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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心理扭曲的外科医生,带血的父爱,不断出现被害人心脏被挖掉与非法器官移植小塘村凶杀案,原本被认定为是妻子秋余因家暴杀死丈夫田柄亮,婆婆含糊其辞却不愿让儿媳获罪,秋余和同村人张尚承认犯罪事实,尸体的细节和证词的矛盾却让可可发现背后的真凶
高速公路旁的婴儿尸体,藏在胃里的塑料纸揭示了他的身份江源与秦敏悦之子,残忍的杀害却是一场长久酝酿的悲戚复仇,多年前向平的儿子在同一地点被秦敏悦故意撞死,这个平凡的农村女人用这样报复的方式表达着自己的愤怒和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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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高菲,笔名安澜悠然,编剧、作者、影视后期制作人。自我评价:妖孽、萌猫、人格分裂。出版长篇推理小说《首席法医可可》,创作有小说作品《途生》,编剧作品《冰箱少女》《山海经之山河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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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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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季 挖心狂人
01 浔云洁是山大王/003
02 第三个人/009
03 那年夏天/015
04 故人/019
05 生与死的分界线/024
06 十二年/030
07 义务警察/034
08 残忍猝不及防/038
09 一眼的预感/042
10 对质/046
11 一片空白/049
12 浔可然是嫌疑人/055
13 古吉指的路/060
14 因为懂才痛/064
15 正义的打架/070
16 了解故事背后/074
17 带着天使翅膀的恶魔/078
18 家人/083
19 谣言/086
20 被瞄准的目标/091
21 留言/097
22 独戟沉沙/101
23 虚的真实/106
24 信/112
25 炼狱选择/115
26 从未离开的人/119
27 银杏叶/122
28 刑警队长的判断/126
29 信物/130
30 面对面/132
31 枪对刀/136
32 糖/141
33 偷吻/144
第五季 心魔对错
01 法医的签名/149
02 利嘴与怒火/158
03 徘徊的女孩/162
04 凶器不是凶器/168
05 苍茫恨意/173
06 家/179
07 秋余/186
08 残忍的预感/192
09 胃中的塑料纸/198
10 谁的行为,造就谁的终点/203
11 静静的墓碑/212
12 谁的孩子/219
13 第一个线头/225
14 第三个女人/235
15 馄饨皮同学的初吻/241
16 发丝/249
17 识人/255
18 可以传递的怨恨/263
19 擦肩而过的命运/269
20 真相/276
21 别/2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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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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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浔云洁是山大王
1997年夏
放学,浔云洁刚开门,耳边就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她急急奔到正在大哭的妹妹面前:然然!别哭了,哎哎别哭了,说,谁欺负你了?
浔可然抬头看了她一眼,鼻涕和眼泪混成一片亮晶晶的:姐姐,爸爸,呜哇啊啊啊
云洁心中一抖,不会是爸爸出什么事了吧?
然然,然然面前的妹妹不管怎么连哄带骗,都无法停止大哭的进度。
浔可然!云洁蓦然一吼,妹妹眼泪被吓停,小小的眼睛恐慌地看着她。
你听说了什么?
他们他们说呜呜爸爸枪毙了哽咽着的鼻涕与眼泪的液体抹了一脸。
谁说的?浔云洁心中不安的气息在扩散。
幼小的浔可然还没来得及把话说清,客厅的窗玻璃上传来哐哐两声,云洁回头一看,又一块小石头正砸上窗台,发出哐当一声,浔可然往她怀里一缩。
哦哦哦,逃兵!逃兵!胆小鬼啊哈哈!逃兵!
浔云洁猛然打开窗户,不远处站着几个穿着军绿色衣服的小孩,大笑着叫嚷着。
闭嘴!浔云洁一吼,孩子们立马被吓停了瞎嚷声。
谁胡说八道?
花头发!
花辫子孩子们立马叛变,指着站在前头的小姑娘。云洁认得她,花辫子和妹妹浔可然是同班同学,大家都住在军队大院里。她父亲好像是军队的一个文员,母亲是文艺兵,每天早上出门,总给孩子扎两个小辫子,用最花哨的绳儿,所以院子里的孩子都叫她花辫子,难道她真的听说了什么?
花辫子看看周围的小孩都不吱声了,不服气地叫嚷起来:我才没有胡说!我爹昨天说了,你爹昨儿当逃兵,被枪毙了,找不着了!
你爹说的?云洁狠狠咽了口气,回头拉住妹妹的手,然然,别哭!有什么好哭的?爸爸才不是逃兵!我们没有做错什么,不许哭,抬起头来!
说着拉起可可的手,向大院另一头走去:走,我们去问问花辫子的爸爸!
父亲常年带着军队在外驻扎,一年在家的日子屈指可数。浔云洁的年纪尚不明白父亲这个将领在军队究竟是做什么的,更别说还在流着鼻涕年纪的浔可然,但是姐妹俩常常听到母亲坐在她们的床头,一边缝补着布鞋,一边和她们讲父亲的事情。
爸爸啊,在边关和叔叔们一起守着我们的土地,没有他们的辛苦,就没有我们现在这么太平的日子
小小的内心里只有这一个认知,爸爸是为国家在战斗,他不会是逃兵。
比姐姐矮上一个头还多的可可仰头看着姐姐的侧面,然后看看握着自己的那只手,紧紧的,好像微微有点抖。
姐妹俩的身影正穿过军队大院门前的空地,身后那群疯孩子们蹦跳地跟着,一边走一边笑:枪毙啦枪毙啦枪毙啦。
经过大院门口,军车正要进门,浔云洁侧身一定,挡在军车面前。
司机从车窗里探出脑袋:小丫头干什么呢!走开啊!
坐在后座的侯师长正在看手里的文件,抬头,只见浔家大丫头牵着妹妹的手,笔直地站在车前。侯师长想了想,伸手阻止司机鸣笛,转身下了车。
侯叔叔,你告诉我,我爸爸是死是活?为什么没有人通知我们?
侯为民一愣:什么?
跟在身后的孩子们看到大人出现,立刻呈鸟兽散状,大多躲在不远处的树丫后看着。
和面前的师长比起来,浔云洁显得弱小的身躯笔直地站立着:他们都说我爸是逃兵,昨天被枪毙了,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妈妈,告诉我们?
侯为民皱眉:谁胡说?
听到这句话,浔云洁心中的石头才落了地,洛书记家的花辫子丫头说的,全院的孩子们都这样说。
侯为民转身对司机道:去,把洛书记叫来。
看到军车停在院门口,大院里一些大人也开始聚集围观。
浔云洁,你觉得你爸会当逃兵吗?
不会!浔云洁高傲地抬着头,即使面前是个大她几十岁的军官,身旁的浔可然看姐姐坚定的样子,也模仿着抬起头来,哭完还没擦干净的鼻涕顺着在脸上流出一条晶亮色。侯师长看着实在想笑,眼前这两个小姑娘啊,明明还只是十几岁和十岁的年纪,连握在一起的手都在发抖,却眼神透亮,脖子硬挺着一动不动,有气势。
洛书记不一会就赶了过来,还没走到面前就擦着汗解释:误会啊误会,啊呀师长,这不,昨个儿下午不是通讯设备坏了失去联系吗?我就说浔将军如果退到后方就能联系上,我一点也没说那些啥子逃兵,这不今天上午还和他们的队伍联系过,唉,死妮子你给我滚过来!洛书记说着一把揪住站在不远的女儿花辫子,狠狠地揪住她的耳朵,花辫子尖锐的哭喊声立马响了起来,啊哟呀呀呀呀,疼疼疼!
你胡说些什么?我有说过逃兵吗?我有说过枪毙吗?洛书记不顾旁边侯为民难看的脸色,训斥女儿道。
花辫子疼得一边哭一边尖叫:你说他逃到后方了!逃走的兵不是都要枪毙的吗?
你还胡说!看我不抽死你!
花辫子躲开父亲的巴掌,立刻就地一滚,哇哇大哭起来。
行了行了,侯为民拦住洛书记说,注意点教育方式,和孩子要多说话解释,不是多抽她。然后转身看向身后的姐妹,怎样,大浔丫头,满意吗?
浔云洁想了想,把可可带到花辫子面前,双手叉腰,道:给我妹妹道歉,你仗着人多势众欺负她,还叫这帮小破孩拿石头扔她,现在,给我妹妹道歉!
我才不用她道歉!浔可然发出稚嫩的声音,然后狠狠地吸了记鼻子,站在花辫子面前,我爸爸不是逃兵,你才是逃兵!说罢用手呼啦一抹鼻子嘴巴,随即把手上的鼻涕一把全擦在花辫子那花布的裙子上,转身就跑。
师长一愣,随之大笑。
小云!妈妈的声音从大门方向传来,你带着妹妹干什么坏事呢!
云洁眨眨眼,冲师长鞠了个躬,飞快地跟在妹妹后跑了。
洛书记也随之带着女儿回家,花辫子的哭泣声渐渐走远,围观的人群也很快散去。
侯师长把刚发生的事儿简单和浔家妈妈说了一下。
你看,当年大浔丫头查出来先天心脏不好,组织上同意你们再生个小的,现在看看这俩丫头,简直是两个小豹子,她只是个十多岁的丫头片子,看我的眼神亮堂的哟!把我都给震住了!
师长你说笑呢!她才多大呀!
诶诶我可不是说笑,你家这两个丫头,留一个给我家那臭小子行吗?
师长,这多少年后的事儿呢!再说你家公子看得上我家的假小子吗?小云和他爸爸一样喜欢上跳下蹿!没一点姑娘样子,我都快愁死了诶!
我不管,侯为民笑着耍赖道,反正你家这两个胆儿大、眼神透透亮的丫头,我一定要抱走一个!
翌日
妈我去打个醋!浔云洁一边穿鞋子,一边对着厨房道。
好啊,你得快点回来,妹妹醒了要找你的。
云洁点点头,转身开门。
昨天那些叫嚣着的小子们,正在她家门前高高矮矮站成一溜儿,看到浔云洁,立马站站直,双手作揖,鞠躬,齐声道:大王!!!
声音洪亮、响彻大院。
浔云洁想都没想把门又关上了。
身后走来的浔可然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问:姐姐,谁在外面啊?
一群猴子吧。云洁喃喃道。
是梦,和记忆叠化在一起的梦。
浔可然睁开眼,觉得肚子上沉沉的,勉强抬起头一看,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正趴在自己肚子上。她隔了三秒才想起来,自己把那只诡异的黑猫抱了回来,开口就打算叫小黑。
当时坐在驾驶位上的周大缯投来鄙视的眼神,让可可无法自制地要给它取个惊天动地的名字。
好吧,叫素素好了。
大缯嘴角满是蔑视的笑意。
有意见吗?文化考试每次都靠抄答案才能通过的队、长、大、人?
没,周大缯点起烟,多么朴实而富有深意的名字。他边笑边说,差点被自己的烟呛到。
小时候浔可然有一本童话书,姐姐经常一边给她念一边逗她笑,里面勇敢的小王子就叫素素。
虽然后来兽医说素素是只母猫。
素素很乖,除了在兽医的针头面前。
自从无头女尸案彻底过去之后,它像所有普通的猫一样,吃了睡,睡了玩,玩了吃。有时可可也会想,会不会之前的种种都是意外,其实素素真的就只是聪明一点的猫,直到可可看到它一脸凝视地坐在她书桌上,一脸凝视地看着那些尸检照片,个把小时一动不动,仿佛它看得懂什么似的。
如果你说它只是聪明,却说不出道理为什么书柜上所有的东西它飞奔过时都会打翻,唯独一张姐姐浔云洁的照片,它从不会碰,连擦边都没有。
素素不叫春不逮耗子不挠沙发,但不像是只一无所知的猫。
就像现在,素素趴坐在她肚子上,幽绿的眼神盯着自己,像在观察可可的情况。
我没事。可可发觉自己居然把这猫当人一样说话。
可可笑着起身,收拾东西啃掉面包,站在镜子面前穿衣服时,又瞄到自己肩上的疤痕,如果闭上眼睛,仿佛还能记得那一刻响彻耳边的鸣笛声,王源凶狠的眼神,和刀刺入身体里那一下撕裂的痛楚可可甩甩头,在局长和大缯的强制要求下她已经休息了两周,还好出国进修和外出帮忙的几位法医都已经回到局里,她也没有抵抗什么。整整过了两周没有尸体、血液和显微镜的生活。
当她发现自己已经被空闲的时间逼得无聊地去看韩剧的时候,她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会闲死掉的!她拍着桌子对话筒那头的局长卖萌。
好好好,你滚回来上班!真没见过你这样给你休息还一哭二闹的!局长在那头吹胡子,你说你贱不贱!
那我辞职咯局长,你再去招一个有我这样经验的法医吧。
诶我就说说而已嘛,小同志年纪轻轻,怎么不经说呢老狐狸局长立马转口。
可可边想边笑,整个警局大概都和局长一样没什么节操,随时随地见风使舵。
但却坚守正义的底线。
她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上班时突然惊讶地发现,素素把猫笼子推到了门口,然后自己乖乖地待在里面。
你不会是要我带你一起去上班吧?怎么可能呢,这猫再怎么聪明也不会
喵。
愉悦的叫声。
好吧这猫已经成精了,就算它开口说人话我也不惊讶了,浔可然抱起猫笼锁好门,无可奈何地想。
02 第三个人
带着潮湿气息的风刮起院子里的落叶。
铛铛
女孩回过头,看着手捧巨大花束,笑得一脸灿烂的男人。
叔叔,你好久没来看我了!
啊,叔叔在忙啊,为了让小燕重新飞起来,在忙咯。男人取下花瓶里快凋零的花束,换上新鲜的散发着香味的植物。
叔叔你又笑话我,我又没有翅膀,哪里会飞。女孩躺在洁白的病床上,一根根仪器的线路缠绕在她身上,仿佛捆锁一般将她阻止在了这间病房里。
男人与女孩聊了许久,聊她的作业,聊她昨天画的水彩,聊到病好了之后一起去旅游没过多久,女孩体力就不能支撑她的兴奋,不知不觉地陷入了昏睡。
男人默默离开病房,关上病房的门,就看到站在对面发呆的另一个大叔,胡子刮得很干净,但神情却很颓废。
在门口偷听?男人问。
大叔愣了愣,很认真地说:谢谢你,医生。
男人露出不同于刚才的诡异笑容:谢什么,如果没有你,计划也不可能实施。
你说,小燕真的有希望?
不然,我们还忙活这么辛苦干吗?男人看了眼发呆的家伙,放心,我已经找到下一个目标,你只要负责好你该负责的部分。心脏的事情交给我就行了。
男人低下头,看着自己右手,脸上一片阴冷。
我说叫我哥哥,那小朋友居然说:哪有这么老的哥哥,啊啊啊气死我了!老子这么好的青年才俊连女朋友都没交过几个白翎坐在办公桌旁,对着扑克脸的薛阳絮絮叨叨地抱怨。
几个?薛阳问。
啊?
重点在于,交过几个?薛阳一针见血地问,很轻易地看到白翎变得咬牙切齿。
没交过,满意了吧!磨牙霍霍。
大缯把文件砸在白翎脸上:很闲嘛,我还不是被人叫大叔,这点小事也啰唆。
大缯还没说完,就看白翎和薛阳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大缯眯起眼:干嘛?有意见?
白翎薛阳把头摇成拨浪鼓。
他们想说,你这样的,被叫成大叔很正常啊。
大缯回头,就看到抱着黑猫的可可走进门。
胡说!哪有我这么年轻的等等,你不是下周才上班吗?还有你把猫带来干吗?大缯指着已经跳出笼子,悠然自得在办公桌间跳跃的黑猫,疑惑地问。
它自己要来的,大叔。可可不顾对面人吹胡子瞪眼的模样,转而看向白翎,我下午做尸检,小白要来参观吗?
小白钻到桌子下,假装自己是一棵植物。
我年轻得很!叫什么大叔!大缯眉毛一折,耿耿于怀。
可可盯着他看两眼,摆出一脸认同的样子:有道理,长得帅的才能叫大叔,你这样的,只能叫师傅了。
一办公室的人都死憋着笑。
周大缯简直都出离了愤怒,一字一咬牙:浔可然,心理咨询通过没有?没通过不许去现场勘查!
本来已经打算离开的可可慢慢转身,对大缯的报复行为露出温柔的笑容:素素在你们这里放一天,谢谢!
黑猫素素听出了主人语气中压抑的愤怒,抬爪,一挥,把大缯桌上茶杯打翻在地,然后愉快地跳到常年积灰的柜橱顶,观察着茶杯主人的反应。
大缯缓缓抬头,对上柜子顶那一双幽绿的猫眼。
太好了,在家里不能干的坏事在这儿都能试一遍了!那蔑视的猫眼神里仿佛在说。
整个办公室一片寂静,只听得走廊里可可哼歌的声音慢慢飘远。
这是第二次在法医科登记的表格上见到这个名字了。这种事儿在可可的经验中可不多见。
第一次是因为徐丽的案子,曾建明被证实是虐待强奸徐丽的罪犯之一,在可可最终的报告中被登记在案。
第二次是作为受害人,曾建明被冰冷的尸袋包裹着,失去了作为人类最重要的器官,送到冷冻库里。
两次见到这个名字,时间不过匆匆只过了数月。所有伤害别人的人,大约都不会想到,自己不久之后也可能会身处同一个地方,可可想。
曾建明尸体比可可想象中更惨不忍睹些,除了失去了心脏外,整个胸腔内都遭受到了酸性液体的腐蚀。尸体的双手双脚都发现了捆绑痕迹,后脑勺也发现了重物敲击的钝器伤。为了防止在当下情况不明时妄断猜测,可可只在报告上记录下了腐蚀性液体灼伤,而没有写任何自己的推断。
你觉得是绑架谋杀?古吉坐在舒适的沙发椅中,抬头看向可可。
每周一次参加古吉的心理咨询,是她回到法医岗位的交换条件。
之前在无头女尸案时,你也看到过那案子的资料吧?可可站在窗边问。
嗯,看过一些古吉说。
那我就直说了,双手的捆绑痕迹、后脑的钝器伤,很容易推断成敲晕被害人,捆绑,然后杀害。可可说着,发觉古吉并没有对她的说法产生回应,而是低头自顾自看着手里的资料。
来参加心理咨询并不是她愿意的,警队有规定特定岗位需要定期和心理医生沟通,尤其是在案子中受过攻击或者开枪打死过嫌疑人之后,于是当可可肩上的伤快要恢复时,就被那张局长签字同意的心理咨询通知差点又给气裂开来。
你不想听这些的话,麻烦早点帮我签个字,你高兴我也高兴。可可直接把笔推到古吉面前,逼她抬起头来直视着自己。
可可,我知道你不愿来参加心理咨询。
谢谢理解,大侠请赶快给我签了字。可可直言。
古吉低头看一眼桌上的笔,露出像面对幼儿园孩子一样的笑容:但你在查案过程中受到生命威胁是确有其事,而且也在不必要的情况下攻击了凶手。
啊啊,没错,老子拿刀直接把那家伙的手钉在了地上,要不是因为这个被局长威胁,我会这么听话坐在这里做这种我们谈谈心这么恶心的事儿?可可在心里嘀咕了一整圈,抬头继续保持微笑:但是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而且最近的工作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心理创伤往往会比你自以为的严重很多。
嗯嗯我懂。可可点头,反正每个医生都这么说。
古吉脸上挂着职业化的温柔笑容,眼神却很严肃:你会让没有查明死亡原因的尸体直接送去火化吗?
可可一时无语,冷静冷静,冲动是魔鬼,态度要端正:不会。
没错,所以我也不会给你这个机会逃避现实。
可可将视线从窗外转回来,直视着对方认真的眼神,可可深叹一口气:好吧,你想聊什么?很多案子的事,我不能随便提。
我知道,你肩上的伤怎么样了?
可可抬转了下肩膀:差不多了,应该不会影响以后用手臂力量。
你想谈谈那天在地下室发生的事情吗?
不想。可可直白地说,看古吉一愣的反应,补充道,心理咨询需要我说的尽量都是真话不是吗?
古吉好脾气地笑着:没错,你不想谈那天发生的事也行,那我们来谈谈更久远一点的,比如你姐姐的去世。
可可慢慢收敛起嘴角的笑容,看古吉的眼神瞬间冷至冰点。
古吉毫不畏惧她的目光:你我都知道,必须有人帮你解开这个结,让你能放下过去的事情,然后往前走。
可可把目光转开了。
如果你生气,或者厌恨我,都没关系。我愿意做这个你讨厌的人,帮你渡过这段泥潭。
别自以为是了。可可语气不善,但却有温度,没有人能随随便便就解开别人心里藏了很多年的结。
看着她略带倔强的表情,古吉却笑了:没错,我说得太夸张了,这样吧,我们来做个约定,三件事,只要你和我聊三件你记得的,姐姐的事情,我就给你签字通过,如何?
可可看着古吉,想从面前这个女人眼里看出开玩笑的意思,但她失败了。
这家伙居然是认真的,到底该说她是闲得慌呢,还是说她有手段呢。可可内心哀叹着,揉了揉眉。
可可半躺在舒适的椅子上,闭上眼睛,放松呼吸。
任何事情,可可,小时候关于姐姐的任何事情,告诉我,你脑海里首先出现的是什么?
树很大很大一棵银杏树,阳光从中晃来晃去的。姐姐说它有几百年那么老
几百年是多长?那时候妈妈爸爸已经生出来了吗?十一岁的可可,问十五岁的浔云洁。
姐姐在笑:我的问题她觉得很傻她会带我去探险,就是所谓孩子们的秘密基地之类的。旁边有一栋楼,常年都很阴森,里面有很多吓人的东西,其实都是些实验用的器官而已,放在高高的柜子里。
古吉看到可可嘴角不经意露出一丝笑容。
她会指着那些我不太敢看的东西吓唬我,这是你们数学老师的肺,这是我们英语老师的胃然后我信以为真,第二天和同学说数学老师的肺其实好黑好黑,还被老师听见了
古吉温柔地笑:其实你很喜欢那个地方吧?
才没有,那地方是我小时候的噩梦,我家相册里还有一张很老的照片,就是在那栋楼里拍的,我们一起去探险,姐姐故意吓唬我,然后照片里我吓得张大了嘴,旁边是一个骷髅架子,姐姐在一旁笑得乐不可支。
古吉沉思了一会儿,可可睁开眼:这算一件事吧?你说好了三件事,今天我如果说完,你今天要给我签字。
可以,但是我很想知道,是谁和你们一起去探险的?古吉歪着脑袋,问。
可可一愣:什么?
你刚才说照片里你张大了嘴,姐姐笑坏了,那这张照片是谁在拍呢?
可可微微张开嘴,呆愣了许久,才用僵硬的语气说:没有谁。
然后起身,拿起外套。
诶等古吉愣了下。
浔可然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心理咨询室。
古吉没有阻止,只是盯着关上的门,良久沉思。
03 那年夏天
1997年夏
侯广岩高高地站在石台上,底下的孩子们仰着头,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手上举着的大知了。
还有更大的没?哼哼,我就知道,本大爷必定是
等一下!女孩子的声音从孩子群里传来,我有更大的!说着一群小朋友里窸窸窣窣地传出一阵推挤的声音,随即蹿上一个个子比侯广岩稍微矮一点的女孩,女孩他认得,是浔家的大闺女,浔云洁。
这个丫头比自己小一岁,但是浑身都透着不同于别的女孩的气息,捉蟋蟀,玩警察与小偷,打石头战,这些侯广岩认定属于大院里爷们的游戏,有时候她会突然冒出来,身边还跟着那个又蹦又跳的鼻涕虫妹妹,这也就算了,让人可气的是这家伙在学校里的成绩就没掉出前三名过,侯广岩一想到每次自己拿着及格线附近的成绩回家,老爸打在屁股上的巴掌有多狠,就对眼前这个姑娘家多恨得牙痒痒。他看了看浔云洁手里的虫子,显然个头不小。
这是爷们的比赛,女孩子不能参加。旁边一个男孩说。
侯广岩默默在心里竖起了大拇指。
谁说女孩子不能参加?毛主席都说,男人女人各占半边天,你们凭什么不让女孩子参加?浔云洁抬眼看着对方,侯广岩眼珠子一转:我们这里比赛只算知了,你抓的其他虫子,不能算进比赛,这是规矩。
浔云洁伸手一指:你的黑板上写的是捉虫大赛,又不是捉知了大赛,为什么别的虫子就不算虫子了?你有没有文化啊?
侯广岩本以为能阻止她,结果却被反驳到怔住,眼看着云洁已然跳上了他站的石台,举起自己手里的独角仙和他手里的知了一比较:明显我的比较大嘛,还有没有更大的虫子?
孩子群里互相看来看去,没有一个吱声,唯独浔可然高举着双手蹦跳:赢啦赢啦!姐姐赢啦!
哟,儿子,回来啦?快去洗洗手吃饭。饭菜的飘香也引不起男孩的兴致。
侯广岩往沙发上把书包一丢,坐在餐桌前的侯师长放下报纸:看看这张臭脸,小子,是不是又不及格了?
那个浔云洁是哪里滚出来的妖怪?一个女娃居然有胆量爬高抓虫子!
嘿!你个臭小子,给我说话干净点!侯师长训斥道:谁规定女孩子不能上树?你以为这大院里的树都写着你的名字是不是?
侯广岩狠狠地拿筷子戳穿碗里的茄子,不语。
侯师长眉目间弯起一道笑:那你是觉得隔壁那个花裙子的姑娘,比较像姑娘家家?
侯广岩停下筷子,想起花裙子看到毛毛虫尖叫的分贝,默默摇摇头。
侯师长与夫人对视了一眼,默默一笑。
错了,这里的乘法错了,你乘法表怎么背的?浔云洁的声音很冷淡。
靠!那么长的东西才不是人能够背得出来的!侯广岩很愤怒,谁发明的乘法表,肯定是外国特务集团的阴谋。
我妹妹比你小五岁,比我小四岁,她会背。云洁抬起头,淡淡地看着眼前愤怒的雄狮。
雄狮觉得头顶那一点点小板寸的毛都竖起来了,这个浔云洁,根本不是来当家教的,就是来破坏老子的心情和伟大前程的,隔三差五拿着一堆看着就眼花的试卷给我补课,明明比我小一届,不,其实这些试卷都是武器吧?只要把老子读傻了,下次捉虫大赛捉青蛙大赛捉蟋蟀大赛就没人可以和她对抗了!
你继续发呆也可以,反正侯师长让我给你每天补课两小时,到点我就回家吃饭,到时候你作业没做完我不负责。云洁边说边抬头看了看时钟,妹妹这时候大概已经放了学到处找自己了吧?还有半小时,你连一半都没做完,唉侯师长的优秀你到底继承到哪里去了呢。
扯!你叫我爸来做做,这算什么题目,小明带着一根3米长的竹竿,门宽1米高1.5米,问小明要把竹竿切成几根才能通过门,哪个傻缺出的题目?我不能把竹竿纵向深入到门里去吗?非要横着过门?
云洁张开嘴刚想反驳,突然发现广岩说的挺有道理,张开的嘴就愣愣地张着,广岩看她愣神的表情,伸手拿了个橘子往她嘴里一塞。
哇!你干什么!云洁吐出橘子。看着他坏笑道:你嘴张太大口水流出来了,帮你堵上。
浔可然开门,就看到姐姐揪着广岩哥哥耳朵的画面,后者痛得哇哇直叫。
你再揪我!我揍你啦!我我我真的要动手啦!侯广岩耳朵被揪着,一边喊疼一边威胁。
云洁放开手,看着妹妹:然然,7乘8等于多少?
56。稚气的声音毫无犹豫。
千山鸟飞绝。
浔可然转了下眼珠子:万径人踪灭!
云洁示威地看向侯广岩:侯班长,嗯?
干干嘛,谁规定背不出乘法口诀唐诗宋词就不能当班长?广岩脖子一梗,不甘地说。
当得了班长,也当不了师长!
谁说我要当师长,我要当警察!到时候把你抓起来关禁闭,哦,这句话不敢说出来。
云洁想了想,又坐回位子上:当警察很容易被坏人打伤。
呃那不如你当医生,万一我受伤了你就帮我治好,这样我就能继续抓坏人,成为大院里的英雄!
浔云洁重新打开语文书:直接拖去火化,可以节约粮食。
诶?!你怎么这么残忍?有点女孩子的温柔行不行?
行啊,到那时你肚子上被坏人割了一刀,我会很温柔地扔下手术刀,哎哟妈呀云洁装出一副惊恐的表情,这这这人肚肠都流出来了呀!人家好怕怕哟!嘤嘤今天晚上吃炒肥肠吧!
侯广岩一口可乐都喷了出来。
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谁也没注意到小可可是什么时候下楼去拿了杯果汁又上来了。
姐姐,什么叫色令智昏啊?小可可咬着吸管,问。
浔云洁一愣:你从哪里听的?
楼下的侯叔叔说,广岩哥哥不是傻蛋,是色令智昏,什么叫色令智昏啊?是一种傻子病吗?
浔云洁愣住了,侯广岩恶狠狠地瞪着小可可:老子才没有傻子病!过了会儿,他终于忍不住好奇心,也侧头问云洁,喂,问你呢,什么叫色令智昏?
听起来好像北斗神拳什么的。
浔云洁抄起书本狠狠砸了他的脑袋一下:流氓!然后抱起书包就跑出门去。
小可可也跟着姐姐哒哒哒地跑了。
侯广岩怒道:不知道就不知道,干嘛打我?!还打完了就跑算什么好汉说着他的视线落在了书桌上的新华字典上。
一会儿,侯师长听到二楼儿子的房间里传出一声怒吼:靠!老子才不是色鬼
侯师长大笑,转头对厨房里的夫人道:老浔那家伙,我给他写了信去说要定个娃娃亲,他个孙子居然寄回来一把刀当回信!这回老子看他家的丫头还能不能逃掉改姓侯!
窗外的知了随之起声,浔云洁牵着妹妹的手,踢踏踢踏小跑着穿过大院的草丛,萤火虫飞过小可可的脚边,女孩子叮铃的笑声和清脆的蛙鸣化为了一体。
那一年,浔可然十岁,浔云洁十四。
侯广岩,十五岁,第一次察觉,女孩子,和自己还有兄弟们都不太一样,是香喷喷的。
就算打人的时候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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