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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该书以历史视角、丰富史料、真实情感再现了中美关系两个大国在求同存异的基础上摒弃恩怨、搁置分歧、达成和解以及震惊世界、改变世界的动人一幕,具有极大的现实意义。故事情节迂回穿插,语言文字质朴优美,既有化敌为友、握手言欢的热烈氛围,又有讨价还价、针锋相对的激烈场面,具有很高的史料价值和很强的可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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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当尼克松遇上毛泽东:改变世界的一周》内容简介:震惊世界的中美破冰之旅全方位解密!
1972年美国总统尼克松成功踏上中国领土,为1979年中美建交铺下坦途。出发前,他引述美国太空人在月球留下的碑文:“我们是为全体人类的和平而来。”然而,这趟不可思议的外交访问,其实是两国耗费三年精心布局、意在打破冷战格局的世纪会面。
走过动荡的60年代,70年代初的中、美分别身陷“文革”与越战,这困境让两国*高领导人警觉到,原来冷战的意志对抗正是导致内政焦头烂额、外交剑拔弩张的首恶。有鉴于此,急欲创造历史的尼克松找来与他理念相符的外交干才基辛格,嘱命他透过几个秘密渠道,在世人、乃至美国国务院均以为中美关系尚处冰封的时候,暗地里与中方协商**的美国元首访中行程。
借关系正常化解决眼前窘境,实为中、美此举的*迫切动机,然而双方各有不能妥协的底线,尤其在台湾地位问题上始终无法达成共识。直到正式访问前,少数几位知情者曾以为这次访问随时可能告吹。殊不知三年来,两国投注太多利益于其间,早已成为无法分割的命运共同体。
作者以大量档案(包括尼克松中国行解密档案)、访问与口述资料剪辑这段历史,不但深入毛泽东、尼克松、周恩来、基辛格等关键角色的性格,提供中美双方讨价还价的过程,还以慢镜头重播促成当年国际情势的事件,呈现出*立体的中美破冰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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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加】玛格雷特麦克米兰(Margaret MacMillan):
英国前首相劳合乔治的曾孙女,毕业于牛津大学,知名历史学家,畅销书作家,研究专长为现当代国际关系。
《当尼克松遇上毛泽东:改变世界的一周》为麦克米兰的代表作,在历史学界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被《纽约时报》评为第一本关于中美建交的史料翔实的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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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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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言 i
第一章启 程 001
第二章抵 达 019
第三章周恩来 027
第四章钓鱼台国宾馆 040
第五章与毛泽东会晤 061
第六章毛泽东 072
第七章长期冰封 083
第八章冲破格局 099
第九章觥筹交错 112
第十章展开行动 126
第十一章秘密访问 150
第十二章准备就绪 170
第十三章言归正传 191
第十四章绊脚石:台湾 204
第十五章中南半岛 220
第十六章霍德曼的杰作 227
第十七章观众的反应 241
第十八章上海公报 253
结 论 273
附 录:《中华人民共和国和美利坚合众国联合公报》 288
注 释 293
参考书目 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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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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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言
1972 年2 月的一个凛冽的早晨,尼克松步入毛泽东北京的书斋。随后,两人的对话,因翻译居间穿梭而滞碍,断断续续。两人虽非故旧,但彼此并不陌生,可想而知,两人对话的内容不出互表荣幸,互道恭维。尼克松、毛泽东提到他们共同的老朋友:远在台湾的蒋介石,以及促成这场会面有功的前巴基斯坦总统叶海亚汗(Yahya Khan)。两人稍微谈及两国同仇敌忾的苏联。他们还语带诙谐,出言调侃随尼克松同行的基辛格,但对话的气氛大体上是严肃的。
尼克松有意引出他念兹在兹的事,不过毛泽东却总是岔开话题,虚无缥缈地高谈他所谓的哲学问题。一小时过去了,毛泽东看看手表,示意已谈论得够久。再次客套一番后,尼克松便退出毛泽东的书斋。两人的发言内容均未超出对方意料,也没有获得重大结论。然而,这场对谈却是近几年来最重要的事件之一。
尼克松总统与毛泽东主席都了然于胸,他们在1972 年的那天创造了历史。他们两人深知,这次会晤乃至尼克松这整趟中国行的重要性,正是那悠远的寓意。尼克松毕竟是首位造访中国的美国总统,他的造访将终结两国长期孤立的互不承认状态。这是一场撼动冷战格局的大地震,突显东方集团不再顽固抗拒西方。
尼克松、毛泽东谈论的焦点之一是往事:特别是1949 年新中国成立后造成两国对峙的诸多事件和议题。他们还畅谈政治,提到尼克松遭自家阵营右派分子的掣肘,以及民主党人对他的共和党政府的围剿,但两人并未在文化大革命的问题上多费唇舌。尼克松像个纠缠不休的访客,一再尝试把对话拉回他所关切的议题,譬如,亚洲乃至全世界未来的权力平衡。毛泽东这位和蔼的东道主则不愿随尼克松的话题起舞,始终泛泛而谈。礼貌性的话别后,尼、毛都以为几天后两人将再次会晤。事实上,那次之后他们就没再见面了,直到尼克松二度造访中国才遂其所愿。
国际关系本就侧重条约、军备控制、经济架构、国际法院的仲裁、双边或多边协商,但也讲究身段姿态。互换使节、公开声明、官式访问攸关国家的自我认知及对他国的定位。尽管这场会晤本身,以及随后尼克松逗留中国的这一周,只是重新确认已事先协商的内容,不过双方也有意借由这次访问,彰显中美关系乃至亚洲与西方世界漫长且风波不断的关系,已迈入新的纪元。尼克松访问中国震撼了美国盟友,且让中国为数不多的友邦心生不快,苏联则忐忑难安。我们所要追索的正是其中的底蕴。
中国与西方、中国与美国的关系几经重大转折。早在北美十三州反抗大英帝国之前,中国就已取道中亚,通过贸易的方式与罗马帝国间接接触。在欧洲中世纪时,少数勇气卓绝的旅人,包括马可波罗在内,曾设法循陆路千里跋涉,想要亲眼见识中国神州。踵继其后的耶稣会传教士,前往中国劝化朝廷王公大臣改宗天主教,结果他们自己反倒穿扮起中国士大夫的装束。跟在传教士之后的是商人,在中国人眼里,他们的莽撞行径与土匪并无二致。这些洋商成群云集在华南沿海,争相采购中国的丝、茶叶、瓷器最后洋商拿鸦片卖给中国人,以扭转严重失衡的贸易逆差。美国商人热切地恭逢其盛;来华传教士中亦不乏欲拯救中国灵魂的美国人。
迄至19 世纪初,中国人仍志得意满地把洋人视为化外之民,仿佛能够亲近中央王国(Middle Kingdom),享受它鬼斧神工的产品,是他们莫大的殊荣。后来,西方强权挟其工业革命的成果,强行闯进神州大地,最终摧毁其帝国旧秩序,从而收敛、粉碎(尽管还是难以根绝)中国人夜郎自大的傲慢心态。及至19 世纪末,统治中国的清王朝时势日蹙,中国恐有沦为列强殖民地之虞。
美国是毒瘤的一部分,但有时也会释放善意。它帮助中国免遭列强瓜分殆尽的命运。美籍传教士积极投入筹建学校、医院,对四面楚歌的中国,提供美国本土渐次涌现的援助。尽管如此,美国国内尚存在另一种迥异的中国观,脱胎自黄祸的古老明训,即东方世界企图颠覆美国强权和美国人生活模式的大阴谋。到目前为止,美国人对中国的态度,仍旧摆荡在着迷、怜悯和疑惧、嫌恶的两极之间。
中国人对美国的态度也历经类似的演进,从猜疑、敌视到对美国价值观的欣赏。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美国是中国的盟邦,两国连手抗击窃占大半个中国领土的日本。大战结束之后,美国从援助中国陷入支持国民党、打击中国共产党的泥淖。当中国共产党于1949 年赢得内战,他们有千百个理由疑虑、憎恨美国人。这样的情绪由中、美两军在朝鲜战争期间的对垒,进而上升为公开的叫嚣。
自此之后,双方彼此猜忌,无意弥补隙罅。中国新闻媒体和官方谴责美帝国主义。中国学童向满口獠牙、涓滴着无辜鲜血的山姆大叔像丢掷小布袋,中国各大街头广场则布满仇恨抗议的巨幅标语。美国不甘示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美国支持偏安台湾的国民党政权,以及其代表全体中国的荒谬声明,阻挠中国中华人民共和国加入联合国和其他国际组织。在奥林匹克竞技场上,代表中国的是来自台湾的运动员。美国总统时常语带轻蔑地谈论红色政权,并沿用台湾的说法,称呼人民共和国首都北京为北平。
双方偶尔会释放出善意的风向球,以化解日趋沉闷、令人厌烦的僵局,但最后总是横生枝节,往往让谩骂声浪又重起大作。然后,20 世纪60 年代的两起事件,更是令中、美原本冰封的关系雪上加霜。首先,毛泽东发动文化大革命,驻外人员全受召回国,以净化他们的阶级立场,中国因而几无外交可言;其次,美国一头栽进越南内政。随着美军大举增援南越,以及美国空军狂轰滥炸北越,中国不得不力挺北越,出面与敌人斡旋。
60 年代的尾声带给中、美及两国领导人莫大震撼,一种新的现实主义观孕育而生。中国人,尤其重要的是毛泽东本人,体认到中国在世界上的孤立无援。中国的所有邻国之中,仅巴基斯坦友善以待,苏联则是虎视眈眈,在两国边界部署重兵,并明言不排除对中国动用核武器。美国虽不像中国孑然孤立,但也才刚认清自己并非全无弱点。越南一事让美国国内纷争不已、歧见丛生;在海外,无论敌友,也都怀疑美国身为超级强权的国威究竟如何。
尼克松总统与毛主席终结了两国的荒唐对峙。就时机而论,双方对彼此采取行动已到了瓜熟蒂落的时刻。两国内部都有强大声浪,认为建立关系可让彼此受惠,即便关系冷漠也胜过持续的互不承认。两方都可以对方为牌,来对抗他们共同的敌人:苏联。
但中美两国要尽释前嫌谈何容易。历史,特别是现代的历史,还在从中作梗,民族自尊仍是难以逾越的鸿沟。美国往往自比为山陵上的光明之城,有管理社会和经济的灵丹妙药,其所孕育的价值观普遍符合人类需要。中国人的认知也不遑多让。倘若传统中国王朝以世界中心自况,睥睨其他蛮夷之邦,新兴的共产党政权即以世界的革命先锋自诩,毛泽东思想乃是引领未来的唯一明灯。
1972 年2 月尼克松中国行的布局,前后历时共三年,三年来不断旁敲侧击,小心翼翼地释放出不总是被接收的讯息,迂回接触,内部激辩,最终才换来面对面的协商。1971 年夏,尼克松的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基辛格密访北京,随后又在秋天公开访问中国,为尼克松本人的来访做铺垫。基辛格与中国总理周恩来畅谈宏大策略,并针对阻挡两国友好的议题交换意见。基辛格与周恩来还触及尼克松造访的细节。是美国总统主动恳请访问中国,还是中国人对他发出邀请?这类问题在国际关系上至关重大,特别是当双方都认为这问题非同小可时。
中国领导阶层想让中国成为世界革命的中心,这时却惊觉世界无出其右的资本主义国家领导人即将到访。至于美国方面,其领导阶层也冒着国内保守阵营的口诛笔伐,以及可能惨遭中国羞辱的风险。双方均认为自己在进行一场豪赌。对任何一方来说,新关系势必扭转国际格局的均势状态,而且局势若进展顺利,将带来偌大利益。就美国而论,一个友善的中国能对负隅顽抗的北越产生压力,逼使北越出面协商,以终结越战。对中国而言,这样的关系有助于取得先进技术和必要的战略资讯。就两国而论,彼此皆可利用对方来反制潜在的敌人,以中国为例,这主要指的是日本和苏联,对美国而言,最大的威胁莫过于苏联。
历经水门事件丑闻之后长期沉寂、走到人生暮年的尼克松,依然坚称开启美国与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关系大门,乃是他从事公职生涯以来的巅峰创举。尼克松认为,中美关系的改善不仅能遏制苏联力量的扩张,同时缔造了亚洲甚至全世界的稳定与和平。当尼克松即将离开上海、结束他开创时局的旅程时,曾举起酒杯意气风发地说:我们在这里的一周,是改变世界的一周。1 或许有人并不苟同,认为此言太过夸大其词。尼克松与毛泽东在书斋里畅所欲言,今已冰消瓦解的冷战曾上演势力重组、美国与中国终于开始进行贸易往来及人员交流,难道真能左右当今的世界局势?
这当然对世界局势有影响。我们关切民主自由的价值观与宗教基本教义主义之间的潜藏矛盾,就如同我们必须关切恐怖主义。我们凝视着中东地区的风云诡谲,然而,我们千万不能忽略亚洲的存在。亚洲地区人口庞大、坐拥巨额财富,还有令人叹为观止的经济增长,它可望成为未来的新大陆。如今无论是科技的发展或权力的重心,都日渐向东方倾斜,亚洲将再度跃升为世界的中心。除非太平洋两大强权的美国和中国,一个是当今之世的超级强权,一个是未来的明日之星,能携手寻找出和平共处的良策,否则亚洲,乃至于全世界,将永无宁日。为理解中美关系的发展,我们必须回望1972年,追溯中美开启关系新页的关键时刻。
启 程
1972年2月17日星期四,尼克松总统夫妇来到白宫南侧的草坪,有架直升机正在待命。一小群人前来为尼克松夫妇中国行的首段航程饯别,其中包括副总统阿格纽(Spiro Agnew)及夫人,民主、共和两党的国会议员,尼克松的两个女儿特里西娅(Tricia)和朱莉(Juile)。美国的广播与电视直播了这简短的送行仪式。尼克松发表简单演说,表示他即将进行一次和平之旅。不过他也附带补充,自己不奢望在预定逗留一周的会谈里,一次性地化解中华人民共和国与美利坚合众国之间存在二十年的敌意。即便如此,尼克松还是不自觉地流露出乐观情绪:如果我期待能为这趟行程留下一个注脚,那我愿意引述我国首批登月的航天员在月球留下的碑文:我们是为全体人类的和平而来。这是典型的尼克松风格,兼具乐观语调和浮夸言辞。
在安德鲁空军基地,机内的尼克松随行人员,包括国务卿威廉罗杰斯(William Rogers)、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基辛格等,正通过电视观看送行仪式。基辛格的年轻幕僚温斯顿洛德(Winston Lord)按捺不住地开玩笑说,如果这时飞机爆炸,他们将会目睹自己被炸到半空中去。在尼克松登机的当下,守候在一旁的其中一名记者,把一本印有中央情报局标志的中国地图集交给他。尼克松一边走上空军一号,一边以极戏谑的口吻对媒体说:你觉得他们会让我带这东西入境吗?尼克松以直言不讳、不改其志的反共立场而声名大噪,这时的他却即将扭转美国二十年来的外交政策,飞往北京,深入中国共产主义的权力中枢。随着飞机升空,尼克松在回忆录里说,他自觉像个探险家:我们正在从事一趟哲学发现之旅,这趟旅程犹如古老时代的地理大发现,前途未卜,亦堪称冒险患难。
尼克松正在进行一场豪赌。关于此行的结果,他只能期待国内的保守派不会大肆诟病,自由派则不至太失望。收到期待他大功告成的祝贺及诚挚关怀,尼克松满心开怀,不过也有点担忧。我对基辛格说,我认为真正的问题在于美国人普遍感到无助,近乎天真地想要争取和平,甚至不惜付出任何代价。基辛格一如既往地要尼克松宽心。美国民众因为总统的大胆创举而兴奋不已。
尼克松也不确定中国方面能否克服几十年来对美国的深刻敌意,让他的中国行功德圆满。尽管此行的每个细节都曾与中国磋商,但直到临行那一刻,尼克松还是不确定他能否见到毛泽东。尼克松若未能与毛泽东见上一面就打道回府,那么他的中国行将被视为一种挫败,令美国颜面扫地。
结束中国行后,尼克松的人马总是坚称他们对尼、毛的会面本就信心满满。洛德说道:的确,我们打从心里知道,毛泽东一定会与尼克松见面的。其实中国方面给美国的仅是闪烁其辞的保证,而不是言之凿凿的承诺。洛德回顾说:我们知道,我们只是单方面发表声明尼克松当然会与毛泽东见面。我们说,我们想知道尼克松何时能与毛泽东会面,不过我们知道这场会面势在必行。会面不成是很难以想象的情况。
尼克松之所以愿意下注,是因为他觉得这对美国至关重要。无论是青年从军为消磨时间而玩扑克牌(他还赢了不少钱),或者日后踏入政坛,尼克松向来就不怕冒险。他历经漫长且坎坷的从政之路,不是只为了做一个看守者。况且这时的美国也需要好消息。越战让美国损失惨重,虚耗生命、金钱、声誉,撕裂美国内部团结,同时赔上美国的海外影响力和威望。无力结束越战,更别提打赢越战,导致美国国力的衰颓。不过这也只是个中原委之一,美国自二战结束后迄至60年代初的军事和经济霸权,其实已难以为继了。
美国成就其世界霸权地位或可谓时势所趋。1945年之时,世界其他强权不是战败,就是如同英国一般,虽赢得战争,但亦已满目疮痍,于国际政治中已不再举足轻重。苏联虽拥有无与伦比的军事力量,1945年即能自制原子弹,但也难以从希特勒的入侵和战争的骇人损伤中复苏。尽管如此,60年代末,西欧诸国和日本已然恢复元气。苏联虽在经济方面尚难与美国分庭抗礼,但亦倾全国之力整备军武。新近独立的国家,诸如印度,在国际政治上动见观瞻。中国的潜力则尚有待观察;中国共产党虽一统中国大陆,但国家经济一片凋敝。不过,尽管如此,试图摆脱西方帝国宰制以自我解放的第三世界国家,还是师法中国革命,从中汲取灵感。
经历了1960年总统大选败于约翰肯尼迪之手,以及1962年加州州长选战那更为难堪的挫败之后,整个60年代,尼克松都在耕耘他不被外界看好的政治生涯。尼克松持续在他最钟爱的公共政策领域,即外交关系,构思新见解。1967年夏,尼克松受邀前往加州,于波希米亚林园(Bohemian Grove)发表湖滨演说(Lakeside Speech),这类机构大概也只能在北美地区生存。显贵之人在精心雕琢的田园奢华环境里,享受文艺和质朴的冥思生活。尼克松日后表示,这是他政治生涯中最愉快的一次演讲是我迈向总统之路的第一个里程碑。在后来以尼克松主义(Nixon Doctrine)闻名的理论中,尼克松称,美国已没有余力再为其他国家打仗了。美国虽应继续伸出援手,但美国的盟邦也必须设法自力更生。另一方面,世界局势的发展也有鼓舞人心的迹象。苏联虽不遗余力地想要赤化世界,但却不想与美国展开大战。再者,共产主义阵营的铜墙铁壁已开始松动,中国与苏联出现嫌隙。尼克松日后见到周恩来时,他告诉周恩来,在60年代离开公职岗位周游各国时,他就有了这番体悟。
外界,特别是尼克松的支持者,总认为尼克松是20世纪后期唯一能够趁共产主义阵营分裂之际坐收渔利,并突破中美僵化关系的美国总统。这时,英雄与时势相得益彰。尼克松曾告诉访问者,要辨识一个领导人伟大与否,就看他是否能够轻轻推动历史巨轮。美国拒绝与亚洲大国、一个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交往,是没有道理的。诚如1967年,尼克松在美国首屈一指的外交政策期刊《外交事务》(Foreign Affairs)撰文所述:展望未来,我们不能再让中国永远孤立于国际大家庭之外,让中国活在自己的幻想里,滋生恨意,威胁邻邦。在一个颇具启发性的比较中,尼克松表示与中国交往就好比同美国贫民区的黑人打交道:必须压制两者潜藏的毁灭性力量,将其不法的元素导向合法的正途;并开启对话的渠道。短期来说,仍必须遏制中国;但长期而论,还是应该把中国拉回国际大家庭。尼克松的文章并未流露出任何对中国共产主义的同情,也没有妄想中国与世界的关系能在一夕之间改变。直到当上总统后,尼克松的想法才渐趋乐观。在总统大选期间,尼克松反复提醒放任中国自绝于国际体系之外的危险。他甚至在1969年元月的就职演讲中迂回地说:我们追求一个开放的世界,即观念的开放、商品和人员交流的开放,在这样的世界里,无论国家大小,没有人应活在忿忿不平的孤立中。
到了70年代初,美国与中国均了解世界局势已不同于以往,而他们都需要新的朋友。尼克松多年后写道:对双方而言,关系的改善乃是时势所趋,与两国由谁主政无关。美国政治已不再像50年代那般,美国人民也不再与中国共产主义势如水火,引以为患。
况且尼克松在国内已争取到所需的政治资本。冷战期间,美国与共产党人周旋。二战刚刚结束后,美国舆论并未马上察觉来自苏联的威胁,然而一旦认知威胁的真实存在,美国人便认定共产党人无所不能,从理所当然的共产主义大本营苏联到欧洲、从亚洲到美国社会,处处都有共产党人的踪影。尼克松就是通过诉诸恐共心理而登上总统大位的,无论美国人对共产党的那些恐惧有多么不切实际。自从在加州政坛啼声初试,于1946年与民主党的自由派人士杰瑞沃里斯(Jerry Voorhis)竞逐众议院席次开始,尼克松便严词贬抑角逐者对共产主义的立场太过软弱。尼克松的竞选造势充斥着含沙射影的中伤,以及建立在未经证实数据、消息之上的无的放矢,外界因此给了他一个狡猾的狄克(Tricky Dick)的封号,但这样的竞选策略每每奏效。美国人听信他叮嘱再三的严词示警,相信共产主义对美国与美国社会的威胁。美国人看尼克松立场强硬地对待世界各地的共产党人,无论是在莫斯科与苏联领导人赫鲁晓夫彼此自吹自擂,抑或是在委内瑞拉挺身对抗那些对他吐口水、试图把他的座车翻个四脚朝天的民众。
尼克松的另一项优势是他的不屈不挠、聪明才智,以及懂得掌握且善用历史潮流的能力。同时,他亦热衷外交政策。事实上,尼克松偏爱外交政策,更胜于与难缠的国会议员周旋,或者为盖学校、建高速公路这类细枝末节的琐事伤神。总统大选期间,尼克松在某次访谈中告诉记者白修德(Theodore White):我向来认为这个国家不需要总统也能运行内政。一个干练的内阁团队就足以打理国家内政。总统是用来处理外交的;国务卿不见得重要,外交政策是由总统决定的。
美国历任总统都会向国会发表国情咨文,尼克松则开始针对世界局势提出他的年度报告。同时,尼克松也清楚表明,打从他接任总统那一刻开始,他便有意强化国家安全事务委员会(National Security Council)的角色,委任国家安全事务委员会来规划白宫外交政策的重大议题。1969年元月发表完就职演说后的当天早上,尼克松所发布的第一个人事任命案,就是宣布国家安全事务助理的人选,即基辛格。
尼克松所召集的第一个正式会议,则是他新规划的国家安全事务委员会。六周后,尼克松即展开就职后的首次外交行程,访问欧洲各国,会见其政要,其中包括他素来敬重的戴高乐。
尼克松与少数密友漫天闲聊时,往往在伟大的领导人这个议题上打转,而尼克松心目中伟大的领导人,有大无畏的开创精神,能够带领国家与他一同改变世界局势。戴高乐自然是其中之一。有不少美国总统,包括小布什在内,则崇奉丘吉尔。或者,巴顿将军(George Patton)也称得上伟大的领导人。乔治史考特(George C. Scott)担纲主演的《巴顿将军》(Patton),是尼克松喜爱的电影之一,他的床边就摆了一本巴顿将军的自传。在尼克松眼中,如此伟大的领导者通常都是孤独的、被误解的,但他们仍然不屈不挠地为国家利益而奋斗。没有疲累的决定,他在一次电话交谈中告诉基辛格,只有疲累的指挥官。
这个世界及其重大议题,对尼克松而言,正是领导人展现能力的场域,他为这一刻摩拳擦掌已久。担任副总统期间,尼克松频频出访,次数远超过历届副总统。60年代,在他仍是一介平民、尚未参选总统之前,尼克松就持续不辍地周游世界,与当地领袖会面,对美国外交官吹胡子瞪眼睛,仿佛他仍担任公职一般。有位在香港曾接待过尼克松的低级外交官员记得,尼克松有无比的智识和好奇心。尼克松提出一个又一个问题,掏空我的脑袋,以及任何我所能告诉他有关中国的事物。日后在尼克松政府主管东亚事务的助理国务卿马歇尔格林(Marshall Green),1967年在印度尼西亚与尼克松会晤时曾有过一席长谈,尼克松还录下对话内容以供未来参考。在我任职雅加达四年间,所有来访的权威人士之中,他是我印象中最熟悉外交事务的人。10 游历各国和无数次的提问与对话,使尼克松成为克林顿之前对外交政策最为游刃有余的总统。他和许多国家元首与外交部长也都有私人交情。
尼克松往往被外界视为现实主义者,总是冷静盘算良方美策,在危机四伏、风云诡谲的时局中促进美国的利益。事实上,尼克松经常被拿来与19世纪英国伟大的政治家巴麦尊爵士(Lord Palmerston)相提并论,而后者的言论至今仍被现实主义者奉为圭臬:我们没有永远的盟友,也没有永久的敌人,唯有利益是永恒的。尼克松在1970年提交给国会的报告中解释,政府外交政策的首要目标在于促进美国的利益。外交政策愈是基于我国与其他国家利益的现实评量,我们在世界上所扮演的角色就愈有效率。我们不会卷入世界的纠纷,因为我们有所承诺。我们有所承诺,因为我们是世界的一分子。我们的利益决定我们的承诺,这个顺序不能颠倒。尼克松中国行刚宣布不久,他对白宫的幕僚说,强权国家总是在追求他们的国家利益,否则他们就会被懂得追求国家利益的强权耍着玩。11利益是可以吻合一致的,明智的政治人物要能认清这个道理,随时准备协商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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