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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黑暗本就无情可怕,此时此刻,它给人带来了无边的恐惧这个认知早已深深地扎根在我的内心深处。到底是什么东西潜藏在黑夜中?
《黑石之墓》的故事,由曾经和现在两条时间线穿插进行。故事从事件发生的一年之后开始,希瑟陷入了极大的麻烦中,没有人相信她的经历,还指控她杀死了自己的朋友。情节在现在与曾经之中,错落展现,让读者清晰了解故事脉络,人物塑造性格鲜明,让人一步步陷入精心编织的谜局之中,时刻神经紧绷着,期待又紧张的猜测,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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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希瑟同意和道奇还有他的朋友们一同出去野营,是因为她很想和这个男孩走得更近一些。
但海滩悬崖边发现的神秘黑石冢,打搅了他们的二人世界。希瑟确信他们已经唤醒恶毒的灵魂。未知之物隐藏在漆黑的暗夜之中,仿佛正在酝酿致命的复仇。
一年后,希瑟很庆幸自己能从黑色石堆墓的诅咒中侥幸逃脱, 但她仍然在等待道奇从昏迷中醒来。如果他无法醒来,她该如何证明自己的理智与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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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克莱儿麦克福尔(Claire McFall)生活在英国苏格兰地区格拉斯哥附近的一个小城镇,平日的工作是中学英语老师,目前是英国文坛倍受瞩目的实力作家。她的作品往往有着出其不意的情节架构和感人至深的真情,贯穿着人生思索和人性独白。《摆渡人》是她的成名的处女作,一经发表,就摘举了2013年英国国内多项大奖,版权输出33个国家。《黑石之墓》是其2015年创作的最新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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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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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以此书献给哈里,是你将我从怪物手中救出。
CHAPTER 1
现在
等一下。我坐在椅子上,手指在硬邦邦的塑料扶手上胡乱敲打着。接待员小姐则敲击着她那个人体工学键盘,发出轻柔且有规律的嗒嗒声。我们两人发出的声音真是太不协调了。看到她蹙起眉头,我知道我已经成功惹恼她了,那声音就好像用指甲去划黑板一样。
很好。
对于干等着这件事,无声的抗议是我唯一可做的抱怨。这是我的特权。意味着在彼得森医生的信任天梯上,我又向上跨了一阶。只是这个梯子高入云端,我还在最底部。况且,我本无意爬到顶。然而,这样小小的攀升也是有好处的。首先,我可以穿自己的衣服,双手无拘无束,我还可以继续用不起眼的小动作去折磨那个神情高傲的秘书。我对她冷静地笑笑,更大声地敲打着扶手。
门开了。我和接待员小姐一同看向那片长方形的空间,不过没人从门里走出来。透过门口,我只能看到奶油色的墙壁,上面挂着各种证书,地上铺着深红色长毛绒地毯。我是没看出什么来,接待员小姐却得到了暗示。
彼得森医生现在可以见你了。
她的声音甜甜的,听了就叫人讨厌。专业,彬彬有礼,语气很是不屑。我从座位上起来,看也不看她一眼。我的橡胶底帆布鞋穿自己的鞋,起码意味着又上了六层阶梯走在廉价的木地板上,一点动静都没有。只是陪我一起进去的守卫与我的步调不太一致,那家伙走起路来哒哒哒直响,表明了我的存在;他的脚步声足以让彼得森医生知道我来了。足以让他抬起头来,与我打招呼。
但他没有。
你好吗,希瑟?他问他面前的一张纸。
它没有回答。在至少沉默了八秒后,他总算抬头看向我了。
嗯?他挑眉,露出坦率可亲的表情。仿佛我们是朋友。是死党。
可惜我们不是。
我一边与他对视,一边坐在他的办公桌对面的豪华皮椅上。这间屋子里摆放的终于不再是丑陋不堪、千篇一律的塑料椅了。他先转开了目光,我看着他慢腾腾地翻看办公桌上的文件,敲了几下银质雕花钢笔,还正了正领带和衬衫,见状,我允许自己稍稍得意一下。随后,他清清喉咙,瞪了我一眼。
现在,我们真的开始这场游戏了。
希瑟,你今天准备好谈话了吗?
和你吗?没有。
他从我的表情看出了我的想法,便叹了口气。他向前探身,靠在办公桌上,放下钢笔,双手手指交叠成尖塔形状。嵌在天花板上的聚光灯发出轻柔的黄光,把他右手小指上的图章戒指照得闪闪发亮。我看不清圆形戒面上刻了什么,只能看到一个随着岁月流逝而变得有些模糊的蚀刻图案。就好像他眼周的皱纹一样。他的嘴角那些令人讨厌的皱纹也因为厌恶而皱了起来每次他看着我,都会露出这样的表情。看来我们彼此都很不喜欢看到对方。
你知道的,我要为法庭准备一份报告。
我轻蔑地扬起一边眉毛。是吗?
法官需要了解你现在的进展和精神状态。希瑟,要是你不合作,我无法出具报告。
把他的这些话写下来,绝对显得他善解人意,是一个医生为了关心病人过得好不好而说出的话。等到外面的接待员小姐将这番话誊写下来我知道我所说的一切都会被录下来,即便我看不到录音仪器我敢肯定绝对是这样。只有我能听得出这其中的凌厉的威胁意味。
我有权把你送到一个地方,在那里,没有绑着皮带的床,只有安着铁栅栏的窗。他就是这个意思。友善点,对我敞开心扉,让我走进你的心,你就可以爬上梯子,必然会有一天,蓝天和骄阳将是你头顶上仅有的两样东西。
有一点彼得森医生并不明白,那就是我是个危险分子。不管是在这里,还是在监狱,都是如此,就算在我拥有自由的时候,我也是个威胁。在什么地方并不重要,关键在于我的破坏力。这个秘密可比他那打着官腔的威胁有影响力多了,因为这个,这出木偶戏变成了滑稽的杂耍表演。
他就是不明白。那我为什么还要乖乖地和他玩游戏?
从我的眼神和皱起的眉头上,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我的这个想法。他暂时打了退堂鼓,开始草草翻阅和我有关的一摞文件,里面有报告,还有病情记录,反正是各种各样的准确资料,跟着又仔细看了看一些东西,只为了让这一刻赶快过去。我一声不吭,让他感觉很不自在。突然,他的眼睛一亮。作为回应,我把眼睛眯成一条缝。他发现什么了?
这是一张出院表格。他说着,将一张蓝色的纸挥动了两下。我还没看明白,他就把那张纸和其他文件放在了一起。出院表格?现在,他勾起了我的兴趣。这一点我想藏都藏不住。第二回合他赢了。瞧他那副沾沾自喜的模样。我必须签名保证,你现在状态稳定,可以暂时出院,去给你的右手做手术
我的右手。我低头看看被我塞在双腿之间的左手;原来我一直下意识地用完好的左手挡住右手。我看不到我的左手,却依然能感觉到它:皱巴巴的缝合线,粗糙不平的疤痕。我缓缓地换了个姿势,轻轻地将两只手各放在一边膝盖上,看着它们之间的区别。
左手:皮肤苍白,手指细长,没涂指甲油,没有长指甲,却是他们允许我留的最长的长度。毕竟指甲也可以是武器。曾经在有机会的时候,我的指甲确实被我当成了武器。
右手:露着红肉,畸形,有的指甲没了,有的是扭曲的。与其说这是人手,倒不如说是个爪子。丑陋。怪异。
我感觉泪水充满了眼眶,我却无力阻止。我的手。彼得森还在说着什么,我却听不到。
希瑟?希瑟,你在听吗?
我没听。
你要是希望我把这份表格签了,就得向我表明你能交流。证明你很理智,可以离开这里,去接受手术。今天你必须和我说话。这很重要。他举起另一份文件。这份文件很厚,有好几页,用订书钉钉在一起。我们会把你所说的一切都交给警方。是你所说的每一句话。他顿了顿,像是在等我开口允许他说下去,你的话,希瑟。一字不落地转告警方。现在我们从头说起吧。
从头?
我捧着我的右手,回顾起那时的情景。我闭上眼,想象我不在这里,而是和我的朋友们一起,在高速公路上飞驰。我好像还能听到音响里播放的那首歌。
CHAPTER 2
曾经
乐声自扬声器中传出,鼓声隆隆,主唱用尖厉的高音唱着。这些声音都湮灭在我们五个人不和谐的声音下,像是在比赛看谁的声音大似的。乐队再次占了上风,音乐声飘飘荡荡,响彻大桥,跟着,我们全都猛吸一口气,随即哄笑起来:谁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歌。
这歌真棒,我喜欢!艾玛把脚搭在仪表板上,不停地抖动。她转过身,咧开嘴对挤在后座的我、马丁和道奇笑笑。
是吗?唱歌的是谁?她的男朋友达伦不再看前面的路,而是扬起眉毛,饶有兴味地瞧着她,脸上挂着笑容。
有那么一刻,谁都没说话,只有我身边的两个男孩子闷声讥讽地笑了几声。我一直闭口不言,谁叫我也不知道呢。
我不知道。艾玛生气地说,这歌太老了。
是小脸乐队唱的。马丁小声说,罗德斯图尔特在成名前所在的乐队。
啊,我听说过这个人。
无所谓啦。艾玛漫不经心地回答。她甩了甩一头金色长发。我才不会上当她每次做这个动作,就是为了让别人注意她,而不是真生气了,不过这也足以让达伦从方向盘上拿开左手,带着歉意抚摸她的大腿。
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他向她保证。
他的手继续沿着她的膝盖摩挲到裙子边缘,抚摸她那古铜色的皮肤。我坐在中间,地方窄小,动也动不了,一眼就能看到他用手爱抚她。我默默从一数到十,等他住手,可他并没有停下,于是,我只好转向右边,视线越过道奇的侧脸,欣赏明媚的阳光和艾尔郡的绿色田园风景。道奇感觉到我转向他的方向,便扭头看着我。他的嘴角漾出一抹笑容,露出两个酒窝。我真喜欢他的酒窝,就好像我喜欢他那双温暖的蓝色眼睛,这会儿,他正用这对眸子凝视我。在他的注视下,我只坚持了三秒,便转过头,望向另一边窗户外的风光,不让他看到我滚烫的脸颊。这次,马丁疑惑地看着我,还注意到了我通红的脸,不过我用不着理会他。
这边的风景逊色很多:两条车道穿插在连绵的群山和农田之间,车流向与彼此相对的方向驶去。不过这样更安全。我会一直面对这边,直到我的心不再狂跳不止。
要停车啦。达伦从驾驶座上说,他在最后一刻将车子驶入交流道,我感觉到汽车突然一个转向。达伦把油门踩到底,向山上开去,艾玛夸张地尖叫起来,紧紧抓住座位不放。我也叫了一声,不过我的叫声要小很多,只是我的指甲掐进马丁的腿里,这才没有跌到道奇的腿上。
对不起。看到马丁揉着青肿的皮肤,我小声道。
他对我微微一笑,告诉我不用介意,跟着瞪了达伦一眼。我强忍着才没笑出来。自打我们一早出发以来,我想马丁与达伦说的话连十个字都不到。他说他是个呆头鹅(只在艾玛不在的时候说),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只是现在是道奇过生日,也就是说,大家都要表现出友好的一面。
本来只有我们三个人去露营,可对于我要和两个男孩子一同外出这件事,我的父母并不太情愿。于是道奇提出邀请艾玛和达伦一起去(因为要是达伦不去,艾玛也绝不会去)。一开始我挺失望,担心他们来了会煞风景,但是,道奇说服了我,他说就算他们去,也会很有意思,我们还是可以按照计划去玩。况且达伦有车,这样我们就能到更远的野外去,到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去,再也不必在市郊瞎晃了。
停车干什么?道奇在我身后问。
买点东西。达伦转过身,冲后座的方向眨眨眼。
我扬起眉毛。车里装满了我们为这次出行准备的东西,这些东西足够填满一个掩体,在里面熬过整个核冬季了。而我们不过是要在帐篷里住上四个晚上。
好啦达伦飞快地将车开进一个超市的停车场,吓得一个女人慌忙间竟把她的玛驰车开到了路沿上,你们待在这里。我和道奇去给大家买点东西。
你说什么?艾玛抱怨。她用恳求的目光看着她的男友。我们为什么不能一块去?
只听尖锐的吱嘎一声,达伦把车开进停车位,拉住手刹,冲她一笑,露出两排闪闪发光的白牙。只是他没有酒窝。
因为只有我有身份证,要是我往手推车里装东西,你们在我身后转来转去,他们是不会把东西卖给我们的。到时候,这个周末我们就只能喝海水了。
或是喝可乐、橙汁,要不就是塞在后备箱的八种软饮料中的任何一种。不过达伦有他自己的鬼主意。我身边的马丁在座位上动了动,显然很不赞同这事,却不愿出言阻止。我也没吭声。我不是个爱喝酒的人,而这主要是因为大人不许我喝,不过我对酒这东西挺好奇,再说我也不是小白兔,才不会拒绝这个机会。
达伦和道奇一前一后打开车门,新鲜的空气随即向我扑来。
你要我们每个人出多少钱?道奇问,他下了车,走到铺有乙烯基材料的地面上。
每个人二十块。达伦说。二十镑?我的眉毛都扬到额头上了。嗨,这可是四个晚上呢。他看到我的表情后又道,我知道马丁肯定也是这个表情。
二十块不多呀。艾玛说着瞪了我一眼,以示警告。我才不会被她吓倒,回敬了她一个鬼脸。作为我最好的闺蜜,艾玛滴酒不沾,说什么酒会让人变成脑袋一片空白的大傻瓜。不过作为达伦的女朋友,显然就另当别论了。我无奈地去掏钱包。
道奇和达伦关上车门,留下我们三个人在车里,后座上的气氛很不愉快。艾玛压根儿就没注意到,这家伙只顾着张望达伦的宽肩膀了。过了一会儿,他们两个走进了那家大型仓储超市。
达伦真是帅呆了,对吧?她叹息道。
马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又赶紧佯装咳嗽。艾玛斜睨了他一眼,随后把注意力放到我身上。
对不对?她逼问道。
嗯哼我耸耸肩。
他长得是不错,不过,我觉得他一脸凶相。他是个大块头,是那种三天不去健身房就浑身不舒服的家伙,他买衣服的商店会播放震耳欲聋的舞曲,那种商店售卖的衬衫会把大大的品牌名称印在前襟上。他比我们大两岁,在艾玛父亲做经理的建筑公司里当工人她就是这么认识他的。他这人自信满满,走起路来老是趾高气扬。不过这些全是他装出来的,实际上只是纸老虎一个。老实说,我觉得他看起来有点像个傻瓜。至于道奇
达伦大步流星,道奇则显得悠闲从容。他和达伦一样高,却不如他块头大。他的身材匀称标准,非常养眼。他的瞳色和达伦相似,也是蓝色,却总带着笑意,而不是用赤裸裸的冒犯眼神去看这个世界。他那一头棕发总是各种方向自然生长着,也不像达伦,要用发胶把头发弄得服服帖帖。
希瑟?艾玛用一只手在我眼前晃晃,要把我的注意力拉回到她和她的问题上。
当然。我对她笑笑,语气中带出适当的热情。
最近我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已经得心应手了。在过去的六个月里,达伦和艾玛简直成了连体婴。要是我想和她在一起,那也得捎带上他。这件事情令我很不开心。我和艾玛五岁开始就在游乐场里一起玩耍,从那以后我们一直是好朋友,可现在只要达伦在,她就被迷得神魂颠倒,像是完全变了个人。
他是天下第一大帅哥!她肯定地说,露出一个花痴似的笑容,他的接吻技术超级棒。
我知道,艾玛在吸引达伦注意之前,压根儿就没和男孩子接过吻,所以我并不确定她这个判断准不准确,不过我没有发表评论。
马丁咳嗽了一声,这次可是货真价实的,还很不自在地在座位上扭动身体。艾玛都没注意到。
还有呢,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你知道我的意思吧?她调皮地瞅了我一眼,我是说
艾玛!我在她说下去之前截断了她的话,你说得够多了。
什么?她瞪大眼睛看着我,一脸无辜。恰好这时道奇和达伦回来了,帮我解了围。
他们回来了。我说,不禁松了口气。之后,我瞪大了眼睛。他们是把整个超市里的东西都买下了吗?到底要放在哪里呀?
答案是,放在脚下,膝盖上,座位之间的狭小缝隙里。这么说吧,达伦把那些东西放在了所有他能找得到的缝隙里。要说我刚才坐得很不舒服,那现在我的处境还不如罐头里的沙丁鱼。更糟的是,达伦还把一箱啤酒塞在我和马丁之间,挤得我不得不紧紧挨着道奇,也搞得他只好把手臂放在座椅背上,还要贴在我身上,这样达伦才能把车门关上。他的胳膊微微碰触着我的肩膀,那一点点肌肤相亲的热度让我浑身发烫。我到底幻想过多少次自己坐在他身边,他轻轻地搂住我?只是在这些白日梦中,没有一次是我们挤在这么多箱酒或人之间。
还要多久才能到?我问。阳光照进车内,车里就跟温室差不多,我全身都是汗。
一个小时吧,也许多一点。达伦说着转动发动机钥匙。汽车噼啪一声,颤动了一下,便彻底没了动静。良久,我们都没说话,感觉像是过了很漫长的一段时间。
达伦又拧了下钥匙,用脚猛踩油门。汽车颤动起来,哐啷哐啷直响,却没有启动。
怎么了,达伦?艾玛傻笑着说。
他看她的眼神真是有趣极了。
车子启动不了了。他咬着牙说。
他气急败坏地又试了一次,转动钥匙后并不松手,让车子一直嘎啦嘎啦地响。周围车里的人都开始扭头看我们。我努力回避他们的目光,真希望车里有地方让我滑到下面躲起来。
你是汽车协会或英国皇家汽车俱乐部的会员吗?马丁探身向前问。
不是。达伦松开钥匙,等了几秒钟,又使劲儿转动。在抗议了一会儿后,发动机一声咆哮,终于启动了。成了!
达伦挂倒挡,将车子倒出停车位,驶出了停车场。车上又多了这么多东西,底盘都被压低了,每次开过柏油路上坑坑洼洼的地方,我都能非常清楚地感觉到震颤。
达伦,等开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连手机信号都没有,车子会不会坏掉呀?马丁在车子飞速驶回77号高速公路的时候问道。
有点信心嘛。达伦答,它从前从没叫我失望。他拍了拍方向盘中央那个沃尔沃标志。
不对吧。艾玛高声说道,上个月你不还给你爸打电话,让他从健身房把你的车拖走吗?
那只不过是一次小小的意外而已,除此之外,它一直都特别听话。达伦纠正道,别说了!听到后座传来压低的窃笑声,他便和颜悦色地喝止。他冲我们竖起中指,然后开始摆弄他那套顶级立体声音响上的按钮,按钮亮晶晶的,数字显示板亮着,与这辆老古董汽车那丑陋的塑料仪表板很不搭调。
马丁。达伦突然说道。我感觉我身边的马丁有些身体发僵,然后,他费力地去接达伦向后扔过来的一个小东西。他一把把那东西接住,我这才看清楚那是个iPod。现在该你选音乐了。达伦告诉他。
马丁惊诧地看了他一眼,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欢呼吧。他说。片刻之后,约翰迈耶的歌声在车里响起。
选得不错。达伦嘟囔着调大了音量。
我们向前驶去,都没有说话,只是听音乐,看沿途飞快闪过的风景。达伦开得越来越快,向坐在副驾驶的艾玛炫耀,搞得她又是笑,又是叫。就这样,除了立体声音响播放的声音,汽车引擎的声音也是震耳欲聋。我很庆幸自己看不到仪表板,这样就不用知道现在的车速到底有多快了;达伦超过了一辆又一辆车,仿佛那些车全都是静止的一样。不过我可不打算抱怨。我现在只想快点到达目的地,好伸伸我的腿,揉揉酒箱锋利的边缘在我身上硌出的淤青。
我闭上眼睛,向后靠。两个男孩都打开了他们各自边上的窗户,一丝凉爽的风吹进逼仄的空间,将我发辫中的一绺头发吹散,发丝在我脸上拂来拂去。感觉真不错,我放松了下来。我对自己笑笑,让肩膀垮下来,暂时忘记自己正靠在道奇的手臂上。我在过去几个月里的生活只能用疯狂两个字来形容。只要我睁开眼睛,就在看书,看笔记,写出一道又一道题的答案。好在考试总算结束了,而且现在只是七月的第一个星期:假期足足还有六个星期呢。从理论上说,我还要在学校里待一年,不过我已经和母亲达成了一个心照不宣的协议:要是我能取得我想要的成绩,就可以跳级,不读六年级,直接在夏末去上大学。我要到九月份才年满十七岁,所以她要求我必须住家里,至少第一年要这样,但是,那时候我已经是个大学生了。
更好的还在后面呢。道奇收到了同一所大学的有条件录取通知书,也是考古学专业。这并非我选择同一专业的原因,我学这个专业,是因为我从小就着迷于挖掘过去,探索人们曾经的生活方式和信仰,然而,道奇的加入无疑坚定了我的决心。道奇。我下意识地笑得更灿烂了。我喜欢他已经有段日子了。我们一直都彼此了解,自打小学开始就同班。不过我和道奇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反正在几个月前我们还不是。而在这几个月里,艾玛和达伦对上了眼,便消失了,在我的生活里留下了一个空洞,正是道奇走进我的生活,填补了这个空洞。我觉得这都是艾玛的错。现在我们几乎每天都见面,道奇和马丁见面的次数都没有这么频繁。我们有很多共同点。我和你志同道合,他这么说。
我们是朋友,却只是朋友。真不幸。
希瑟。他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吓了我一大跳。我有点吃惊,却没有睁开眼睛。
嗯?
我的手臂有点麻了。
天呐。
真是太尴尬了,我猛地向前探头,可我的动作太猛了,差一点就扭伤了脖子。
不好意思。我小声嘟囔着,他揉搓着自己的手臂,让它恢复知觉。
不要紧。他对我笑笑,可我脸上的潮红怎么也不愿意退去。
你应该告诉我
他耸耸肩。
你看上去挺舒服。噢他看了一眼堆在我周围的东西,好像是要睡着了一样。
是呀。我羞怯地冲他笑。他还在对着我笑。我搜肠刮肚,想说些什么,这时候我的脸又红了。我可不要说傻话,却想不出什么聪明话。那个我们要去什么地方?
他的眉头拧在了一起。黑石冢。他压低嗓音告诉我,听起来很吓人。虽然他的眼睛里充满笑意,我却依然感觉后背直冒凉气。
听起来好可怕呀!艾玛坐在前座轻声说,活像是连环杀人犯弃尸的地方!
道奇不再看我,我总算松了口气。
那个地方是以墓地的名字命名的。他告诉她。
什么?艾玛眨眨眼睛看着他,显然是害怕了。
石冢就是埋死人的地方。马丁在我另一边解释道。
达伦,你带我们去那里,肯定不是要干掉我们,对吧?我问,他一直从后视镜里看我们说话。道奇在我身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也咧开嘴笑了,毕竟
但就在这一刻,音乐声戛然而止,我也安静下来。
[其他片段]
所有人都愿意相信有来世。我告诉他,他们愿意相信死亡不是终结。
那你呢?
不知道。我有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粗率无礼。因为我觉得我或许看出了他想说什么,而我想要马上截断这个话题。
啊。他说,仿佛他从未听我说过这句话似的。跟着,他道,这就是问题所在,对吗?未知。
所以你才会对此如此着迷?死亡让你神魂颠倒?
我没有为死亡神魂颠倒。我答。这是实话。
不,你说得对。他表示同意。彼得森竟然认同我的话,我惊诧得眨眨眼,但他并没有说完。不是死亡,对吧?你着迷的是垂死。在那些珍贵的时刻,你可以看着生命一点点流逝。你很好奇,生命会到哪里去。
死亡,垂死。这没什么可令人神往的,反而恐怖到了极点。无可解释。未经探索。神秘莫测。没人知道那段最后的旅途是什么样子,除非你自己也走上那条路,而到了那个时候,你却永远都无法回头,告诉别人你在一路上都遇到了什么。
那条路一直向下延伸到很深的地方,所以我们才全都这么怕黑。因为没有什么比对那里的情形一无所知更可怕的事情了。
但我不会尝试把这些解释给彼得森医生听。我才不在乎他会等多久,那个该死的守卫的呼吸声有多大。我用牙齿咬住舌头,很用力地咬,咬到舌头生疼。
也许彼得森医生从我的脸上看出了我的决心,因为他很快就开始说到他那份小清单上的下一个问题。
你相信鬼怪吗,希瑟?魔鬼,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生物?
我更用力地咬住舌头。我肯定把舌头咬出血了,因为我的嘴里突然出现了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金属味道。
只要彼得森医生想让我做出反应,就会提到这个话题。如果我能理智思考,我就会惊讶,在这次会面里,他竟然等了这么久,才对我使出这一招。可我没有。我根本无法思考。我把全部精力都用来让自己留在这里。留在这个房间,留在此刻。这个话题本该很有趣才对,毕竟我以前从不信这些,可是,我并没有笑。
因为我确实相信。我相信鬼魂,魔鬼,随便怎么称呼都好。那些生物本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可它们确实存在,而且不必遵守我们必须遵守的规则。你战胜不了它们,杀不死它们。我确实相信它们的存在。
德鲁伊教团员曾经用可怕的祭品来抚慰这些鬼怪,他们很清楚他们在干什么。他们知道,如果恶魔欲壑难平,人间就要经历浩劫。
我也知道。
那只不过是一个故事,希瑟!道奇大声说。跟着,他做了个深呼吸,显然是在控制情绪,听着,我觉得是你以为你看到了你说你看到的那些情形。他说,我瞪着眼,听他如此小心地措辞说,也许你现在分不清什么是真实,什么不是。我是说,刚才我头昏的时候,有那么一会儿,我甚至都不知道我在什么地方。
我没有病。我固执地重复道。
你可能生病了,只是你还不知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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