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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机变》是尼罗*次尝试将异能、多次穿越、冒险、青春、爱情等元素融为一体,在《无心法师》的写作基础上,作出了大胆的革新。在保留一贯的尼罗式文风的基础上,结合影视热点元素创作而成。本作在创作伊始,就已被拉风娱乐买进,同步开发剧本。
《天机变》分上下两册一套,带给你一次性的苏爽阅读!天机变幻,一眼窥透万物;跨越时空,相隔已成千年。超棒的奇幻之旅,明朝、民国、现代随时切换无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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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18岁的苏星汉无业无聊无产,在一次午夜探险之中善心发作,捡回一位异人。异人名叫明石, 眼一睁一闭,就能勘透世间万物的前世今生。苏星汉靠着明石的异能评鉴古董过生活,还勾搭了一位更异常的萝莉,萝莉名叫千目,手掌里还藏了个能迷惑人的大眼睛。这日,来了位体面人请明石去鉴赏古董,三人智商有限,在光天化日之下,被这位枭雄拐到了遥远的明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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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尼罗,民国题材大手,文风老辣,行文狠厉,故事人物性格鲜明而立体,尤其擅长刻画两面。本人嗜酒,直爽冷幽默。故事多围绕主人公的一生展开,描写其不同时期的情感经历。万千深情,岁月感慨,国仇家恨隐于漫天炮火纷繁乱世,细细品味,其中滋味让人深思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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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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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大坑奇遇记
苏星汉活到了十八岁,除了欲望和力量,一无所有。
十八岁的男生,人高马大,也不读书,成天吃饱了就在街上混,力量自然是不缺乏,至于欲望,更不用提十八岁的小光棍,没有双亲管教爱
护,在物质和感情上都是一穷二白。他什么都没有,当然就什么都想要。
力量、欲望、十八岁三个因素混合在一起,发酵成了灵魂的酒精,让苏星汉心里像火烧似的,总觉得自己又穷又馋又饥渴。及至一颗心被火烧到
了五六分熟,他这一日傍晚终于忍无可忍,在自己那狗窝一样的家中,对几位歪瓜劣枣的死党讲述了心中酝酿已久的一桩大计。
单脚踩在一把年过而立的破椅子上,他屈着长腿俯着身,一只胳膊肘支在膝盖上,他用另一只手依次指点过死党们的鼻尖:大薄荷塘,你们知道
吧?
死党之中最为青春年少的一位小学还没毕业当即反问道:大哥你要吃糖啊?
闭嘴!吃狗屁糖!我说的是大薄荷水塘,城西的那个臭水塘!
死党们恍然大悟,纷纷点头:哦
苏星汉挑着浓眉,瞪着大眼,睫毛很长,一眨一忽闪:过了大薄荷塘再往远走,不是有一座古墓吗?
死党没听明白他这话,当即表示疑惑:大哥你要盗墓去啊?那是不是晚了点儿?那墓不是在咱们出生之前就让什么考古队挖过了吗?
苏星汉微微一笑:没错,不挖我还不去呢!那天我听人说,那墓挖过几次之后,好像是挖到旧博物馆地下去了。旧博物馆封了那么多年了,里面
到底还剩了什么,也没人知道,我想趁着天黑,进去瞧瞧。万一有好东西让咱们捡着了呢?
死党一听这话,纷纷复活,表示自己得回家吃饭写作业,而且急不可待,非得立刻就走。苏星汉一看自己如此命苦,交来的朋友全还不如野狗可
靠,当场翻脸,仗着自己身大力不亏,他将刚刚进入青春发育期的小弟们统一胖揍了一顿,这才稍解心头之恨。
小弟们坚贞不屈,宁可忍痛挨揍,也坚决不陪大哥去夜探古墓旧楼臭水塘。苏星汉心头挂着自己那桩大计,不便和小弟们打持久战,只好暂且放
了他们回家。自己关门烧水泡了四包方便面,他唏里呼噜地混了个饱,然后带着一支手电筒和一把从地摊上买来的藏刀出了门。正所谓无知者无
畏,他坐上最后一班出城的公共汽车,晃晃荡荡地就上了路。
出城的公共汽车,坐满全程要花两块钱,来回是四块钱,另外还要搭上一夜的时间和精力,不过苏星汉平时百无聊赖,自认时间和精力都不值钱,所以本次探险的成本也只有四块钱而已,纵算一无所获,也不至于很赔。
于是,当暗淡暮色转为浓重夜色之时,他作为车内最后一名乘客,在终点站下了汽车,在环顾四周无人留意自己之后,他鬼鬼祟祟地立起领子低
下头,飞快地小跑进了夜色之中。
苏星汉蹑足潜踪,先穿过大薄荷塘前一片臭气熏天的大垃圾场,然后经过同样臭气熏天死气沉沉的大薄荷塘。手里拎着从垃圾场捡起来的一根硬
塑料管,他发现此地活动着不少鬼鬼祟祟的野狗。野狗的存在出乎了他的意料,而他小时候被狗咬过,虽然当时是虚惊一场,但心理阴影已然留
下,让他见了野狗就要满地寻找武器自卫。
再往前走,便是一望无际的田野,以及一片废弃矿坑一样的古墓遗址。打开手电筒照明了道路,他弯腰屈膝,开始试探着往坑内溜。手电筒所射
的光芒,在这茫茫黑夜之中显得极其细弱,依稀感觉前方又有活物蹿过,他定了定神,攥着硬塑料管开始寻觅那个传说中的旧博物馆入口。
这座古墓规模极大,虽然早已经被挖干净了,可是依稀还留存着当年的甬道与格局,苏星汉迷路好几场,失足若干次,与野狗邂逅数度,末了在
一处甬道的尽头,一脚踩上了一片水泥渣滓。连忙向前晃了晃手电筒,他嚯的感叹一声,感觉自己这回终于是走对了路,因为前方现出了一眼
幽深的黑洞。
黑洞入口散落着碎砖与水泥,显然从脚下向内继续深入,里面必定有现代建筑受了破坏。将手里的手电筒攥紧了,前方无尽的黑暗刺激了苏星汉
的神经,他忽然忘记了自己这趟的来意,几乎是兴致勃勃的,挥着手里的硬塑料管走进去了。
果然,走出几十步远之后,他发现脚下的路面明显平坦坚硬了许多,是从土路变为了水泥地面,地面布雷无数,正是野狗所遗之屎。幸而这里空
气流通,粪臭并未熏天。苏星汉一路跳跃前行,手电筒的光芒扫过上下左右,他发现自己似乎是身处于一处地下走廊之中,走廊的天花板上伸着
乱七八糟的电线,有的地方还留着破损不堪的开关和灯泡。一股凉风迎面吹来,苏星汉打了个冷战,心想这地方凄惨得很,自己跑这一趟,大概
至多只能收点废品。但既来之,则安之,反正他淘气得很,愿意自找乐子,探一次险。
顺着走廊连着转了几个弯,他见走廊两边也有库房似的屋子,房门或开或闭,里面黑洞洞的不见宝物,只有一些破桌子破椅子。
真的。他想,白来了。
仿佛是为了配合他沮丧的心情,走廊深处忽然传出了一声很轻的叹息,像是一个人疲惫极了,长出了一口气。
苏星汉愣在原地,心想难道本地竟会有如此多愁善感之野狗,还会长吁短叹?
晃动着手电筒照向声源,他为了给自己壮胆,一边照,一边粗着喉咙吼道:汪!
汪过一声之后,他瞪着眼睛哑巴了。
因为在光芒尽头,他看见了个白色人影。手一哆嗦,光一晃荡,人影倏忽即逝。他试探着向前迈了一步,同时只觉面颊一凉,猛然回头向后望
去,他和一张白脸打了照面。
是一张破破烂烂的白脸,像陈年的纸人褪了颜色出了土,然而眉目弯弯,还留着当年新鲜时的喜悦眉目,冰凉干燥的手掌拂过苏星汉的脸,纸人
慢慢地把头歪向一旁,歪到了一定的角度之后,纸人的动作忽然一僵,定住了。
苏星汉盯着纸人,因为吓傻了眼,所以起初一言不发。
三秒钟过后,他颤巍巍地开了口:大姐,那什么,这是你地盘啊?
纸人不言、不动,黝黑深邃的两弯笑眼注视着苏星汉,它没有丝毫活人的气息。
苏星汉咽了口冷飕飕的唾沫,嗓子发干,声带发紧:我不是故意进来的,我就是路过我现在就走。
纸人的白脸后发出了一声嘶哑的咯,像是从窒息之人的喉咙中挤出来的,声波在走廊四壁奔突,于是回声就从四面八方一起压过来了,让人怀
疑这空旷黑暗的地下还埋伏着无数纸人的同伙。
苏星汉见那纸人单是对着自己不动,仿佛一时半会还没有要攻击自己的意思,便决定趁机快逃。把周身力气全运到了两条腿上,他在心中倒数了
三二一,然后猛地蹿出了一步。
脚下的不平让他狠狠地踉跄了一下,然而他不敢停,头也不回地一口气奔出了几十米。在拐弯的时候他匆匆扭头向后瞥了一眼,依稀就见那个白
影单脚落地,正在一蹦一蹦地转向自己。
我的妈呀!苏星汉心想,原来是个僵尸。
伴随着这个念头,他一脚踩上一块碎砖,再一次踉跄,这回可没有上次的好运气,他咕咚一声仆倒在地,手掌和膝盖先着了地,疼得他险些当场
流泪。而在他想要忍痛爬起来时,他忽然听见了新的声音。
那声音起伏断续,类似呜咽。一翻身坐起来,他扒着砖墙拐角伸出脑袋,望向自己刚刚跑过的那条来路,借着摔在地上的手电筒光芒,他先是再
次看见了那个纸人,随即发现那纸人依然在金鸡独立地原地乱蹦,一边蹦一边呜噜噜地乱叫。苏星汉记得自己那第一步是落在了纸人的脚上,可
没想到这纸人如此脆弱
扶着墙慢慢站起身,他忽然明白过来了。天下绝没有这么怕疼的鬼,自己幸好是半路摔了一跤,要不然非让那个装神弄鬼的吓住了不可!一弯腰
捡起手电筒和硬塑料管,他一步迈了出去,一边走一边抬手用硬塑料管指向前方,同时高声大喊:好你个臭娘们儿!妈的你敢装鬼吓唬我,你过
来!你到我面前装!我告诉你,你今晚要是装不好,就别想走!
果不其然,他这话一出,前方那个听闻此言,立刻转身开逃。也不知道她穿了件什么袍子,长而拖沓,想要快跑,非得张牙舞爪才能伸开手脚。
苏星汉虽然知道她是个异性,但看她造型如此癫狂,也实在无法生出怜香惜玉之心,只想把她捉过来臭揍一顿。跟着她飞快地又转了几个弯,他
见前方的白影气喘吁吁,明显是放缓了速度,便伸出一只巨灵之掌,想要抓她披散在后方的乱发。然而未等指尖触及发端,他只觉脚踝一紧,紧
接着来了个天旋地转的大颠倒,他被一根套头下脚上地吊了起来。
这回他确定对方真不是鬼了,但是这么一个会在旧楼里布置机关的人,比鬼更要可怕。手电筒和硬塑料管全脱手落在了地上,苏星汉心慌意乱地
大声问道:你妈!你是谁?杀人狂啊?
白影停下脚步转过身,一瘸一拐地走到了他面前,没说话,只弯下腰,从他的头脸开始,仿佛很有兴味似的,从下向上把他很细致地审视了一番。
然后她对着苏星汉伸出一只手。苏星汉看得清楚,就见那只手又白又瘦,指甲尖锐呈紫青色,和野兽的利爪一模一样。魂飞魄散地乱了心神,他
先是括约肌失控,扭动着放了几个响屁,然后嗓子也失了控,走腔变调地嚎道:别吃我别吃我,我集各种传染病于一身,舔一口都要命!但我这
人心灵美,我可以给你做小弟,往后你就是我大姐!
纸人不理会,自顾自地把手伸到了苏星汉身前,摸了摸他的外套口袋。
口袋里装着一串钥匙和一块变了形的小包装巧克力。纸人用爪子把巧克力拿到眼前看了看,然后三下两下撕开包装,又将脸上假面掀开一线,从
下方将巧克力塞进了嘴里。
一边咀嚼一边又摸遍了苏星汉身上其余的口袋,纸人没再找出新的玩意儿来,仿佛很失望似的,她又叹了一口气。
苏星汉倒吊在纸人面前,从下向上盯着纸人的身形,结果盯出了个新问题纸人的胸部平坦之极,一点起伏也没有,贫乳二字,都不足以形
容她那胸膛的辽阔。
于是,苏星汉试探着又发了问:大姐,你是男的还是女的啊?
大姐喉咙很粗地答道:不关你事。
然后大姐捡起地上的巧克力包装纸,转身一边往远走,一边一推脸上的面具,开始歪着脑袋很细致地且走且舔。
不男不女的大姐渐行渐远,苏星汉也没敢再叫。凭着他的力量,他可以蜷起身体自抱大腿,但是没有合适的工具割断绳子,只有一串钥匙。不过
那大姐貌似甚馋,晚上吃了巧克力,难保白天不会吃人,于是苏星汉决定还是自救。
费了天大的力气,他向上抬头伸手抱住了自己的大腿。掏出钥匙凑上勒着脚踝的尼龙绳,他开始一点一点地摩擦切割。尼龙绳这种东西,用手扯
是万万扯不断的,但用钥匙来反复地磨它锯它,却是多少有一点效果。
然而就在苏星汉累得眼花手抖之时,不男不女的大姐忽然咚咚咚地跑回来了。这一串雄浑有力的脚步声越发坐实了她方才是在装神弄鬼,而苏星
汉心中一惊,当即像大蛇一样松弛开来垂了下去:大姐,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太孤独,决定收我当小弟了?
大姐没理他,跑到他近前一甩手,从袖子里甩出一把雪亮的刀子。从角落里踢过来一块碎砖,大姐因为比苏星汉至少矮了半头所以踩着
碎砖踮起脚。举手去割他脚上的绳子。苏星汉这回看得清楚,就见这位大姐想必是生活十分困难,因为袍子底下露出的这两只破鞋太凄惨了,双
双张着大嘴,各自吐出一排脏兮兮的脚趾头。
下一秒,苏星汉大头冲下落了地。愣怔怔的爬起来,他一边弯腰扯开脚踝上的绳子,一边问道:你啥意思?
大姐后退一步,低声说道:走。
不等苏星汉回答,她一转身,先走了。
苏星汉虽是满腹疑窦,然而坚决不肯再逗留,捡起地上的手电筒,他撒开腿就往外跑,幸好走廊里没有岔路口,所以他一路飞奔得十分顺畅,一
鼓作气就逃出了这一段走廊。脑袋从洞口中伸出去见了星月,他揉揉眼睛,发现自己今晚这一趟真是走得邪门,心中一惊复一惊,没干别的,光
受惊了。
第一惊是他见了个不男不女的大姐,第二惊是他发现不远处的大垃圾堆起了大火,那火顺着风势,正在飞快地向古墓遗址这边席卷,此地周围没
有人家,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报火警,苏星汉下意识地伸手去摸手机,一摸之下摸了个空,才想起自己出门时没有带。
那算了吧!他想:反正那边是垃圾堆,这边是大土坑,烧就烧呗!
迈步跑到墓坑边缘,他手足并用地向上爬,心里却是又想起了那位鬼大姐大姐忽然跑过来放了自己,是不是也是看见了那边起火,怕大火会
烧过来?火这东西是见缝就钻,一旦烧到墓坑,想必那走廊里也决不会安全,没有火,浓烟也能呛死人。
墓坑上方有野狗成群结队地呼啸而过,远方风声火势也合成了轰鸣,苏星汉把心一横,转身又跑回了那黑暗的走廊之中,一边跑一边喊:大姐
!大哥!你赶紧出来躲一躲,火要烧过来啦!
他腿长步大,飞快地接连拐弯:你放心,我不找你报仇!
一口气跑到了自己先前中计的地方,他停下脚步原地转了个圈,心中暗暗计算了时间,他约摸着那火还不至于堵了走廊入口,于是向前又猛跑了
几十步:你到底在哪儿呢?说话!
这时,前方暗处忽然闪现出了那个白色的鬼影。
鬼影这回面对着苏星汉,抬手一推脸上的纸人面具,她露出了真面目看相貌,苏星汉依然是没辨出她的性别,可是听声音,她应该是他。
你回来干什么?他问,火烧不进来,我知道。
苏星汉不想烧烤而死,所以急得要骂人:放你妈的狗屁!烧不烧得进来,你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完这话,他上前一步一把攥住了对方的手腕,转身就往外冲。依稀感觉身后那人还在别别扭扭地要挣扎,他急了,回头大吼一声你妈!,
然后牛似的一头顶向前方,开始没头没脑地冲锋。呼哧呼哧地一路冲出了走廊,他这回站在墓坑里,嗅到了刺鼻的浓烟气味,因为垃圾山正在目
光可及之处熊熊燃烧,大风正把滚滚黑烟吹向他们。
抬袖子捂住口鼻,苏星汉知道这烟有毒,自己得赶紧继续逃。身后的他还在风火声中啰嗦着什么,他一句也没听清,只心烦意乱地回头又骂一
句:死人妖!别他妈的乱叫了!
找到了一处较为和缓的坡地,他扯着人妖向上连蹬带爬。气喘吁吁地爬出了墓坑,他先是被烟熏得流泪,又被野狗撞了好几下。双重的威胁让他
疯疯癫癫地继续狂奔这一回可是奔得长久,他绕过熊熊燃烧着的垃圾场,绕过臭气熏天的大薄荷塘,一口气跑到了公路上。
公路上也不安静了,远方响起了救火车的鸣笛声音,苏星汉环顾四周,发现这一带的活物除了野狗之外,似乎就只有自己和人妖。他是做惯了坏
孩子的,也一贯享受坏孩子的待遇,所以这时就很有自知之明地惶恐起来:完了,他们不会以为是我们放的火吧?
说完这话,他回头去看身后的人妖,结果发现人妖弯腰蹲在地上,正在死去活来地喘。
拖死狗似的拽起人妖,他说:不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还得走,可别被人发现了。
人妖在他身后喘息着说话:不不我不走
他的微弱声音早被警笛声盖过,所以苏星汉半个字也没听见,自顾自地牵着他走过了五站地,然后非常幸运地拦下一辆出租车,回城去了。
苏星汉这一路都非常紧张,脑子里几乎就是一片空白。等到他清醒过来时,他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自家楼下,而且身边还多了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妖。夜风吹干了他满头的冷汗,他在单元门口看人妖,人妖瞪着眼睛披头散发,也在看他。
两人对视片刻,末了苏星汉掏钥匙开了单元门。他并没有邀请人妖,但人妖很自觉地跟着他进入楼内,上楼回家了。
进门之后,苏星汉把门关严,开了电灯。这回身在自己的家中,他的底气和力量瞬间恢复了七八成。沉着脸转向人妖,他发现对方似乎很是畏
光,竟然抬手挡住了眼睛。
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胸膛,又很不客气地在他腿间掏了一把,苏星汉终于确定了他的性别。
哎,你多大了?苏星汉问他。
他依然挡着眼睛:二十岁。
苏星汉哼了一声:那我刚才叫你一声大哥,还不算太吃亏。但往后你就别想这好事了,你得喊我一声哥,听见没有?
那人歪着脑袋,从缝隙中瞄了苏星汉一眼。
苏星汉继续说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明石。
你怎么住那儿啊?你家里没别人啦?
明石一摇头。
苏星汉又问:你装神弄鬼地吓唬我,是什么意思?
明石答道:想让你走。
为什么?你那儿藏了宝贝啊?
明石一摇头,不说话了。
苏星汉白了他一眼,又说道:靠!救你一命,连句谢谢都不会说。我告诉你,你明天天一亮就给我滚,咱俩谁也不欠谁的,你可别想赖上我。另
外,你太脏了,你什么都不许碰,到墙角给我蹲着去!
明石依旧挡着眼睛,果然靠着墙角坐了下去。
苏星汉回了卧室,因为家里也没什么财产,所以并不怕明石夜里行窃。一觉睡到天明,他灰头土脸地起床推门走了出去,发现明石正站在客厅窗
前向外望,就问道:哎?你怎么还不滚?
明石背对着他答道:夜里滚。
苏星汉啼笑皆非:你想得美!你又不是我儿子,我凭什么给你预备一天三顿饭啊?赶紧滚,你看你脏成这个样,我都怕你把虱子带进来。
明石回过了头,从凌乱的长发中露出半张苍白的脸:你既然嫌弃我,昨夜为什么还要救我?
苏星汉双手叉腰点了点头:好,你还真赖上我了!你等着,我现在没力气收拾你。等我吃完早饭,我不一脚把你从楼上踢下去,我跟你姓!
说完这话,他走进厨房,开始煮泡面。将三袋泡面煮成了一小锅,他不管明石,自己站在厨房就着小锅连吃带喝,一边吃一边玩手机。城外垃圾
场起火的消息已经上了今早的新闻,苏星汉没做贼,但是很心虚,把新闻从头看到了尾,然后拿着筷子走出厨房,对着明石说道:哎,你得换个
地方要饭了,昨夜那火烧得真猛,墓坑,还有旧博物馆,还有旧博物馆旁边的林子,全过了火,都烧了。
此言一出,明石从窗前转过了身,脸上现出了惊骇神情:都烧了?我回不去了?
苏星汉把手机举到他面前:你自己看。
然后他发现明石似乎是不会使用手机,便自己拉动页面,让他阅读:是不是全烧了?我没骗你吧!不过你换个地方要饭也挺好,你原来那个地方太偏。
明石怔怔地望向他,轻声答道:我不是乞丐,那是我的家。
你家?你不是没家吗?
明石一眨眼睛,眨出了一滴眼泪:家没有了,将来我妈回来了,到哪里去找我?
你妈?你不是没妈吗?
明石开始噼里啪啦地掉眼泪:我妈没有死,只是走了,我一直在等她回来找我。
你妈走多少年了?
十二年。
十二年都不回来看你一眼,是亲妈吗?
是。
行了行了,你别哭了,我估摸着你妈要不然是死了,要不然就是嫁人了。但是这也没啥,你看我也没爸没妈,不一样活得好好的?你别哭了
好好好,我知道你没家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留你多住几天,但是你得给我记住了,你的命,是我救的,没我你昨夜非让大火烧死不可,我还供
你吃,供你住,所以从今天开始,我就算是你重生的父母、再造的爹娘,你得听我的话,记住没有?
明石专心致志地流泪,对苏星汉的话是充耳不闻。苏星汉见状,把手里的筷子递向了他:你你吃点儿不?
明石接过筷子,慢慢地走进了厨房,把剩下的半锅泡面全吃了。
吃完之后,他扭头问站在门口的苏星汉:这是什么?
苏星汉一愣:什么是什么?
明石指了指锅:我吃的,是什么?
苏星汉大吃一惊:泡面你都不认识?
明石又说:我吃光了。
苏星汉莫名其妙地点点头:嗯,吃饱了吗?
明石说道:我都吃了,你呢?
我?我再煮好了。我家里别的没有,泡面有的是。
明石若有所思地注视着苏星汉,注视了良久之后,他从苏星汉身边侧身挤出厨房,开始饶有兴味地用手抚摸墙壁和家具。
苏星汉见状,慌忙冲进卫生间打开热水器:你别乱摸,你太脏了!要摸洗个澡再摸!
明石疑惑地转过身:洗澡?
苏星汉发现自己是捡了个怪物回来。
明石完全不会使用热水器,也不知道洗发水与沐浴露的用途,苏星汉用一把剃须刀慢慢剃掉了他肮脏板结的长发,把他的长发和那一身由面粉口
袋改制成的白袍子全部扔进了垃圾桶里。将沐浴露厚厚地涂了他一身,苏星汉命令他站着不要动,让沐浴露去溶解他满身的陈年污垢。牙齿他倒
是会刷,脸也会洗大概这是他老娘在抛弃他之前,教给他仅有的几项生活技能。
通过他问十句明石答一句的对话,他得知了更为惊人的事实在明石二十年的人生中,他几乎没有离开过那座旧博物馆。
为什么?苏星汉问他。
起初是等我妈。明石满身泡沫地蹲在地上,没了长发与污垢的掩盖,他现出了他苍白清秀的真面目。仅从相貌而论,他天然地带了几分凉薄虚
弱的病态,是不如苏星汉招人爱的。
后来。他继续说道,习惯了。
那你吃什么?
捡东西吃。
你也不上学?
我认识字。
你也没朋友?
习惯了。
你是不是精神上有点毛病?
你看呢?
我看你病得不轻!
明石不回答了,开始用手去搓自己的手臂。他自己搓,苏星汉拿着搓澡巾也出了手,自觉着是给明石扒了一层皮,满地的老泥险些堵塞了下水管
道。而脱胎换骨的明石剪了指甲,手脚和脑袋全都光秃秃的,穿着苏星汉的睡衣,他慢慢地走回客厅,开始继续探险似的摸摸索索。
苏星汉清理卫生间,一边作呕一边流汗,忽然发现明石溜进自己的卧室里去了,他慌忙扔下拖布追了过去:哎!你别乱碰!
明石双手捧着个瓷娃娃,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把瓷娃娃放回了原位:它是你的生日礼物,我不会打碎它。
你怎么知道它是我的生日礼物?
明石转向他,答道:我猜的。
苏星汉点了点头,转身要往卫生间走:猜得还挺准。
然后就在这时,他听见身后的明石又说了话:我看见你父母把它给你的时候,你身边的桌子上摆着一个生日蛋糕。生日蛋糕,我小时候也吃过,
我认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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