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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作者以剑桥人独有的思考方式带你发现人生的哲理,让你在不易察觉的情境中,进入美丽宁静的画面和悠远的思考。
一本真正可以帮你主导自己心灵的书,它像一把利剑,在你困惑、迷茫时,帮你劈开眼前的迷雾。
以故事的形式将自己成长中的烦恼、迷茫、信仰等问题呈现给读者,让读者在不易察觉的情境中,进入美丽宁静的画面和悠远的思考。
內容簡介:
《生命之泉》是英国作家本森的个人成长史,作者通过对人生中最美好的时段在剑桥生活的描写,向读者展开他的成长过程和心路历程。一贯地透过人物和其生活来思考和发现生活中的趣事,让读者在一个不易察觉的情境中,进入美丽宁静的画面和悠远的思考。
關於作者:
亚瑟克里斯托弗本森(Arthur Christopher Benson,18621925),英国著名的散文家、诗人、作家,剑桥大学莫德林学院的第28届院长。他的父亲是19世纪末坎特伯雷大主教爱德华怀特本森,其舅舅是著名的哲学家亨利西奇威克。因此,本森家族所富有的文化和著述的传统,也很自然地遗传到他身上。但不幸的是,同样遗传在他身上的还有家族性精神病。他本人患有狂躁抑郁性的精神病,虽然身患疾病,但本森仍是一位杰出的学者和多产作家。他曾就读于伊顿公学和剑桥大学的国王学院,并于18851903年期间,在伊顿公学和剑桥大学的莫德林学院讲授英国文学。1906年后,他出任格雷欣学校校长。19151925年,他担任莫德林学院院长。 亚瑟克里斯托弗本森(Arthur Christopher Benson,18621925),英国著名的散文家、诗人、作家,剑桥大学莫德林学院的第28届院长。他的父亲是19世纪末坎特伯雷大主教爱德华怀特本森,其舅舅是著名的哲学家亨利西奇威克。因此,本森家族所富有的文化和著述的传统,也很自然地遗传到他身上。但不幸的是,同样遗传在他身上的还有家族性精神病。他本人患有狂躁抑郁性的精神病,虽然身患疾病,但本森仍是一位杰出的学者和多产作家。他曾就读于伊顿公学和剑桥大学的国王学院,并于18851903年期间,在伊顿公学和剑桥大学的莫德林学院讲授英国文学。1906年后,他出任格雷欣学校校长。19151925年,他担任莫德林学院院长。
他的诗歌和散文著述颇丰。令人惊叹的是,他在人生最后的20年间,每天坚持写日记,写下了世上最长的400万字的日记,给世人留下了一笔丰厚的思想遗产。代表作有:《仰望星空》(AtLarge)、《自由之旅》(Escape and Other Essays)、《大学之窗》(FromaCollegeWindow)、《圣坛之火》(TheAltarFire)、《为师之道》(TheSchoolmaster)、《剑桥论道》(CambridgeEssaysonEducation)、《阿城信札》(TheUptonLetters)、《我心无惧》(WhereNoFearWas)、《向死而生》(TheGateofDeath)、《对话寂静》(The Silent Isle)、《无冕之王》(MenofMight)、《安静的家》(TheHouseofQuiet)、《静水之旁》(BesideStillWaters)、《追随本心》(AlongtheRoad)、《生命之泉》(WaterSprings)、《美丽金线》(TheThreadofGold)、《黑夜炉火》(ThyRodandThyStaff)、《花香满园》(JoyousGard)、《论罗斯金》(Ruskin,AStudyinPersonality)、《障山及其他故事》(TheHillofTroubleandOtherStories)、《曙光中的少年》(TheChildoftheDawn)等。
目錄 :
第一章场景/1
第二章烦躁不安/18
第三章风之谷/25
第四章池塘/30
第五章在高地/40
第六章家/43
第七章乡村生活/55
第八章继承/69
第九章牧师/78
第十章与墨德独处/86
第十一章杰克/97
第十二章外交/100
第十三章敞开心扉/107
第十四章重返剑桥/111
第十五章杰克的恶作剧/115
第十六章访问剑桥/122
第十七章自我压抑/134
第十八章野餐/140
第十九章失望/153
第二十章高尚的道德/158
第二十一章觉醒/161
第二十二章爱的明确/170
第二十三章婚礼/174
第二十四章发现/179
第二十五章新认识/185
第二十六章有爱就足够/188
第二十七章新生活/192
第二十八章牧师的观点/197
第二十九章孩子/202
第三十章再次回到剑桥/209
第三十一章善处逆境/213
第三十二章霍华德的职业/215
第三十三章焦虑/219
第三十四章梦中的孩子/224
第三十五章爱的力量/232
第三十六章真理/239
內容試閱 :
2月的一天,灿烂明亮的阳光铺洒在剑桥大学宝福德学院的小庭院中,古旧的暗红色砖块已经被烟熏黑了。石质的窗棂,爬满常春藤的扶壁和城垛,平房的屋顶,古色古香的烟囱,以及罩着保护铅的炮塔也都沐浴在阳光中,这个小庭院有一半的面积笼罩在阴影里。尽管宝福德学院美得令人难以置信,但怎么看都像是军事要塞,而不像是一所学院。它的美不仅仅是外在的,更是因为古老、历史悠久而别具一番情致和韵味。庭院不像寻常建筑那样修建了花坛或花园,而是种了四块草坪,草坪像已经褪色的地毯一样铺在硌脚的小石子路上。时钟的金色指针指向了9点45分,发出洪亮的报时声。两三个年轻人正站在学院的门口说话,有几个人穿戴着破旧的外套和帽子,手里拿着书,飞快地走出了院子。
这时,从阶梯那边传来了坚定的走路声,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走进了院子。来人名叫霍华德肯尼迪,是学院的研究员和古典课讲师。他有一头厚厚的棕色鬈发,两鬓已经变得灰白,两撇胡须也有些斑白,面色红润,眉毛浓密,额头上有些淡淡的皱纹,眼睛大而明亮,模样有趣、生动,虽然算不上多么英俊,但整个人看上去充满了智慧和爱心。他很随意地穿着一件很旧但做工精致的衣服,与他整个人很相配,由内而外散发出一种果敢的公务员气质。他整体的装束和气质与学校的氛围是非常和谐、统一的。他在门口向学生们点头微笑,学生们也向他微笑致意。一个学生飞奔进院子,他对学生说:没关系,快一点!你刚好赶得上。学生有些绝望地挥了挥手算是回答。随后,霍华德肯尼迪进入院子,踏上石板路,走向学堂,先是看了一会儿屏幕上的告示,然后又穿过学堂,走进了被回廊包围的后院。在这里,他遇到了一位老人,老人的脸刮得很干净,面色红润,长相机敏,一头厚厚的白发,戴着一顶小圆帽,系着黑色的领带,穿着黑色的外套和灰色的轻便裤子。看他的穿着打扮,人们会误认为他以前是个乡村律师,实际上,他是这所学院的副院长、高级研究员雷德梅因,他一辈子都是在学校里度过的,除了当老师没做过别的。一见到霍华德,他就用一种善意、活泼又略带讽刺的口吻打招呼说:你这身打扮看上去很忠厚老实的样子啊,霍华德!忙什么呢?
我要去花园里散步,霍华德说道,愿意跟我一块儿去吗?
好啊,雷德梅因说,我们进行一次柏拉图式的对话怎么样?
他们穿过回廊,来到一扇角门前,霍华德把门打开,两人一同走进了一座老式小花园,花园三面环绕着高高的围墙,另一面有一条小河,碎石甬路蜿蜒而过,花园里种着几棵树,枝丫光秃秃的,还没长出叶子。小草坪中央长着一大片红色的灌木,隐隐地透露出了些许绿意,一些乌头草钻出了地面,露出几抹黄色。
这些可怜的小花是什么啊?雷德梅因先生指着它们,有些轻蔑地说道。
噢,别这么说,霍华德说,它们总是率先破土而出,是春天最早的使者,名字叫乌头。
乌头?那种致命的毒药!雷德梅因说,语气中带着恐惧,哎,我并不讨厌它们,但无论何时何地,我都必须说明一点,我更喜欢人类的杰作,而不是上帝的。我不喜欢春天,因为它萧条又危险,这个时候总让我觉得自己应该做点别的什么事情。
他们在花园里闲聊了几分钟,雷德梅因非常犀利地批评着一切,很显然,他喜欢这个年轻人陪伴在自己身边。他一边说着,一边不时地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这是霍华德所熟悉的那种充满满足感的笑声。听到这笑声,霍华德也觉得很高兴。
啊,年轻的朋友,你要笑啊,雷德梅因说,等你到了我这个岁数,看到一切都支离破碎了,就没有多少发自内心的笑容了,你只能像我一样,偶尔谴责一下这个社会缺少灵魂,谴责一下这个多愁善感的时代。
或许吧,但你并非真的否定一切,霍华德说,我知道你只是喜欢发泄一下自己的不满情绪!
嗯,我是个哲学家,雷德梅因说,你的善心太重了,这可不好。你请学生们7点半在食堂吃大餐,出钱给学生们修建新的板球场,你可把他们给宠坏了!我上学的时候,假如有低年级学生抱怨食堂的牛肉太难吃,财务主管老格兰特就会把我们这些三年级的学生找来,拿我们做榜样,说我们都吃了三年了,从来没抱怨过,你们这些初来乍到的学生凭什么抱怨呢。老格兰特还说,他也知道很多学生都在投诉牛肉难吃,他也明白这些投诉是对的,牛肉的确难吃,可是没办法啊,只有这种牛肉。这时低年级的学生就会主动回到餐桌旁,强忍着继续吃那些羊肉和牛肉。这件事办妥以后,老格兰特还会向我们鞠一躬,送我们出去,然后再把厨师找来,跟厨师一块儿生气、一块儿抹眼泪,抱怨学生们越来越难伺候了。
霍华德笑了,但并没有做任何评论,然后就说自己必须要回去工作了。他们一起走进学堂,雷德梅因把手搭在霍华德的胳膊上,说:别介意,年轻的朋友,我喜欢发发牢骚。这是一座美丽的学院,我为它感到骄傲,你也为它做了巨大的贡献。
霍华德笑了笑,把老人的手又往自己的胸前拉了拉。哪天上午有时间我再去找你聊天。他说道。
10点钟,霍华德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一会儿,来了一位穿长袍的年轻人。霍华德坐在桌子前,让学生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然后拿出了一篇改好的拉丁散文,向这位学生提出了一些建议。最后,霍华德说:这篇文章写得很好!你最近进步很大,期末你会得高分的。他又用一两分钟的时间谈了谈作为学生应该读哪些书,并指出重点,让学生留心。10点半,又来了一位年轻人,过程与之前一样,就这样一直到了接近12点。霍华德的态度既和蔼又庄重,与学生们在一起的时候,学生也觉得很轻松。有一名学生对他的批评意见表现出了怀疑的态度,霍华德于是找出一本字典,让他看其中的某一段文字,看看到底谁对谁错。
你看,我是对的,他说,不过有反对意见一定要毫不犹豫地说出来啊,这些词语的用法确实很有难度!好好努力吧!学生笑着点了点头。
此时还不到12点,距离与下一位学生约好的指导时间还有五分钟,仆人给他送来一张便笺。霍华德打开字条看了一眼,便拿出一张纸,开始写起了回信。不久又来了一个年轻人,长得很孩子气,留着一头鬈发,展示出了蓬勃的朝气,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霍华德微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稍等我一会儿,杰克!他说,我这里有篇文章,恐怕不是《运动员》那篇,你看看吧,休息一会儿,等我写完这张便笺咱们再聊。男孩坐在壁炉旁边,但是没有读文章。一只表情严肃的猫也趴在那儿,对着炉火眯着眼睡觉,于是这个学生就把猫拉过来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开始逗着猫玩儿。一会儿,霍华德写完了,放下笔。来吧。他说。于是男孩抱着猫走过来坐到他的旁边。还和指导前几个学生一样,不过这一次霍华德说话的语气稍微有些不同,那种口气就像叔叔和最疼爱的侄子在一起一样。最后,他把文章放在男孩手里说道:不行,这不行啊,要知道你这样写实在是太随意了,一点都不像拉丁语,该做的你没做好!霍华德微笑着摇了摇头,将自己的态度表达得非常明确。男孩什么话都没说,站起来,微微笑了一下,胳膊下面夹着那只猫,脸上带着一种健康而又冷漠的神情,真是一幅迷人的青春图画啊。
这个学生用一种极为孩子气的声音说道:哦,没事,我并不想为自己进行辩解。我写的文章就是这样,我就是这个水平!
这时,仆人走进来问霍华德是否要吃午饭。
是的,我不去学堂了,霍华德说道,你们两个可以留下来陪我一起吃午饭。杰克,我要好好跟你谈谈你作业中的错误。
杰克说:好的,非常感谢,我非常乐意。
杰克桑迪斯是霍华德的学生,也是让霍华德特别感兴趣的一个学生。杰克的父亲是萨默塞特郡教区的牧师弗兰克桑迪斯。而霍华德的姑妈格雷乌斯夫人所住的大庄园,恰恰就在那个教区。弗兰克桑迪斯是格雷乌斯夫人已经去世的丈夫的表弟,就是格雷乌斯夫人建议弗兰克牧师将杰克送到宝福德学院来读书的,而且她还特意写信给霍华德,让霍华德格外关照一下杰克。其实杰克并不需要别人的推荐和关照。当杰克桑迪斯第一次面带微笑、落落大方地出现在霍华德的房间里时,两个人几乎是立刻就建立起了一种类似于父子的关系。一开始,杰克就对霍华德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他总是直截了当地向他问问题。他对文学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兴趣,可他却不是一个特别喜欢学习的年轻人,但他的身心绝对是健康的,而且心地善良、天真单纯,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
霍华德从来都不喜欢各种激动的情绪,可是他心中那种强烈的父爱,在被压制了许久之后,突然间就被唤醒了。尽管这种父爱并未得到进一步的发展,但他还是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地被这个男孩吸引住了。这种感情他无法完全解释清楚。霍华德并不太欣赏杰克热衷体育的种种做法,也不太了解杰克的品位和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霍华德的本性是十分知性和富有想象力的,这个男孩在他的面前表现出的那种无所畏惧的态度以及直截了当的自信,让他非常欣赏。霍华德毫不留情地批评了杰克的功课,并且故意取笑杰克的品位,故意去冷落他,可是出于本能,霍华德又能够毫不费力地理解杰克的这些做法,这也让杰克很容易就能接受霍华德的所有观点。不管他说什么,男孩都不生气,反而虚心地向他讨教,指望他能帮自己解决一些小问题。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一般只在某些正式场合才会见面。霍华德平时很忙,很少有空闲,更没精力和兴趣与男孩进行这种晦涩的谈话。杰克个性率真、自然,对一切权威人物,他都是那么直截了当,不卑不亢。在学院里,如果有哪个学生因为裙带关系得到了好处,那么其他学生总是能够在很短的时间内开始对偏袒事件说三道四。霍华德批评杰克时非常严厉,就像批评功课不好的其他学生一样,因此没有招来别人的闲话,其实别人都知道他们有着某种亲戚关系。此外,杰克桑迪斯人缘特别好,一点儿也不傲慢,脾气好、又安静,又刚上一年级,因此没人说过他的坏话。
霍华德倒是被自己对男孩的感情吓了一跳,他觉得自己对杰克的感情已经超出了一般的师生关系。他并不认为杰克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除了心地善良,他们俩的共同之处并不多。对霍华德来说,杰克所代表的不仅仅是他自身,他代表的东西要多得多,这才是霍华德最在乎的事情。就好像一个人喜欢一所房子,可能是因为有人曾经在那里住过,或者是因为那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事儿。他尝试着让杰克对自己在乎的事感兴趣,但全然是徒劳,那个欢乐的年轻人静静地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着。他谦虚、英俊、果敢,雄心勃勃,富有物质情趣,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丝毫不会感情用事、凭空想象和做白日梦。他总是让人有一种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的感觉,因此显得魅力十足。他不喜欢用任何过激的方式来获得友谊,他和每个人相处起来都很高兴,他的性情率真温和,从来不要求什么,也不去承诺什么。杰克身上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优点,霍华德自己弄不明白也无法解释,却被杰克深深地吸引住了。霍华德对自己的感情,杰克倒表现出了一副混沌、浑然不觉的样子。霍华德在院子里一看到杰克,心里就会突然间变得暖暖的,甚至一想到自己是与他住在同一个地方的,也会觉得心里突然之间就变得暖暖的。他不会因为杰克拥有与自己不同的兴趣爱好而去排斥他、忌妒他。但是在他们见面时,通常也没有什么特别要说的。
这时,仆人说他们可以用午餐了,霍华德领着杰克来到了墙面镶嵌着装饰板的露台上,在那里可以看见小河。吃饭时,他们俩的食欲都不错。杰克看了看霍华德周围,说道:这里真漂亮!你是怎么把房子弄得这么漂亮的?
没怎么大改动,我的房间改动得很少,保留了它原有的韵味。霍华德说,这些镶有装饰板的房间是不需要进行其他任何装饰的。但要注意,如果不论什么家具都往里放,格调就毁了,就像你毁了我的猫一样。霍华德这么说是因为杰克正从餐盘里拿东西给猫吃。
这只猫很不错,杰克说道,至少在你家我喜欢逗它,而不是在我那儿。就算是别人给我倒贴钱,我也不会养猫的。就像我们老师说的那样,养猫的责任太大了,养了它,就得对它负责。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杰克说:和大学老师有亲戚关系确实很方便,顺便问一下,他们给你开多少钱我的意思是你的薪水有多少,或许我不应该问这个问题。
一般人通常是不会这么问的,霍华德说,但我不介意你问,也不介意你知道。我在这儿工作,一年大概有六百英镑。
哦,那我猜对了,杰克说,西蒙兹说所有的老师加在一起大概能从学校费用中得到一万五千英镑。他说老师们能拿到这个数目已经很不错了,但我觉得太少了。我老爹每年能挣两百英镑,全都拿来供我在剑桥念书。当他心烦的时候,他就跟我唠叨这些事情,他一定有很多烦心的事儿。我希望他能对我说实话,他一年到底能挣多少。你觉得人们应不应该告诉自己的儿子他们能挣多少钱?
当然应该,但我怕你是一个唯利是图、见钱眼开的人。霍华德说。
不,当然不是,杰克说,我认为人应该了解家长能挣多少钱,那样他就可以安排一下自己到底应该怎么花钱。我老爹很善于理财,真的。如果我花钱太多,他就会摇头,说救济院的孩子生活过得多么清苦,与救济院的孩子相比,我怎么能浪费呢?过去他一跟我讲救济院的事情我就害怕,但现在我不相信救济院了,我知道,情况并不像他说的那么糟糕。
吃了午餐,他们走进了另外一个房间书房。确实,正如杰克所说的那样,霍华德总能设法将房间布置得令人感到愉悦。这是一间很大的书房,在房间里可以看到院子。书房里摆满了书,四面的墙上全都安着书架,书架底部距离地面约三英尺,书架自身的高度为四英尺。书房的布置体现了霍华德的观点你应该在不弯腰、不爬高的情况下能够找到所有的书。书房里还摆放着一张两头沉的大书桌和几把椅子,壁炉台上方挂着一幅古老的肖像油画,台上放着几张照片,旁边有几把扶手椅,其中一把椅子还带着一个看书的支架。除了地毯和窗帘,书房里几乎没有其他的东西。杰克点了一根香烟,坐在椅子上说道:你一天又一天地教着学生们,肯定会感到恶心厌烦的,是不是?
不,不会的,霍华德说道,事实上,我必须要说明的是,我喜欢这份工作。如果不能工作,我就会感到无聊,不过这一点也正说明我已经老了。
呵呵,我才不在乎我的学业呢,杰克说,我想,在你还没有指导完我的功课之前,我就会感到厌烦了。指导功课实在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儿。我想做一些实实在在的事儿,真正赚些钱,做做生意,当然你可能会觉得很好笑。我认为我应该去城里。
我不知道除了钱你还能在乎些什么,霍华德说,你真是个没教养的野蛮人。
不,我并不在乎钱,杰克说,我在乎的事情有一件就足够了,不过这件事情必须是实实在在的。我可不能一直学到二十三岁,然后把我学到的东西再教给学生,一直教到六十三岁。当然,你当了这么多年的老师,实在是很伟大,但我还是不明白你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教了这么多年的书。
可能是我并不在乎那些实实在在的东西吧。霍华德说。
嗯,我确实对你不太了解,杰克微笑着说道,当然你完全不同于其他的老师。光看你的样子,就不会有人想到你是一个大学老师,每个人都会这么认为。
非常感谢你能这么说,霍华德说,但我不知道你说的话是不是包含着恭维的成分人总要干一行爱一行,而不是干一行羞于一行吧。当然,我的口才不错,是个诡辩学者。
什么?诡辩学者?杰克说,哦,明白了。你上学期在课堂上讲过诡辩学者。我记不清他们都是谁了,你的课确实是太棒了,非常有趣,但那些人都是牧师一类的人,不是吗?
你真是太有意思了,杰克!霍华德笑着说道,我敢说,这最后半小时的谈话,没人能比你说得更精彩了。
嗯,我想去了解别人,杰克说,我想多向他们提一些问题总是有好处的,你不会介意我向你问问题吧!我也想问很多关于你的事情,我可以跟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而且还不会让你觉得我失礼。刚才你说你想要教育教育我,让我认识到我的错误,那么来吧。
不,霍华德说道,我今天不会批评教育你的。你今天一点儿也不严肃、不认真。我也没那么多烦心事,非得找个出气筒来发泄不可。我是怎么想的,你知道得很清楚。你没受到过任何伤害,总是无所事事,好奇心十足。我喜欢你现在这种样子,并不希望你做出改变。但不管怎么说,你总要多用点儿功,对事情多感点儿兴趣吧?
嗯,杰克说,我对有些事情确实是很感兴趣的比如恶作剧。我没有时间学习,这倒是真的!我勉强通过了旅行课,然后又好不容易糊弄完了古典课。那些都是骗人的课程,不是吗?我也不知道为了什么而忙碌。我喜欢那些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书籍,而不是那些满纸胡言乱语的书。我看不出这种书有什么好处。我为什么要学习那些我不感兴趣的东西呢?
因为无论你做什么,都要去做一些你不感兴趣的事情。霍华德说。
嗯,那咱们就走着瞧吧,我认为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杰克说,现在我得走了。我今天真的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我向你道歉。可是当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总是情不自禁地信口胡诌,脑子里想什么就说出来,我感觉自己都要飞起来啦。谢谢你的午餐。我真的可以做得更好的,我这么做只是为了你,而不是因为觉得这样做有好处。杰克吻了一下猫,把猫放在了地上。再见,小猫咪,他说,记住我啊,求求你啦!然后就匆匆地离开了。
霍华德看着炉火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然后大笑着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就出去散步了。
即使是一个人静静地散步,出于礼节也要与碰到的熟人打招呼。霍华德在路上就碰到了六七个熟人,他们有的举举手杖示意,有的抬抬僵硬的手示意,但是脸上并没有笑容,甚至好像根本不认识他一样,只不过是出于礼貌才跟他打个招呼。只有一个人还算不错,说了句:喂,霍华德!还有个特别爱说话的人甚至对他说了句:出去散步吗?霍华德继续往前走,脚步十分轻快,不经意间就来到了巴顿。那是个令人愉悦的田园村庄,紧紧环绕在剑桥的外围,古朴的农舍这里一处、那里一处,有些零零落落的样子。农舍的外墙被粉刷得雪白,屋顶上铺着茅草。农舍间点缀着几抹常见的绿色。还有一座古老的庄园农场,旁边是栅栏和草堆,外圈环绕着一条护城河,河边种了很多小榆树。教堂那古老的钟塔庄严地俯瞰着地面的一切。远处,也就是这片田园风光的那头,是绵延起伏的低矮丘陵,其中散落着几个小村舍,村舍的四周都是果园。在这些古老的田园和村庄里,人们都按照传统的方式劳作,就像在世外桃源一样不会受到外人的打扰。在这里生活的人们几乎意识不到自我,他们没有人生目的,也没有人生理论,只是辛苦地劳作,世代繁衍生息。他们的村子之所以存在,似乎仅仅是为了供养世界上更加积极的那部分人,给他们提供衣食。霍华德喜欢这里的安静,一如他喧嚣生活中的小夜曲。在这清新的乡村,有平静的小树和草叶,那干燥、均匀、细腻的微风如同耳语一般,抚慰了他烦躁不安的思绪。他努力控制着自己那纷繁杂乱的思绪,却在无尽的遐想中迷失了自己。
4点时,他回来了,给自己沏了一杯茶,喝完之后就戴好帽子,穿上外衣,出门开会去了,委员会的例会在大学办公楼宽敞的空房间里召开。副校长是位身材高大魁梧、一脸严肃的人,同时兼任圣本尼迪克学院的院长,他坐在那儿,显得彬彬有礼。几张大桌子被摆成方形,几名老师围坐在桌子边。会议的程序十分正式,副校长用洪亮的声音宣读文件,提出了很多建议,秘书对会议要点进行记录。与从前一样,让霍华德感到非常吃惊的是,很多重大的原则性问题都是一带而过,几乎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更不要说进行讨论了。而那些不重要的地方,比方说通知的措辞等,却被那些头脑敏锐、口才绝佳的老师们热烈而幽默地讨论着。半个小时后,会议便结束了。霍华德和其他老师从会议室走出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在学院的放学铃声响起之前,他先是写了几封信,又备了一下第二天要上的课。
宝福德是一个热情、友善的学院,经常会请客人参加晚宴,今天晚上也不例外。雷德梅因先生坐在长桌把头的那张椅子上,出席晚宴的教师大概有八到十位,开饭铃声一响,一个充当侍者的学生便端着盘子走了上来,把菜放到了餐桌上。活泼的年轻老师们立刻兴致勃勃地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轻松愉快地交谈着。霍华德的一边坐着一位同事,另一边是雷德梅因的好朋友邻近学院的一位院长,他们谈论的主要是与当地相关的事儿和与同事相关的事儿,偶尔也会谈及政治,他们也会有政治上的分歧。总的来说,谈话是非常活泼、睿智、善意的,一点儿也不枯燥。雷德梅因先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保守党,大声咆哮着谴责当前的民主政府,说这个民主政府犯尽了太阳底下所有的邪恶罪行,说这个内阁成员乘人之危用慈善做诱饵来捞取选票。有一名年轻的老师属于狂热的自由党派,他温和地抗议了一下。啊,雷德梅因说道,没想到你还是理想主义空幻的猎物。政治并不是基于某种原则或方案,而是基于对敌人本能的仇恨。大家都笑了起来。你可以笑,雷德梅因说,但你会明白这才是真理。和平与善意不过是用来玩玩的漂亮话,只有竞争才能推动世界的发展。不是出自对和平的渴望,而是想要打败敌人的欲望推动了世界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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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宴达到高潮的时候,霍华德向学堂的大厅望去,它是那么如诗如画、令人愉悦、充满生机。学堂的大厅宽敞无比,沉重的银烛台上点着巨大的蜡烛,长长的餐桌被照得亮堂堂的。阴暗的墙面上有几个烛台,烛光宁静明亮,大厅的椽子上布满了灰尘,墙壁的镶板上挂着昏暗的肖像画,镀金的墙角线反射着烛光,人们在大厅里愉快地谈着话,学生充当侍者来往其间,给大家端菜和送酒。觥筹交错,盘碟叮当,一时间形成了一种令人赏心悦目的对比。大厅是有些嘈杂,可是并不显得喧闹,就像是举行健康而友好的家庭聚会一样,就餐的人们不时爆发出阵阵笑声,然后又安静下来。这里也没有纪律的约束,但一切却是那样井然有序。红案师傅在切肉,学生充当的侍者们来回穿梭,当人们走出去时,旋转门发出了吱吱的声响。这是一个非常正式的场合,很有英国特点,虽然没有任何的仪式或者庆祝游行,但不可否认的是它无比庄严、生动。
学生们以一种令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吃完了晚餐,然后便都退出去了,除了坐在桌子前面的那些庄重、沉稳的老师,大厅已经没有其他人了。吃完了饭,老师们陆续走进客厅。客厅很大,紧紧地连着大厅,墙面上的装饰板让人看了以后觉得很舒服。老师们围坐在炉火旁,先喝了一杯酒,然后就是喝咖啡、抽烟,大家谈论的话题更是海阔天空。霍华德认为他以前也总是这么认为,即使是那些能力卓著、学识渊博的英国人也很少关心他们谈话的形式和内容,因此老师们谈话的时候也并不在意形式和内容。同事们甚至刻意地连一个符合语法的句子都不说。谈话的目的就是尽快和尽可能地以一种漫不经心的状态来表达自己的意思,而且往往是将很长的故事缩减到短得不能再短的篇幅。时钟响了九下,雷德梅因站起来,宣布聚会结束,霍华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