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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绣鸳鸯(全民阅读精品文库)

書城自編碼: 2917119
分類: 簡體書→大陸圖書→小說社会
作者: 马金莲
國際書號(ISBN): 9787517120186
出版社: 中国言实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17-01-01
版次: 1 印次: 1
頁數/字數: 244/215000
書度/開本: 16开 釘裝: 平装

售價:NT$ 2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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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荣获第十一届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骏马奖;
作者的部分作品入选《小说月报》《新华文摘》《北京文学》等刊物及各种年度选本;
本书描绘了西部当下农村底层人物的命运和情感。
內容簡介:
本书是马金莲的中短篇小说集,包含了《绣鸳鸯》《大拇指与小拇尕》《梨花雪》等10篇小说。作者用细腻的笔调、凝练生动的现代汉语语言、巧妙地西海固方言及回族语言,描绘西部当下农村底层人物的命运和情感。
關於作者:
马金莲,女,回族,1983年生于宁夏西海固,喜欢读书与写作,先后创作大量中短篇小说,部分作品入选《小说月报》《新华文摘》《北京文学》等刊物及各种年度选本。荣获第十一届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骏马奖。
目錄
绣鸳鸯1
大拇指与小拇尕45
扛土枪的男人59
短歌78
镜子里的脸90
金花大姐111
孔雀菜158
梨花雪175

暖光192

1988年的风流韵事207
內容試閱
绣鸳鸯


多年后回想起那个被白雪覆盖的漫长冬季和之后那个分外短暂的春季,似乎注定是要发生那么多事情的。
刚收完秋庄稼,远在新疆的我舅舅寄来一封信,说我外奶奶病得很重,怕是熬不过这个冬了,老奶奶想念远路上的女儿,希望能见上最后一面;另外,舅舅那儿出了个乡村名医,专治不育之症,看过的人都说效果好,他希望妹子也来看看,说不定能把多年的顽疾给治好。
我妈听我父亲念完信,眼里闪出泪花来,抓住信翻过来倒过去地瞅,实际上她是文盲,只字不识。
接下来几天我妈总显得心事重重,干啥都提不起精神来,父亲便做出决定,让她去一回新疆。论起来,舅舅搬去新疆十一年了,我妈还没有去过一回呢,就算没有外奶奶病危这一茬口,也该叫她去浪浪娘家了。饭桌上,父亲把这个理由摆出来,爷爷奶奶说去了赶紧把病看看,可不敢再耽搁了。
我妈一走,锅灶上的一应事情全留给了我的姑姑拜拜。
本来,我们可以平静无事地度过这个寒冬的,地里的活计早就忙完,牛羊有小叔叔喂养,日常的零碎活计,有奶奶指点,拜拜姑姑完全能拿得下。
离开我妈,这个家里的一切完全能够照旧运转。
意外的是奶奶把锁子骨给摔破了。
前夜里落了一层薄雪,清晨奶奶去后窑的菜缸里捞酸菜,脚底下一滑栽倒了,手里的瓦盆摔成了碎片儿,她自己的锁子骨也破开了。疼得动不了,只能睡在炕上静养着。
奶奶养伤,这和货郎子有什么关系呢?
在我们的印象里,货郎子只能算过客。
每到春种之后,夏收之余,气候和暖,人们稍稍有点儿闲暇之际,便会有一两个外地人挑着担子,从庄口步入,挨家挨户地在门前叫喊,声音拉得很长,头发换花线喽头发换花线喽口音与我们有明显的差异,嗓音直夯夯的,尾音硬硬的,舌头不打卷儿,似乎在满嘴跑,像是在唱歌儿,却不是我们这里的调调儿,我们就知道货郎子来了。挑着担子,悠悠地来了,用花花绿绿的针头线脑换取女人娃娃捏在手心里的一团乱头发。等买卖做完,他们重新担起担儿,吆喝着赶往下一个村庄。
细想起来,货郎子真的和我们的生活没有太大的联系。
现在是寒冬,不是货郎子出没的季节,所以货郎子更和我们的生活扯不上关系。
可是就在奶奶摔跤的这一天,爷爷收留了一个流落在外没来得及返回老家的小货郎子。
爷爷完全是出于一片怜悯之心。
只是我们谁也不会料到,这一收留,他会介入我们宁静的生活里来,还搅起了那么深的风浪。
而当时爷爷的心思很简单,他只是将他当做一个过客,一个落难的孩子。

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甜腻味儿。
我和小叔叔赶着羊群一走近家门老远就闻到了这股味道。羊群也闻到了,头羊尾巴一甩一甩跑起来,后面的羊都跟着跑。大门虚掩着,羊群撞过去,门吱呀呀开了,羊像土匪一样蹿进门,带起的尘土在后面飞扬着。
我和小叔叔紧紧撵在羊屁股后面进门,手里慌乱地甩开鞭子狠狠吆喝驱赶着它们。
爷爷果然又在熬糖瓜子,砌在南墙下的灶台上架起了一口大锅,父亲在灶前烧火,灶眼里别着几根粗大的歪脖子柳木棒,父亲撅着屁股使劲拉风匣,风匣杆子蹭着木板子吱嘎嘎地响,响声很大,像一头老牛在吼叫。灶眼里的火哗啦啦笑,欢快地跳着舞,一个劲儿往锅底上蹿,伸出长长的红舌头饱含深情地舔着大锅的底子,好像火也能闻到空气里的甜香,知道这味道是从锅里发出的,就努力着要去锅里舔一舌头尝尝。
羊群就是被这味道诱惑的,它们围住了锅台,幸好还只在熬的阶段,它们挨挨挤挤转悠了一圈,没什么便宜可图,在我们的鞭子下乖乖进了后院的窑洞。别看羊天生是吃草的,贪图起五谷来可是比人还疯狂呢,尤其爷爷的大锅里熬着甜腻腻的糜子散出满院子甜味儿的时候,它们也被诱惑得恨不能扑过去狠狠吃上一嘴呢。
咋这么早收山呢?才晌午呀?爷爷问,他站在一个巨大的杏树根做的木墩子上,不看我们,连头也没抬,弓着腰用一根粗大的棍子在大锅里搅动,搅得很费劲,热气腾起来,在冷空气里打着旋,很快就凝成一片茫茫的白雾,在头顶上盘旋。爷爷整个人都隐在那团白雾中,身上常年穿的老羊皮袄也脱掉了,裸着膀子忙活呢。
天气干冷干冷的,西北风贴着地面不断刮过来,卷起一些干草末子跑到南墙下打旋儿。天空是铅灰色的,我们都不喜欢这种天气,我们的愿望是要么晴朗,暖暖的日头照着;要么下雪,鹅毛大雪狠狠往下落。你说这样灰不塌塌的,算咋回事呢?像个性子温吞吞的人,叫人拿他没奈何,在这种天气里,人的情绪总是会莫名地低落下来。
这时候爷爷喜欢骂人,骂奶奶是个邋遢婆娘,炕席上落有灰土!骂我父亲火烧得不旺;骂牲口圈里那头黑草驴肚子不争气,老是下驴驹子,连一个骡子驹儿也不下,配种时明明用的是儿马嘛,还花了钱呢;骂小叔叔放羊不经心,满山洼赶着羊群胡逛呢,游荡一天羊的肚子不还瘪瘪的吗;骂这鬼天气,好好儿的刮啥风,害得他的老沙眼又犯了,啥也看不清还一个劲儿发痒呢只要南墙下架起大锅开始熬糖瓜子,爷爷的牢骚就不断地冒出来,他大声地感慨着,数说着,忙碌着,咳嗽着,直到一大锅糜子熬成了糊糊,等到扯糖瓜子时,爷爷才会住口,梗着脖子全心扯糖瓜子。
只要熬糖瓜子我就高兴,兴奋得满院子转悠,哪怕天气很冷,哪怕爷爷的骂声一直持续着,我还是高兴,满院子飘荡的热气和热气中散发的甜味是那么好闻,那么温暖,我等着爷爷早点扯糖瓜子,等到他把做好的糖瓜子装进木箱子的时候,那些掉落的边角料就成了我口中的美味。我不停地吃着,嚼着,直嚼得牙根发软,嗓眼发痒,心里犯潮。爷爷当然舍不得让我大量吃,还指着卖钱呢,就大骂我是碎土匪、败家子,不过这时的爷爷在我眼里一点也不可怕了,可能是他累了,骂人的声音软绵绵的,也可能他看到忙活一天扯出那么多白花花的糖瓜子心情便好转了,反正他骂我的时候脸上笑眯眯的。
这天和平时一样,锅里的糜子熬得差不多了,就能扯糖瓜子了,大门吱呀一声开了,打开半扇,缓缓地停了下来。
去,把门关上,风进来了。爷爷说。
我忙跑过去关门,这会儿风里要是带来些土雾就坏了,它们会卷起尘土乱飞,我们扯出的糖瓜子就不够白了,影响了卖钱可是大事呀。
吱呀一声,门又开了,而我则刚刚折过身回到南墙下。
爷爷责怪地看我一眼,我赶紧小跑过去重新关门,这回动用了门关,想把它闩上。我很用力,但阖上的门还是开了,吱呀呀响着裂开一道缝子。
这就怪了,我探头往外看,看到了一张脸,吓我一大跳,我赶紧往紧关门,吱嘎嘎门轴艰涩地叫着,原来是一双手扳着门框,在往开推呢。怪不得这门就是关不上,我还以为是风在捣鬼呢。
扳在门上的手很脏,黑糊糊的,衣服也很脏,破烂得不成样子,头上扣着顶狗皮暖帽,可能帽子实在太破挡不了风寒,帽子下的脸是模糊的,看不清五官长相,只见冻成一团青。是个男人。他仰头看一眼我,嘴唇动弹,在说什么,叽里咕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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