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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紫诏天音·典藏版

書城自編碼: 2900525
分類: 簡體書→大陸圖書→青春文學古代言情
作者: 步非烟
國際書號(ISBN): 9787555244042
出版社: 青岛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16-10-01
版次: 1 印次: 1

書度/開本: 16开 釘裝: 平装

售價:NT$ 2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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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步非烟成名作,惊艳一代人的武侠经典,十年口碑经久不衰。
★ 华音流韶系列盛大开篇,华音阁传奇之始,卓王孙、杨逸之江湖初见。
★ 时隔十年,步非烟全新修订,颠覆结局。
★ 内外双封,工艺打磨,珍贵典藏价值。
★ 知名团队斥巨资打造,影视剧即将启动。


从2002年在校园网连载以来,《华音流韶》系列已面世十四年了。期间数次修订,数次再版。这个近两百万字的故事,凝聚了我的整个青春岁月,也见证了无数读者的成长。*初追连载的读者们,如今大都已为人父、为人母。但他们仍会不时讨论着早已结局的故事,仍会一次次说起,那些深爱过的人物。卓王孙、杨逸之、相思、秋璇是的,作者和读者都会老去,唯有剧中人永远年少。

因为青春是不老的。他们就是我们青春的影子,春衫如雪,仗剑纵歌,永如初见般美好。


时隔十余年,再度修订这个故事时,我希望以自己的人生阅历,回顾当年的少年梦境。不变初心,而删去一些浮华辞藻,将更多的空间留给人物的内心,让他们的成长变得更自然圆融,也让那个曾让很多人念念不忘的结局,来
內容簡介:
华音阁,天下第一派,自隋末创立以来,历世数百年。
现任阁主卓王孙,行事亦正亦邪,杀名人用名剑,杀人后葬剑于名山大川,绝尘而去。江湖中人无不敬畏交加,谈之色变。
因为一个偶然的惊鸿一瞥,少女踏入风起云涌的江湖,邂逅了惊才绝艳的侠客,目睹了各方势力的角逐,跋涉千山万水,终于走进了水云深处的华音阁。
一场传奇,终于开启。
關於作者:
步非烟

北京大学中文系博士,青春文学作家,其作品大气磅礴,汪洋恣肆,想象力神奇诡谲,笔风变化万端,极大突破了女性写作的局限,得到了百变天后的美誉,是近年来兼具实力和号召力的新锐青春偶像派实力作家。
代表作:《华音流韶》系列,《武林客栈》系列,《玫瑰帝国》系列。
微博:@步非烟
目錄
楔子
第一章 若有人兮山之阿
第二章 被薜荔兮带女萝
第三章 旌蔽日兮敌若云
第四章 解环佩以结言
第五章 乐莫乐兮心相知
第六章 与女游兮河之渚
第七章 乘回风兮载云旗
第八章 洞庭波兮木叶下
第九章 沛吾乘兮兰舟
第十章 东风飘兮神灵雨
第十一章 折芳馨兮遗所思
第十二章 竦长剑兮拥幼艾
第十三章 披明月兮佩宝璐
第十四章 思公子兮未敢言
第十五章 乘清气兮御阴阳
第十六章 悲秋风之动容
第十七章 风飒飒兮木萧萧
第十八章 凌余阵兮躐余行
第十九章 众莫知兮余所为
第二十章 举长矢兮射天狼
第二十一章 驾飞龙兮北征
第二十二章 青云衣兮白霓裳
第二十三章 车错毂兮短兵接
第二十四章 龙驾兮帝服
第二十五章 载云旗之逶迤
第二十六章 带长铗之陆离
第二十七章 君谁须兮云之际
第二十八章 杳冥冥兮以东行
內容試閱
楔子

苗山寂静。
夕阳从重重山峦中徐徐沉下,将无边林莽染上一片瑰丽的金色。
山脉南面的一处深谷,却连一丝阳光也没有,七道浓黑的烟雾从谷底蒸腾而上,悬停在山谷上空,宛如在碧空中绽开了七朵妖异的墨莲。
这便是传说中武林七大禁地之一,天风谷。

山峦绵延的青色到此戛然而止,每一块岩石都呈现出浓黑的色泽。时空仿佛在这里错乱,一片夜色不知被何人从天空中裁下,铺开在青山深处,衬着周围煌煌日影,显得分外诡异。
传说此谷位于天地阴阳交界之处,钟灵毓秀,生长着千种奇花异草,本是苗人采药收蛊的胜地。然而,十数年前,这片山谷突然被无数金蚕蛊占据。

金蚕蛊是《蛊神经》上排名第一的毒物,若能役使,得其一便可称霸一方,本是武林中极为罕见的至宝。此地,成千上万只金蚕蛊竟同时出现,布满了天风谷中的每一寸土地,可称旷古未闻的奇观。
然而,没有人敢觊觎谷中的金蚕。
那七道烟雾,乃是比桃花瘴更毒的毒瘴,中之立死,足以让侵犯者尸骨无存。即便精通蛊毒之术的高手,也挡不住任意十只金蚕的合击,而谷中金蚕岂止千万!
于是,苗人蛊师中暗自流传着一个不敬的传说:即便是蛊神亲自下凡,也无法踏足天风谷一步。

唯有每年中秋例外。

这一日,谷底的毒瘴会稍稍散开,满谷的金蚕也会让开一条小道,从谷口直通谷底。这最神秘的禁地仿佛得到了神魔的赦令,网开一面,默默等候着大胆的访客。
然而,每到这个时候,人们却更加远远躲开。只因他们知道,这一日的天风谷,远比平时还要可怕。
谷中除了千万金蚕外,还栖息着七头上古异兽。
七禅蛊。

这些异兽就沉睡在谷底的神魔洞中。每隔七年的中秋之夜,神魔洞开启,它们便会苏醒。此间若有人闯过天风谷,踏足神魔洞,便会引起神兽震怒,不光侵犯者尸骨无存,还将给整片苗疆带来巨大的灾难。

没有人怀疑这个传说的真实性,七年之前的中秋夜,附近十八峒的苗人都听到一声兽吼,吼声惊天动地,山峦动摇。此后干旱、蝗灾、天火相继而来,折磨了十八峒苗寨整整一年。
从此之后,再无人敢侵犯这神魔之怒。
吉娜却是个例外。
她去天风谷并不是为了采药、寻蛊,而仅仅因为,她想再看一眼这栖息于深谷的神兽。
某个深夜,熟睡中的她被兽啸惊醒,几个哥哥都被吓得哭了起来,唯有她好奇地打开窗,四处张望,想看看传说中的神兽到底有没有三头六臂。
然后,她看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那时,天空呈现出瑰丽的紫色,琉璃一般清明、通透,没有一丝瑕疵。一团夺目的光晕明月般悬浮在天际,却是如此耀眼。
她并没有看到狰狞恐怖的神兽,而看到了一双正从光晕中缓缓消散的眸子。
那双眸子是如此夺目,哪怕漫不经心地看上一眼,也会永生难忘。它却又毫无形迹,仿佛只是光与风偶然的邂逅。
然而,天地之间的一切美丽、威严、智慧却都在这里汇聚、沉淀。这双眸子中涵盖的竟是无限广袤的天空,是滋长万物的大地,也是阅尽众生的轮回。

吉娜努力睁大眼睛,想将它看得更清,但那光晕却在无声中破碎、飞散,化为万亿尘埃。她看到的,只是这眸子消失前的惊鸿一瞥,却觉得如此熟悉,仿佛在渺不可知的前生,她已悄悄凝视了千年。
或许,前生她就是一只鸟儿,默默地守候在它身旁,为它歌唱,为它落泪,今生,她那幼小的心已再度被它迷惑。
吉娜伏在窗棂上,直到东方发白。她心中暗暗发誓,无论走到哪里,无论身在何处,也要再见它一面。
那年她才八岁。


七年后,吉娜长成了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姑娘,苗山中各种传说里的鬼山、魔地都去探访了一番,却再没有发现这双眸子的影子。她对神魔洞的向往也就越来越浓,好不容易被她等来了神魔洞重开的机会,又岂能放过?
八月十五那天,吉娜早早出门,赶到天风谷前,太阳还没有落山,吉娜就坐在山崖上,吃过干粮,又重新收拾好了包裹,沿着古藤下到了谷中。

今日的天风谷,黑瘴退去,景色清明了很多。谷中没有生长花木,只有一种极粗的藤萝,在漆黑的岩壁上纠结盘绕。仿佛传说中的上古巨人,挥动如椽巨笔,在石壁上写下的怪异文字。点点金光从这些文字的空隙中透出,格外耀眼。吉娜知道,这些金光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金蚕蛊了。

她仔细看去,这些金光并非嵌在岩壁上,而是悬停空中。每一道金光,都笼罩着一团极薄的雾气,宛如一个个水泡,只要轻轻一碰便会破灭,其中的金蚕就会破壳而出,将侵犯者撕咬粉碎。
吉娜不敢怠慢,小心翼翼绕开岩壁,向神魔洞方向行去。刚走了两步,就绊在了一块石头上,重重地跌了一跤。
吉娜从落叶中爬起来,正要向那石头踢上两脚泄愤,却发现那石头竟发出一声呻吟,缓缓动了起来!
饶是吉娜胆大,也不禁惊得大叫起来。定睛一看,脚下的却不是石头,而是一个人!

那人从头到脚都被一袭黑色斗篷遮得严严实实,看不清面貌。他挣扎着,似乎想站起来,但又力不从心,只得倚着岩石坐下,两道冷光从斗篷下透出,狠狠盯在吉娜身上。
吉娜也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指着他膝盖道:你受伤了?两三寸长的羽箭从那人膝头透出,箭尾青羽已被鲜血染红。
那人的目光更加冰冷,却并不回答。
吉娜是个毫无心机的孩子,虽然隐约感到了他的敌意,却不忍见死不救,她急忙赶过去,掏出手绢帮那人包扎伤口。

那人失血太多,已无力抵抗,只得任由她摆弄。他的目光一直冷冷盯着吉娜的动作,若这个小姑娘不是真心为他治伤,那么就算不能起身,也至少有七种方法能立刻杀死她。
吉娜完全不知道他的心思,仔细为那人包好了伤口。那人的目光也温和了些,对吉娜道:把我胸口的红色瓶子拿出来,喂我吃一颗药。声音虽有些嘶哑,但仍掩不住的妩媚好听。
吉娜不由完全怔住了:是个姐姐?
那人声音陡然一厉:快!

吉娜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在她怀中一阵乱掏。没想到她身上藏着这么多各式各样的瓶子,正一个个分辨,却不小心触到她的伤口,那人闷哼一声,正要发怒,又强忍了下去。
吉娜好容易找出药丸,喂她服下,又见她失血过多,于是将随身的水袋解开,递了过去。
那人没有喝,只闭目坐着。过了一会儿,似乎是药效发作,那人渐渐缓和过来,对吉娜道:小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吉娜怕说出神魔洞的传说,会将她吓坏,于是编了个谎言:我帮阿婆采药,不小心迷路才走到这里的。
那人将信将疑地看了她一眼,却也并不再问。
又过了一会儿,那人道:小姑娘,你可知道我是谁?
吉娜睁着大眼睛,摇了摇头。
那人缓缓道:我是百蛊门门主,蓝彩衣。
吉娜点了点头,却是一脸茫然。
蓝彩衣见吉娜没有听过她的名字,有点失望,只得叹息了一声:我因为被坏人追杀,才会昏迷此处。
吉娜又茫然点了点头。
蓝彩衣道:我本要去神魔洞取七禅蛊,没想到在这里中了敌人的埋伏
吉娜大眼睛忽闪忽闪道:七禅蛊?那是什么啊?
那人有些不耐烦:你背我去神魔洞,我再告诉你。
她似乎颐指气使惯了,说出话来一派命令的口吻。吉娜倒也不以为忤,答应了一声,背起蓝彩衣就走。
蓝彩衣目光闪烁,心中盘算,一到神魔洞,就杀人灭口。

吉娜背着蓝彩衣,气喘吁吁地在山路上跋涉着。好在她年纪虽小,但在苗疆爬高蹿低也习惯了。她一面爬山,不时还回头问问蓝彩衣累不累,伤口痛不痛。蓝彩衣看她一派天真,不似作伪,防备之心也渐渐淡了。

涉过一条小河,蓝彩衣让吉娜在草地上休息,缓缓道:七禅蛊,传说乃是七只上古神兽,经异人炼化后,具有惊天动地的无上异能。一旦寄身,寄主的一切都将被神蛊改变,从此,剑术、内功、杀气、智慧、容貌无一不臻于绝顶。这就是七禅蛊的力量,也是天下人觊觎它们的原因。
吉娜听得目瞪口呆,她久处苗疆,对蛊术也略有了解,但却从未听说蛊术能给人如此大的改变。
蓝彩衣对她的少见多怪颇为不屑,继续道:十数年前,书生邱渡无意中得到了七禅蛊,顿时从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成为天下敬仰的大侠。但邱大侠不幸在武林大会中,与魔教长老同归于尽。七禅蛊也受到了重创,其中六只都陷入了常年沉睡,只有此生未了蛊受伤最轻,每隔七年苏醒一次,为七禅蛊遴选新的主人。
她看着岩壁上的点点金斑,脸色变得沉重起来:神魔洞中的金蚕,比这里的还要多上千倍!
吉娜看了蓝彩衣一眼,有些担忧地道:这么危险,姐姐现在身体又受伤了,可一定要小心
蓝彩衣苦笑道:没有什么小心不小心的。我此去神魔洞,就是要接受此生未了蛊的考验。它若认可,我从此成为七禅蛊主人,金蚕蛊也自会追随我左右;它若不认可,我便会被那些金蚕撕咬得粉身碎骨。
吉娜大惊失色:那那姐姐还是不要去了,还是等七年后养好了伤
蓝彩衣挥手打断吉娜的话:金蚕蛊天下无敌,养不养好伤对结果毫无影响,何况她的声音透出些许苦涩,何况,这已是我唯一的机会。
吉娜愕然:为什么?
蓝彩衣道:十年前,我修炼蛊术入魔,多方搜索奇方异术,才勉强苟延残喘,活了下来。如今药物的作用越来越小,我已等不到下个七年了!山风吹来,她紧紧抱着黑色斗篷,肩头却仍在微微颤抖,看上去宛如一头被逼到绝境的母兽,痛苦而无助。
吉娜眼中波光盈盈而动,喃喃道:没想到姐姐这样可怜她抬起眸子,可是,姐姐有成功的把握吗?
蓝彩衣冷哼了一声,似乎不屑吉娜的疑问:七禅蛊虽然难得,但我却是天下极少数拥有神蛊钥匙的人之一。
吉娜不禁又起了好奇心:哦?七禅蛊的钥匙,到底是什么啊?
蓝彩衣看了吉娜一眼,道:告诉你也无所谓,因为你就算知道了,也是得不到此生未了蛊的认可的。
吉娜脸上一红,分辩道:我可没有想要
蓝彩衣冷笑一声,指了指自己笼罩在黑纱下的脸:这就是钥匙!
吉娜瞪大眼睛,全然不明白她的意思。

蓝彩衣的眼中泛起光芒:上次战斗后,其他六蛊都陷入常年沉睡,因此,替七禅蛊选出新主人的责任只能落在了此生未了蛊身上。此生未了蛊的作用就在于改变寄主的容貌,因此,它选择主人的标准不是武功,而是容貌。
容貌?
吉娜不禁一怔。

蓝彩衣将目光投向远空,傲然重复了一遍:传说此生未了蛊乃是天上神魔,它能让每个人看到心中对至美至爱的想象。因此,也只有真正的绝色美人,才能得到此生未了蛊的认可。
至美至爱。吉娜听着她的话,脸上流露出痴迷之色。她不禁又想起了那双眸子,难道这就是自己心中的至美至爱吗?
那它们又属于何等样貌的绝色佳人呢?
一阵山风吹来,将吉娜从失神落魄中唤醒,她怀疑地望着蓝彩衣,不敢说话。
蓝彩衣的容貌隐在黑纱下,看不真切,但隐约觉得肤色黧黑,加上如今满面血污、蓬头乱发,又哪里有一点绝代佳人的风华?
蓝彩衣看到吉娜直愣愣地看着她,不禁心头火起。

百蛊门门主蓝彩衣,当年乃是赫赫有名的苗疆第一美人。只是近年疾病缠身,少走江湖,加之百蛊门势力日益削弱,沦为江湖三流门派,声势才渐渐淡了下去。这第一美人之称,也被白水堡主夫人抢去了,此事蓝彩衣深以为恨,若不是如今荒郊野岭,正是用人之际,真恨不得将吉娜一掌拍死。
吉娜见蓝彩衣满面怒容,连忙把头低下,摆手道:我、我只是想看清姐姐的样子
蓝彩衣冷哼一声:你真的要看?
吉娜怯怯地思索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蓝彩衣缓缓将脸上黑纱揭下。
吉娜啊了一声,跌坐在草地上。她此刻的神情完全不似看到了绝色美人,而是光天化日之下见到了厉鬼。
眼前这张脸,也真的和厉鬼相差无几。
粗糙黧黑的皮肤上,遍布着铜钱大小的白斑,白斑间隙点缀着无数状若蚕豆的疮疥,其中几颗已破皮溃烂。口眼瘀血歪斜,鼻子高高肿起,仿佛刚被人狠揍过一顿,看上去惨不忍睹。
蓝彩衣冷哼一声,将黑纱罩上,道:你一定觉得很奇怪,我为什么是这个样子。
吉娜惊得说不出话,只好拼命点头。

蓝彩衣道:七年前,我曾去过神魔洞一次。那时,神魔洞的秘密刚刚传遍江湖,自不量力去取蛊的人,竟有两百多个。只可惜,除了我之外,没有一个人活着回来。
吉娜看了看蓝彩衣,想说那你不是被金蚕咬成这样的吧,却终于没敢说出口。
好在蓝彩衣没有看她,而是遥望远方,嘴角浮起一丝冷笑:我能活下来,多亏亲眼见到了秦梦楼那个贱人被金蚕咬得粉身碎骨的那一幕。
吉娜愕然:秦梦楼又是谁?

蓝彩衣:白水堡主夫人。自我练蛊入魔,闭门休养后,她就成了苗疆第一美人。当年迷恋她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白水堡堡主为了得到她,不知杀了多少人,费了多少财力,耗了多少心机。成亲那日,聘礼是三斛南越明珠,真是古今未有的奢华。一时之间,普天下的女子无不艳羡。她轻轻冷笑了一声,可谁知道,白水堡主本是断袖之人,对女色毫无兴趣。他费尽心机迎娶秦梦楼,又对她百依百顺,只不过是要骗她替自己取蛊罢了!
吉娜听得似懂非懂:但她为什么会死呢?

蓝彩衣摇了摇头:只因为她的美貌还不够。她的声音中有些失落,在她入洞之前,我曾仔细打量她的容貌。自负虽未必弱于她,但最多也就在伯仲之间。她没有得到此生未了蛊的认可,当年的我也未必能。因此,那一年,我没有贸然进去,而是悄悄从洞口逃走了。
她长长叹息了一声:七年来,秦梦楼惨死那一幕无时无刻不重现在我脑海。这恐怖如炼狱一般的场景中,我却看到了一个影子,一个至美的影子。
那就是此生未了蛊的幻影。她的声音如山风一样凄迷,那是凡人无法想象的美丽,只要看过一眼,就会不惜粉身碎骨,也要再看一眼。如果说,以前我是为了治疗伤势来取七禅蛊,那么自从见它之后,我宁愿用生命的所有,来祈求它给我一日的美丽。
她重重地重复了一句:和它一样的美丽。

吉娜不禁想,如果此生未了蛊幻化的,是每个人心中的至美至爱,那她所看到的幻影,和蓝彩衣的应该不同吧。但那种痴迷的心境却是一样的执着宁愿死去,也要再看它一眼的执着。
蓝彩衣的声音渐渐有些苦涩:之后,我用了一年的时间,练成了早已绝传的刹那芳华蛊。
吉娜讶然:刹那芳华蛊?这又是什么东西?

蓝彩衣道:刹那芳华蛊的作用也是改变寄主容貌,但与此生未了蛊不同,它是常年压榨寄主的美丽,只让它在某一个时刻绽放出来。也就是说,它会让练蛊之人平日变得极丑,而只在某一时刻,将美丽全部释放。变丑得越厉害、时间越长,那一刻的美丽也就越是动人。

她的手从自己脸上拂过,动作中似乎有无限的眷恋,声音在轻轻颤抖:为了一个时辰的美丽,我忍受了七年的丑陋。七年来我戴着黑纱,日夜面对着这张不堪入目的脸,就是为了在今夜面对七禅蛊的一刻!
她声音有些哽咽,胸口起伏,仿佛承受着无尽的痛苦。可以想见,这七年她过着怎样不见天日的日子。
吉娜渐渐觉得她非常可怜,只得道:天色不早了,我们赶紧赶路吧。
蓝彩衣深吸一口气,渐渐平复下来,让吉娜将自己背上,向神魔洞行去。

夕阳渐渐隐没,一轮皓月爬上苍穹。
万仞绝壁上,沉睡的金蚕发出七彩光晕,宛如一个个悬停在空中的水滴,映得整个天风谷美丽非常,却也诡异非常。
中秋朗月的照耀下,神魔洞宛如一头巨兽,静静伏于山谷尽头,洞口两条石笋高高耸起,直插苍穹,宛如巨兽口中的利齿。洞中看不见丝毫亮光,仿佛张开的一张阔口,耐心等候着踏入它领地的猎物。
吉娜惊讶地发现,洞口已经有了一个人。
那人侧卧在洞口的一方青石上,正在鼾睡,身上衣衫褴褛,还散发出阵阵臭味,分明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乞丐。

老乞丐头发本已全白,却裹上了一层厚厚的污泥,显得灰白斑驳,说不出的肮脏。脸上皱纹纵横交布,看上去已经有一百岁还不止。更为可怕的是,他的眼睛早已被剜去,只剩下两个深深的黑洞,让这张苍老、丑陋的脸更添上了几分狞恶。
吉娜看了他一眼,突然想起寨东的阿盘婆死的时候,脸上也是这般灰暗的色泽,心中不免有几分害怕,怯怯地躲在蓝彩衣身后。
蓝彩衣扶着吉娜,目光死死盯在这个乞丐身上,似乎想看明白他的来历。
她行走江湖多年,当然知道不可以貌取人的道理。然而当她小心翼翼地将内息探出,却收不到丝毫回应这老乞丐竟似全然不会武功一般。
蓝彩衣心下一惊,神魔洞位于天风谷深处,若他真是个不会武功又奄奄一息的老乞丐,又怎么可能找到这人人畏惧的武林禁地?
难道这人竟是绝顶高手,已能将内息练到无形无迹的地步了吗?
正在惊讶,那老乞丐竟缓缓从巨石上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似乎在侧耳倾听什么,嘶声道:终于有人来了吗?
蓝彩衣皱眉道: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怎么会在这里?那老乞丐咳嗽了几声,摇头道,丫头,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我在这里住了十四年了。
蓝彩衣的脸色更加凝重:你住在这里?
老乞丐伸出手,捶了捶早已站不直的腰,叹息道:我在这里守护七禅蛊。
一听到七禅蛊三个字,蓝彩衣脸色陡变,一手悄悄向怀中掏去。
老乞丐似乎看透她的心思,脸上皱起一个笑容:我记得了,你叫蓝彩衣,七年前来过。
蓝彩衣的手突然止住,愕然道:七年前,我并没有见过你。
老乞丐笑了笑,并不回答她的话,只说:丫头,你若是蓝彩衣的话,就不必进去了,免得枉自送了性命。
蓝彩衣眉头皱起:为什么?
老乞丐悠然道:因为你和秦梦楼一样,都还不够被此生未了蛊认可的资格。
蓝彩衣怔了怔,重重冷哼一声:你凭什么说我不能?你又老又瞎,难道还能分辨美丑不成?
老乞丐摇头道:我虽眼瞎,心却不瞎。我在此守护七禅蛊多年,只得了一个好处,就是能听懂蛊语。
蓝彩衣冷笑更浓:蛊语?那它说什么?
老乞丐笑了笑,指着洞中道:此生未了蛊说,你最好不要进去。他顿了顿,又道:七年前,我也曾这样劝过秦梦楼,可惜她不相信。
似乎在印证他的话,那些悬停在崖壁上的金蚕蛊突然闪烁起来,发出夺目的彩光,将山谷照得透亮一时,又缓缓暗淡下去。

蓝彩衣的目光死死盯在老乞丐身上,似乎在分辨他话中的真假,渐渐地,她的怒火也随金蚕的彩光熄灭。她冷笑道:老瞎子,你这次可看走了眼,我已不是七年前的蓝彩衣!
她突然一挥手,将脸上黑纱揭下。
十五的月光宛如流水一般,垂照在她的脸上。
吉娜习惯性地正要捂上眼睛,双手却宛如被无形的绳索套住,停在半空中。
她此生绝未见过如此美艳的女子。
那张原本丑陋的脸不知何时已变得细腻温润,仿佛是整块美玉雕成,没有分毫的瑕疵。而脸上的每一分线条都是如此精致、完美,仿佛经过了神匠精心刻画,美得竟全然不似真人。
吉娜心中不由暗暗惊叹,是怎样的蛊术,才能造就出这样一张完美的脸。

苗女多美貌,吉娜见过的美人并不少。但无论何等样的美人,都会有些许遗憾。然而,经过了刹那芳华那近乎残忍的锻造,蓝彩衣的容貌真正泯灭了一切瑕疵。七年的压抑、扭曲的美丽,终于在这一刻喷薄而出,绽放出妖异般的光芒,几乎灼伤了吉娜的眼睛。
蓝彩衣似乎十分满意吉娜的惊讶,徐徐转向老乞丐,傲然道:现在,老先生能否帮我再问问此生未了蛊呢?
明月照在她绝美的脸上,她整个人仿佛都散发出逼人的光彩,与刚才重伤委顿的样子判若两人。
或许是因为不能看见她的脸,老乞丐的神色并未有太多改变,他方要开口,一个淡淡的声音却从几人身后传来:蓝姑娘此刻的容貌,正应了古人一句话。
几人骇然转身,就见身后的空地上,不知什么时候竟多出了一顶镂花软轿。
轿子样式十分古雅,紫檀轿身上雕着仙鹤云藻,看上去十分华丽。青玉色的轿帘徐徐垂下,让轿中人的身影也变得模糊起来。
蓝彩衣心下一沉,荒山野岭之中,人行走都极为困难,何况一顶轿子?更何况,他来到自己身后,自己竟完全没有察觉!
蓝彩衣眉头深深皱起,轿中人的武功显然更在她之上,若也是为七禅蛊而来,倒是个真正的劲敌。
轿中人顿了顿,似乎在等几人的惊愕散去,才徐徐将刚才的话说完
美则美矣,全无灵魂。
蓝彩衣脸色陡变,欲要发作,却忌惮那人武功了得,只有强压心火,怒目而视。
轿帘在夜风中轻轻飘扬,宛如空中的一段夜云。
却听那人道:此生未了蛊天生神物,所求所待,绝不是妖蛊之术造出的木石美人。只有天生丽质加上绝代风姿,才可称得上真正的绝色,打动神蛊。他似乎轻轻叹息了一声,蓝姑娘如今容貌不可谓不美,但心胸狭窄、冒进妄为,绝代风姿几个字,却是万万说不上了。
蓝彩衣怒到极处,反而笑出声来:说得倒是容易,你倒是找出一个容貌既是绝美、风华亦是绝代的美人,给我们大家开开眼界。
那人默然片刻,良久长叹一声,一字一句道:就是我。
你?蓝彩衣忍不住爆出一阵大笑,笑得弓下身去:你是谁?
南宫韵。他的声音并不高,也没有丝毫炫耀,仿佛只是与朋友谈笑中,不经意地提起了自己的名字。
然而,蓝彩衣的笑声却戛然而止。她霍然抬头道:你是南宫韵?她又重复了一遍,南宫世家的南宫韵?
南宫韵淡淡笑道:是我。
蓝彩衣猝然闭口,吉娜却觉得她的身体渐渐沉重起来,几乎扶持不住。

江湖也是一个世界,总会私下流传着种种排名。百年前,武林异人百晓生排兵器谱,名噪一时;一些登徒浪子也会不时炮制出武林美人谱来,私下流传。而武林女子相对官宦闺秀而言,受到的约束较少,风气较为开化,自然也模仿着排出了她们心目中的美人谱。
当然这美人全部都是男子。

这份特殊的谱册叫作兰台谱,以楚国美男子宋玉之号兰台公子命名。谱中之人也以宋玉为楷模,主论容貌风仪,兼考人品武功,共有二十余人榜上有名。
谱册在武林世家小姐闺房中秘密流传,向来无人知晓。直到五年前,蜀中唐门大小姐唐岫儿无意中将之丢失,就此泄露,顿时引得江湖一片哗然。
武林中的老顽固们感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但碍于唐门的声势,也不敢多说。于是这份兰台谱竟流传得越来越广,妇孺皆知。上榜的少侠们表面不屑,心中却暗自窃喜,之后无论行走江湖,还是门派联姻,都是身价倍增。到后来这份谱册干脆从地下转为公开,人人传抄,洛阳纸贵,真是武林中古今未有的奇观。
在兰台谱上,南宫世家九公子南宫韵,正是榜眼。
南宫韵名字下,还有武林第一才女卿云亲手写下的品题: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没有人怀疑,南宫韵是当时最当得起这个品评的人。出生世家,文采风流,年未弱冠,归云剑却已练到了江湖一流的地步,的确是武林中难得的人才。
不仅如此,时常行走江湖,为武林中人排忧解难,一改南宫世家高高在上、拒人千里的印象,一时声誉鹊起。当时,几乎每个少女都做过一个梦,自己能在深山秀谷中邂逅九公子,被他援手于危难之中,从此相识相知,演出一段传奇。

甚至有一些迷恋九公子的少女,暗中结成组织,准备离家出走,去江湖中追随九公子足迹。她们甚至还发动了一次口舌之战,要将兰台谱的排名改一改,将九公子推上第一的宝座。
然而争议良久,九公子依然排在榜眼之位。
因为第一是魔刀堂少堂主,孟天成。
如果说九公子尚经常行侠仗义、行走江湖的话,孟天成则离群索居、神秘莫测。魔刀堂与南宫世家乃是宿仇,百年来争斗不休。南宫韵与孟天成一正一邪,又恰恰都是两家翘楚,自然成了少女们闺中最好的话题。

只是三年前,南宫世家与魔刀堂决一死战,南宫世家损失惨重,几位长老尽皆战死,而魔刀堂则满门被灭,从此销声匿迹。传说孟天成也在决战中坠落山崖,引得少女们好一阵叹惋落泪。
自此,兰台谱虽未改写,但南宫韵却已成为无冕之王。

神魔洞前月光明灭不定,蓝彩衣只觉心中暗暗发苦。
她当然听说过南宫韵的名字。且不说他的容貌是否有传说中那般清绝天下,单是他手中的归云剑,自己就一分胜算都没有。
这时,南宫韵却笑了:南宫韵绝非恃强凌弱之辈。蓝姑娘既然先到一步,若执意要入洞去见此生未了蛊,在下绝不阻拦。
蓝彩衣一怔,似乎没想到南宫韵竟如此大度,放她先行入洞。须知七禅蛊只会选定一个主人,若先认可了蓝彩衣,就算南宫韵是神仙化人,也是再无办法了。
但随即,她从这大度中读出了轻蔑。
她注视着软轿中的人影,冷冷道:你如此自信,是笃定我不可能成功了?
南宫韵微笑不语,似是默认。

蓝彩衣扶着吉娜的肩头,勉强站直了身子,伤口的疼痛反而激起了她的勇气:我受了整整七年的折磨,才等来这个机会,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百蛊门虽非高门大派,却也不曾怕了别人。
她秀眉微颦,轻轻咬住嘴唇。那一点点委屈与坚强,反而使她木石般的美貌变得生动起来,在月光照耀下,显得有些动人。
南宫韵轻轻叹息了一声:你又何苦白白舍弃生命呢?夜风轻轻吹起轿帘,他已从软轿中走出。
万千金蚕蛊身上突然发出夺目的彩光,仿佛它们也禁不住齐声赞叹。但这些光芒再明亮、再美丽,却也掩盖不了他本身。

他青玉色的衣衫上,淡淡描绣着云纹,一如他眼中漾开的笑意。这让他整个人都笼罩在美玉一般柔和的光晕下,高远清华。蓝彩衣聚精会神想要看清他的容貌,却始终不能。片刻之间,她竟起了一种错觉她甚至不能确定眼前之人是否还在世上!
蓝彩衣却觉自己心中的热情在一点点变冷,最后凝为寒冰。
玉山在侧,顿觉自惭形秽。这种感觉真切地袭来,一点点将她的心侵袭为死灰。
她在心中默默对比着彼此的容颜,并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只知道自己的确是败了。
为什么,为什么七年痛苦换来的刹那之美,最终还是不敌他的一个笑容?
难道自己真的与七禅蛊无缘吗?
蓝彩衣脸上的惊愕、失望渐渐转变为苦涩。
吉娜本来为南宫韵的容貌所慑,正看得目瞪口呆,却感到蓝彩衣的手渐渐变得冰凉,不由担心地道:姐姐,你怎么了?
她目光落在蓝彩衣脸上,却不由大惊失色。她的面容并没有改变,但美丽眸子中却泛出一片死灰的色泽。
她的目光看上去竟和垂死的阿婆一样苍老。
吉娜只觉一阵恶寒从心底深处升起,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姐姐,不要
就在这时,蓝彩衣眼中掠过一丝决绝,两条彩色丝带突地从她袖中激射而出,将她整个身子托起,向神魔洞中飞去。
不要!吉娜失声惊呼,正要去抓住她,却被一股强大的反推之力弹开了。
吉娜连忙爬起来,却只看到蓝彩衣最后的眼神。
她投身神魔洞,并不是想要获得此生未了蛊的认可。而是一切希望破灭之后,她只有用毁灭,来表达对自己的最后一点尊重。
她宁愿在最美的时刻,葬身七禅蛊身前,也不愿在病痛与丑陋的折磨中,慢慢死去。
如果我不能得到你,那请让我再看你一眼。
然后,沉醉在你给予的死亡中,无怨无悔。

吉娜怔怔地跪在冰冷的青石上,蓝彩衣最后的身影如惊鸿一瞥,却是如此动人。
突然间,天地动摇,四周山石滚滚落下,吉娜几乎立身不住。
一阵嗡嗡振翅之声大作,伴随着蓝彩衣凄厉的长笑。但瞬间,她的笑声就已淹没在骨肉破碎的声响中了。
一切又重归寂静。
吉娜又惊又悲,眼圈立刻红了起来。身后那老乞丐轻轻摇头道:可惜。
南宫韵脸上又浮起那优雅的笑意,拱手对老乞丐道:老先生,现在轮到我去取蛊了。
你也不必。一个声音在黑暗中响起,那声音低沉动听,却带着莫名的森寒,连谷中的夜风也不禁为之瑟缩。
南宫韵也不由微微变色:谁?
我。一个黑色人影在月色中渐渐清晰。
孟天成?南宫韵温婉的笑容顿时有些僵硬,你还没死?
那人缓缓向洞口走来,一字字道:二百八十条人命,还没找你们南宫家讨回来,我又怎么会死?夜风如鬼啸般响起,大片墨云宛如张开了一对巨大的羽翼,簇拥在他身后,随着他的脚步,徐徐向神魔洞压下。
南宫韵摇了摇头:不可能,你中了我的归云剑,绝不可能活这么久的。
孟天成冷笑道:我只是没有想到,堂堂南宫世家的公子,江湖上人人敬仰的少侠,竟会在剑上下毒!

南宫韵想要反驳,却一时无语。看着他步步逼来,不禁又想起了月光下他那弯血红的魔刀和赤红的双瞳,心中不禁一寒。他深吸一口气,勉强沉下心来,道:你你也来取七禅蛊?
孟天成在他面前三尺处止步,森然笑道:还有人比我更配来见此生未了蛊吗?
他长身站在南宫韵面前,黑衣宛如羽翼一般在山风中翻飞。
这一刻,借着微薄的月光,吉娜看清了他的脸。
这张脸极为清俊,惊若天人,却又偏偏带着浓厚的邪气。
如果说南宫韵宛如美玉一般温婉动人,那他就是一团暗狱之火,在仇恨中燃烧出夺目的光华。
这光华带着邪恶、妖异,却是如此耀眼,将南宫韵精心维持的风仪一点点侵蚀、焚灭。
无边杀气,从孟天成身上透出,沉沉压在整个神魔洞口。南宫韵心中一惊,短短三年时间,他的武功竟进步了这么多。
孟天成冷笑,又向前踏了一步。南宫韵为他的气势所迫,几乎要向后退去。但是他没有,他只是紧紧握住了归云剑。
他知道,这个时候后退哪怕小小一步,他就彻底失败了。自己的梦想、父辈的期望、南宫世家的百年荣耀都会在这一退中彻底化为泡影。
所以,他只能克制胸中的恐惧,努力让自己站得很直。
虽然在吉娜看来,他依然玉树临风、风姿清绝,但一旁的老乞丐却已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就在这时,一道夺目的红光如闪电般划破夜空。
南宫韵的归云剑刚刚出鞘,却感到咽喉处宛如被风吹过,微微发寒。然后,他看到孟天成那双被仇恨燃得赤红的眸子。
你的债,总是要还的。
噗的一声轻响,大蓬鲜血喷溅而出。
吉娜一声尖叫,南宫韵的眼睛陡然张大,不可置信地望着对手。
然后,缓缓倒下。
鲜血如飞花落叶,洋洋洒洒,但孟天成没有躲闪,而是在血雨中,徐徐张开衣袖,尽情享受着仇人鲜血的温度。
温润腥咸的液体,沾湿了他披散的长发和羽翼般飞扬的衣带。他看上去就宛如在复仇中沉沦的王子,将自己清俊的容颜、高绝的武功和心中的善良、眼中的温暖一起交给了妖魔。
良久,他将手中赤红的弯刀收起,也不看吓得瑟瑟发抖的吉娜,径直向神魔洞走去。
站住。
孟天成皱眉他本以为,没有人敢在此时拦住他。
回头看去,却见那老乞丐正用脸上两个黑洞对着自己。孟天成不禁一阵厌恶,冷冷道:怎样?
老乞丐摇头道:你不能进去。
孟天成的声音更冷:为什么?
老乞丐长长叹息一声道:十几年来,来到神魔洞的人不下数百。你的确是其中最优秀的。他的脸色冷了下去,话锋一转,但还是不够。
不够?
孟天成的脸色冷如冰霜,森寒的杀气流水一般从他袖中的弯刀透出。老乞丐却仿佛完全不觉,挥手道:走吧,此生未了蛊不会认可你的。
孟天成注视着他,杀气渐渐敛起,转身依旧向洞口走去。
老乞丐长叹道:我好心阻止你,并不是因为你比他们接近此生未了蛊的要求,而是他们取蛊,都有不得已的理由,而你不是。你只是受人所托而来,又何必如此执着?
孟天成不禁停下脚步,重新打量这老乞丐:你怎么知道?

老乞丐道:你不必问我,我只告诉你一件事。他的话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辩的力量,我守护神蛊多年,已与它们心意相通,你若相信我,立刻放弃。
孟天成紧闭嘴唇,并不答话。
老乞丐道:我虽看不见,却能感到你心中的犹豫。你有未报之仇、未报之恩、未尽之情,的确不应该轻生的。
月光下,孟天成的身影似乎微微颤动了一下,老乞丐的话,显然已触动了他心灵深处最软弱的一线。
孟天成缓缓抬头,月光倾洒在他的脸上:我只想知道,此生未了蛊到底要寻找怎样的主人?
他半面脸庞已被鲜血沾染,但这不仅无损他出尘的容貌,反而与他与生俱来的邪逸之气映衬,更显出一种独特的魅惑。
他的确有资格问这样的话。若连他都不能获得此生未了蛊的认可,那还有谁能?

老乞丐却笑了:一年前,我也很疑惑这个问题。敢于前来神魔洞取蛊的,无不是万里挑一的美人,神蛊却不屑一顾。等了一年又一年,我也不禁着急起来,开始在江湖上四处行走,希望能找出更为出色的人选。直到一年前,我看到了他。

老乞丐的声音竟因激动而微微发颤:我一眼认定,他就是七禅蛊要寻找的人。于是我几次暗中留信,希望他能领悟我的苦心,来到神魔洞但他还是没有来。
孟天成道:为什么?
老乞丐苍老的脸上掩不住失落:因为他已不需要七禅蛊。真是可笑,想要七禅蛊的人,七禅蛊不想要他;七禅蛊在等的人,却并不需要七禅蛊。
孟天成仰望明月,脸上浮现出一个讥诮的笑容,似在嘲笑自己,又似在嘲弄此事本身。
老乞丐长叹:我也已经老了,只怕等不到下一个七年,难道这天生神物,终究无法为世人所用,只能长眠于深山大泽之中吗?
孟天成瞑目思索片刻,道:那人是谁?
老乞丐的脸色凝重下来,一字一句道:新任武林盟主,杨逸之。
杨逸之,这普普通通的三个字,却仿佛带着莫名的力量,夜风一般从天风谷中飘过。
孟天成的双眼霍然睁开,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他眼中的神色十分复杂。
这样的神情,吉娜一天之内已经看到了三次。第一次是蓝彩衣听到南宫韵的名字,第二次是南宫韵见到孟天成。
第三次就是现在。
杨逸之?
吉娜不禁对这个名字起了强烈的好奇心。到底是怎样的人,才能让七禅蛊如此看重,能让孟天成也甘避锋芒?
难道说,他就是自己要寻找的那双眸子的主人?
想到这里,吉娜的心中一阵热血沸腾,恨不得化身飞鸟,马上去到他面前。
老乞丐望着孟天成,似乎在重申一个事实:七禅蛊本是为他而等。
孟天成沉吟良久,身后,万千金蚕蛊光芒明灭不定,一如他心中天人交战。
他终于点了点头:这三个字,便够我向王爷交代了。突然转身,向谷外走去。

吉娜瑟缩着躲在一旁,看着他的衣角从自己眼前飞扬而过。她本想叫住他,询问杨逸之的下落,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这一日奇变迭生,早已让她惊得没了力气。

吴越王府。
华灯摇曳不定,明黄色的帷幕在夜风中微微起伏。
吴越王默默听完了孟天成的陈述,叹息道:你做得对。
孟天成脸上略有愧色:是我办事不力
吴越王摆手道:不必自责,你走之前,我一再叮嘱你要听从洞口老乞丐的判断。他若说你不能,就不必冒险。吴越王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缓缓道:在我心中,人才比七禅蛊更加重要。
孟天成低下头,清俊的脸罩在斗篷的阴影下,却看不出神色。
他沉默良久才道:那个老人是谁?
吴越王淡然笑道:他就是上一任七禅蛊的主人。
孟天成皱起眉头:邱渡?
吴越王点了点头:正是。与魔教长老一战,他身负重伤,幸得三生蛊之助,并未丧命。但他深爱的女子,却死在了他怀中。邱渡自此心灰意冷,无心涉足江湖,于是将七禅蛊从身上取下。十余年来,他隐居山谷,既是要为这七只上古神兽找到新的寄主,也是为了远离俗尘。
孟天成点了点头。

吴越王苦笑道:早有耳闻,七禅蛊乃不祥之物,每一届寄主都不得善终。如今看来,这种说法并非空穴来风。他的笑容里有些自嘲,但兵者不祥之物,圣人不得已而用之。相比七禅蛊带来的力量,这些传言又何足为惧?
孟天成淡淡道:王爷如今的武功已经足够睥睨当世,又何必非要借邪法之助?
吴越王看着孟天成,笑容里有些自嘲:睥睨当世他逼视着孟天成,一字字道,比杨逸之如何?比卓王孙如何?
孟天成一怔,无法回答。这两个名字宛如尖刀一般,再度刺痛了他的心。
吴越王也是一样。

他渐渐将目光挪开,长叹道:我所图的,乃是整个天下;我要创立的,是亘古未有的伟业。因此,我必须得到天下无敌的力量。他注视着自己的手掌,一字字道,现有的这些,还远远不够。
孟天成低头道:是。
吴越王脸上渐渐聚起一个微笑,声音也为之一缓:所以,还要你帮我。
孟天成没有答话。

他当日被南宫韵暗算,跌落山崖,是吴越王将他救起,以奇方异术,助他恢复、增进武功,甚至还让他得到了最爱的女人为妻。他本是桀骜不驯的魔道少年,但一日灭门之祸,已让他的人生彻底改变。为了报仇雪恨,他就算献身为魔也在所不惜,何况这仅是吴越王给他的一份礼遇?
三年来,他绝口不提报恩之事,却已许下承诺,无论多难之事,也要替吴越王完成。
吴越王沉吟道:七禅蛊既然不可得,那只好先设法找到四天令了。他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函,数年前,魔教教主集齐四天令,掘出天罗宝藏,借其中秘宝之力,屠武当、灭少林,一时风光无限。之后,四天令再次分散,流落四方。据我所知,其中一枚已经到了扶桑。你要做的,就是去一趟日出之国,替我将这枚玄天令取回来。这封信中,有你东渡所需的一切。
孟天成接过信函,嘴角挑起一丝笑意:一年之后的今日,必献玄天令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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