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曰:祸福无门,唯人自召。
传曰:一念未起,则方寸湛然,有同太虚。 何者为善,何者为恶,及一念才起,趣向不同。 善恶既殊,祸福即异。 此太上所以言:祸福无门,唯人自召也。 大抵一念起处,即祸福之门。
篇中之言,皆其事也。 昔卫仲达初为馆职,被摄至冥司。 冥官命吏呈其善恶,二录比至,则恶录盈庭,而善录才如箸。
小官色变,索秤称之。 既而小轴乃能压起恶录,地为之动。 官乃喜曰:君可出矣。 仲达曰:某未四十,安得过恶如是之多乎? 官曰:不然。 但一念不正,此即书之,不待其犯也。 仲达曰:然则小轴中所书何事? 官曰:朝廷尝大兴工役,修三山石桥。
君上疏谏止之,此谏稿也。 仲达曰:某虽言之朝廷,初不从于事,何益而能有如是之力乎? 官曰:朝廷虽不从,然念之在君者已是,向使听从,则君善力何止如是,将见乘此而立获度世矣,尚安得而摄君乎? 奈何恶念太多,力已减半,不可复望大拜。
后果止于吏部尚书。 呜乎! 仲达之恶,止是空有其念,尚至一日一损,尽合作宰相之福。 况本自獧薄,而又多直犯者乎? 于此益知,一念起处,信为祸福之门也。 是故赵康靖公概,尝置瓶豆二物于几案间。 每一念起,必随善恶以豆别之。 善则投一白豆于白瓶中,恶则投一黑豆于黑瓶中。 初则黑豆绝多,既而渐少,久而善恶二念都忘,瓶豆二物亦俱弃而不用。
此盖消磨,至于莹彻,无复可以记别者也。 嗟乎! 世人方寸之间,波澜万丈,尚何望如赵康靖之至于莹彻乎? 将见损福,如卫君也。
赞曰:福本自求,孽由自作。 同出念虑,分为善恶。 吉凶感召,影响酬酢。 毋待已形,所贵先觉。 致力于斯,俯仰无怍。
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传曰:善恶之报,而以形影为言者,谓作善得善,作恶得恶,亦犹形之必有影也。
昔曹彬忠诚事君,谦恭自处,不急货利,不树私恩,振乏绝,恤鳏寡,喜愠莫见,不以富贵骄人,虽帅师征讨,未尝妄杀。 初破遂州,诸将皆欲屠城,公独执为不可。
及伐金陵,必先焚香誓众:城下之日,无得妄杀一人。 举此二端,馀悉可见。 前后全活,可胜言哉! 又如舍怨而雪昌言,自诬而救全斌,缓决新婚之吏,不伤已蛰之虫,皆盛德也。
是故诸子皆贤,令玮琮璨继领旄钺,少子玘追封王爵,实生光献太后,以至济阴生享王爵,子孙昌盛,近世无比。 然则为善之报,岂不如影随形乎? 闽中国计使薛文杰,常与内枢密吴英有隙。 一日,闽主 使巫徐彦视鬼宫中。 文杰因令以英将反为对, 信而杀英。 时英久典闽兵,军士悦附。 闻英冤死,无不切齿。 适吴人攻建州, 发兵救之。 军既发,乃逗遛不进,必欲得文杰而后行。
不得已,以槛车械送。 军士得之,脔食立尽。
初,文杰之为 造此车也,谓旧制无他苦,于是自出新意,车内皆周植铁铓,铓皆内向,使槛送者居中,不得动转,动即为铓所刺。
其意必有所主,无何未及施用,至是乃身自尝之。 然则为恶之报,岂不如影随形乎?
赞曰:理有施报,出于自然。 如种五谷,刈获有年。 如植荆棘,久则蔓延。 易称善恶,必以积言。 勿以其事,责诸目前。
是以大地有司过之神,依人所犯轻重,以夺人算。
传曰:按《北帝大伏魔神咒》等经,下方正北,有一大海,秽恶腥黑,莫测边际。
中有一山,高十万六千里,上参碧落,下入风泉,名曰北都罗酆山。 山近水面,有一大洞,名曰阴景天宫。 周回三万六千里,中有三十六狱。 狱中草木,皆禀自然恶毒之气,锋铓风利,甚于剑戟。
主此洞者,名曰太阴天君。 助治四人:一曰东斗,斗中生炁君;二曰西斗,斗中成须君;三曰南斗,斗中司禁君:四曰北斗,斗中司命君。 此洞之外山上,别有六洞。 六天大魔,各主其一,即太阴天君外六曹也。 互相关报,主执罪罚。 六大洞宫之下,又有三小
宫官:一曰天官,二曰地官,三曰水官。 专主刑名之职,最为追呼要司也。
三官之下,又有九令土主,即九州之主也。 五岳府君,二十四炁,乃二十八宿之阴狱。 以至河海掾吏,丘陵溪洞主者,各各秉命,列为属吏。
夫酆都者,天地司过之都司也。 九令五岳者,酆都之子司也。 令狱以下,所有冥曹,又属令岳之子司也。 分司列局,因事授职,千千万万,何可胜言。 不闻岳司,近又置举意司乎? 其司共有五案六员判官,专主关达人之事始,即人之起意处也。 善恶功过,纤悉皆书。 既书达于更生虞公,御史吕公,所主之司,此司得之,又复籍为二簿,达于丰道中岳、定予定夺二司。 定予司,则皆青莲宝座。 定夺司,则皆荆棘蒺黎。 予本二司,亦自绍兴二十八年置,至乾道八年,校幼以善而僧纪福者,四方上有二千八有六人;以恶而将入荆蒺者,四方却有八千七百六十一人。
便可见其为善者少,而为恶者多也。 大抵荆蒺之狱,端为欺诈奸邪者设,行住坐卧,荆蒺蒙缚,极为苦楚。
呜呼! 今日身被蒙缚,岂不亦犹昔日欺诈奸邪,人被蒙缚乎? 若夫灭夺之说,则当随文引证,兹不复载。
赞曰:天地鬼神,森列昭布。 阴诛冥责,列于刀锯。 依过定罪,毫发不恕。 算既可夺,寿岂难注。 不睹不闻,宜益戒惧。
算减则贫耗,多逢忧患。
传曰:《道藏纪算录》云:清斋一旬,增算十纪。 清斋一日,增算十旬。 清斋者,心斋也。 一经减算,即为有过之人。 贫耗忧患,何所不有。 昔奉符令钱若愚,早岁补官,奸险狠愎,在处多不成任。
晚益迍蹇,子女沦丧,触目无聊,因投词于龙虎山,叩头祷谢。 是夕,梦一神叱曰:汝奸险狠愎,夺算将尽,尚何谢为! 未几果卒。 栎阳尉郭鄩,官不得调,奇蹇迍塞,无所不至。 虽至亲密友,亦渐疏斥。 每倦闷间,即见二物,状如猿狖,跳踯其旁。
心大恶之,祛亦不可,避亦不可。 忽一日,乃自言曰:吾乃主世之虚耗者也,君既获罪,故吾得以扰君,今数满当去,可享安矣。
果如言。 此皆减算则贫耗,多逢忧患者也。 呜呼! 与其至此,孰若速自澡雪,无令至此乎?
赞曰:人之赋寿,如木有根。 随其生植,修短所存。 沃以膏润,枝条苾芬。 乃或戕伐,枯悴日闻。 栽培倾覆,天何心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