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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强与弱,善与恶,真与假,铭刻的是青史,叩问的是人心。
在邓赕诏千夫长德隆衰年的追忆中,一页往事被风翻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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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洱海,亘古澄碧在南高原之上的十万大山腹地。
公元737年,一场部落群雄间的博弈,卷起洱海颤栗的波涛。
唐王朝运筹帷幄,蒙舍诏主皮逻阁剑锋所指,石和城、石桥城、太和城、大厘城,洱海周围的城堡悉数攻克,邓赕、浪穹、施浪等各部落节节败退,终至消散在高天流云间。
弩箭和刀枪,摧毁了爬满青苔和藤葛的城墙,却不能击垮细如流泉的爱情。邓赕诏主慈善夫人,提起三尺龙泉,捍卫的不仅是部落的存在,更是爱情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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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一苇,原名杨义龙,白族,生于20世纪70年代,云南大理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云南省文艺评论家协会理事,云南省报告文学学会理事。先后就读于鲁迅文学院首届西南六省区市青年作家培训班和第十二期少数民族文学创作培训班。出版有长篇小说《遥远的部落》《桃李春风一杯酒》《喜鹊窝的秋天》《小河淌水》《云开雾散》等,长篇小说《洱海祭》入选中国作家协会2015年度少数民族文学重点作品扶持项目,另有小说、诗歌、散文、评论若干在《边疆文学》《人民文学》《民族文学》《滇池》《大家》《小小说月刊》《青年文学》《黄河文学》《文艺报》《文学界》《百家》《云南日报》《人民日报》《北京日报》《湖北日报》《惠州日报》等数十家报刊登载。《喜鹊窝的秋天》2009年获全国政协等六部委主办的第四届关注森林文化艺术奖一等奖,2012年获云南省少数民族文学精品奖,2014年获大理州政府荣誉奖。《云开雾散》获大理州出版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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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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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在心里已为她立了一座庙1
2.一骑快马,奔向大唐开元二十五年(737)的雨夜2
3.慈善夫人徐徐展开羊皮卷6
4.你还记得断尸祭天吗?11
5.我将你视为一柄无比锋利的长剑15
6.我将披毡裹在身上,头一个滚下了山坡18
7.箭雨从天空掠过,淹没了弥散的阳光21
8.玄宗说,你一统六诏后,朕封你为云南王27
9.皮逻阁乘胜追击,直逼太和城30
10.二百只战船从苇荡中钻出来,悄无声息地滑入湖面32
11.五百条渔家汉子钻到蒙舍军的船底36
12.长剑如旋转的白练,将杨农栋包裹其中42
13.某些看似必然的结果,往往只是一次偶然的失误49
14.水上悬浮着残缺的战旗和千姿百态的尸身56
15.咩逻皮的头盔被击落,露出一顶斑白59
16.太和城中的灯火,如黑夜中盛开的花朵64
17.如果没有她,他绝不苟活于这个充满杀机的尘世中72
18.战争,就是用一种残忍抗击另一种残忍77
19.我看到女人们的镰刀吞吐着蓝色的火苗84
20.我是夺走她幸福的那柄利刀87
21.也不知有多少人,有多少柄剑在天地间旋转96
22.牦牛群伸着尖利的犄角冲来,如一片在草甸上
飞速移动的黑云100
23.鸟犹如此,人何以堪106
24.皮逻邓双手奉上了波逻皮和《般若波罗蜜多心经》112
25.张浔波罗面对皮逻邓,如一截被削去了枝叶的老树桩117
26.在如马蹄般迅疾的八角鼓点中,那群舞女如小鸟飞来飞去121
27.皮逻阁的马蹄,是那疾风卷起的鼓点,敲击着
邓赕部落的命运125
28.皮逻阁说,赢了就是对的,输了便是错的136
29.夜袭大厘城142
30.我怀中温热的身体正一点点地冷却149
31.战争的烈焰,遮蔽了闪烁的星空152
32.洁净的莲花将涂上血污,碧绿的芦荡将丢弃着旗帜158
33.一缕惨白的月光披上了我们的铠甲和兵刃166
34.在这阳光明媚的早晨,我们无奈地看着阁逻凤纵马远遁171
35.部落之间的纷争,如天空中的云朵一般难以琢磨182
36.你纵然是虎,我就是猎虎的!191
37.慈善夫人恍若飞了起来,如天空中一朵自由行走的云195
38.他们在这个世界上只是一种挣扎,一种无谓的消磨201
39.西坠的斜阳,那是一颗悬在天际的硕大头颅吗?208
40.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故乡215
41.在明月的清辉下,伫立着一个女人和一座城堡219
42.邓赕城默默地立在细雨中,像烟波独钓的渔人228
43.龙于图的烈焰,笼罩着六诏的天空235
44.慈善夫人将自己的身体扑向了那具焦煳的尸骨246
45.此时此刻,我才明白,一个没有地位的人,
纵然有天大的能耐,在权力面前都如草芥252
46.那赭色的土城,照耀着部落最后的岁月258
47.人性之恶,就像我在苍山中遇到的独狼265
48.皮逻阁大喊一声:无能逻沙,误我大事!便一头栽下马背271
49.我没有想到,我苦心经营的秘密粮道还是被阁逻凤发现了277
50.在沉下去的那一瞬间,我似乎又看到了她含笑的脸286
51.我的诗是源自心灵的一滴泪珠,为你溅落在这忧伤的黎明2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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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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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心里已为她立了一座庙
我的一生,弥漫着爱情的忧伤。
如今,我已垂垂老矣,我的枯瘦如竹竿一般的躯体,随时都可能跌落尘埃;我生命的光芒,如暗淡的烛火,微风一吹,就会回归永世的寂灭,我等待着这一天。平静,安然。
屈指算来,我已虚度一百零三个春秋。我从来没有想过,我能活这么久。
我曾经无数次想象过自己的死法:被狼咬断喉管;跳入洱海淹死;被乱箭射死;被人砍下头颅;从马背上跌落悬崖;被我身边的士卒毒死;被火烧死;被人在背后刺死;喝酒醉死
可老天似乎有意折磨我,让我一次又一次地活了下来。这么多年来,我已看老了苍山,看皱了洱海,看淡了世间的一切。
我在苍山兰峰下搭了一间垛木房,一住就是很多年。直到房顶上长出了蒿草,直到木头上生出了木耳,直到门前的石头上长出了青苔,直到我顶着一头苍山雪。
离垛木房不远的山坡下,就是潺潺流淌的兰溪。我在兰溪畔种了满坡的素馨兰。看到满坡的碧绿,我就想起她来。她生前那么爱兰花,花开时节,每一朵素白的花都像她亭亭玉立的身影。缕缕幽香弥漫山谷,就像她平静绵长的呼吸。
她离开这个尘世的时候,是在二十六岁生日的头一天,我眼睁睁地看着她投入河流却没能抓住她白色的裙裾。质本洁来还洁去。她说:成全我吧,不要再让我受辱。
身为千夫长,我未能率领士卒拼死保全城池,让一方百姓过上安宁的日子。身为侍卫,我未能恪尽职守让她安然漫步在亭台楼榭间,笑看庭前花开花落。一名女子,却要忍辱负重,担起部落的存亡之责,令我五尺须眉无地自容。
从大唐开元二十五年(737)秋天起,短短的一年间,我跟随她转战南北,策马扬鞭,在苍山洱海间纵横驰骋,看惯了波翻浪涌,看破了生离死别。我随她智取太和城,败走野共川,夜奔龙于图,筑城鼎胜山,终至粮绝水涸。为了保全部落百姓,拱手交出德源城,洒泪晨走弥苴河。然而,终究难逃一死。
如果能让她活着,哪怕是一名洱海上的渔妇,我也愿死一千次。
她死了,她义无反顾地死了。而我卑贱地活着,整日沉浸在悲恸的回忆中,活得比死都难受。好多个夜晚,我都在梦中哭醒。好多个夜晚,我都会看见她白衣飘飘来到我的垛木房前,待我走向前去,她却像一缕风一般,消隐在兰花丛中。
那天,苍山无为寺的住持赞陀崛多大师来到我的破屋,约我再去鼎胜山看看。他说:德隆啊,邓赕诏的百姓们已经建了夫人的庙,叫什么慈善妃庙。我淡淡一笑说:大师,好事啊!赞陀崛多说:马已备好,你我同去看看!我又笑了笑,继续低头给兰花浇水。
赞陀崛多摇摇头说:果真是兰溪侠怪呀!
我抬起头来,看着山脚如镜的洱海说:大师有所不知,我早已在心里给她修了一座庙。
是的,如果我一死了之,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可我不能便宜了自己,我要活着,用无边的记忆一点一点地祭祀她。
对了,她就是邓赕诏主夫人慈善。
2.一骑快马,奔向大唐开元二十五年(737)的雨夜
我们这地方,住得很高。
这里的山一座挨着一座,一直伸向天边,伸向无边无际的孤独。
小时候,我以为苍山是最高的山。那一回,我爬上十九座山峰里最高的马龙峰,看见深谷的另一头,是一座又一座的高山,在山与天相接的地方,有红霞万缕。红霞的背后是什么,我想不出来。
后来,我和一队人马一直向太阳升起的地方走去。向东,然后又往北。记不得走了多少时日,磨破了三十三双牛皮靴,下了九十九道坎,过了二十二条河,向下,再向下,走到了益州,走到了长安。回头看看来时的路,已经隐没在白云边。人们问我,你们住在哪里?我只好向西南一指说,就在那边的朵朵白云间。人们说,白云上,不是天吗?我说就算是天上吧!人们指着我手里抱着的一盆花问,这花叫什么名?
我想了想,笑笑说:天上的茶花。
后来我才知道,我们住的地方,从地理位置而言,应当叫高原。
我们住的地方,叫邓赕诏。唐朝有一个叫樊绰的人,写了一本《蛮书》,他在书中就是这样记载的,这是根据我们的口语音译。邓赕就是种豆的坝子。坝子也是我们的说法,就是山间的平地。诏就是王的意思,邓赕诏就是一个王带着一群人在坝子里种豆,也就是说,我来自一个叫邓赕诏的部落。
当我这样向长安的人们解释的时候,他们都有些莫名其妙,也许他们听不懂我怪僻的京腔发音,也许他们不知道西南那边的云下到底是个什么世界。京城里的那些人天生的优越感让他们不屑于更多地去想这种生僻的地名。他们说,噢!那是南蛮子住的地方。
是的,长安人都叫我南蛮子。他们说,那个黑瘦的小子就是南蛮子德隆。不错,我是没有西域吐蕃人的高大肥壮,也没有中原人的白净。可我挺直的鼻梁、浓密的眉毛、匀称的体形,浑身透出一股坚韧的力量,就像我们邓赕诏山里那种牢实的藤葛。
我们邓赕诏住的地方,就在苍山脚下的洱海边。那些长安人当然没有见过海,就是大一点的水塘也很少见。他们更是想象不出高山顶上的海是什么样子。他们没有见过坝子里的海,就像没有见过天上的神仙。
忽然有一天,住在长安城里的大唐皇帝似乎对这片西南云中的苍山洱海很感兴趣,事情还得从大唐开元二十五年秋天说起。
那个傍晚,绵密的雨水像鞭子一样抽着大地。这场雨已经下了很久,仿佛没有要停的意思。洱海,这一湖千年陈酿,在绵绵秋雨之中,静卧于十万大山的腹地,与天地浑然一体。浩渺的湖面与重云层叠的天空一片混沌,宛若一幅仙气氤氲的泼墨山水。苍山的十九座高峰,像一群天神,在一圈又一圈云雾的裹挟下,将那些高高扬起的头颅隐入了天空,手挽手肩并肩地伫立于寂寥之秋。十八溪水自山涧中潺潺涌泻,一路奔流着生命的清澈,将自己新鲜纯粹的活力注入母亲湖。在秋雨的鞭笞下,溪流欢快的歌唱与雨声交织,形成了合奏。绿树掩映中,古朴厚重的石头房子一座挨一座,蜷缩着,咀嚼自己的过去和现在。成片的石房子连成村落,很多村落一起组成部落。在苍山和洱海间的坝子里,金色的谷穗低垂着汲满雨滴的头颅,默默地想着千年的心事。
一切都是那么寂寥,仿佛已经凝固了。
而我知道,这个世界从未平静过。
是的,一骑快马,穿越重重雨帘,向大厘城奔来了。
在渐渐拉近的夜幕中,这骑马仿佛很快便会被茫茫的夜雨吞噬。可我却分明听见那匹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激越的马蹄声敲击着麻石路,敲击着邓赕部落的命运。
此刻,我伫立在大厘城内邓赕诏主咩逻皮府中,腰佩浪剑,手持铎鞘,大厅之上,烛影摇红。
许多年后的人们,肯定不知浪剑和铎鞘为何物了。身为一名武士,又怎么能忽略这一点呢?实际上,这两种都是杀伤力极大的兵器。浪剑是由浪穹诏第一流的铸剑师打造的,锋利无比。我曾经从自己的头上拔下一根头发,轻轻吹了一口气,送向锋刃,头发即刻断为两截;我曾将一只马掌铁放在木桩上,单手挥动浪剑一劈,嚓的一声,马掌铁断为两截,木桩也从中间分开。
说到浪剑,我的话就特别多。我曾经听诏主咩逻皮说过,这浪剑是剑中的极品,是浪穹诏向大周女皇帝武则天进贡的贡品。永昌元年,咩逻皮的大伯父、浪穹州头领傍时昔率二十五部归附大周,并以名品浪剑入贡,武则天皇帝圣心大悦,命太平公主持浪剑起舞助兴。太平舞罢,对浪剑评价极高,奏请武则天皇帝当即封傍时昔为浪穹州刺史,令统领二十五部蛮夷,设治北门颖州巷。同时封丰咩为邓备州刺史,设治大厘城。公元690年春天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傍时昔在颖州巷大宴二十五部首领。席间,傍时昔将随身佩带的浪剑转赐给侄儿咩逻皮,勉励其勤习武艺,立志建不朽之功业,那时咩逻皮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孩童。
至于铎鞘,那是越析诏的良工打造的曲柄蛇形剑,沉重无比。这么说吧,就像唐王李世民的爱将尉迟敬德手中的钢鞭。有了这么优良的装备,我们邓赕诏的军队也可称为精锐之师了。
一晃很多年过去了,咩逻皮也进入了迟暮之年。这位曾经天真烂漫的公子,血气方刚的诏主,如今半倚着虎皮卧榻,微闭着双眼,一任那纵横交错的皱纹尽情地舒展。他已饱经风霜,方脸盘上镶嵌着高挺的鼻梁,鼻头粗圆,富有肉感;眼睛细长温和,平直的一字眉,浓密地向鬓角延伸;那绺稀疏而渐显花白的胡须一直垂至前胸,如藏匿在深山的长者。
一卷羊皮书散乱地扔在藤桌上。厅堂中的黄铜火盆上,一壶邓赕佳酿正偎依着炭火,丝丝缕缕的酒气四处逸散,大厅里氤氲着酒香。
这时,我听到木门吱呀一声,少诏主皮逻邓和夫人慈善走进大厅,一股冷风卷入,将烛焰吹得左右摇晃。
咩逻皮睁开双眼问:你们回来了?
皮逻邓说:父亲,这场雨下了一月有余,水稻全部受涝,我们已带着百姓全力排涝,疏通沟渠,还能保大半收成。
咩逻皮捻须一笑:我儿辛苦了。快快回去歇息吧!
皮逻邓说:父亲,我们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向您禀报。
咩逻皮说:看你俩身上的衣裳都湿透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慈善向前一步说:父亲,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今天我们遇到了从石桥诏向大厘城逃难的百姓,他们说蒙舍诏已经攻下了石桥城,眼下正逼向太和城。
咩逻皮呵呵一笑,从榻上起身,示意身旁的婢女给两人看座。他指着酒壶说:你俩喝杯热酒,暖暖身子,小心着凉了。
婢女将酒送到两人面前,慈善谢过,一饮而尽。只有皮逻邓面有难色,轻抿了一口。
慈善说:父亲,蒙舍诏现已攻下石桥城,杨农栋率部抵抗,如果太和城不保,咱们大厘城也就门户洞开了。
咩逻皮摆摆手说:你们莫急,邓赕诏与蒙舍诏有同宗之谊、兄弟之约,世代交好,即便他攻下了太和城,也不会轻举妄动。
皮逻邓说:父亲,皮逻阁这人的野心是越来越大了,我们不能不提防啊!
这时,我听到门外侍卫通报:千夫长,蒙舍诏阁逻凤求见!
我心中一凛,阁逻凤,不是少年英雄的蒙舍诏少主吗?他是蒙舍诏主皮逻阁的爱子,也是他的左膀右臂。他现在冒雨乘黑赶来,难道有重大变故?
我来不及多想,推开内厅的门,快步上前拱手:启禀诏主,蒙舍诏阁逻凤求见。
咩逻皮一怔,疑惑地瞪着我:你说什么?
我再陈述了一遍。咩逻皮霍地站起身说:快快请他进来。
我把阁逻凤带到他的面前。
很多年后,这个膀大腰圆的后生,竟然在高原上掀起了狂澜,唐将李宓的二十万大军被他打得落花流水,全军覆灭,李宓也跳了西洱河。这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
3.慈善夫人徐徐展开羊皮卷
阁逻凤三步并作两步,单腿跪在咩逻皮脚下抱拳道:蒙舍诏阁逻凤参见邓赕诏主大人!
咩逻皮笑呵呵地把他扶起说:快快请起,不必多礼。啊呀,真是老子英雄儿好汉,一员虎将啊!
阁逻凤站起身,再次低头行礼说:诏主大人,今天末将从重围中拼死脱逃,向您求援,请大人派兵援救。
我看到,皮逻邓和慈善都有些惊异。
此时的阁逻凤,已是神疲力乏,一身泥泞。那身泛着青光的黑铁铠甲也溅上了星星点点的红泥,铠甲里的征衣,已是残破不堪,湿漉漉地粘在他的肌肤上。片刻工夫,他站立的地面已渗了一摊污水。他的脸上,也是一道道血渍。而他的那双眼睛,在黯淡的光影中,依然闪烁着锋芒。
我不禁暗自惊叹,这是一个有着铁一般意志的人。
只听咩逻皮道:不急,不急,我看你冒雨前来,赶了那么久的路,肯定是又冷又饿,先把这一身衣服换了,再吃点喝点慢慢说。
慈善忙向前说:好,我去准备衣服和酒菜。
不必!阁逻凤一摆手说,诏主大人,今天我蒙舍诏危在旦夕,军情紧急。请您速派兵驰援。我不敢耽搁太久。
皮逻邓说:不是听说蒙舍诏军队势如破竹,起兵以来,已攻下了石和城和石桥城,现已兵逼太和城吗?
阁逻凤将侍从递来的一碗温酒一口喝干,抹抹嘴巴说:这位想必就是皮逻邓大人吧!您有所不知,我父王求胜心急,反被洱河部落水军包围。
原来,太和城城墙坚固,兵力充足。皮逻阁从坝子里率军久攻不下,便从洱海上率水军进攻,哪里知道遇上连绵阴雨,海上风浪太大,几次都冲不上海滩。洱河部落水军从侧后包围了蒙舍诏船队,将皮逻阁围得铁桶一般,进退不得。眼看粮草匮乏,这样耗下去,不战死也得饿死。阁逻凤临危受命,只身一人钻入苇荡中逃了出来,向邓赕诏求援。
慈善说:将军,既然您是受命而来,可有信物?
阁逻凤颤抖着从铠甲里掏出一卷羊皮,双手递给咩逻皮说:这是父王手书,请您过目。
咩逻皮将羊皮卷递给慈善说:你读来听听。
我知道,慈善自小在浪穹诏宁湖精舍读书习武,精通洱海地区各部落的语言文字。
慈善徐徐展开羊皮卷,里边是一幅白绸,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红字。
阁逻凤说:这是我父亲情急之下撕下身上的绸衣,咬破手指写的血书。请诏主明察。
慈善微微一笑,点点头,清了清嗓子,不急不缓地念着,这封信大意是这样的:
尊敬的邓赕诏主咩逻皮大人,不知您是否安好?我皮逻阁一直想拜访您,只是因为蒙舍这边事太多太杂,几次想去都未能成行。想向您当面请教的愿望现在还没有实现,想不到却已陷入重围中。
大丈夫死就死了,能在战斗中死去,这也是成全了我一个男人的梦想,只可惜未能完成先祖细奴逻的宏愿,真是令人伤心的一件事啊!其中的滋味向谁去说呢?我知道,邓赕诏主咩逻皮大人英雄一生,您应当是懂我的。即使明天我就战死在洱海上,今天也要把我心中的话向您说说,如果您能记得我,也不枉我来世上一遭了。
我的曾祖细奴逻,原在蒙舍山中过着种田打猎的日子。他被推举为蒙舍部落盟主以来,励精图治,呕心沥血,带着部落里的兄弟姊妹们苦苦挣扎,经过数十年的打拼,使蒙舍坝子里的大小部落凝心聚气,团结在他的旗下,部落的经济军事实力也逐步增强。这样,白王张乐进求也把王位禅让给了他,还把白王的三公主嫁给了细奴逻。得到了张乐进求的支持,蒙舍诏走上了更加宽阔的道路。
我不得不说,我的曾祖细奴逻是一个真正具有雄才大略的人。他知道,偏安西南一隅的蒙舍部落要生存发展,离不开大唐帝国的扶持,而大唐也需要在与吐蕃国之间有一个缓冲地带。因此,细奴逻几次派遣使者东赴大唐,不遗余力向大唐皇帝进贡,甚至冒着被当作人质扣留的危险,派我祖父逻晟面见太宗李世民,最先谋得阳瓜州刺史一职。在他的带动下,浪穹诏诏主丰时也率领二十五部归顺了大唐,其中便有令尊大人丰咩。丰时被封为浪穹州刺史,丰咩被封为邓备州刺史。
听到这里,咩逻皮有些不耐烦,他摇摇头说:这个皮逻阁,到了这个时候了,还来给我说这些。他说的这些,难道我不知道吗?示意慈善不必再往下念了。
阁逻凤一看有些着急,便作揖道:诏主大人,请您耐着性子听完。
咩逻皮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慈善顿了顿,继续念着那封信。
一段时间以来,邓赕部落的百姓们安居乐业,在秀美的苍山洱海畔勤劳耕种,用汗水换来丰足的生活。哪里想到,唐御史李知古骄奢淫逸,不仅在姚州都督府大兴土木,所到之处,大肆搜刮无度,不断加重百姓负担,视百姓性命为草芥。邓备州刺史丰咩几次向他进谏,反而遭他忌恨,最终将丰咩处死。像李知古这样的恶官,百死亦不足以泄民愤。在下多年前就听说您杀李知古断尸祭天的英雄壮举,深深景仰您的威名,要以您为楷模,成就一番大业。
杀李知古后,邓赕、浪穹、施浪三诏表面归附吐蕃,也是权宜之计,实在出于无奈,这一点我们心里都很明白。如今,六诏的位置正处于大唐与吐蕃之间,相比之下,每个部落都要弱小很多,又如一盘散沙。只有六诏合一,形成凝聚的群体,才能形成合力,让大唐和吐蕃都不敢小瞧我们。这一点,我们是有共识的。
因此这两年,我积蓄了力量,并借助大唐的帮助,兼并了洱海边的几个小部落。上月,我在姚州都督府的支持下,攻下了石和城,大军一路北上,突破西洱河防线,攻下了易守难攻的石桥城。蒙舍诏现有数万精锐,唐御史严正诲又从姚州调来三千精兵,协助我破太和城。我已经被胜利冲昏了头,变得急躁冒进,异常轻敌,致使蒙舍大军陷入重围。加之天公不作美,连日秋雨绵绵,粮草不济,现在进无可进,退无可退,蒙舍军队又不擅水战,如果再拖延数日,只会全军覆没。
而今,只有向邓赕诏求援,请求咩逻皮大人火速增援,两诏合一,夺下太和城。之后,我率兵退回蒙舍,太和城由邓赕诏治理。六诏结盟后,皮逻阁定尽力推举邓赕诏主咩逻皮为盟主,令各诏唯邓赕诏马首是瞻。皮逻阁之心,苍山可鉴。
皮逻阁顿首
大唐开元二十五年七月十一日
慈善读完,将羊皮卷叠好,双手呈给咩逻皮。
咩逻皮站起身,仰头向天,在大厅里踱来踱去。
空气像凝固了一般,只有那一壶炭火上的温酒,悄无声息地沁入每个人的鼻孔。
咩逻皮忽然转过身,双目直视着阁逻凤说:花言巧语,我又不是三岁小儿。皮逻阁这人一向野心勃勃,怎么会轻易退回蒙舍,推我为盟主?只怕是一个诱饵罢了。
阁逻凤扑上前来,泪流满面。他哽咽着说:父亲所言,句句是实。身为蒙舍诏主,岂敢轻易许诺?他早已担心您不信,特派我来。您可以把我扣下做人质。如果蒙舍诏反悔,我项上人头即刻可取。
咩逻皮哈哈大笑,转身从墙上取下浪剑,边舞边唱:长铗蒙尘兮秋气寒,今日仗剑兮扬辉光。蓦地,刀光一闪,面前的石几已砍下一角。
他把砍下的石几一角递给阁逻凤说:将军,现在正是蒙舍诏危难之际,我怎么可能扣你做人质。这样,反显得我咩逻皮不仁不义了。你把这块石头交给你父亲,如有二心,如同此石!
阁逻凤说:诏主的教诲末将明白。
咩逻皮说:军情紧急,你现在就乘夜回去,叫他再坚持一天。后日凌晨子时,我亲率大军解围,约定举火为号,只要见到太和城东面海中向天空连放三支火箭,即领兵突围,到时我们里外合击,定可反败为胜。
皮逻邓上前一步,欲言又止。慈善摇摇头正要说话,咩逻皮举手示意不必多言。
阁逻凤长揖道:太好了,我这就回去复命。说罢,转身走出门外。只听马蹄声急,转瞬消失在夜色中。
此刻,我依然挺立在内厅门前,表面无比平静冷漠,内心却波翻浪涌。作为一名侍卫,我可能随时投入战斗。但是,作为有血有肉的男儿,我恐惧战争,厌倦战争,我希望过一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然而,这一切,似乎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透过雕花格子门,我似乎看到在幽暗的烛焰下,慈善夫人的脸上掠过了一缕难言的忧伤。
4.你还记得断尸祭天吗?
早晨,天空中出现了难得的一抹蓝。
苍山如洗,洱海如碧。
我漫步在大厘城外的旷野中。
一切,还是那么平静,可我知道,也许几个时辰过后,生活,却是另外一番模样。
饱满的稻穗低垂着头,田里的水,已经漫过了它的大半个腰。早起的农人,扛着锄头开挖沟渠,将水引到洱海里去。
我看见,少诏主夫人慈善也在这一群人里边。她背着竹笠,穿着麻布衣裙,手持一柄短锄,在田埂上开了一道口。浑浊的积水涌了出来,流到灌溉沟里去。
稍高的田埂上,一个七八岁的男孩手里拎着一只竹筒,他在追赶那些稻田里蹦蹦跳跳的蚂蚱。一名侍女紧随其后,不时伸出手搀扶他。
他是邓罗颠,皮逻邓和慈善的儿子,也许是未来邓赕诏的掌门人。
我希望这样平淡而快乐的日子一直持续下去。
这就是享清福啊,可人们总是不珍惜眼前的生活,却对遥不可及的未来充满了期待。
我在不远处驻足,看着慈善夫人麻利地挥动着条锄。她本是浪穹大户人家的女子,从小读书习武。嫁到邓赕部落后,侍奉公婆,忙里忙外,和普通的农家女子没有两样。她还把部落中的孩子们组织起来,教他们读书写字。农闲时节,她把妇女们组织起来教授拳脚。农忙时,她带着身边的侍女,下地和大家一起干活。那些缺劳力的人家,常常得到她的帮助。邓赕诏主咩逻皮对这个儿媳夸不绝口,以至于部落中的大小事情,都破例让她参与调停处置。
看着她平静地在田里忙碌,我心中不禁对她更加崇敬。昨夜阁逻凤送来的信是她逐字逐句读的,咩逻皮亲口应允派出援兵时她也在场。一场大战不可避免,可她还如此平静地做着农务,真是一个临危不乱的女子啊!
城楼上的卫兵吹起了牛角号,呜呜的声音响彻旷野,卫兵换岗,我也该回去了。我既是千夫长,又是诏主的侍卫头领,必须时刻保障诏主府的安全。
少夫人,诏主有令,命你快速回诏主府中议事。一名军士手持令字旗,骑着黄骠马风一般赶到。
慈善夫人撂下手中的条锄,打了一声唿哨,一匹白马奔来,她跃上马背,用手一拍,白马一声长嘶,便向城中奔去。
我刚换上铠甲侍立,皮逻邓匆匆从门外进来,一撩长袍便跨进内厅。他神情沉郁,面色苍白,看起来忧心忡忡。
少顷,慈善夫人也至,她已换了一身白袍,显得优雅端庄。走过我身边的时候,她向我微微一笑道:德隆,辛苦啦!
我挺直腰板,向她行注目礼。
一名侍卫向我走来,他说:报告千夫长,诏主命你速到议事厅。
其实议事厅隔我只有数丈之遥,可让我参与议事,还是头一回,我有些惴惴不安。
快步走进议事厅,只见部落中的众头领已经分立两侧。正中虎皮圈椅上,披着黑色大氅的诏主咩逻皮正襟危坐,他的身后,一幅墨画的《黑虎图》悬挂墙中,那只黑虎作势欲扑,好像挟着一股劲风。
咩逻皮清了清嗓子说:好,今天把邓赕部落的头领们召集起来。现在就要集结军队火速赶到太和城,以解蒙舍之围!
皮逻邓从队列中挺身而出道:且慢,皮逻阁老谋深算,此次派兵,谨防有诈。他信中说的话,不可信啊!
咩逻皮一拍桌子,指着皮逻邓说:你真是个懦夫,本诏主与你们苦口婆心说了半夜,你还心有疑虑?
皮逻邓说:父亲,此次出兵非比寻常,皮逻阁兵强马壮,又有唐朝军队相助,即便我们不去救援,他们也能安然脱险。但如果我们中了他的埋伏,那就有去无回啊!
咩逻皮大怒,指着皮逻邓吼道: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贪生怕死的儿子!皮逻阁这次劳师征伐,为的是一统六诏,这是千秋伟业。六诏捏成一个拳头,不管是唐王朝,还是吐蕃,都会世代与我们结好。现在洱海流域有大小三十六部,互不相干,互相设防。要想灭掉一个部落,实在是太容易了。现在,皮逻阁腹背受敌,进退不得,才向我们求援。如果任其坐以待毙,我们将损失一个重要的盟友,而且还将受天下人耻笑,说我们胆小懦弱,还有人会骂我们不顾同宗之义。这样,我这张老脸往哪里搁?我的一世英名岂不是付之东流?因而,我主张出兵,救蒙舍诏此劫,其实也是为六诏一统出一份力。皮逻阁纵然是英雄豪杰,却也是血肉之躯,即便就是做个样子给天下人看,他也会知恩图报的。咩逻皮一口气说完,脸已涨得通红。
议事厅里一片寂然,只有呼呼风声不时从屋顶呼啸而过。
咩逻皮犀利的目光逐一在众头领身上扫过,看到我,他神色凝重地说:德隆,你还记得我诛杀李知古断尸祭天的事吗?
我点点头,我当然记得,那是咩逻皮即位后干的第一桩大事,使得邓赕诏扬眉吐气,而咩逻皮因为能谋善战从此名扬四方,他一生以此为荣。皮逻阁在信中,也没有忘记提起这件让他很有面子的事情。我也知道,他问我,其实是想告诉大家,他还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邓赕诏有咩逻皮在,还是能笑傲群雄。
那是三十年前的事了,也就是神龙元年,监察御史李知古为了取悦刚复位的唐中宗,便以姚州为中心,大筑城堡、横征暴敛、鱼肉百姓,把掠夺的浮财据为己有,欺侮良家女子。他不仅骄奢淫逸,而且心胸极为狭隘。一次,李知古又到邓赕部落视察民情,邓赕诏主丰咩,也就是咩逻皮的父亲小心翼翼地接待了御史大人,还殷勤地陪同大人到烟渚渔村西湖游玩。李知古见到这么优美的湖光山色,不禁笑逐颜开,在湖中一逛便是半日,不觉间已是夕阳在山,一抹余晖飘洒在湖面上,浮光耀金。湖面驶过来一叶小舟,上有村妇面容姣好,撑着满满一船菱角。见到微服的大官,以为是远方的客人,也不躲闪,将一串鲜嫩肥美的菱角抛了过来,眼睛里汪着盈盈笑意。
李知古呆呆地看着村妇的小船从身边滑了过去,不禁心猿意马,便向丰咩提出要将这个村妇带回姚州都督府。丰咩当然不会干这样的事,当面拒绝了御史大人的无理要求,说这是有夫之妇,万万不可,否则会激起民愤。李知古大为不悦,在暮色中怏怏而去,留下一缕飞扬的尘烟。可怜丰咩吓得面如土色,在诚惶诚恐中度过了一个又一个不眠之夜。
一月之后,姚州都督府送来公文,令丰咩即日起程,往姚州议事。丰咩知道这次去姚州,御史大人定要拿他出气,心里七上八下,却也没有办法。如果不去,反而落了一个违抗上命的罪,那就要下大狱。丰咩带上了丰厚的礼品快马加鞭赶到姚州,迎接他的却是一把快刀。李知古早已奏明唐中宗,说邓备州刺史早有叛唐之心,与吐蕃往来密切,应当治罪。丰咩刚下马,便被李知古拉到法场问斩。可怜宅心仁厚的老诏主,糊里糊涂就身首异处,当咩逻皮带着我和一小队人马星夜赶到姚州时,诏主大人早已魂归故里。
咩逻皮也绝非等闲之辈,他在掩埋了父亲后便下了决心要复仇。神龙二年,他悄悄带着一大批贵重药材和上好的虎皮,绕道进长安,声泪俱下地陈述了邓赕、浪穹、施浪对大唐帝国的耿耿忠心。唐中宗李显很高兴,设宴款待了咩逻皮,仍命他任邓备州刺史。咩逻皮回到邓赕诏以后,卧薪尝胆,厉兵秣马,经过数年时间练就了一支万余人的精锐军队,并在吐蕃神川都督府的支持下,合邓赕、浪穹、施浪三诏之力,在一个雨夜突袭姚州都督府,把李知古从小妾的床上拖了出来,押回邓赕诏,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御史大人断尸祭天,一雪前耻。一夜之间,咩逻皮成了洱海流域百姓心中的大英雄。
身为军士,我见证了将李知古断尸祭天的壮烈场面,我并没有像大家一样为诏主咩逻皮的复仇感到欢欣鼓舞。我知道,作为部落的首领,逞一时之快而得罪了大唐王朝必然会埋下祸根,我对邓赕部落的命运有了更多的隐忧。
所以,当诏主提到这件往事的时候,我只是点了点头,面色平静。而身边的那些头领们,却激动地高呼:诏主英明,邓赕诏必胜!
只有少诏主皮逻邓和慈善夫人,依然对救援蒙舍诏的事持反对态度,他们始终认为,皮逻阁虽是有雄才大略的部落首领,但是自古义不聚财、慈不掌兵,蒙舍部落的地盘越来越大,夺下太和城之后,下一步扩张的目标就是邓赕部落居住的大厘城了。咩逻皮却坚持认为,皮逻阁既然让阁逻凤带来那封血书,他就定会履行承诺。退一万步说,即便皮逻阁不守约定,邓赕诏如果攻下了太和城,便有了一个绝佳的机会,只要抢先一步占了太和城,皮逻阁就是想耍赖也由不得他。
慈善见诏主决心已下,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便退而求其次,提出一个既能解皮逻阁之围,又能保全实力的方案。
我静静地听着。我知道,一场大战即将来临,人就是这样,你的悲欢离合、荣辱得失,甚至生命,都被一个叫命运的词紧紧地掌控着,谁能掌控自己的命运呢?或许有,但毕竟少之又少吧。
咩逻皮,皮逻邓,还是慈善,谁能扼住命运的咽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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