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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汤显祖戏曲创作与戏曲理论影响深远,师法于他的玉茗堂派戏曲家,在明代有吴炳、孟称舜,清代则有洪昇、蒋士铨等。以诗歌、戏曲成就而言,在清代文学史上蒋士铨为绝无仅有的一家。从戏曲创作看,汤显祖与蒋士铨是江西戏曲史上的璀璨双星。蒋士铨的传奇剧《临川梦》,将汤显祖的一生事迹搬上舞台,并插入为《牡丹亭》断肠而死的娄江女子的故事,剧本还让临川四梦的主要人物粉墨登场,现身说法,可谓独创。
《汤显祖与蒋士铨》一书,对汤、蒋二人的人格风范进行比较,对汤氏至情观与蒋氏正情观加以区分,对玉茗堂四梦与《红雪楼十二种曲》条分缕析,对他们的江右文化意识与情结做了分析,还对二位文学评点家所标显的玉茗风骨和藏园才情做了令人信服的解说。
本书作者徐国华博士师承华东师大名师齐森华教授,他的学位论文《蒋士铨研究》于2010年出版(上海古籍出版社)。正如齐森华先生所云,该论著有助于深化明清戏曲史的研究,足见宏观研究与微观研究,对于文学史的研究而言,既互相依存,又相得益彰。对于更上一层楼的新著《汤显祖与蒋士铨》,亦可作如是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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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徐国华,江西南城人,文学博士,教授,东华理工大学江西戏剧资源研究中心主任,抚州汤显祖国际研究中心副主任,江西省古典文学研究会副会长,江西省百千万人才工程人选,江西省高校中青年学科带头人。主要研究方向为古代戏曲理论批评与明清诗文研究。近年来,主持在研国家社科基金项目一项,主持完成省部级项目四项,出版《蒋士铨研究》(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年7月版)、《临川戏曲评点研究》(中国戏剧出版社2007年7月版)等论著五部,在《文献》《苏州大学学报》《艺术百家》等核心刊物发表学术论文二十余篇,荣获江西省第十二次、第十三次优秀社科成果二等奖两项,第十四次优秀社科成果三等奖一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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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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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 录
序汪榕培Ⅰ
前言邹自振Ⅲ
绪论001
第一章 江西戏曲史上的璀璨双星009
第一节 明清江西曲家群芳谱011
第二节 玉茗堂四梦与《红雪楼十二种曲》033
第二章 汤显祖与蒋士铨的人格风范比较055
第一节 性气乖时,游宦不达057
第二节 格高韵绝,超然尘外063
第三章 汤显祖与蒋士铨的江右情结075
第一节 汤显祖的江西地域文化意识079
第二节 蒋士铨的江西地域文化意识087
第四章 至情与正情:汤显祖与蒋士铨的曲论观比较097
第一节 世总为情:汤显祖的情至观101
第二节 情统一切:蒋士铨的正情观109
第三节 瓣香玉茗与玉茗堂派115
第五章 作为评点文学名家的汤显祖与蒋士铨127
第一节 于评点中标显玉茗风骨131
第二节 于评点中表现藏园才情163
余论187
主要参考文献191
后记1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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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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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江西戏曲史上的璀璨双星
第一节 明清江西曲家群芳谱
在江西戏曲史上,曲家辈出。元代,杂剧作家有乐平的赵善庆,作有杂剧《孙武子教女兵》《村学堂》等五种,《太和正音谱》评云如蓝田美玉;鄱阳的汪元亨,作有杂剧《斑竹记》《仁宗认母》《桃源洞》三种。散曲作家有刘时中、虞集等;令人瞩目的是高安周德清,为著名音韵学专家,所著《中原音韵》为明清两代曲韵学的奠基之作。明代除汤显祖外,有临川谢廷谅,作传奇《纨扇记》《离魂记》等五种,《曲品》评曰酬对悍捷,才情绮丽,词学铮铮;南城郑之文,作《旗亭记》《白练裙》等五种,吕天成称其作品月露才华,风流雅俗;彭泽冯之可,作传奇《姻缘记》《护龙记》二种,《曲品》评云能巧灵幻之态;此外,还有横峰姜言、临川傅占衡、乐安谢士鹗等曲家。至清,除铅山蒋士铨父子之外,有传奇、杂剧作家如临川吴庞,作传奇《红莲案》《合欢图》《没名花》《锦蒲团》等四种,《笠阁批评旧戏目》评《锦蒲团》为上上品;宜黄邹山,作传奇《双星图》。此外,还有乐安詹贤、宜黄徐春、修水熊超、丰城杨惟休、九江范元亨、南丰汤世潆和谭光祐等一批曲家。
1. 郑之文
郑之文(15741645),明代剧作家。字应尼,一字水廉、豹先,号愚公,又号豹卿。南城县人。明万历三十八年(1610)进士,曾任南京工部主事,真定(今河北正定)知府等职。他一生坎坷,经历攻读应试、入仕免官、居家著作三个阶段。明万历三十五年第一次应试落第后,他清楚地看到了当时官场的弊政劣迹,对明朝晚期的黑暗社会深表不满。免官返乡后,他闭门居家三十年,足不履公门,潜心著述,并常游戏戏曲场中,熟悉艺伶歌妓的生活,同情她们不幸的遭遇,并以戏曲、诗文等形式揭露和抨击当时社会的腐败和罪恶。他高简清峻,风流轶群,才华卓越。吕天成在《曲品》中评价他说:郑进士月露才华,风流雅格。少陵蜚英于粉署,摩诘标题于京曹。以其一片热肠,雅负千秋侠骨。所著传奇《旗亭记》《芍药记》和杂剧《白练裙》等一时蜚声文坛、影响深远。
传奇《旗亭记》是其代表作品,写于明万历三十一年(1603)。该剧描写北宋末金兵占莱州,宋官董国度拒仕隐居,并与当地女子隐娘成婚。后隐娘欲与董南归,用计先使其兄送董回宋,自己随后南去与董团聚。全剧歌颂了董国度的爱国之心和隐娘的聪明才智,以及妻兄的豪侠情怀;同时对奸佞秦桧出卖山河的无耻行为给予有力的揭露。这部长达四十出的剧本,他竟以十日完成。友人汤显祖读后深为感动、钦佩,欣然挥毫为《旗亭记》作序,誉之勃勃有生机,词人之笔机其事可歌可舞,是一部完大义于山河乱绝之际的好戏。杂剧《白练裙》为郑氏明万历三十六年(1608)涉游金陵(今南京)时与吴兆熊合著,今无存。该剧借当朝名士王稚登(百谷)和妓女马守真(湘兰)的风流轶事,尖锐地抨击了当时社会上的邪风恶气。相传该剧在金陵连演百场余,座无虚席。崇祯时,礼部侍郎钱谦益有诗云:子弟犹歌《白练裙》,行人尚酹湘兰墓。由此可见此剧在当时影响之广。
2. 谢廷谅
谢廷谅(1551?),字友可,号九紫。江西金溪人。少与汤显祖、曾粤祥、吴拾芝并称临川四俊。 廷谅弟谢廷瓒,字曰可,明万历二十六年(1598)进士。明后期诗人、笔记散文家。游日升称誉谢氏兄弟云紫桂千寻谁不称谢家三宝树,青藜累世人皆曰豫章三卿材(《答年丈谢九紫启》)。
明万历二十三年(1595)进士。性刚直,屡因进谏触怒权要。初授南京刑部主事,复缘语侵阁臣,出为四川顺庆知府。传附《明史谢廷瓒传》。精通诗文戏曲,是明代江西有影响的戏曲作家。与当时戏曲家张凤翼、顾懋宏、林世吉、潘之桓、梅鼎祚、张萱等均有往来,又曾为汤显祖《问棘邮草》作序。所作传奇有《纨扇记》《诗禹记》《离魂记》三种,其中《纨扇记》被吕天成誉为才人之笔,惜惟《纨扇记》有佚曲见存冲和居士之《怡春锦》二集中。
3. 傅占衡
傅占衡(16081660),字平叔,江西临川人。其父櫆,天启年间官给事中,以劾汪文言、左光斗、魏大中,名在阉党。崇祯年间魏忠贤被黜,傅櫆失势家居。同治《临川县志》称傅占衡:少有异禀,涉猎诸家,经月不忘。所作古文诗歌诸体,格调不凡,时人认为自义仍以来未见其比也。明亡家破,奉父山中,谢绝一切,唯以戏曲、音乐消娱时世。乾隆间将其集列目禁毁,姚觐元《清代禁毁书目补遗》载其罪状云:占衡系明末诸生,入国朝尚存。诗中语句甚为狂悖,应请销毁。占衡著有《湘帆堂集》二十六卷。
傅占衡幼年跟随其父亲宦游京城,青年时代就喜好戏曲。他在所作陈文郁墓志铭中说:予年甫二十与交,时好遨游,吹笙度曲,妨于学。周生(陈文郁字)一再辞箴之。其同邑友人陈孝逸为《湘帆堂集》撰目录后序,曾数其戏曲著作云:有《董槽丘杂剧》《崇明寺塔曲》,俱有义趣,并不附本集。文长之附《四声猿》,玉茗之附《四梦》,非古法,吾不敢效也。据此可知,陈孝逸编辑傅占衡文集时汰去其曲作,以至傅氏剧作佚而不存。
4. 谢士鹗
谢士鹗(16271706),字一臣,号翕潭,抚州金溪九紫山人。关于谢士鄂的生平行事,乐安詹贤《詹铁牛集》卷四《处士谢翕潭先生传》记载颇详:
处士姓谢,讳士鹗,字一臣,号翕潭,抚州金溪九紫山人。其曾祖九山公,由前明孝廉出仕。祖九紫先生,兄弟叔侄,同时四登进士榜。而九紫名尤赫,与若士汤先生并帜词坛,时有汤谢之目。父式南公以文学显。处士生有异禀,九岁能文。式南因父叔宦达,别构大厦于羊城。处士十岁时,式南持其文谒艾千子,先生极为激赏,有神童之誉,闻者艳之。维时乌衣巷口,各擅豪华。处士生于其间,咳唾皆香。衣襟流韵,视世之猥亵自安者,相悬万里也。然处士不乐以此相矜尚,故于举业一道,以至经传子史诸书,靡不刻意转研,床版减锐。无何,而明社屋矣。式南泣血吁天,语潭溪曰:吾将弃诸生而遁于野,子其从我游乎?处士曰:唯唯。由是,宝树堂前,顿起荆榛。父子舍置一切,相与隐于宝塘山中。
斯时也,处士年日长、家日落,惟教授生徒,以资饘粥,虽破衣弊履,恬如也。使其变易初服,屈己逢时,安知不博取人间富若贵,而奚以寂寂者为哉!盖其可以富而固贫,可以贵而固贱,非有以强之也,本于其心之所素定焉而已矣。
客崇三十余年,名誉日燥,诗赋词曲,色色擅场。凡琐屑怪诞,极小题目,或步韵,或回文,动以数十首计,其聪明博赡,一时叹为无两。崇之前辈周舍庵,名孝廉也,偕同志十余人结奕社,热处士名,招之入。时处士齿最幼,同人屈其才,咸以牛耳相推。他如吴雨倩、刘亦茂,皆有闻于时,悉服膺弗置,引为莫逆交。崇邑侯骆公复旦、陈公潜,闻处士之贤,造庐访之,处士匿弗与见。复以薪米馈遗,谢勿纳。其高介如此。
处士持躬俊洁,而举止又落落不羁。填词一道,是其专长。自有元以来,诸家词曲,以及宫谱诸书,靡不浸淫餍我于其中。其所撰《商愤山》《快目前》及晚年所构《情文种》《玉蝴蝶》等剧,久已脍炙鸡林。即优伶家学习传诵,演之氍毹,见者为之绝倒。处士至得意时,亦间喜为嘤咿旖旎之态,点衬于箜篌檀板之间。处士于此道有嗜菖之癖,故于予所著《一线春》《画中缘》《同林鸟》《女钟期》四杂剧,亦谬加咨赏评序,而不知其为荒唐可笑也。
或论及纲常名义,与夫古今治乱兴亡诸大事,必汗出面赤,力争于至是而后即安。岁甲子,门人游奎士延请设绛于象山之麓,由是处士居乐安。时予偶作《檐前》《铁马》诸诗,为同辈传诵。处士一见而奇之,即倚韵十余首,造予裔相见之,顷绝不作寒暄语,予洗盏留之。处士高谈雄辩,旁若无人,有似平素相狎者然。自是过从流连,契合无间。寻又别去。
丙寅之春,予闻处士客况寥落,宝水知交,凋零几尽。惧无以为朝夕谋,旋折柬招之。处士素昵予,即携其妇偕来。予为之适馆授餐,纤悉毕具,处士顾而乐之。自是共晨夕者二十一年。其间赏奇析疑,枝枝节节,俱有伐毛洗髓之功,虽风雨寒暑不废。不但此也,处士于诗古文词,一日可了数十幅。甫脱稿,即属予评阅。予或妄出一得之见,稍为改易,处士不以为怪,且深然之。至于矜尚风节,砥砺廉隅,维持名教,其见之于语言绪论者,绝无吝惜阿徇之私。予偶有过,处士必尽言匡救之。其与人为善之怀,拟诸渴者之于饮,病者之于医,向多让哉。
岁届丁卯、乙亥,予两赴都门。处士住予家,日则翻弄书籍,闲吟苦咏。间或出游郊外,以破岑寂。然主人远去,孤檠独榻,倍觉无聊。即予于旅次,征帆马蹄蹀躞之下,每一念及,不觉凄然丧气。及归里閈,甫接笑言,愁城顿破。故人谓予两人之相知,虽古之管鲍牙期不是过也。
处士赋性刚直,人犯之,刻不能忍。犹记一日者,与予同客章江。寓邻有度曲者,声调可憎。处士忽为技痒击箸,歌《寻梦》《呼魂》二阕。予隐几而卧,处士怫然曰:吾以尔为赏音久矣!昏昏欲睡,讵知我者乎?随拍案大怒,声色俱厉。予改容谢之,毫不介意。处士即爽然曰:吾年数倍于尔,而尔意度雍容如是,吾何以堪?嗣是,人有忤之者,总不与较,惟笑谈谴之。其晚年进德,大有娄师德之风焉。
居乐二十一年,当路诸公屡欲延致后堂,以资启沃,礼意有加。处士守往,见不义之志,闭门谢之。下而农叟牧竖、贩妇担夫,皆知钦敬,从未闻以慢易加之者。所居之里,高岑密萌,绿沼当窗,颜其堂曰:宅近青山。图书四壁,中列怪石野花,磊磊可爱。虽与田父野老杂处其中,而清幽之致自在。有问奇者至,处士瀹茗待之,谈不倦。坐久,或索床头斗酒共之饮。兴酣,而《四梦》《十种》高唱遏云矣。其不羁类是。
先是,处士曾祖九山公葬临川之砀山,距乐安三百里。丁丑夏,为土豪王某侵占。当其时,处士髦然矣,泫然襆被上道,哭奏郡伯阎公。适阎公以他事远出,处士羁留府治一载有余,竟获伸雪。夫以衰朽之匹夫,筋力疲顿,犹挺挺焉发其仁孝之思,囚首公庭之上,非大有为者,而能若是乎?
岁在丙戌正月,处士以微疴卧床,自知不起。予与其门下游奎士时相顾视,亲投汤药。处士见予两人至,绝不及它事,惟娓娓曰:某文某段,某诗某句,尚费推敲,今改此,庶无遗憾,尔两人以为何如?其评论他人诗文,亦如之。弥留之际,了无生死迟速之见露于枕席间。其妇泣而请曰:老人病势至此,盍以一言及我?处士曰:予何言!予十年前与詹铁牛论之详矣。其实,处士并未尝与予言也。话毕,洒然而逝。其生平旷达,大都如此。
所著诗文若干卷,曰《翕潭集》,皆经予删定,藏于箧中。
处士生于明天启丁卯十月二十四日某时,卒于今康熙丙戌正月初十日某时,享年八十岁。
附葬崇仁县袄村考妣穴之右。因墓铭未刊,并记于左。
据传中所载,谢士鹗乃明代谢廷谅文孙。
谢士鹗少有异秉,作文为艾南英所激赏。明亡后,随父式南公客居崇仁三十余年。晚年乔寓乐安,与詹贤称莫逆者二十三年之久。谢士鹗为人高介,举止洒落不羁。袭祖父之声华,标名人之骨岸,含毫吮墨,被锦策肥。精通词曲,一生作有《愤商山》《快目前》《情文种》杂剧三种和《玉蝴蝶》传奇一种。《詹铁牛文集》卷三《谢翕潭先生全集序》中云:
晚年乔寓鳌水,始与余为性命交。周还二十一年,长善规过,赏奇析疑,几无废日。一若翕潭有不可一世之思,非予无与吐;予有不可告人之隐,非翕潭无与言。其中胶膝之投,针芥这合,固未可为一二俗人道也。不但已也,著述之暇,间或出其闲情逸志,谱作填词。故其所撰《玉蝴蝶》传奇,妙绝一时。予亦学步效颦,作杂剧四种,而翕潭不以为怪。所谓不可无一,未许有二,余与翕潭似之矣。
因此,将谢士鹗列于清初戏曲名家的队伍,当不为过,其戏曲成就可从詹氏言《玉蝴蝶》传奇妙绝一时的称誉中可以想见。弥足珍贵的是,《詹铁牛文集》卷二存有《情文种杂剧序》和《玉蝴蝶传奇序》两篇序文。因《情文种》和《玉蝴蝶》两剧今皆亡佚不存,兹引录二序以窥其剧作大略:
《情文种》序
读是剧而窃叹天地间之最不可少者,情也,文也。然是二者,其遂有定论乎?夫文如苏文忠,可云无憾矣。乃忧谗畏讥,徒以不合时宜之肚,供一时之喜怒爱憎,而愀然为东西南北之人。虽所遇颇奇,如温女自媒一事,其于情也,可不谓至焉!究之,略其势分,忘其年齿,备极委曲绸缪,而竟不获抱衾裯、奉箕帚,终日忧愤无聊,卒以身殉。合而观之,情耶,文耶?其无用也实甚。迨夫相思地就,离恨天完,花容独骋于云路,伤心共诉于明湖,为知己死,而还为知己生,则无用者不又转而为有用乎!
翕潭谢君,韵士也,亦予畏友也。胸有万卷,笔无点尘。其著作汗牛充栋,余固不能评,然亦不俟余评也。即其搦三寸之管,点缀填词,往往彩毫入指,奇句横飞,奈何赏之者一二,而笑之者百千?嗟乎,顾曲周郎,值今有几,宜其知希自贵,听浮沉于悠悠之口也。
然而文生于情,情生于文,一种勃然郁然之气,可以耀日星,凌岳麓,塞江河。后有知者,犹于山高水长间,穆然想见其为人,则是剧之传无疑也。有用无用之间,翕潭其亦可以自信乎!
余存此意以律翕潭久矣。今秋出其新剧以相质,颜曰《情文种》,恰与余意吻合,于是乎书。
《玉蝴蝶》序
谢翕潭,千古不平士。其一生饥驱愁迫,身外之物,荡然一切。故往往呼三寸管,握之以自鸣。其诗古文词,大都得之霜凄露冷、月惨风愁者居多。所著《愤商山》,缮本遗落,以未得披览为吾生一恨事。他如《快目前》全本、《情文种》杂剧,奸雄堕狱,怨女生天,种种巧弄于舌、灵动乎腕。两年来,旅食无聊,又出所得,编为《玉蝴蝶》传奇。艳影香胎,愁城怒海,又从汤、徐、吴、李以后,别开生面。至其怒杀月老一段,侠留粉厣,烈逊蛾眉,不惟将自古及今须眉男子,一概抹杀。即头上此公,赫赫皇皇,亦有不能不委曲因循、听人转移之势,异哉此书。夫宁使《四梦》《四声》《五种》《十种》,独霸骚坛耶!余又思汤、徐、吴、李诸先辈,皆为词曲飞将,而时地不同,境界各别。如临川、石渠,并得从八股场中改换头面。至于湖上笠翁,以布衣寒士,倾动一时之名卿巨公,担簦携艳,恣目舒心,为自古骚客游人另辟一格。迹其所为,又似有过于汤、吴者。其间之悠悠郁郁、百结千嘘、戛然孤鸣、赋士不遇者,独山阴田水月而已矣。然予又乌知夫百年以后之文长,尚有踪为之追、武为之步,如翕潭其人者,不亦大可怪欤!所以袁中郎序其集云:无之而不奇,斯无之而不奇。亦犹余千古不平之意也。
翕潭,萧然宦裔。泛宅浮居,两口以外,无他长物。故大书其门,有北阮应难及,东陵定不憎之句。然天以下之憎翕潭者,不可谓无人也。况其所作,宝光烛天,敝庐莫蔽,脱或有人焉,从夜黯更残、星朦灯落之候,挺然而入其室,将一生仅有不再之慧腑灵心,攫之而去,可奈何?
据序文得知,谢士鹗所著《愤商山》早已缮本遗落而不传,就连詹贤都以未睹而为一恨。至于所撰《情文种》《玉蝴蝶》诸剧,独步骚坛,识者奉为填词家科律(《焚琴诗稿序》)。詹氏在序文中将谢士鹗与明清戏曲大家汤显祖、徐文长、吴伟业及李渔相提并论,虽有私誉之嫌,但指出谢氏的戏曲创作特点追步徐文长,却可谓知己之见,值得相信。
5.吴庞
吴庞(生卒年不详),字士科,号名翰。临川人,清康熙年间曲家。著有《红莲案》《合欢图》《没名花》《锦蒲团》等传奇。
《红莲案》系参照《西湖志》故事,由徐渭《四声猿》中的玉禅师翠乡一梦发展而成,演叙杭州妓女红莲与官府勾结诬害徐渭。后渭任浙闽总督,诛杀红莲,以示报复。虽曾触及官场黑暗,但却站在封建士大夫的立场,对在旧社会受压迫受侮辱的娼妓做了不公正的描述。《合欢图》一剧则充满言仙言佛、因果报应的色彩,价值不大。
《没名花》和《锦蒲团》二剧却堪称佳构。《没名花》剧演吴与弼事。吴与弼,字子传,临川崇仁人。弃科举,绝人事,隐居攻读,学业大成,名闻中朝。天顺初年,帝召见,授以官衔,他却称病累辞不就职。帝便赐他玺书官服还乡。他性高伉,不为人所喜。曾拒绝临川知府的拜访,继而又受达官显贵诋毁中伤,而始终独立不阿。《曲海总目提要》云:以没名花为标目者,大指言花之足贵重者,虽无名亦为朝廷所赏玩;而与弼名重,反受群诟,不如无名之为愈也。剧本围绕这一主旨,歌颂了主人公鄙视官位、宁为庶民,在政治上不与封建统治集团合作的高尚品质,颇具积极意义。《锦蒲团》,又名《金不换》,演叙富坤之子姚英性豪侈,放纵不羁,其父死前将英托付给亲翁上官。父死后,英挥霍无度,变卖田产,均被上官暗中收买,并嘱人勿泄。历经许多曲折,英最终穷愁之极,连乞丐亦羞辱于他。上官又伪令女索英休书,使他几欲自尽了生。由于悔恨交加,竟至面对父亲遗像,坐蒲团上,以竹篦自击。后因倭寇侵犯江浙,奉诏御敌,以军功奏捷,授世袭总兵。此时,上官方说明真相,以田产、女儿尽归之。《曲海总目提要》称:蒲团愧责,复得锦簇花攒,故曰《锦蒲团》;谚云败子回头金不换,故曰《金不换》也。此剧与元杂剧《东堂老劝破家子弟》(秦简夫作)有相似之处,但情节更为曲折,穷极描写悲欢荣辱的能事,故被李渔《笠阁批评旧书目》列为上上品。倘若剔除其家产承继的封建观念而由败子回头的角度视之,仍有借鉴价值;且剧本贯串抗击倭寇侵略的爱国主义思想,尤为同时代一般传奇所罕见。
6. 邹山
邹山(16451740),清代戏曲家、文学家。字少水,号峰佣待贤,又号乐余园主人。宜黄谭坊人。他出身贫寒,少年丧父,又值明末清初,社会动荡、家贫如洗。青年时代便远离故乡,四海为家,南游白门、苏杭、湖广、云南、贵州,北走虚龙寨,纵情山水,足迹所至,几乎大半个中国。他说话有点口吃,但处世机敏,谈吐风趣,经常是几句话便引人发笑。为人和善可亲,胸襟旷达,处世乐观。曾在江宁执教数年,后又受聘于福建建宁修志,并三次进京任教,常随官视学,至八十一岁还乡养老。他身体非常康健,精力充沛,九十五岁高龄还可登高望远,口能吟诗,手足自如。
他一生不贪功名利禄,勤于著述。对诗词很有研究,尤精古文辞章,游记自成一格。著有传奇《双星图》,演习牛郎、织女故事,但与民间传说不同。牛郎、织女成婚后,男荒于耕,女怠于织。蚩尤乘机扰天宫,牛郎、织女历经艰险,复再团圆。剧中有蚩尤练旗军的故事情节,似对当时满族统治有所感慨。他在自序里说:黄姑织女两星之事,自元以后,曾无谱为传奇者。盖以其非佛非仙,非人非鬼,欲敷其事,得其情,实难耳。此剧今收入《古本戏曲丛刊五集》。
7. 詹贤
詹贤(1663年?),字左臣,一字铁牛,号耐庄。乐安人。光绪《抚州府志》卷六十文苑载其事迹,中云:年十六入怏,衡文者有英绝领袖之目。膺康熙乙丑拔贡。学者争诵其文。后授德化教谕,振兴文学,士林宗之。升国子监学录。著有《詹铁牛文集》十五卷、《诗集》十五卷、《诗续集》十二卷,乾隆间刻本,今《四库禁毁书丛刊》集部一百六十七册收录。
詹贤与谢士鄂交谊很深。谢氏去世后,他沉痛地挥笔写下《哭隐君谢翕潭先生》:凄切愁霖送晓烟,半宵清梦稳黄泉。乌衣世胃身宁隐,白发名流笔自仙。赌墅无人枰已破,焚琴有涕榻空悬。詹前铁马今何在,樽酒平生二十年。过轴犹游洵足誇,义熙甲子老年华。塞鸿久解怜孤侣,巢燕何从说旧家。苍狗云随新月冷,少微星共晓风遐。如今垒块浇谁寄,宝树沉沉泣暮鸦。(《詹铁牛诗集》卷三)并将谢氏生平诗文择其不可磨灭者,删存若干首,缮写成集,分撰序跋。谢氏有诗记曰:东山丝竹久无音,剩有残光照垒林。埋骨当年悲挂剑,点头此日怅焚琴。偏摩血洒啼鹃句,激赏魂依衰凤吟。笔妙倩君存大业,玉楼高遘喜盈襟。身后遗编付友朋,校勘终让结茅僧。频年搁笔因何故,一载成书得未曾。装饰漫燃蓠杖火,拣金仍附剡溪藤。开函披阅如相话,不减捻髭共夜灯。(《选录谢翕潭遗集有感》,《詹铁牛诗续集》卷二)又诚如他在《处士谢翕潭全集跋》中所说:
今屠维赤奋若之岁,予叨简命,设教浔阳。束装之顷,检点败笔残书,付之行箧。窃谓冷淡场中,多此一番游戏,将来问字者寥寥,势必浪掷居诸,从何追悔。因取故友谢翕潭先生遗稿一大束,载之担头,聊为遣愁排闷之计。及入鳝舍,生趣索然,果与出门时所料若合符节。搔首问天之暇,因择其尤者,排纂编较,倩友人董子幼成手录之,阅一载遂得成书。嘻,惫甚矣!
夫以翕潭萃一生之心血,留遗至今,上之不得吮墨抽毫,附入西清东秘之府,次亦不得邀当代之名人魁士,生光剞劂,流布鸡坛。而其残光剩响,仅仅以身后之品题,委之于可有可无之士如予者,则翕潭之幸与不幸为何如哉!后之读是集者,可以废然而返矣。
谢氏精通词曲,平时尤好歌《四梦》《十种》。久之,詹贤亦耳濡目染。他在《处士谢翕潭先生传》一文中提及:处士于此道有嗜菖之癖,故于予所著《一线春》《画中缘》《同林鸟》《女钟期》四杂剧,亦谬加咨赏评序。据此可知,詹贤也曾创作有《一线春》《画中缘》《同林鸟》《女钟期》四杂剧。惜四剧今亡佚,也未见其他材料谈及此四剧,故其具体内容不得而知。
其实,詹贤不仅为剧作家,更是一曲论家。他在《借周自固元人百种曲,连夜读之赋答》一诗中云:缃帙贻来雅,缤纷韵一瓢。因人余暇日,留我伴终宵。菊谱筵前悄,梨园梦里迢。何时凭绰板,高唱遏云霄。(《詹铁牛诗续集》卷二)充分表明他精熟戏曲一道,前引《情文种》杂剧序和《玉蝴蝶》传奇序二文,尤可窥一斑。此外,《詹铁牛文集》卷二还录有他的一篇《缘外缘填词序》,序云:
宇宙,一大情区也。情之所至,虽子虚乌有,亦能变幻者为真;虽四海九州,亦能使远者为近。甚至于仇怨相攻、冰炭相隔,忽焉纽合于邈不相属之中,而使人不解其所以然。可知奇缘幻相种种出人意外,复入人意中,其胎孕长养,委折缠绵,固无一非情之为之也。然情而不本之以理,必将毁防灭检而荡然于纲常名教之外。有心世道者,其能不为天下之用情者忿焉、心忧乎。客自巴丘来,传吴侯判合僧尼事,闻者艳之。及读其《琴堂笑柄》一书,不惟严、杨两氏之肝膈须眉,呼之欲出,即侯清争和平之心,忠信明决之才,靡不跃然纸上。
吾邑何子圣符,读书不得志间,尝留意声韵之学,偶拈不律,编成《缘外缘》传奇,就中曲白介诨,分合悲愉,未敢自云有当今持以谒侯,侯必进而教之使其有所折衷,而得了然于心,口手之间,周郎一顾,动中准绳,今而后喜可知矣。合而观之,侯不欲使天下之有情者尽入无情,卒能使天下之无情者胥化为有情。而何者抽思研虑,因其所从生推之,至于其所络极且举侯平情之政谱,为多情之曲。笑即有声,啼即有泪,琴台竺国,生面重开。其庶几发乎情,止乎礼义者欤!虽然侯之伟绩循声脍炙人口者,指不胜屈,此其措置不过鼎之一脔、狐之一腋而已。然以王道治一邑,而一邑已治,必将以王道治天下,而天下大治。他日,入居清要,俾侯所历之地,清歌妙舞,传播无穷。急管繁弦,流连不置。推而至于幽遐僻陋之区,虽市叟村童,野人游女辈,亦能洞悉其源流,导扬其美善,即以是剧为寇公之竹招伯之棠,可也。爰击节而为之序。
在詹氏看来,世间之情之至者,能变幻为真,使远为近,其力量殊大也。但是,其情又必须合乎礼义,有益于纲常名教。
谢、詹二人所作剧本今皆不传世,傅惜华著《清代杂剧全目》和郭英德著《明清传奇综录》等戏曲专著亦不著录。考其缘由,一为谢氏原稿亡佚未梓,未能流播,以至于三百年后之今日,片纸无存。二为详记谢氏剧作内容之《詹铁牛文集》被清廷禁毁。乾隆四十四年四月,江西巡抚以语多违碍之名,将《詹铁牛文集》列目查禁。以至长期以来,两位地方剧作家竟至渺绝文坛,不为人知,更无人论及。
8. 徐春
徐春(17681830),清代宜黄、昆腔班鼓师。字春山,号可榛。宜黄仙桂乡十都(今圳口乡枫林村)人。自幼父母双亡,孤苦贫寒。因枫林村地处抚河畔,是上、下路戏班入宜黄演出的首站,班社活动频繁,故自幼耳濡目染,咿呀学唱,居然有板有眼。掌班见其聪明可爱,又酷爱昆腔,遂收他为徒,传授板鼓技艺,不久便能参加演出。尔后技艺日臻完善。其鼓点清脆利落,刚柔相济,得到同班演员和观众的赞许。徐春收徒甚多,训练严格,不少弟子成为各地昆腔班台柱。徐春交游甚广,与东乡文人艾至堂相交甚笃,艾评论他论解独阙,并集编其遗诗,题曰可楼诗选。徐春所学之昆词,必详其字义,著有传奇《未了缘》,今未见。
9. 汤世潆
汤世潆,生卒年不详,大约生活在清嘉、道年间。字洄川,号行素,别署鹤汀。江西南丰人,著有《四书解》《学庸考》《性论朱注辨》,合称《鹤汀初稿》,另撰有《训蒙杂字》等。蓬山李岛谓其:汤君鹤汀,南丰处士也。童时学应制帖括事,每举笔则谓:我留此有限精神,讲求实学,纵欲握管作文,要使有关世教。庶几希冀千百年而后,乃受王介甫笼络,作无益之事耶?年未冠,即决然弃去。遍游燕、秦、楚、粤之郊二十余年而退栖于闽市。诗古文词,所在多有。(《东厢记序》)据此可知,汤世潆少年时不应科举,遍游河北、陕西、湖北、广东等地,晚年寓居福建。
道光十一年(1831),汤氏作有传奇《东厢记》一种,现存清道光间原刊本、申报馆仿聚珍版排印本。国家图书馆收藏。该剧共四卷,十六出。叙张珙应试落第,无颜归见莺莺,寓居京城外大觉寺东厢,因能严拒孙飞虎妻芮如花的勾引,再试高中第二,命琴童往迎莺莺母女。时莺莺已潜入水月庵修行,夫人、红娘误以为投水自尽,张生得讯哭祭,后终得团圆。汤氏在自序中道出其作此剧的用意:
余编《东厢记》甫脱稿,客见而问曰:《西厢》一书,近世文人奉为拱璧,续者曾遭物议矣。子工于填词,曷不凭空另撰?余应之曰:唯唯,否否。仆于填词,不特不工,且不甚谙然。所以作此者,盖亦有故。今天下好阅《西厢》者多矣。不知者,喜其传冶容苟合之神;其知者,夸其得禅理文诀之妙。而仆独取其以惊梦结之,良工心苦也。夫张生本元稹托名。文人无行,见色而迷,不足深究。顾我既不德淫人处子,倘遂终为夫妇,问心或少可自安。乃一朝富贵,厌故旧新,而诡言德不足以胜妖孽,其将谁欺?且纵不终与之配,隐绝之可也。而奈何传之友朋,播之诗记,使天下后世尽知之哉?当其谈笑作诗,自鸣得意,备详颠末,托名张生而记之,只凭自己兴豪,不计他人名秽,其将何以处莺耶?幸而莺亦别适,从前恩爱,一如梦里阳台。设以人尽知之之故,羞愧而死,则因奸而毙命,实名教之罪人。作《西厢》者,殆亦鄙其后之不议,故极写其前之多情,以为如兽斯交,如鸟斯尾,此后不足言,归之一梦云尔。续者妄填四出,强为收科,恶知夫作者之意哉!仆恶《西厢》之诲淫,而惜其梦结之犹有可取也。爰另作十六出。以张生留京候试,寓大觉寺之东厢为题,叙其悔过潜修,悲沉沦於既往,辞婚拒色,坚操守於方来。莺莺则风闻别赘,误信讹传,叹红颜薄命,惟之死而靡他,念白发高堂,暂皈空而留养。庶几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不甚憾於人心,即不大违乎天理。然后与以作合,与以成双。仆之不知而作职是故耳。若夫曲词宾白,偶然摹拟,果否合於宫商,所不计也,工拙云乎哉?客曰:是则然矣。然不曰《续西厢》,而曰《东厢记》何也?曰:《西厢》结局,意在惊梦,续之则画蛇添足。且东厢之人,虽与西厢相同,东厢之事,实与西厢相反。东者西之反,故目之以东,不必目之以续也。客肃然起,喟然叹曰:思深哉!《东厢》之作。固若此乎,子之词不必工,子之心亦良苦矣。请书之,以质后之阅斯记者。乃握笔而弁之简端。道光辛卯春月,书於琴城之是亦居。鹤汀主人自识。
汤氏作《东厢记》着意有二:一为救《西厢记》之诲淫;二在兼驳《会真记》之不义。其旨意在遏淫善俗,凛然有关于人心风俗,非欲与作《西厢》者争长。汤氏在《东厢记复序》中说得明白:崔、张之事流传已数百年,迨金人瑞许为才子,阅其书者日益多;李日华改作南调,演其事者日益熟。一旦改弦易辙,以此换彼,其谁传之?余谓与其拔帜立帜,与旧《西厢》决输赢,毋宁就帜填帜,与前《西厢》明因果。英果明,而输赢不较。昌言排之,曷若婉言化之之为力,易而入人深也。他日者演之氍毹,藏之卷袖,观者咸知数年坎坷,皆由一念。沉沦欲海,既超迷途未远,虽感发善心未敢奢望,或亦惩创逸志之一端。该剧辞微旨远,惨淡经营。其间除《西厢》旧脚外,以韦、郑为宾,以芮如花为线,以丁夫人、白居易、杜牧之及师姑、道童等连贯其间,布置得宜,排场恰当,行之天下,传之后世。要其旨趣,主于节义,阅于《慰母》《平芮》等出,偶见忠孝仁慈。而吉凶消长之理,穿插伏应之法,奥义深藏,匠心独运。(李岛序)
10. 谭光■
谭光祐(17721831),字子受,一字铁箫,号栎山,别号吹箫道人,江西南丰人。嘉庆九年,由重庆夔州通判,官叙州马边同知,升四川潼州知府,调湖南宝庆知府。著有《铁箫诗稿》二卷,清同治十三年刻本。卷下《蜀中咏古和沈上舍(观成)韵》有即论诗赋已超群,寂寞偏教后世闻。尚白不罹董贤党,反骚终摭屈原文。鸱枭蝘蜒微词见,训纂州箴物议纷。落日苍凉谁问字,荒亭春色暗江云薄醉簪花压帽偏,爱君忧国自年年。花卿好客都无赖,诗史如公信有权。背郭风情来语燕,伤春心事托啼鹃。江干车马今何处,一度闲游一惘然穷通生死都无碍,第一坡公定力淡。自有欧梅真鉴别,不妨舒李苦探寻。宫中都坠怜才泪,岭表犹悬爱国心。余事挥毫流洒极,待求碑板曰摹临。分咏蜀中古代三位豪杰杨雄、杜甫、苏轼,其心迹于诗中一一可见。谭光祐善于度曲,曾为周乐清《补天石》传奇正谱度曲,并作有《补天石序》,序文云:
余初识文泉明府于郡陵,读其古今诗及咏史乐府,铿铿然有丝竹之响。因赴尊人从军旅沅,未竟其志。既而君浮洞庭,涉湘岭,抱西河之戚,又有锦瑟之伤,发为诗歌,慷慨激昂,缠绵悱恻,谬引余为同调,订金石之交者有年矣。顷自金台归,以途中所撰《补天石传奇》词属余正谱,盖毛声山《琵琶记》序中所拟之目也。省博浪沙于燕太子宴金台之中,增岳鹏举痛饮黄龙府为碎金牌,而删南霁云杀贺兰、赵海昭劫赵普二事,余则如声山之旧。得传奇八种,自署曰:鍊情子撰。诚足以填东南之陷,扶西北之倾矣。前人院本,如《易水寒》《大转轮》《吊离骚》《琵琶怨》(尤侗杂剧,传本称《读离骚》《吊琵琶》)、《南阳乐》诸作,各有短长。要其借歌作证,补恨甘心,慰古人叫阊之灵,恣后人破荒之想,终不若此本之淋漓痛快也。其曲终之语曰:把转轮王大权夺转。曰:倒春秋太史公。曰:铁铸奸人颈带伤。曰:是民是子皆平等。作者之胸臆,于是可见。而殿之以荀奉倩之《波弋香》,卒章之《乱》曰:块垒难消酒杯。 鍊情子之情,可谓一往而深矣。余既正其谱,又以铁箫度其曲,雅合九宫,因揭其意旨之所在,视君所为古今诗及咏史乐府,盖诚有异曲同工者。是为序,道光十年七月七日,吹铁箫人谭光祐书于吹箫看剑读书处。
谭氏在序中虽有私誉溢美之嫌,但对周乐清八种传奇的意旨之揭示、正其谱且以铁箫度其曲,非精通戏曲者所不能为。周乐清(17851855),字安榴,一字文泉,号鍊情子,浙江海宁人。清嘉庆十九年任道州州判,后累官湖南、山东知县,升同知。工诗文,著有《静远草堂诗话》《静远草堂尘谈》等。杂剧八种,包括《宴金台》《定中原》《河梁归》《琵琶语》《纫兰佩》《碎金牌》《鈂如鼓》《渡弋香》八剧,总题《补天石传奇》。周氏在自序中称其事皆千古之遗恨,天欲完之而不能者,因炼五色云根而补之,故名补天石,有道光十年静远草堂刊本。因此,谭光祐被称为曲家或曲评家,当不为过。其曲学观在道光七年为张九钺《六如亭》传奇所作序中,尤可见一斑。《六如亭》传奇谱宋朝苏轼、朝云、温超超事。作者曾游惠阳,访白鹤居、六如亭。因取苏轼侍妾朝云偈化建亭事,及宋人有关惠阳温女超超事,谱写此剧。叙苏轼被贬,妾朝云从行。惠州温都监女超超,风姿卓绝,才华出众。读苏词,愿为苏侍婢。苏至惠州,朝云仙逝,因其临终前诵六如真偈,苏于朝云墓前建六如亭。超超欲以身许苏,苏再遭贬,超超贲志而亡,于洞庭遇朝云。后奉玉旨,苏掌天上修文院,朝云为仙妃,超超为梅花仙姑。凡二卷三十六出,有清道光间赐锦楼刻本。谭光祐序云:
小珣明府既以从祖度西先生《陶园诗文集》属余校订,复出先生《六如亭》填词见示。以沉郁豪宕之笔,著引商刻羽之辞,组织群言,核实信史,观空于佛,结穴于仙。使放逐之臣,离魂之女,仗金刚忍辱菠罗蜜,同解脱于梦幻、泡影、露电,而证无上菩提。洵卫道之奇文,参禅之艳曲矣。昔人为坡公传奇者,必摭拾琐事以附会之,又颠倒出处之岁月以牵合之。读此曲当知作者有自然之文章,无庸矫揉造作也。香山《琵琶行》,不过自写其沦落耳。而《青衫记》以琵琶妓素悦香山,于江州送客时仍归司马,命意谴词,龌龊可鄙。蒋清容太史非之,乃别填一本,曰《四弦秋》,一洗院本之陋。今先生《陶园诗集》中,有《四声弦》题词二首,即《四弦秋》之初名也。其与清容太史,可谓异苔同苓矣。此曲于坡公及诸贤事迹,考据详确,年谱诗集,信而有征。中间变化神通,无非为仙佛生色。即朝云、超超二女子,必如此曲之忠顺侠烈,而其人始高。其人高,而坡公之气节文章,益高出寻常万万。先生以梦入罗浮,自署罗浮花农。此曲之末,以梅花仙乐为坡公寿,或亦有所托而云然欤!道光丁亥清和之月,吹箫道人谭光■序。
张九钺(17211803),字度西,号陶园、紫岘,自署红梅花长、罗浮花农。湖南湘潭人。少有才华。乾隆六年(1741)拔贡,充教习。二十七年举顺天乡试,出知江西峡江县,调南丰、南昌,后任广东海阳(今潮安)知县,以捕盗不力降级调用,寻复原官,遂不复仕。总督毕沅重其才,荐主湘潭昭潭书院十余年。以诗古文辞著称,兼工小令、长调。著有《陶园诗集》《历代诗话》等。戏曲作品有传奇《六如亭》《双虹碧》二种,后者已佚。张九钺《题清容太史〈四声弦〉填词二首》云:去国飘零四十年,哀损苦竹瘴江边。凭君唤醒青衫梦,来听西风第四弦。二十四桥花月场,缠头争掷杜韦娘。也教得意人回首,弹出秋声泪几行。(《陶园诗集》卷十三)蒋士铨《四声弦》选材依据白居易《琵琶行》本义,并参照《新唐书》元和九年、十年政事及白居易自己在《琵琶行序》中所提供的材料,通过琵琶女的身世悲欢、人生感叹隐喻发挥,抒发封建社会中许多怀才不遇的士子壮志难酬的郁闷与悲愤,突出泪湿青衫的真正含义。对此,张九钺甚为赞许,并在传奇《六如亭》的创作中继承了这一手法。所以,谭光祐在序中称誉该剧为此曲于坡公及诸贤事迹,考据详确,年谱诗集,信而有征洵为知言!
10. 姜言
姜言(生卒年不详),字以立,江西横峰人。万历间除授同知,旋感时事而归隐,卒于崇祯四年左右。作有传奇《金鱼坠》(有作《金鱼钗》)、《梨钏记》二种,今均佚。《金鱼坠》剧演富豪张一网,欲霸封丘诸生李曰才之妻,串通官府,加罪于李。发配时,李以金鱼坠付妻为验。后历经坎坷,由金鱼坠的机缘,导致夫妻父子团圆,并奏闻张一网诬害情由,鞫问抵罪。情节与同代人范受益的《寻亲记》与沈鲸的《双珠记》相类。诚如董康所云:种种关目,俱与《寻亲记》相似。又绝似《双珠记》。
11. 冯之可
冯之可(生卒年不详),字易亭,江西彭泽人。约明万历中前后在世。作传奇《姻缘记》、《护龙记》二种。前者演贾云华还魂故事,祁彪佳《远山堂曲品》著录云此与《分钗》俱传贾云华、魏寓言事。惟云华之死而复生,稍异于彼。词似非近时人作,而曲有全抄《明珠》,何也?这里所讲的《分钗》指的是谢天瑞《分钗记》传奇,本事见《剪灯余话》,写贾云华死而借尸还魂,而《姻缘记》则作贾氏死而复活;后者见吕天成《曲品》,谓演明相国太仓王錫爵之女昙阳子故事,此昙阳子事,当巧状其灵幻之态,而词乃庸浅。两剧今均不传。
12. 杨惟休
杨惟休(生卒年不详),字叔度,江西丰城人。明贡生,授保定通判,管宣府赤城事。明天启间,以著《泰昌日录》语涉魏忠贤阴事,致触阉党之怒,暴卒。作有《舒啸堂杂剧》十卷。
13. 熊超
熊超(17361788),字禹书,号豁堂,江西修水人。清乾隆十六年就师受书,后以家境贫窘,改业为生计者三年。乾隆三十四年中秀才。五十二年授徒新邑吴祠,因作《豁堂记》、《馆中问答》诸篇。作有《齐人记》杂剧,四卷四折,存有抄本。据《孟子?离娄下》齐人有一妻一妾段改编。此剧作于乾隆五十二年(1787)。其侄熊华所作《总论》称:记中有大主脑,孟书末节是也;有大关键,墦间乞食是也。悉本至情至理,写出慕富贵心肠。卒之齐人乞不足羞,尽归于正旨。
14. 蒋知节
蒋知节(17551813),字冬生,号秋竹,蒋士铨次子。乾隆己亥举于乡,著有《冬生诗钞》。文宗先正,诗守家法。亦工词曲,惜困于时命,未能大展其才。清丁绍仪《听秋声馆词话》卷十八蒋知节词条云:秋竹广文(知节)词独清妙,吴兰雪《香苏山馆集》中,附其体《牛坳吹笛图洞仙歌》云:谁家牧子,下斜阳樵径。短笛声清四山应。任吹来天籁,略带宫商,浑不减、五月落梅风韵。知音桓子野,倾耳风前,一样青云动幽兴。悬薄遍高门,挟瑟吹竽,难陶写、骚人情性。便白石南山宁生歌,也不令斯时,溷人清听可谓别具妙心,自饶雅韵。知节曾撰《贝子岩》(一作《背子厓》)、《阿修罗》、《平海记》传奇三种,前二种今存,题作《秋竹山房二种曲》。
15. 范元亨
范元亨(18191855),原名大濡,字直侯,号问园主人。江西德化人。清咸丰二年(1852)举人。幼聪慧,稍长,以名士称于世。性耿直,不媚权势,终生穷困。与邓辅纶、龙汝霖、李寿蓉、陈大力、高心奎相友善。咸丰五年贫病而死。作有传奇两种:《秋海棠》未见传本;《空山梦》今存。《空山梦》剧约作于道光二十一年,叙写明嘉靖间,定南侯之女王容逑因父被权相陷害而死,孤身避居金陵钟山。御史杨守晦亦因触怒权相,辞官归金陵故里。二人邂逅相遇,互相爱慕。后匈奴返境,容逑被迫出塞和亲,以身殉国。该剧完全以自度腔出之,盖前所未有也。而声律仍极和谐,殆习知格律,而不愿为其所缚,故悍然出此耳(周贻白《曲海燃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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