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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女作家邵丽的长篇小说力作。曾入围茅盾文学奖。
◎中国当代作家长篇小说典藏丛书,定位于经典作品,经典阅读,经典收藏。
◎广大文学爱好者、写作者、专业研究者必读必备的quan威读本。
◎由4次获得中国zui美的书称号的设计师个性制作,精装典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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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我的生活质量》是女作家邵丽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小说描写了一个地级市的市长王跃进从一个贫苦的农村孩子,成为一个市长的成长史和心灵史。
来自底层的王跃进,通过发愤读书,考上大学,毕业分配进了城。他心高志远,却过着落寞孤寂的日子。他阴差阳错结了婚,情感生活当然说不上有质量。偶然机会,他走上了为官之道,晋升至市长。随着职务的升迁,王跃进内心深处随之生出了分离感和焦虑感。而情感的质量问题也阴云密布。邵丽把笔墨落在了这样一种特殊人群的情感生活状态上,冷峻而调情,温馨而残酷,是一种拷问,也是一种悲悯。 作家把平步青云,一呼百应的官员下放到人的层次上去观察,心平气和地打量那些去掉权力光环的人,在她饶有趣味的白描文字背后,是人性的矛盾和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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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邵丽,作家,一九六五年出生。现为河南省文联副主席、河南省作家协会主席、中国作家协会全委会委员。创作小说、散文、诗歌两百多万字。作品发表于《人民文学》《当代》《中国作家》《十月》等刊物。中篇小说《明惠的圣诞》获得第四届鲁迅文学奖,长篇小说《我的生活质量》入围第七届茅盾文学奖,并获得人民文学奖、百花奖、十月文学奖等多种文学奖项。部分作品被译介到国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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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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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 子
含含做梦都不会想到,她竟然在这三天里从了三个男人。幸亏那时她的爸和妈已经死了,要是人死了真的有灵魂,他们非得从土里拱出来再死一次不可。
若干年后,含含临终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她并没有看到小鬼们来索拿她的命,她看到的全是昔时家里的富丽。要过年了啊,后院里挂满了剥得赤条条的猪和羊,就像它们是从地底下一丛丛地长出来似的,一串串的鱼儿成群结队地挂在瓦檐下,吃惊地看着袖着手游动的人们。含含听下人说,光礼花和炮仗,就得花去几百个大洋,张灯结彩的铺张更不知要花去多少金银。新油漆过的门上,窗棂上,树上,都挂着花灯,就连院子里每个防火用的大缸都系上了大红的丝带。
含含她爸才四十几岁,不老。爸穿着崭新的缎子棉袍,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窝着一把精致的紫砂小泥壶,不时地对着壶嘴吸溜一口,故意钝着脸,其实是透着满腔得意地冲含含的妈吼:哎!我的太太啊!买的鞋子都可以开铺子了!
也冲含含吼:含儿啊,不许再乱买东西了。否则送婆家的时候可就没有嫁妆了!
含含的爸是南京城里的大丝绸商人。他饱读诗书,被儒雅之气和财富滋润着,随便往哪儿一站,都能让人看出他的不同凡俗来。但在家里,他还是喜欢做一个传统的老太爷,娇妻宠儿,倚老卖老。他的喊其实是一种卖弄,在家里一大一小两个女人面前,堆砌男人的骄傲和成就感。如果她们真不去买东西了,他就会亲自大包小包地买回来,哪怕买回来堆在那里没用,他还是要买。他喜欢看着票子大把大把出去,然后又大把大把地回来。就像一个养鸽人看着鸽群呼啦啦地放飞,又扑棱棱地回来一样。那个得意啊!
含含认定那天是该有喜事发生的。
一大早还没有起床,就听见窗外的桂花树上有两只鸦鹊儿在聒噪。那是南京城最多的一种鸟儿,普遍得就像那些穿着长袍马褂起早遛鸟的老爷子一样。爸的那些商道上的朋友总是说,这些个鸦鹊儿!爸就会接着他们说,唉!这些个鸦鹊儿!要是她的奶妈活着,她就会跟含含说,乖乖儿啊,要有喜事了。或者说,今天可得当心,看这鸦鹊儿叫的,早报喜晚报忧啊!这鸦鹊儿一大早的叫,正合着含含掩饰不住的喜悦心情。
含含瞒了爸和妈,偷偷从家里跑了出来。说是日本人要打到城里来了,满世界的人都闹哄哄的,谁家有闺女也不会这会儿放出去。听说总统府里的人都躲出去了,有钱的人家也都急惶惶如丧家之犬,纷纷找地儿藏起来。王老板也想走,可太太怕出去受苦。她说的也在理,到哪里还不是做我们的生意?再打再闹,还能不穿衣服了?想想也是,他们两家人都是好几代之前漂到城市里来的,在外地都没有了亲戚,更没有个满意的去处。女儿含含不知道为什么是死活不愿意走。儿子去年刚在总统府捐了个事,好歹是有公差的人,走不了。眼看着仗一天天打起来,炮声恍惚就响在耳边,王老板要走的打算就给耽搁了。
王老板且不说顾及自己的生命,若是他能知道一点点后来女儿的结果,就是舍尽家产拼了命他都会逃出去的。
含含这几日快要急疯了。她几乎是二十四小时被她的妈看着,到茅房都恨不得跟着去,更不要说是出去找同学玩了。可是今天她说什么都得出去,她要去见一个人,一个特殊的人。
昨天傍晚王家来了个姑娘,是含含的同学。含含的妈原来也见过,知道是城北吴家的小姐。那吴家是做药材生意的,城里好多条街上都开着铺子,文庙后面有半条胡同都是他们家的宅子。吴家的姑娘挺招人喜欢的,说话一板一眼,落落大方,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女孩。含含妈不是个有心计的女人,也并非嫌贫爱富,她只是觉得女儿和这样家庭长大的孩子交往让她更安心。含含妈忙着去张罗点心,那姑娘却只待了不大一会儿,没等含含妈端着点心过来就走了。含含妈还直纳闷,问含含,这大老远地从城北跑到城南来,怎么没说几句话就走了?
含含是有了秘密的人,她的爸和妈都还不知道。并不是她刻意隐瞒着不说,她只是觉得这事要由别人来说,由她说不合适。含含虽是金枝玉叶似的被捧着长大,却还是个懂得分寸的孩子。
吴家的大公子克凡本来是在上海读书,这几日因为上海战事吃紧,家人要商量出去避难的事情,特意被父母召了回来。他已经想法子给含含送了几回信约她出来见面。但含含被母亲监视着,一直不得脱身。妹妹昨晚看哥哥焦急的样子,心里比他还急,仗着父母的几分宠爱,半娇半嗔地过去把这件事情跟父母说了,还直催着让他们出面去找含含的父母提亲呢。父母听说是绸缎庄王家的女儿,对这件婚事倒还真的没什么意见,只是这个时机让他们犹豫。爸说,兵荒马乱的,哪里是说亲的时日?仗打完了再说吧!
见他们这样说,克凡也没什么可说的。但他却坚持让家人先走,自己和含含见一面,再去找他们。
那含含出门就叫了黄包车直接往夫子庙那里奔去。车轮滚滚,含含的心情也像车轱辘似的忽忽悠悠。她的头发被风一缕一缕地吹到后面,衣服也灌满了风,她感觉自己快飞了起来。夫子庙过去就是他们见面的老地方,那里人杂,不起眼,而且离家不算太远。
少女含含的心一路怦怦地跳,马上就要见到克凡,她都要开心死了。她只想着去和她的情郎相会,却丝毫都没有料想到,就在这么短短的一天,她的家,还有整个中国历史将要发生什么样的变故。
含含下了车,一眼就看到高大俊秀的克凡立在那里等她。她立马就碎着步子跑起来。克凡也迎着她跑,跑到一处却又笑着嗔怪她:这么大的姑娘不知道羞,这般疯跑成个什么样子了!
含含不说话,很娇羞。过去就在他的背上偷偷掐了一把,说,今儿带我到什么地儿玩?
克凡把含含的肩膀扳过来朝向自己,他看着她的眼睛说,爸妈和弟弟妹妹们昨儿晚上已经走了,因为惦记着你,所以才留下来了。
含含揽着克凡的腰,把头靠在他的胸膛上,许久才说:我爸也一直说走,我坚持不走。我也是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啊!
然后又变得快活起来:快说,你还没告诉我,今天怎么玩啊?
克凡叹了口气,说,国破尚如此,我们还能怎么玩!说不定今儿明儿的就得分开一阵子了,我可是只想和你说说话。他手指着一个方向说,我舅舅家离这里挺近的,他们前天也走了,家里只有下人,还说让我在走前帮助照看着。要不我们就去他们那里?家里又安静,又有茶水点心什么的。
这天的风很大,风一吹就把远处的枪炮声给刮了过来。含含凝神听,好像要算算这声音距离他们有多远。虽然她的心里对于要打的仗没有一点实际概念,但被他们故意弄出来的生离死别的忧伤气氛,还是充塞在两个青年的心头。
她点了点头。两个人就拉着手去了克凡的舅舅家。
那天含含穿了粉色织锦缎子旗袍,迈了小步,走得娇喘吁吁的,越发把一个十七大八的女儿家招摇得娇娆万分。克凡看她的眼神都变得怪怪的了。
到了舅舅家里,含含已经出了一身小汗,撒着娇喊口渴。克凡等不得下人走开就在她的粉脸上啄了一口。等茶水和点心上来,克凡就吩咐下人,不招呼不要再过来了。
掩了门,两个人马上偎在一处。含含喝了水,嚷着要看新房。这舅舅是克凡外婆的老儿子,上个月刚结的婚,屋子里的喜气还很浓郁。东厢房里婚床还是崭新的,铜床是西式的,不带顶,床头架子上面镂刻着一对搂着亲嘴的外国小人儿。含含赞他们新派。克凡就说,我们就买一张比他们还新的。
含含噘着嘴说: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呢!我天天想你,好像这一天漫长得永远也来不了一样。
我的父母已经同意了,等仗停下来,他们就去提亲。赶得快了说不准明年还来得及抱上BABY(宝宝)呢!
你要死呀你!含含去打,克凡顺势把她搂倒在了床上,两个人就在床上滚,把个铜床弄出一片好听的当当的声响。
含含后来想起,是克凡解了她的旗袍扣子。她拒绝他,克凡就在她身上疯狂地吻,眼泪都下来了。他说,含含,现在是战争啊!说不定我们永远都不能再见了啊!如果得到了你再死,我就算有了一个完美的人生了。
含含就去捂他的嘴,然后把自己脱得一丝不挂。
事儿完后含含就哭起来。她不是为着自己失了贞洁,也并不是担心后来的事情,她只是疼得哭起来。含含十七岁了,十七岁的含含其实还只是个孩子。
床上弄得如鲜血梅花。克凡把含含的头揽在自己的胸前,说,含含!我的含含!我的!
含含停住了哭泣,骄傲而又壮烈的笑容出现在脸上。她看着克凡的眼睛,嗲着声音说:你的爸妈一回来你就得让他们去我家提亲!
哦。克凡这才想起来什么,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湖绿色的翡翠镯子来,戴在含含的手上。他说,这是母亲让我送给你的。放心吧我的小傻瓜,在我心里你早就是我的小妻子了。他们等得及我还等不及呢!
两个人抱在一起疯疯癫癫地说了大半天的亲热话,说得动了情,就又疯着做了两次。一次是克凡要的,一次是含含要的。他们觉得只有这样才最能表达彼此的热爱。在将被战争的洪水淹没的前沿,他们的做爱更具有了誓师般的悲壮意味。含含搂着他,被他的激情浇灌得死去活来,觉得她和他是透了骨的亲,她这一辈子都只做他的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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