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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推薦： |
1. 记述外事翻译甜酸苦辣 见证国门开放社会巨变
2. 一个大门，两个世界，门里门外，大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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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容簡介： |
本书是作者参加技术引进外事活动十多年的工作回忆录。
作者在上世纪六十年代中期大学毕业，因十年文革，毕业十多年没有用到自己的外语专业知识。随着七十年代末国家改革开放，国门逐渐打开，外语翻译工作者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作者依据当年《日记》里的记录，以他亲历的许多引进项目为线索，真实地叙述了当年那个时代背景下，国家、社会、企业、家庭和个人发生的积极变化，从一个侧面见证了改革开放带来的成果。
从作者参加技术引进的工作经历中也可以看到，实践是学习的最好机会。书本上、课堂里没有学到的知识，完全可以在实践中继续获取，关键是虚心和踏实。改革开放、走出国门，在为国家效力的同时，也开阔了眼界，增长了才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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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於作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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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文龙，上海市浦东新区唐镇乡人。1966年毕业于上海外国语学院（现上海外国语大学），后被分配到山西太原某兵工厂技术情报室工作，历任翻译、室主任、外经处副处长等职。现已退休。作者曾担任工厂厂报主编。文革后从事外事翻译的同时，勤奋翻译和写作，作品屡见省内外报刊杂志，曾为山西省科普作协会员、《科学之友》杂志特约记者。2012年2月，作者的第一部长篇回忆录《外企十五年纪事》由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本书是作者的第二部长篇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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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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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彰显知识的尊严（代序） 竹林
一、十年打杂，学来专业成副业
一纸电报，唤去京城试身手
1 外事局来了电报
2 妻子的无私支持
3 打杂的岁月
4 来到京师
5 外事局的临时工
6 初当口译
二、身在北京，方知内地京师差别
肩扛项目，才觉外事翻译不易
1 困难与支持
2 贫穷的太原
3 考试之前
4 真正的考验
5 我累坏了
6 北京饭店经历
三、拨乱反正，老百姓脸露笑意
种瓜得豆，小翻译脚跨国门
1 亲历历史转折
2 自找苦吃
3 坚持进京
4 红头文件
5 哼哈二将
6 跨出国门
四、初到异邦，满目新鲜眼界宽
再访奥国，现场学习收获多
1 翱翔万里
2 六千先令,一个也不能动!
3 美丽奥地利
4 回国以后比较烦
5 忙人一个
6 在奥地利的共产主义生活
7 你掏钱，我学习
五、洋设备，穷山沟安家落户
来老外，老眼光疑人疑鬼
1 八〇年的变化
2 分内、分外事
3 见识三线
4 山沟里的好日子
5 老外进山沟
6 我眼中的奥地利老工长
7 外宾乎?间谍乎?
六、再接再厉,学海无涯勤作舟
亦喜亦忧,德国梦圆艰辛多
1 再接再厉
2 监制电视片
3 唯一的非专业学员
4 初识老教授
5 哦，德国
6 再陪老教授
7 忧喜交加
七、引进加速，翻译忙内忙外
观念落后，改变虚多实少
1 从鲁尔区到巴登湖畔
2 整顿验收及其他
3 二访徐悲鸿夫人
4 运城轶事
5 一个丑陋的德国人
6 忙忙碌碌又一年
八、领导关照，住房难题一朝破解
大人刁难，国外验收横生枝节
1 住房奏鸣曲
2 重庆来的新朋友
3 打横炮的大人（上）
4 打横炮的大人（下）
5 友谊与亲情
九、频出国门，项目多变积累经验
难得闲暇，家庭受累有苦有甜
1 忙与闲
2 出国不再神秘
3 半年多事
4 工作、家庭难两全
5 相对轻松大半年
6 晋升高级职称
十、十载磨炼，技术翻译渐入佳境
一朝经历，纷繁世事终生难忘
1 信心满满
2 初涉瑞士项目
3 第十次出国
4 初到瑞士
5 世事纷繁
6 难忘那些日子
十一、意外连连，梦圆北欧南欧
忧心忡忡，国企何去何从
1 解闷休闲的日子
2 接二连三意外事
3 既当翻译，又当导游
4 国企员工的无奈事儿
5 三赴瑞士
6 苏黎世-哥德堡-日内瓦-威尼斯-罗马行
十二、人际交往，自有多多趣事
职务变动，难免阵阵涟漪
1 好消息、坏消息
2 舌战米特尔
3 机灵大胆能干的年轻人
4 曾经向往的地方
5 从德波边境到莫斯科
6 九一年过得好快
7 风吹草动换新岗
尾章、公派出国门，收官奥地利
自砸铁饭碗，辞职军工厂
1 虚惊一场
2 开发两头忙，两头白忙
3 内伤
4 不变初衷
5 人往高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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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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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初到异邦，满目新鲜眼界宽
再访奥国，现场学习收获多
1 翱翔万里
今天国人坐着飞机出国旅游已经是司空见惯，但我还是要记记初次出国一路上的流水账。三十多年前没有多少人能到我们所说的资本主义国家访问、考察，这第一次出国的印象如此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里，恍如昨日。我以为，不知过去，焉识今朝。写出来，看看从前，比比今天，才觉时代的变化、世界的变迁！
我们乘坐的是一架崭新的波音707 宽体客机。又是一个新的平生第一次！长这么大，从来都是昂起头来看飞机在蓝天里飞；坐在飞机里，飞在蓝天上，这种感觉刚刚才享受到。波音707 是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喷气式客机之一，我国从1973年起才陆续引进这种客机。
我们的飞行路线是北京、飞越太原、乌鲁木齐，经停伊朗的德黑兰和南斯拉夫的贝尔格莱德，抵达瑞士的苏黎世机场，在那里换乘瑞士航空公司的飞机，飞往奥地利的首都维也纳。那时候从我国去西欧的航班，都是不飞越当时的苏联领空的。
飞机平飞之后不久，空中小姐就给每位旅客分发纪念品：一把折扇、一本小记事本和一支丰华圆珠笔，接着送来早点：夹肠面包、糕点、一小袋糖果、梨。咖啡、茶水或汽水任选。我看见她们来回不停地为旅客服务，很友善、周到。
飞机里广播说，我们的飞行高度在九千米至一万米。我透过舷窗，好奇地观看天上的景色：云层厚处，云海苍茫；层层叠叠的白云，恰似无际雪原，云峰起伏，甚是壮观。云少处，可见地面山岭连绵，大地斑驳，一如孩子们堆挖的沙坑；又见高山峻岭，白雪皑皑，如同国画中的冬日山水。自然景色，尽收眼底。
同机有上海的六位女划船运动员，就坐在我们旁边。她们个个身高体壮，穿着短袖衫和短裙，手臂和大腿都晒得乌黑发亮。她们的教练叫程骏迪，得知我是翻译，就客气地请我在飞机经停的机场帮帮她们，因为她们全不懂外语。她们去贝尔格莱德参加比赛，出机场后有人接她们。
北京时间下午四点半到了伊朗首都德黑兰。意想不到的是，这里的机场比我们的首都机场大，而且更热闹。过境候机厅里，商铺成行，各种瓷器、银制工艺品琳琅满目。但也有和我们国内某些相似之处：机场各处目光所及，都是霍梅尼的画像；还有，商店柜台后面的售货员也是懒洋洋的样子，脸无表情。差不多五个小时后，我们再次中途降落在南斯拉夫首都贝尔格莱德机场，我帮那几个上海的运动员指明了出境旅客的行走路线，自己又到了这里的过境旅客休息厅。看样子，这个机场比德黑兰机场还要大，候机厅里的商店商品更加丰富。北京首都机场或德黑兰机场里的商铺，工艺美术品占去了绝大部分的商品柜面。这里还出售各种饮料、烟酒、糖果、书报，甚至还有手表等等，但不见了领导人的画像。
从贝尔格莱德机场起飞之后，只一个多小时就到了瑞士的苏黎世机场。此时的北京时间已是半夜十一点四十分，但这里是下午五点四十分。昨晚睡得晚，早上又起得早，我此时分明觉得头脑里有点晕乎乎的了。要是在北京，正是我好睡的时候，但这里天色尚亮。我带着几位同事办过境手续，委托瑞士航空公司将我们的行李直接发往维也纳。机场办事效率非常高，只一二分钟，一切必要的手续就办好了，我们拿到了瑞航的登机牌。在过境候机厅里，我环顾四周，感觉苏黎世机场非常庞大、富丽堂皇，分明是到了另一个世界。候机厅里到处是商店，各种百货，应有尽有；候机厅里甚至还有咖啡馆、餐厅、书报亭，比我们的大百货商场还要气派。
北京时间午夜过后一点五十分，我们登上了瑞航的三叉戟飞机，一小时后就到了维也纳机场。尽管我没有时间仔细观察这个灯火辉煌的机场布局，但下了飞机之后，不像在北京机场那样要从地面上步行进入机场大厅，而是通过一个我们这几个外行称之为活动走廊的过道直接进了机场楼，让我们体会到这个机场设备的先进。那年头，我们谁也没有听说过登机桥这样的名称，在北京首都机场上也完全没有这样的设施。我们几个都觉得，这一路上经过了国外的四个机场，一个比一个大，一个比一个繁华，一个比一个现代化。看着脚下那时我们谁也不认识的铺地材料铺就的地板，看到两位穿着机场工作人员制服的女士笑容可掬地为来到的客人分送维也纳城区地图，我们都觉着了国内与这里的三言两语说不清、道不明的差异。
GFM公司的莱茨纳先生和 Elin 公司的拉瑟先生在机场出口处接我们。让我们惊喜的是，我国驻奥地利大使馆商务参赞金上林先生和他夫人林群女士也早就在外面等候着我们了。
寒暄既毕，我们在莱茨纳先生陪同下直接驱车到GFM公司的所在地斯太尔（Steyr），有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大家实在都困倦之极，又是夜间行车，也就在车上顾不得许多，都呼呼大睡起来。迷迷糊糊中，莱茨纳先生招呼我们到了。这是一家名叫米尼希麦尔（Minichmayr） 的不大的饭店。待大家安顿歇下，已是北京时间早上上班时间了。
初次体会到什么叫时差反应。按理说，当地时间已是半夜，我们在途中的时间超过26个小时，此时应该好好睡上一觉了。但我睡下不久就醒了，怎么也睡不着了，头脑里清醒得很。一算北京时间，应该是上午十点左右，懒人也该起床了。熬到这儿天亮，我拉开窗帘往外看，哇，异国景色扑面而来：原来我的房间面对着一条清冽的小河，后来知道这条河的名字和这个城市一样，叫斯太尔河。左首是座桥，桥对面是一个过去只在电影或连环画里见过的欧洲的古城堡；前方还有一座桥，和我左首的桥成八字形或者说直角形，桥下流水奔涌而出。因桥下的河床人工筑就一个梯阶，河水至此形成一个落差不大的瀑布，故远远望去，波光闪烁；打开窗户，就能听到水声轰隆。此桥右侧是一个山坡，山坡上一座教堂十分醒目。眼中所见各色建筑物，虽不是高楼大厦，却是色彩明丽的精巧楼宇，与我在国内看到的城市建筑，完全是别样风格和情调。此时此刻我真正意识到，经过二十多个小时的飞行，翱翔万里之后，我现在确实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异国他乡了。
图9 在斯太尔河桥上留影。左起：聂振邦、王海康、赵绵庚、作者
2 六千先令，一个也不能动！
按昨晚从维也纳机场出来后说定的计划，组长赵绵庚由干肇智陪同，GFM公司派车，去维也纳中国大使馆报到，接受指示；我和王海康、聂振邦去斯太尔市里找家银行，将随身所带的部分美元旅行支票兑换成当地的奥地利先令。我们换算了一下，这时候1元人民币大约折合8.4奥先令。中午时，莱茨纳先生来饭店陪同我们三人用餐并带我们去GFM公司。在公司靠马路边上的办公楼二层总经理办公室里，我又见到了久违的霍亚斯先生。他轻握着我的手说：欢迎孙文龙先生！在这里见到您真高兴。就在霍亚斯先生的办公室里，我们得知了今后几天的活动日程。
晚上，赵绵庚和干肇智从大使馆回来了，带来了商务参赞对我们在国外期间工作、活动的一系列具体指示。我们的食宿费用是由GFM公司支付的，在我们住的这家饭店用餐只需我签字就行。晚上，饭店的女老板费尔特勒太太（Vieltler）亲自来为我们服务，让我们点菜。老板很年轻，三十岁上下，打扮时尚，温文尔雅，有一个才九个月的宝宝。她告诉我们，她是奥地利南部地方的人，买下这家饭店还不到一年，我们是她接待的第一批来自中国的贵客，非常荣幸。她取出一本精美的贵宾留言簿，让我们签名留言。大家喝着啤酒，吃着地道的西餐，议论着这一天的见闻。一致的感想是，奥地利人非常友善，我们走在街上，没有人会好奇地打量我们，更没有人围观。偶尔与陌生人目光相遇，对方会微微一笑说声你好。所到之处，无论是街道或办公室，都非常之干净、整洁，到处给人一个安详、有秩序的印象。
次日我们在GFM公司开始了正式工作。在公司办公楼三层宽敞的设计所里，专为我们腾了一间小办公室，精锻机总体设计师勃朗维泽先生（Braunwieser）与我们交流。在谈到一些具体细节问题时，这位头发雪白的老先生会从他的白色工作大衣左胸口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像我们今天手机似的对讲机来，咕噜两句，很快就会来一位年轻的工程师给我们作解释。有时候这位老先生需要向我们出示相关的图纸，他也在对讲机上咕噜几句，马上就会有人把图纸送过来。给我们的印象，这儿的工作有条有理，职责分明，办事效率非常高。
我们在半中间被莱茨纳先生叫出去，GFM公司的老板克拉洛维茨先生Kralowitz接见我们。老板办公室也在二楼，与总经理霍亚斯先生的办公室隔着一间秘书室。老板办公室明亮而宽敞，相当阔绰，我们五机部副部长的办公室也无法与之相比。老板发如银丝，脸色红润，声音洪亮。他和我们说了些客气话，并说今天中午他和霍亚斯先生一起，请我们在我们住的饭店共进午餐。接见完了，他给我们每人一个信封，祝我们在奥地利生活愉快。
我们发现，老板给我们的信封里各装着六千先令现金。晚上，组长赵绵庚让大家到他房间开会。他说，大家都看到了，GFM公司老板给了我们每人六千先令。这是笔不小的钱，合人民币大约715元，差不多是我们各人在国内一年的工资收入。我知道合同里写着,我们在奥地利的生活费用由GFM公司承担，这是公司给我们个人的钱，但我们不能花这笔钱。我和老干在大使馆商务处接受指示时已想到GFM公司会给我们生活费。大使馆指示，不管外方给我们多少钱，我们必须遵照国家规定的在国外的生活费标准办。现在早餐在饭店里吃，不花钱；中午在公司里吃工作午餐，晚餐也在饭店里吃，只需小孙签字，GFM公司支付。休息日公司里会有人陪我们出去旅游，也是公司请我们吃饭。所以这六千先令一个都不能动。动一个，就是违反外事纪律。大使馆说了，我们回国时，可从我们自己带的公杂费里每人支取相当于20元人民币的外币，就是168先令，可以自己支配。为了安全起见，每人的六千先令还是大家各自保管，回国时都交给我们组的临时会计干肇智，上缴五机部。
于是，虽然我们每人都揣着大把的钱，但依然是一贫如洗。我们不敢、也没钱买什么自己喜欢的东西。下了班后不能像当地人一样到啤酒馆或咖啡店里坐坐、聊天，从公司回来就钻进了自己的房间。我们也不允许单独外出，有事外出必须向组长请假，至少两人同行。好在我们一共就五个人，晚上无事出去逛街就集体行动。大家最喜欢的事就是看商店的橱窗。国内的商店一到晚上就关门打烊，玻璃窗外必然挂上一排排木板，遮挡得严严实实。这儿的商店虽然晚上一样关门，但玻璃橱窗里依然灯火通明。
此后几天的工作、生活都很愉快。休息日，莱茨纳先生陪我们到萨尔茨堡游览。这是现今奥地利管辖地域内历史最悠久的一座城市。著名的萨尔茨堡古堡高高地雄踞在山冈上，萨尔茨河穿城而过，风景秀丽。这里是音乐天才莫扎特的诞生地，城中广场上耸立着莫扎特的塑像，不远处古老狭窄的街道上就是他的故居。萨尔茨堡也是指挥家赫伯特冯卡拉扬的故乡，电影《音乐之声》的拍摄地。我们乘坐缆车上到古堡，俯瞰全市优美景色。回斯太尔时，司机不走高速公路，专门走绕着一串串湖泊的山间公路。只见处处绿水青山、湖光山色，美不胜收。为了看到精锻机的实际布置情况，我们到位于卡芬堡（Kapfenberg）的贝勒钢厂参观。钢厂锻造车间的负责人华伦考克先生像见到朋友一样热情欢迎我们，陪同参观了精锻机车间、电感应加热炉车间和其他辅助设备。午间，华伦考克先生请我们在山顶古堡里的古堡饭店（Burghotel）吃饭。有位年纪五十开外的秃顶男士在与同桌朋友一起用餐，谈笑风生。华伦考克先生认识他，过去打了招呼。他告诉我们，这位秃顶先生就是这里的市长。卡芬堡市有三万多人口，其中八千人在贝勒钢厂工作。钢厂与市政府息息相关，市长先生与钢厂里的许多部门领导都熟悉。
在斯太尔期间，我们先后应邀到莱茨纳先生和勃朗维泽先生家做客。莱茨纳先生家是一座二层小楼，有一层地下室。进门是更衣室、厨房、客厅，楼上是卧室，地下室里是储藏室、工具室。莱茨纳先生说，他的工具室实际上就是他在家里的车间。他有全套的电动木工工具，电锯、电刨、电钻，样样都有。家里的许多装修工作，都是他自己干的。他家客厅里有台大屏幕电视机，开关和调台可以遥控。那时候，我们几个人家里谁也没有电视机，更没有见过这么大屏幕的电视机，而且是遥控的，感到十分新鲜，也感到了国内与这里的人们生活水准的差距。莱茨纳先生家带着一座不小的花园，绿草如茵，还有好几株果树。他说，到了秋天，自家树上的苹果多得吃不完。他太太在斯太尔市里的一家瓷器店做营业员，夫妻俩一人开一辆汽车上班。院子里还停放着三辆自行车，那是夫妻俩和他们的女儿休息日出去锻炼身体、郊游时骑的。我们在家自行车是重要的交通工具，还买不到，要千方百计搞到一张非常紧缺的专门的自行车供应证才能买到，而这里自行车只是锻炼身体用的。
勃朗维泽先生的家比莱茨纳先生的家更大，院子也更大。老先生带着我们把他家楼上、楼下看了个遍。据说这是对客人非常尊重和友好的表示。他家地下室不仅也有莱茨纳先生家一样的储藏室和家庭车间，而且还有一间面积不小的乒乓室，放着一张乒乓桌。他的起居室里，除了大屏幕电视机，还有一套组合音响。看起来，这位老设计师不仅是技术专家，而且喜欢运动和音乐。他陪我们吃晚饭，讲到了GFM公司老板的发家史。他说，他刚进GFM公司时，公司只是一间木板房，老板也没钱。但克拉洛维茨先生脑袋里有许多好主意，搞了许多专利和发明。卧式精锻机就是他的杰出发明之一，现在全世界都在用GFM公司的精锻机。
3 美丽奥地利
9月1日到7日，这一周由Elin公司负责接待我们。这是奥地利的一家著名的电器设备公司，总部在维也纳。1日是星期六，我在一个多月前刚刚在北京接待过他的胡勃先生带着司机，开了一辆有Elin公司标志的面包车来斯太尔接我们。因为是周末，这两天的任务自然就是游玩了。车在高速公路上开。公路两侧是高低起伏的碧绿的山坡，没一处是光秃的。到处是大批大批的树林。经常能看到成群的奶牛在山坡上悠闲地啃草，山坡里点缀着几家农舍。房屋比较密集的地方就是小村小镇了。每个小村小镇必有一个甚至几个教堂，老远就能看到它们的尖顶。
车在半途拐到一个小镇，胡勃先生说这个地方叫梅尔克（Melk），挨着多瑙河，这里有座非常有名的中世纪的修道院，不可不看。老实说，第一次白天在欧洲国家的高速公路上行车，一路上高速公路的新鲜景象和沿途的自然风光已经让我目不暇接。那时，国内还没有一条高速公路，连国门大道首都机场通往市内的公路也是窄得可怜，老是堵车。现在再让到一个小镇看看，当然很高兴，也很好奇。我们走到镇里，只见街道虽窄却平整干净，看不到一处像我们国内司空见惯的那样乱堆乱放的杂物或垃圾，尤其看不到我们在国内已熟视无睹的熙熙攘攘的人群。
梅尔克修道院位于多瑙河岸边的岩岬之上。修道院里的教堂和图书馆装饰得金碧辉煌，令人眼花缭乱；拱顶上的壁画颜色鲜丽，里面的人物仿佛就悬在空中，生动传神。以前我总觉得我们北京的故宫和颐和园是最气派的了，但眼前这个欧洲国家中世纪的建筑如此华美，不由得让我暗暗吃惊。可惜除了干肇智带着一个陈旧的照相机外，我们都没有相机，不能像今天这样拿着数码相机到处都可以狂拍一阵。
在高速公路边上一家环境优美的饭店吃了午饭，就继续上路，下午就到了维也纳市郊的旅游胜地维也纳森林。这里可是游客济济。用胡勃先生的话来形容，这里好比北京的八达岭长城，来维也纳的客人不到这里也不算好汉的。我们站在一个小山头上往下看，多瑙河像一张弓一样穿过维也纳市静静地流淌。我的耳边响起了维也纳森林的故事和蓝色的多瑙河圆舞曲的优美旋律，这是土生土长的维也纳人小约翰施特劳斯在一百多年前创作的不朽杰作，是他献给故乡的赞歌。
第二天，到过北京的拉瑟先生也来了。这位老先生和胡勃先生一起，包租了一辆旅游车，专门陪我们周游维也纳市区。我们参观了美泉宫。胡勃先生介绍说，这是奥地利的颐和园，是中世纪哈布斯堡王朝的夏宫。尽管我们不懂得奥地利的历史，但即使只是走马观花在宫中看了几处房间，也已被奥地利古代文明的灿烂辉煌所震惊。相比昨天途中参观过的梅尔克修道院，夏宫的规模、气势、宏伟和精美，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这是感受被誉为多瑙河的女神维也纳市无穷魅力的一天。Elin公司两位先生陪我们周游了维也纳市政厅、世界最豪华的维也纳国家歌剧院、圣斯特凡大教堂、市中心的城市公园和多瑙河畔的联合国城。城里处处是林荫大道，市区里还有大片大片的森林般的绿地。在这个音乐之城、文化之城里，我们见得最多的是贝多芬、莫扎特、施特劳斯、海顿和歌德、席勒等的音乐、文化巨匠们的塑像。两位主人陪我们游览了维也纳游乐场，让我们坐进摩天轮上吊挂的小舱，缓缓地升到顶上，俯瞰维也纳市的景色。这样的经历，我们几个都是平生第一次，以至于主人让我们跨进那晃晃悠悠的小舱门时，还觉得有些心惊胆战。中午，两人陪我们在一家香港人开的明阁中国饭店用餐。在异国他乡尝到糖醋大对虾、回锅肉、榨菜肉丝等口味正宗的中式菜肴，心中的欢喜自不必说。那年代，我们这几个哪能在国内吃到大对虾。我们的大对虾都出口换外汇去了。
游览之余，胡勃先生还请我们到他家做客。他已将在北京游览时拍的一百八十多张照片制成了幻灯片，用一个自动幻灯机放映给我们看。那时，多媒体投影仪大概还没有发明出来。我们五机部外事局也还没有胡勃先生那样的幻灯机。我们接待外宾做介绍，还只能嘴上讲，黑板上写。
此后几个工作日，先在Elin公司会谈、学习。我在日记里感叹道，这里办公室的装修和内部设施如此现代化，简直胜过国内的高级酒店。后来几天，除胡勃先生外，Elin公司的冶金部经理古普夫Gupf先生，还有凯德尔Keider先生，一起陪我们一路西行，到其他地方参观、考察电感应冶炼炉、工频加热炉等设备。9月6日，我们来到萨尔茨堡南面的小镇阿尼弗（Anif），参观了一家铸造厂里的Elin公司的设备。下午，主人陪我们到附近的威尔芬（Werfen），让我们游览这里的自然奇观冰洞大世界。我们坐缆车到了一个山头，步行不远就见到了一个黑黝黝的山洞口。九月初的天气，山上阳光依然很晒，热辣辣的。但我们的主人在买了游览票后还给每人租借了一件厚厚的大衣，让我们进洞后穿起来。我们跟着导游走，一进山洞就觉得冷风嗖嗖。入口的山洞能容纳不少人，但再从山洞右侧的一个小洞朝里走时，大家就只能排成单行了。导游提着一盏灯，也给我们五人一盏灯。此时我们已置身于一个冰的世界里了，头顶上是冰，四周是冰，脚下也是冰，只是为了游客的安全，冰上铺着木板。我以前参观过的石灰岩溶洞也很奇妙，到处是石坡、石墙、石钟乳、石笋、石柱，但现在见到的类似的景物全是冰的。外面艳阳高照，这里却冰天冰地，不可思议。参观的线路忽高忽低、忽窄忽宽；忽而遇到一个大洞，高大宽敞，因四周全是冰，犹如进了真正的水晶宫；忽而遇着一道冰墙，游客须猫着身子从冰缝里钻过去。如此这般，据导游介绍，我们深入到洞内800米，就开始折返了。而这个冰洞的总长度有40公里，覆盖着3万多平米的冰层。后来我写了一篇《冰洞大世界游记》，发表在山西省的科普杂志《科学之友》上。
刚到奥地利没几天，我们就从东边的维也纳来到中部的斯太尔，再到西边的萨尔茨堡，又经梅尔克再到维也纳，复又一路向西到萨尔茨堡附近的威尔芬，然后再回到斯太尔。我们感受到了奥地利人的热情好客，领略到了这个中欧国家灿烂的历史和文化，欣赏到了奥国魅力无穷的自然风光，真是大开眼界，难以忘怀！
当然，就像成功的背后是艰辛那样，快乐的背后是吃苦。我们这个五人小组的工作也是艰巨的，价值数千万美元的庞大设备的安装基础，要经过这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国外考察，就要进行全面的设计和施工，谁身上的责任都不轻，谁也不敢像旅游者一样忘乎所以。石家庄六院的四位工程师们兢兢业业，一到晚上就集中到组长赵绵庚的房间里讨论一天的工作收获，对照出国前准备好的问题表，整理考察成果，准备第二天要提出的问题。作为他们的翻译，参观考察时涉及太多的专业，许许多多的新概念、新名词让我头疼，我必须自己先搞明白了。翻译的过程对我来说就是一个刻苦学习理工专业的过程，也是学习和掌握德语新词的过程。工作之余的参观游览在我看来其实与工作没什么两样，奥地利朋友的介绍我得认真听，接着翻译给大家听，一样是脑子不能休息，嘴也不能休息。9月7日那天，几天紧张工作积累起来的疲惫让我早上起来就觉得头晕恶心。中午我有点支持不住了，汽车拐到一个山冈上去准备吃饭时，我恶心得下车呕吐了一阵。到了饭店，我什么都不想吃。中外朋友们劝我喝点儿汤，喝些橙汁，结果还是吐了。没办法，大家在饭店里用餐，我独自一人坐到外面院子里闭目养神。就这样，下午还是为我方、GFM公司和Elin公司的三方会谈担任翻译，讨论了精锻机和加热炉的配套布置问题。
4 回国以后比较烦
少年多梦想，青年多追求，中年多劳碌，老年多回忆。现在回想三十多年前的那些事，翻看那些熟悉但又有些陌生的照片，怎能不无限感慨！
1979年9月16日，起了一个大早。GFM公司的卡斯帕尔先生（Kaspar）陪同我们到斯太尔北边的林茨市（Linz），从那里的机场起飞，经德国法兰克福机场飞赴英国伦敦。第一次飞越英吉利海峡，看到海天一色的壮观情景，令人难忘。如果不是看到海面上有几艘船在航行，竟分不出何是天，何是海！卡斯帕尔先生陪我们到英国女王的白金汉宫、伦敦塔桥等处游览，还乘游艇在泰晤士河上观赏两岸风景。下午5点，我们坐上火车，8点就到了英国中部的谢菲尔德市Sheffield。在英阿马岛战争中，英国一艘被击沉的驱逐舰，就是用这个小城市的名字命名的。次日，我们访问了这里的Firth Brown工厂，考察了这家工厂使用的GFM精锻机的安装基础。我们来这里时正遇上工人罢工，工厂里冷冷清清。也许出于对中国客人的友好，我们参观了精锻机地下设施后回到地面上时，来了几个工人，专门为我们把精锻机开起来。虽是空车运行，但对于我们来说，是很大的礼遇。
在英国就逗留了这么两天，18日，我们从伦敦飞到瑞士的苏黎世，再飞到奥地利的林茨。这一趟旅行让我感觉到欧洲的国家真不大。飞一二个小时就飞到其他国家了。在中国，北京飞到上海就要两个多小时。
19日，我们结束了在国外的工作，准备回国。我们住的饭店的女老板在我们的行李都装上车后对我们说了许多客气话，欢迎我们再来。GFM公司的总经理霍亚斯先生在他办公室里再次接待我们，给我们赠送了礼品：每人一本精美的奥地利风光画册、一本介绍斯太尔市的画册和一块自动日历表。按外事纪律，回国后我们把所有礼品都上交了外事局。后来，两本画册发还给了大家，但那块手表被无偿收归国有。作为在国外接受礼品的当事人，我们得到了可以优先购回礼品的特别待遇：外事局的人根据这块手表的国内市场价标出卖价，接受礼品的当事人可以用半价从外事局购回原本就属于自己的礼品。如果当事人宣布放弃，不想购回，其他内部人士就可以以标明的市场价买到那时非常稀罕的进口货。自动日历表被标价为350元，超过了我半年的工资。那时我的月工资是56元。即使我只需付半价，我也没那么多积蓄。我决定弃权。但我在厂里的一位同事动员我买下来，他说他的朋友希望用275元从我这儿买这块进口手表。对我来说这是一桩好买卖。于是我交了175元，从外事局拿回了那块礼品表。很快表给别人拿走了，我挣了100元。那时我妻子病休在家，四处求医问药，治疗她的双侧股骨头缺血坏死病。那些补血、活血的药全是自费的。我挣来的钱正好为她买药。我出差、出国在外，她在家里带孩子不容易。我能为她的健康做些贡献，也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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