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艺术的发展轨迹已有力地证明,任何一个国家和民族的文学艺术在其发展过程中传承和革新本民族传统的同时,必然与其他国家和民族的文学艺术发生相互碰撞直至谅解、相互适应和交融等关系,在影响与被影响、接受与被接受、借鉴与被借鉴、吸收与被吸收等动态中不断演变、不断发展。蒙古族与汉族有着悠久的文化交往历史,在两者文学艺术发展过程中相互影响、相互借鉴的范例甚多。本卷所提供的汉族题材蒙古族叙事诗胡仁乌力格尔就是其中之一。为了便于读者了解,在这里简略地谈一谈什么叫胡仁乌力格尔,胡仁乌力格尔是怎样形成和发展以及与其相关的问题。
一、何为胡仁乌力格尔
(一)胡仁乌力格尔名称解说
胡仁乌力格尔是蒙古族民间传统艺术,已于2006年被列入首批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胡仁乌力格尔这一名称(或术语)是蒙古语hugur un uliger的音译,如果将其意译hugu,(胡仁)自裁为四弦胡琴;un是蒙古语名词属格的附加成分,表示的;uliger(乌力格尔)意为故事,而用蒙古语连读就会发huurin uliger音。从蒙古语的语法角度看,这个名称不是很准确,因为由蒙古语名词所属格un来连接hugu,和uliger,直译就会变成四弦琴的故事,hugur un uliger原本想表达的意思是拉四弦琴说唱的故事(乌力格尔),但是为了说起来简便,人们习惯简称hugur un uliger(连读huurinuliger),胡仁乌力格尔这个名称由此而来。
胡仁乌力格尔是已有数百年传统的蒙古族民间说唱艺术之一,它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清初,但它的流传与繁荣应该是从19世纪中叶开始,以内蒙古东部地区为中心广泛流传于蒙古族地区。胡仁乌力格尔相当于汉族民间艺术说书,因采用蒙古族语表演,故又被称作蒙古语说书。在蒙古族民间,将徒口讲说表演而无乐器伴奏的乌力格尔称为yabaganuliger(雅巴干乌力格尔),将使用潮尔(cogor)伴奏说唱表演的乌力格尔称为cogorunuliger(潮仁乌力格尔),将使用四弦胡琴(简称四胡)伴奏说唱表演的乌力格尔称为hugur un uliger(胡仁乌力格尔),而在蒙古语中将说唱人称hugurci(胡尔奇),意为拉胡琴说唱者。随着胡仁乌力格尔的发展,在蒙古族聚居的大草原,尤其是东部各蒙古族聚居地域产生了乌力格尔艺人队伍并不断壮大,出现了很多名留史册的胡尔奇明星。如清代的旦森尼玛、白音宝力高、绰邦、萨仁满都拉、桑布拉、贺力腾都古尔、白坦奇、乌日图那斯图、席恩尼图等;民国时期的扎那、金宝山、常明、蒯莽、孟根高力套、额尔敦珠日合、布仁巴雅尔、温都苏、札木苏和希日布等;新中国成立以来的琶杰、毛依罕、扎那、道尔吉、却吉嘎瓦、劳斯尔、包良、来喜、乌力吉桑、孟邦柱、仁钦、舒林、特格喜巴雅尔、德木希格、甘珠尔、元宝、特木尔高勒、孟根敖拉等。这些民间艺人不仅活跃于蒙古族地区,穿梭于农村、牧区,对蒙古族民间艺术的繁荣和书面文学的发展作出了不可估量的贡献,而且还是对蒙汉文化交流的发展作出不可磨灭贡献的平凡而了不起的文化使者。很难想象,如果没有胡仁乌力格尔和胡尔奇,中国古典小说、古典传奇故事等会不会在蒙古族地区流传那么广,那么深入人心,引起那么大的反响和影响。胡仁乌力格尔是蒙汉文学交流的有效纽带和重要载体之一。蒙古人通过说唱和倾听胡仁乌力格尔这一特殊的艺术形式,不仅领略到了汉族古典小说、古典传奇故事的精彩和魅力,同时也将本民族的叙事传统、文化信仰、艺术表现手法、生活理想等巧妙地融入其中,将其变为独特的民族艺术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