卷入了江湖秘宝灵道石鱼之争,被东岛高手张天意带入皇宫。在宫中,乐之扬以吹笛技艺结识同样喜好音律的宝辉公主朱微,渐渐对其情根深种。*后撺掇公主出宫玩乐,在御前高手太监冷玄的陪同下,三人潜出皇宫。此时江湖上风云激变,东岛四尊齐齐现身金陵城,乐之扬在各方势力地夹击下,卷入江湖更深,更误打误撞破解了灵道石鱼之秘,走上了武学高手的历程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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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凤歌,继金古黄梁温后最重要的新武侠小说代表作家。代表作品《昆仑》、《沧海》,秉承金庸风骨,行文流畅,想象瑰奇,长于编织故事,人物形形色色,情节高潮迭起,有平江秋月之美,也有风雷激荡之烈,背依武侠传统,锐意突破创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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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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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第十四章
印神古墓
第十五章
绝境逢生
第十六章
风流云散
第十七章
西城八部
第十八章
片山微云
第十九章
倒行逆施
第二十章
秋水怜影
第二十一章
河咸海淡
第二十二章
周流八极
第二十三章
九王朝阙
第二十四章
云隐风流
第二十五章
故国旧事
第二十六章
晋谋燕雄
第二十七章
乐道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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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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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神古墓
乐之扬深感不安,扶起老道走向石洞。席应真身软无力,双腿拖在地上,全凭乐之扬一力支撑。乐之扬心子狂跳,隐隐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来得太过突然,实在叫人没有防备。
他一阵风似的冲进洞里,叶灵苏看见二人模样,脸上也闪过一丝恐慌,冲口问道:他发作了么?乐之扬咬牙点头。
三人之中,老道士鲜少动手,却是其他二人心中支柱,明知此刻早晚会来,然而当真来到,仍如天崩地陷一般,两人面面相觑,脸上均无血色。
气血逆流不胜痛苦,席应真躺在地上,发出低低呻吟。乐之扬急切道:怎么办一面说,一面盯着叶灵苏,少女没好气道:你看我做什么?我又不会解逆阳指。
乐之扬鼻酸眼热,说道:叶姑娘,逆阳指好歹也是东岛的武功,难道你一点儿法子也没有吗?
你什么意思?叶灵苏又气又急,难道我故意藏私,盼着席真人死吗?
乐之扬心乱如麻,无心与她争论,抱头想了片刻,抽出笛子,反吹《周天灵飞曲》。叶灵苏见他不思救人,反而吹起笛子,心中大为讶异,听完《阳跷调》,忍耐不住,叫道:撒谎精,这个节骨眼儿上,你还有心思胡闹?
乐之扬并不理会,吹完《阳跷调》,又吹《阴跷调》,真气应声而动,循着阳跷脉注入阴跷脉,比起上一次,这一次的真气走向更加清楚,只不过,灼热之感也强了不少。
乐之扬心急救人,不暇细想,跟着又吹《阳维调》和《阴维调》。起初颇有阻碍,或许精诚所至,真气忽又一蹿,从阴跷脉流入了阳维脉,再由阳维脉钻入了阴维脉,从此阻碍渐少,真气接二连三地通过奇经八脉,一切看似顺理,只是有一样不足,那就是真气越来越热,吹到《冲脉引》时,经脉似要燃烧起来。
乐之扬直觉不妙,本想停下,又不甘心,硬着头皮吹起《督脉操》。真气在冲脉中还算流畅,一至督脉,忽地停顿下来。乐之扬将《督脉操》吹了两遍,真气说什么也无法再进一步,就如一把烧红了的刀子,在冲脉里来回搅动。
乐之扬难以忍受,停下笛子,可是那股真气仍是我行我素。乐之扬无法可想,吹起《冲脉引》,想要正吹《灵飞曲》,迫使真气返回冲脉。以往曲调所至,真气如臂使指,但如今他连吹数遍,那一股灼热之气不但不退,反而势头渐长。
如果灵道人泉下有知,见了这般情形,一定会大摇其头。要知道,灵道人一代宗师,他费尽心血创下的功法,又岂是能够随意变更的?别说乐之扬初涉武道,见识粗浅,就算是比肩灵道人的大高手、大宗师,改动这一路功法,也要慎之又慎,稍有差池,便有莫大凶险。
乐之扬胆大妄为,逆吹此曲,自陷困境,但是除他之外,其他人对此一无所知。叶灵苏只听他将《冲脉引》吹了一遍又是一遍,只气得柳眉倒竖,恨不得一把夺过笛子,将这小子踢出洞去。
正作恼,忽听一个声音朗朗传来:席真人,四日已到,贫僧来赴约了。
叶灵苏大惊失色,冲大师早不来,迟不来,偏偏这个时候赶来。如果知道席应真隐疾发作,当真万事休矣。她心乱如麻,再看乐之扬,这小子埋头吹笛,若无所觉,不由心想:他怎么了?莫非一时心急,变成了一个失心疯的呆子?可是仔细一瞧,又觉不对,乐之扬两眼紧闭,面红如火,汗水滚滚而下,已然浸湿衣裳,他的眉毛连连颤抖,眉宇间透出一丝痛苦。
叶灵苏不胜迷惑,隐隐感觉乐之扬出了变故,何种变故却又看不出来,转念又想:是了,难道说他早早发现贼秃驴等人,故作镇定,唱一出空城计,诸葛孔明用空城计的时候,也是从容弹琴,叫敌人摸不透他底细。呸,撒谎精小痞子一个,怎么能与孔明先生相比,照我看来,就是胡闹,对,一定就是胡闹。
忽听冲大师又叫:真人不在?叶灵苏不及细想,张口答道:是啊,他不在!
和尚一声长笑,跟着洞口一暗,出现了一个高大人影。叶灵苏的金针已经用完,只好纵身跳起,横剑拦在席应真身前。冲大师目射精光,在少女身上转了一转,忽又落在乐之扬身上,见他吹笛不辍,也是面露讶色。这时竺因风在他身后嚷道:牛鼻子果然栽了,这小子装神弄鬼,几乎叫他骗了。
冲大师等人听见笛声,只当席应真还没发作,乐之扬还有心吹笛,所以待在洞外不敢进来。冲大师出言试探,洞中人如不回答,反叫他疑神疑鬼,叶灵苏一出声,恰好露怯,壮了敌人的胆子。
强敌齐至,叶灵苏心跳如雷,鬓间身上香汗淋漓。冲大师眼珠一转,扫了明斗一眼,后者知机,挥掌拍出,一股狂风席卷洞中,地上的篝火登时熄灭。
叶灵苏无可奈何,挥剑相迎,剑尖穿透掌风,发出哧哧啸响。刹那间,两人换了三掌两剑,明斗固然不能向前,叶灵苏也无暇他顾。竺因风趁机越过二人,眼看乐之扬摇头晃脑,还在那儿吹笛,不由厉声叫道:小子,吹你爹么?张开五指,抓向乐之扬的脑门。
乐之扬无奈,强忍不适,放下笛子,反手一掌切向竺因风的手腕。竺因风叫声来得好,变爪为掌,呼地迎上。两掌相接,竺因风只觉一股热流钻入掌心,一条膀子竟如烧着了一般,登时大喝一声,内劲外吐。乐之扬腾空而出,后背撞上洞壁,身后的石屑簌簌落下,体内那一股逆气翻江倒海,痛得他整个儿蜷缩起来。
竺因风击退对手,但也并不好过,那一团火气盘踞体内,不但没有消散,反如一条毒蛇向他的心腹钻入。竺因风唯恐有鬼,急运内力化解火气,一时之间无暇追击。
明、竺二人缠住对手,冲大师无人阻挡,逍遥来到席应真身前,笑道:席真人,得罪了!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来,向他怀里摸索《天机神工图》。
指尖还没触及衣衫,冲大师忽觉不对,抬眼一看,席应真双目陡张,长眉挑起,右手倏地探出,轻飘飘地向他胸口拍来。
这一掌似慢而快,笼罩极广,别说冲大师猝然遭袭,就是严阵以待,也未必能够完全躲开。他当机立断,鼓起大金刚神力,气贯于胸,硬接来掌。扑的一声,冲大师倒退数步,面皮涨红如血,他瞪眼看了看席应真,忽地一言不发,掉头就走,大步流星,一道烟也似走得远了。
明、竺二人还过神来,定睛看去,席应真板着面孔,徐徐站了起来。
两人情知中计,掉头就跑,急急如出笼之鸟,茫茫如漏网之鱼,争先恐后,发足狂奔,竟然头也不回,一口气冲进树林。
这两人不顾身份,逃得如此之快,大大出乎席应真的意料,正要追赶,忽见乐之扬靠着墙壁,神色痛苦,当下扶住他道:你受伤了?
乐之扬瞪着他张口结舌,一时说不出话来,席应真微微一笑,又见叶灵苏也握着软剑发呆,摇头说道:不用看,我没事的。
叶灵苏如在梦中,结结巴巴说道:可你、可你席应真接口道:我要不诈伤,也伤不了那个和尚。
叶灵苏松一口气,只听席应真又说:我这人生平不爱作伪,那和尚也一定知道,殊不知老实人说谎,往往出其不意,骗倒绝顶的聪明人。这几日我想方设法,苦无良策,方才冲大师藏在林中窥伺,我觉察以后,将计就计,设下一个圈套引他上当。
叶灵苏恍然道:无怪和尚如今现身,却是被真人钓过来的。
乐之扬和竺因风对了一掌,体内火气宣泄,痛苦减轻不少,听了这话,苦笑说:席道长你要诈伤,怎么连我们也骗了?
席应真笑道:连你们都骗不过,又怎么骗得过那个和尚?
叶灵苏精神一振,说道:好哇,我们这就赶上前去,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贫道也正有此意。席应真笑了笑,纵然不杀他们,也好歹将其制服。说完拂袖转身,大踏步向洞外走去。叶灵苏怕他心慈手软,无端放过三个恶人,当即提剑跟了上去。乐之扬也强忍不适,跟在两人后面。
进入林子,搜寻一会儿,天光渐白,景物清明起来。忽而穿林绕树,越过一条溪水,陡见两树之间,坐落了一个竹木搭建的窝棚,近前一看,棚中并无一人。叶灵苏拨了拨地上的篝火残灰,说道:灰冷了,他们没回这儿。
席应真点头说:大和尚能屈能伸,不是愚顽之辈,他有伤在身,不肯跟我照面。
那可糟了。叶灵苏扫眼四顾,暗暗发愁,这么大一座岛,他若存心躲藏,又上哪儿去找他?
席应真抬头看了看日头,但觉光阴流逝,焦躁起来,说道:我时辰无多,不论他身在何处,都要找他出来。
叶灵苏咬牙道:西边林子还没找过。席应真点点头,两人使出轻功,向西奔去,才走十余步,忽听身后咕咚一声,回头看去,乐之扬倒在地上,咬牙闭眼,似乎昏了过去。
二人大吃一惊,席应真转回来,扶起少年,按其人中。乐之扬苏醒过来,脸色发青,口唇连连颤抖。席应真把他脉门,咦了一声,冲口而出:你也中了逆阳指?
叶灵苏大吃一惊,叫道:怎么会呢?席应真沉着脸,又把了一会儿脉,摇头说:不是逆阳指,但他冲脉之间有一股少阳之气,公然逆行,横冲经脉。他盯着乐之扬,眼里闪过一丝忧色,小子,你和竺因风交手,他的掌力可有什么古怪?
乐之扬心知肚明,这件事和竺因风无关,全怪自己弄巧成拙。那一股灼热真气,尽管平复下来,可是横亘在冲、任二脉之间,上气不易下达,下血难以上行,一旦强行运气,顿又逆行反冲,如龙如蛇,如刀如刺,其中的痛苦难以言说,刚才他本要使乱云步追赶两人,结果一运内力,逆气反冲,痛得他登时昏了过去。
叶灵苏见他沉默,不胜忧急,忍不住催促:你哑巴了吗?席道长问你话呢?是不是竺因风打伤你了?
乐之扬自作自受,羞于启齿,只好咕哝说:我逆练内功岔了气。席应真一听微微动容。
岔了气?叶灵苏皱眉问道,你练的什么功?
乐之扬支吾道:灵飞功。叶灵苏想了想,冷笑说:世间的内功我也知道不少,没听说什么灵飞功,撒谎精,又是你胡编的吧?
乐之扬本就气闷,一听这话,更如火上浇油,冲口而出:你儿子才胡编。
他口不择言,叶灵苏气红了脸,锐声道:你、你说什么胡话,我、我哪有儿子?乐之扬笑道:这就对了,你没有儿子,我当然也没有胡编。
叶灵苏气得说不出话来,但又不能殴打病人,一时气无处发,走到一边,挥剑劈斩灌木泄愤。青螭剑锋利绝伦,但见木叶纷落,枝干摧折,砍了七八剑,忽然哗啦一声,从树丛里跳出一个人来,高举双手,尖声怪叫:别砍,我投降,我投降。
这一下突如其来,反倒将叶灵苏吓退了两步,她凝目看去,释王孙站在那儿,一头树叶,满面惊恐。原来他躲在树丛里面,本想等到三人离开,谁知叶灵苏一脸愤怒,挥剑斩树。释王孙误以为自身暴露,吓得慌忙跳出来自首。
叶灵苏胡乱挥剑,逼出了一个活口,一时喜出望外,喝道:你在这儿干什么?长剑一挥,抵住他的心口。
释王孙只觉剑气森寒,吓得双腿发软,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在这儿拉屎!
叶灵苏不意他如此回答,闻言愣了一下,忽听乐之扬笑道:姓释的,你是穿着裤子拉屎的吗?释王孙脸皮甚厚,公然回答:有人脱了裤子放屁,干吗不许我穿着裤子拉屎?
两人一来一去,越说越是下流,叶灵苏听不下去,瞪了乐之扬一眼,回头问道:释王孙,你再废话,我一剑下去,你一辈子都不用拉这个,嗯,放那个的了。
是,是。释王孙只觉剑尖迫近,心惊肉跳,连连点头,小可再不废话了。
那好,你躲在这儿干吗?
释王孙悻悻说道:明斗要杀我,我只好躲起来了。
他为何要杀你?叶灵苏大为奇怪,你们不是蛇鼠一窝吗?
蛇鼠一窝,那也得看谁是蛇,谁是鼠。释王孙苦着脸说道,昨晚我夜里起来,正在树丛中拉那个,正蹲着,忽听脚步声响,抬头一看,却是和尚三人回来了。我因为还没拉完,故而未及起身招呼,这时就听明斗说道:姓释的怎么不在?这一来,可就杀不了他了。我听了这话,吓了一跳,登时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出,只听竺因风又说:此人留下,终是祸患,难保他不知道墓穴的入口。
墓穴入口?席应真忍不住问,你知道墓穴的入口?
我当然不知道。释王孙老实地说,可是明斗却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若知道入口位置,告诉了席应真,咱们可就躲不成了。这时冲大师说道:让他去吧,我苦思了几个昼夜,才想出入口在哪儿,谅他也不会知道。明斗却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大师若非自以为是,何以会中席应真的圈套?无论如何,释王孙也是释家的后代,知道墓穴入口并不奇怪,只是为了独占墓中之物,所以不肯吐露实情。我几次要逼问他,都被你阻止了,而今那地方他又去不了,留在这儿平添后患。竺因风也说:对啊,杀了才干净。
我听了这话,吓得魂不守舍,好在冲大师说道:正为他去不了,如要前往,必须依靠我等。明斗却说:那也难说,也许他不想依靠我和竺兄,只想依靠大师一个。冲大师说道:明尊主怀疑我早就知道墓穴的入口了?明斗说:我只知道,要不是穷途末路,你也不会带我们进去。我听得奇怪,姓明的小子一向对冲大师唯唯诺诺,何以如今咄咄逼人,仔细一瞧,才发现冲大师脸色难看,倒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他听了明斗的话,低头闷声不吭。这时竺因风催促说:争什么?还不快走。对头找上门来,可就走不了啦。说完这话,三人就走了。
叶灵苏听了这一番话,隐约有些明白。冲大师发现了墓穴入口,为了避开席应真,要去墓中躲藏。明斗却认为冲大师是从释王孙嘴里知道了入口,故而要杀释王孙灭口。想到这儿,厉声问道:你真的不知道入口?
释王孙手指上方,赌咒发誓:我要知道,天打雷劈。叶灵苏说:那就奇怪了,他们何必杀你灭口,带你同去不就行了吗?释王孙苦着脸说:他们说我去不了。叶灵苏好奇地道:为何去不了?
我知道为什么!席应真忽地叹了口气,那入口不在地上,而在天上。
在天上?众人无不吃惊。
席应真说道:此岛孤立海中,下临无地,不与千山相连,故而风水之要,不在连接地气,而在上接于天,如果将岛比作一条龙,那么岛为盘绕之龙身,山为高昂之龙头,唯有龙口向上,方能仰廉贞,参北斗,吞吐日月,呼吸风云,如此一来,这一条龙脉才是活的。
啊!乐之扬一拍额头,道长是说,墓穴的入口在山顶?
众人听到这儿,举头望去,朝阳映照之下,孤峰绝壁,浴火熔金,然而四面如削,并无一个门户。释王孙奇怪地问:入口在哪儿?
席应真手指峰顶,说道:那儿不是?众人定睛细看,接近峰顶之处,有一个黑幽幽的洞眼。乐之扬只觉眼熟,念头一转,冲口而出:啊呀,那是飞雪的鹰巢!
那岩洞正是海东青的巢穴,离地数十丈,自下望去,帽为之脱。释王孙连连吐舌,骇然道:老天,这么高,如是墓穴入口,棺材又怎么送得上去?
你们听说过悬棺么?老道士问道。众人均是摇头。
当年我游历三峡,峡江两岸,悬崖耸峙,多有洞穴盛放棺木,棺木悬在半空,看上去十分奇绝。后来我仔细探查,发现悬崖上面凿了石孔,只要插入木桩,搭上木板,便能成为一条栈道,直通到高处的洞穴。如要送棺上山,只需先修栈道,再扛棺上山,等到拆去栈道,棺材就能悬在半空了。这种悬棺之法,一来可防盗贼,二来依山临江、聚水藏风,可谓墓葬之奇法、风水之异术。
乐之扬奇怪地道:贼秃驴不懂风水,也未必知道悬棺,他又怎么知道入口在山上?
这个简单。席应真闷闷说道,我说了,要将棺木送到山顶,必须凿出石孔,修建栈道。栈道可以拆除,石孔却会留下。和尚聪明过人,只要看见孔洞,久而久之,自然猜得出其中的奥妙
快看!叶灵苏忽然指着山峰高叫。众人定睛看去,山崖绝壁上出现了三道人影,顺着山崖向上攀升。
果然不假。释王孙啧啧称妙,老道士,你真是料事如神。无怪他们说我上不去,这山崖光溜溜的,像一面镜子!啧啧,老子祝他们手脚一软,掉下来摔个臭死。他心怀妒恨,故而出言诅咒。
四人不敢迟疑,匆匆赶到山下,果见崖壁上凿了不少石孔,径约五寸,相距数尺,连成一线,以之字形向上延伸。
这时石孔中插了木桩,木质光白,青皮未褪,叫人以极大的气力打入石孔,作为落脚的木梯。仔细再看,冲大师三人各用藤蔓绑了一捆木桩,明斗一马当先,用涡旋劲将木桩打入石孔,手中木桩用完,下面的冲、竺两人将备用的木桩送上。就在众人观看之时,三人已经抵达山腰。
妙啊!乐之扬拍手笑道,有乖儿子在前面开道,咱们正好踩着现成的梯子上去。
不要轻敌。席应真看着上方,我上去,你们留下。
叶灵苏犹豫未决,乐之扬大声说:什么话?事到如今,大伙儿同生共死。叶灵苏看他一眼,点头说:对,大家同生共死。她话不多,可是决心一定,不容改变。
席应真瞪视二人,气恼之余又觉感动,只好说:此战非同小可,你们万勿勉强又看乐之扬一眼,想说他真气紊乱,应该留在山下,见他神色决绝,终归无法出口,心想:这两个孩子有情有义,为我送命实在不值。唉,也罢,我拼了这条老命,保护他们周全就是了。
想着跳上木桩,蜻蜓点水一般向上奔去。叶灵苏瞧了瞧乐之扬,说道:你先走。乐之扬道:为什么?叶灵苏喝道:让你走便走,说什么废话?
乐之扬吐了吐舌头,跳上木桩,一步一挨地向上走去。他吃过苦头,这一次不敢使用内力,但他习武已久,纵然不用内功,身手敏捷也胜于常人。
走了十来步,忽听下方有人惨叫,乐之扬低头一看,不由笑出声来。释王孙不自量力,也想踏木而上,结果一脚踩空,从丈许高处摔下,撞得头破血流。
栈道越走越险,到了半山腰上,海风呼啸而来,直要将人吹下山去。乐之扬不胜惊心,低头下望,山下丛林起伏,远处烟波浩渺,自身仿佛挂在绝壁之上,随着狂风摇摆不定。他越看越惊,只觉头晕目眩,可是高空行走,越是惧怕,越易失手。他战战兢兢,又走两步,忽地脚下一滑,身子急往后仰,忙乱中,他伸手抓向石壁,这一抓用上了内力,登时逆气反冲,身子一晃,向山下落去。
突然一只手闪电伸来,将他的手臂牢牢抓住。乐之扬去势一缓,转眼看去,叶灵苏俏脸绯红,目若晨星,形如一只白燕,一手将他拽住,一手钩住木桩。
少女娇叱一声,将他拽了起来。乐之扬站上木桩,兀自浑身发抖,叶灵苏也翻身上来,瞪着他喘气道:你当心一点儿,不要碍手碍脚。
谁碍手碍脚了?乐之扬悻悻说道,不就是摔了一跤么?
摔一跤?叶灵苏冷笑,只怕摔到阴曹地府去了!
乐之扬不肯服软,大声说道:好啊,我还没去过那儿呢,正好去瞧瞧阴曹地府长个什么样。叶灵苏没好气道:还胡说,再掉下去,可没有人救你的。
乐之扬暗暗好笑,说道:叶姑娘,你一心走我后面,就是怕我掉下去吧?叶灵苏被他看穿用心,俏脸通红,啐道:你这样的撒谎精,摔死一百个我也不关心。
乐之扬哈哈大笑,忽听席应真叫喊,两人抬头一看,老道招手说:小丫头,拔几根木桩上来。
原来冲大师奸猾,看见有人追赶,每走一步便撤去身后的木桩。席应真无路可上,只好再拆后面的木桩来充数。叶灵苏拔出木桩,掷向席应真,老道接过,再插入石孔。
这一轮追逐古今罕见。双方拔出木桩,又插入石孔,临机开路,逶迤向上。眼看冲大师一伙渐升渐高,逼近鹰巢,乐之扬忽地抽出玉笛,尽力吹奏起来。叶灵苏心觉奇怪,问道:你干什么?话没说完,鹰巢中蹿出一道白影,少女啊了一声,叫道:飞雪!
乐之扬挥舞笛子,发出号令,白隼一声激鸣,势如一支怒箭俯冲而下,唰地扑向明斗的头顶。
明斗猝然遭袭,手忙脚乱,缩头躲闪。幸好竺因风手快,将手中木桩掷出,飞雪纵身躲闪,明斗才躲过一劫,饶是如此,肩头挨了一爪,鲜血淋漓。
飞雪为木桩激怒,转身向竺因风扑去。竺因风吃过它的大亏,恨极了此鸟,当即大声怒喝,奋力一掌劈出。掌风如割,飞雪还没飞近,即为其扫中,一时白羽纷飞,发出哀鸣。它吃了苦头,绕到竺因风身后,利爪齐下,狠狠抓向他的后颈。
竺因风背倚绝壁,行动不便,怎比海东青乘风而来,飞行如电,但觉身后风响,躲闪已是不及。冲大师在下面看见,呼地一拳向上送出,飞雪不敢硬接,远远飞走,凌空一个盘旋,又向和尚冲来。
白隼性子高傲,吃了小亏,更添凶狠。它变了策略,一见三人举手,立刻远远飞走,不断打圈儿盘旋,绕到三人死角,方才发起猛攻,真个来去如风,三个恶人行动不便,竟被一只鸟儿困在悬崖之间。
乐之扬驭鹰有术,老道士真有意外之喜,他和叶灵苏通力合作,拔木开道,很快逼近敌人。乐之扬害怕飞雪久战有失,吹笛示意,飞雪听见,丢下敌人,飞到天上不住盘旋。
乐之扬又惊又喜,叶灵苏也是暗暗称奇。鹰隼搏杀出于本能,但要放弃猎物,却是十分不易,只因虎口夺食有违天性,飞雪一得号令,立刻退出战团,足见它心悦诚服,已将乐之扬视为不二之主。
笛声未绝,席应真已经赶到冲大师下方,和尚反脚向下踢出,席应真避开脚尖,伸手一钩木桩,纸鸢一般飘然而上,双腿齐出,剪向高处的竺因风。竺因风挥掌相迎。两人手脚相接,竺因风双臂一热,向后飞出,陡然双脚踏空,直向山下坠落。
这小子吓得失声高叫,叫声出口,肩头一紧,已被明斗伸手抓住。竺因风惊魂未定,正要道谢,忽听明斗一声冷哼,抓起他的身子,呼地一下扫向席应真。
竺因风生平第一遭被人当作武器,转喜为怒,破口大骂。席应真正与冲大师交手,忽觉风势猛恶,竺因风整个儿撞了过来,后者乃是活人,撞到之时,趁机拳脚齐出。席应真不得已,舍了冲大师转身迎敌。
冲大师趁势欲上,忽觉寒气逼人,登时心叫不好,右手在山崖上一搭,全身横移数尺。一道青光掠身而过,叮的一声扫中山崖,将一大块岩石切了下来。
冲大师沉喝一声,身子贴着山崖向下滑落,双腿连环踢向少女。叶灵苏不敢硬接,手腕一转,青螭剑入石三寸。她借力跳起,身子轻盈如叶,绕着剑柄转了一圈,转到和尚左侧,嗖地一脚踢向他的腰眼。
冲大师仓促中反拳抵挡,扑的一声,叶灵苏向上弹起,冲大师却觉胸闷眼花,险些吐出血来。他挨了席应真一掌,伤势实在不轻,不容他喘气,叶灵苏脚尖钩住木桩,头下脚上,挥剑刺来。冲大师无可奈何,取出一根备用木桩,当作兵器勉力抵挡。
乐之扬站在下方看得呆了,如此恶战,生平未见。上方五人翻腾跳跃,如燕如雀,能够落脚之处不过几根木桩,可是招招狠辣,各不相让,乐之扬几度以为有人要掉下悬崖,但那五人总能转祸为安,绝处求生。
如在平地之上,五人中席应真的武功最高,可在悬崖之上,一切武功都大打折扣。明斗和竺因风手段狠辣,此时为求自保,各自舍身亡命,一阵猛攻猛打,竟将老道士压在下风。叶灵苏手持宝剑,反而占尽了便宜,那口剑穿岩贯石,到了危急关头,还可以当作悬崖上的支撑之物。相比之下,冲大师受伤不轻,直叫一片剑光裹在里面,左支右绌,狼狈十足。
他与叶灵苏正面苦斗,背后露出破绽。乐之扬挥笛示意,飞雪蹿到冲大师身后,出爪如电,拿向他后颈的要害。
冲大师只觉风声,气贯颈后。鹰爪入肉,皮破血流,他痛得脖子一缩,叶灵苏趁乱出剑,唰唰唰刺他面门。冲大师纵身后退,冷不防一脚踩空,翻着跟斗掉了下去。
叶灵苏击落强敌,又惊又喜,谁知冲大师身在半空,死中求活,解下捆缚木桩的藤索,凌空一抖,缠住了乐之扬的左脚。后者猝不及防,急往下坠,百忙中伸出左手,死死抱住了一根木桩。
叶灵苏从上面看见,吓出了一身冷汗。忽见冲大师借力一晃,撞向山崖,手掌一按石壁,蹿起一丈有余。他钩住一根木桩,翻身跳起,伸手抓向乐之扬的咽喉。
乐之扬使一招英星入庙,绕过来爪,点向和尚胸口。冲大师手腕一翻,抓他小臂,两人同时中招,冲大师胸口挨了一击,尽管疼痛,但无大碍,乐之扬却是骨痛如裂,手臂上像是多了一道铁箍,但觉冲大师内力涌来,慌忙运气反击。这一运气,激起了冲脉里的逆气,登时浑身发软,失足掉下悬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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