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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盛开:愿你与时光彼此温暖

書城自編碼: 2708544
分類: 簡體書→大陸圖書→中小學教輔语文作文
作者: 方达编著
國際書號(ISBN): 9787556409204
出版社: 湖北教育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16-01-01
版次: 1 印次: 1
頁數/字數: 264/253000
書度/開本: 16开 釘裝: 平装

售價:NT$ 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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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愿你与时光彼此温暖》是一部以90后作者为创作主体,针对学生群体的美文读物。该书以独特的视角和观点体现了当代90后青少年的青春世界。书中每个单篇故事均叙事流畅,文风清新,视角独特,这些年轻的作者以超越年龄的细腻笔触向读者展示了成熟、独立的90后群体的所思所想。
關於作者:
方达:
男,上世纪七十年代出生,湖南湘乡人,现居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青年文学》杂志执行副主编。 写作者、图书策划出版人。喜欢尝试散文和散文诗的各种写作形式。
目錄
他的生活片断
夜车卢鹤来
惯性生活76楼
心形盒子陶浪
X小姐在北京辛晓阳
你还在黄烨
梦幻不只在夜晚
一个凡人的最后时刻石梓元
洗衣房钟蒙
空间陈志炜
一千种人生
相爱的人总相煎熬王宇昆
思念是一种病赵丹盈
水生木易琦
我也许可以爱你苏陌年
今生前世·牡丹亭刘凤凌
珠花刘沛蓉
婚礼陆紫嫣
心是游乐场
过去,以及过不去的过去苏吉
你活在我讲述的梦境里万霁萱
秘密张珂
梧桐花开少年时邱曌奇
黄敬源西北
在轮下周露瑶
说剧谈书聊影
魔鬼中的天使刘畅
熔炼的语言艺术王君心
不存在的赃物陈新阳
妙人周圆
别管正义,站我这边胡佳敏
雨中孤独的你
北纬20度,听海的故事鲁静
瘦琚峰
两粒种子,一片森林王黎冰
世界是一片很大的麦田陈多多
猫猫狗狗
楼下的狗李乐
出走徐衎
內容試閱
夜车
文 卢鹤来
存活于这座城市的人,似乎是一切都可以习惯的。
01
1号线是S市所有地铁线的老前辈。铁轨被固定住,似乎前路就不是迷途,这趟线里的每节车厢,都载过一代人,在幽深地底驶向遥远前方。
赵晓东在一家三流报社做排版员,年纪轻轻,已经学会了习惯老板的淡漠,习惯报社的加班,习惯陪着1号线的末班车从前夜驶向子夜。
时常,他需要从这列车的起点坐到终点,横贯肠子一样阴湿的隧道。
对于存活在这座城市的人,似乎一切都是可以习惯的。
赵晓东一个人在他乡过活,享受的是孤独,恐惧的也是孤独。好比每当他在那栋快被废弃的郊区公寓里仰望星空,总能听见旷野里游荡的老猫嚎叫三声。
这个时候,恋家是不可避免的,不论自己做过什么混账的事。前天,一个和他挺熟的老乡回老家出差,他思前想后,拿半个月的工资买了保健品,让老乡捎给自己父母。他那上了年纪的父母一辈子不会舍得买保健品吃,只是不知他们愿不愿收下儿子送的东西。
在赵晓东看来,比自己更加孤独的,只有一个女人。
工作至今,他坐了整整两年夜车,从身边的乘客们用以排遣困顿的话题里零星拼凑出了有关这个女人的境况。这个苍老的疯女人。
赵晓东常和她乘同一列末班地铁,她似乎每天都坐的。女人有时微笑有时恸哭有时在车厢地板上打滚有时沉默如雕塑,旁人换了许多茬,但又都默契地对她保持习以为常的冷漠。怠倦的乘客们无视她,她无视怠倦的乘客们。
当列车驶在后半程路上,女人通常如水一般平静,她挑有赵晓东的那节车厢坐,此时其他车厢基本空了,毕竟很少有人会在深夜里奔往郊区。
赵晓东不止一次地想逃。他觉得这个女人在注视自己,他头皮发麻,冷风在每一个毛孔里穿梭。车轮轧过铁轨的声响是这辆列车有节奏的心跳,此刻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不可抑制地隐蔽地向女人瞥去。女人在看着窗外的黑暗出神。
逃去哪里呢?那些空荡的手术室一样的车厢吗?
赵晓东突然就不想逃了。
02
林嫂是个无聊女人,她一辈子织过的毛衣可以淹没一座城市。可今天这件,她怎么也织不好,手止不住颤,衣服改了七八回,却还是一团糟。
她把织衣针摔在沙发上,发了会儿愣,重又给拾起来。不织毛衣,还能做什么呢?冒着杂音的电视机闪烁着灰白荧光,散落一屋子的毛线头纷纷在这光里死去。
她丈夫是开夜车的。这个长满胡楂儿的老男人总是小城里第一个看见曙光的人。尤其在每个冬季的黎明,他不舍得开暖气,那辆单薄的出租车都快冻碎了。他把车停在路边,注视着日光一点点铺过来,铺在他哆嗦的嘴唇上,每一口呼出来的气都迅速颤抖着遁于无形。
好在,又一个长夜过去了。
门外传来丈夫的叫嚷。突兀的敲门声让林嫂受了惊,狡诈的织衣针趁机把她手指扎出血。血把白毛线染成了红毛线,但林嫂已顾不上那么多,才晚上十一点,自己那个男人不该回来这么早。
男人是哭着进屋的。他跑进卫生间里反锁上门,任林嫂怎么敲也不开。
“撞人了,我是逃回来的……我撞人了,完了。”他的呜咽把卫生间变成坟墓。
林嫂一怔,旋即呵斥道:“哭!你哭吧!不让你在晚上开你非开!……我要你做啥……”她也哭得说不出来话了,胸口像被刀尖抵着。
她就不该让男人开夜车,夜里什么事都有!
她看见自己的男人无助,就莫名想起自己的儿子,可她现在连儿子都靠不了。
二十多年前一场高烧把林嫂刚过百天的儿子夺走了。那时她已切除了子宫。
次日,当白昼的清明还在与弥漫于城市的困顿周旋时,发动机僵死的轰鸣已响彻马路,浓霜攀上窗子,男人无比吃力地看着前路消逝,手里的方向盘沉重得即将不可控。副驾驶上的林嫂抿抿嘴唇,轻声说:“老赵……要不,告诉儿子?要不要?我们告诉他,怎么样?”
“我们什么时候有的儿子?”男人答。
当这辆夜车驶离永夜,停在派出所门前时,树上的麻雀们都还静悄悄的。
03
“隧道迟早要塌。信我,真的,你就别来了。”疯女人第一次对赵晓东说。
这时乘客走得差不多了,她就盘腿坐在车厢地板上,从布袋里拿出两副碗筷、小袋装的生米和辨不出内容的菜。她把这些逐次摆在地板上,又拿出三根香,点燃,双手捧着对窗外流淌的黑暗郑重拜了拜,再把香扔在脚底踩灭。
她在两只碗里倒满生米,过会儿,举起一只对赵晓东说:“我儿子吃完了,他吃饭快。你要不要来吃点?”
赵晓东脸颊抖了抖,说:“不,不了。”
“哎,这条线建的时候偷工减料,这些年过去,迟早要毁。”
女人说完,把生米扒进嘴里快速咀嚼,发出闷脆声响,如同咀嚼冰块。咽不下去,她就大口灌水,下颚肌肉夸张地蠕动着。
赵晓东把身子往后缩了缩,别过头去。他不打算接话,他又不疯。
孤独,总使人不可救药地迷惘。在晓东离家出走的那天起就注定了。
晓东的父母同所有哺乳动物一样深爱自己的孩子,他们只是不想让他大学四年去学习每个中国人都会说的中文,他们坚持认为做个医生或者律师更有前途。他解释说,只是名字叫中文系,但学的是更高深的学问。只有初中文凭的父母专横并强势,而且永远不会理解何为更高深的学问,一不小心就侮辱了他神圣的向往。他以为,即便是亲情也不可阻断自己的理想。
他暴怒地摔门而出,断绝和父母的联系,到这座陌生的城市念陌生的学校学陌生的中文,四年没回过家一次。可他银行卡里每月都有钱入账,他心照不宣地拿来用作生活费和学费,花光为止。他学完高深的学问,做了两年排版员,却依旧没跟父母说过一个字。
每每面前这个疯女人对着窗外微笑,他就仿佛在窗外看见扭曲的自己。
疯女人吃完米,默默哭了,眼泪都流到嘴里。下车后,赵晓东看见她沿着空旷的站台往回走,仿佛是独自穿过一片死寂的沙漠。
04
呼吸变成了一件困难的事。周旭觉得自己的肺漏了,多少空气也填不满,好比破了洞的气球吹不起来,充满无力感。
他的手指抬了抬,却没有力气摘掉氧气罩,这个罩扣在鼻子上,似乎阻断了他和空气的接触。他没想到,自己刚出火车站,就被撞倒,进了医院。故乡这样不欢迎他?!
医生们七手八脚地在他身上忙活着,忙了大概几个小时,然后把他推到病房里。“马上我又要被推进太平间了。”他的大脑吃力地运转着,他想笑,却无力。
身边的人跟他低声说话:“肇事者叫赵国富,已经自首了。”这人大概是警察。
“我想见他,我有事。”周旭使足了劲儿,在那人递来的板子上这样写。
他还想叫人帮忙把氧气罩摘下去,可那人已经走了。
罩子太闭塞了,叫他怎么呼吸呢?
周旭努力不让自己睡去,他尽力地想事情,用以度过沉缓的每一秒。他真想原谅那个司机来着,自己要是死了,就姑且算作替父亲一命还一命。
那是个冬夜,他父亲刚出火车站,就因为突发脑出血倒在地上,是位出租车司机把他送到医院抢救,才捡回了一命。
父亲生前总和他念叨,说自己当年倒在路上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没救了,晚上不像白天,街上连个人影都不见。不想是个夜车司机给自己多续了几年阳寿,人家做好事不图回报,救完人就走了,现在想道谢都找不到地方。
周旭通过广播找过这个司机,可他就是不出来。不过司机的名字留在了当年医院的登记簿上,叫赵国富。
浓烈睡意袭来,周旭挣扎着想,这世界简直有趣得很,前天那个老乡让自己帮忙捎东西,也说他父亲叫赵国富。这若都是一个人,自己便原谅了他吧,毕竟夜里那么黑,自己也没注意红绿灯,开夜车不容易,难免不留神。
可是看那个警察的样子,原不原谅似乎不是自己可以说了算的吧。
现在,他只想把氧气罩摘下来,这东西真沉,压得他喘不上气,真想放开睡去。
05
连着几天,左边座位上都是那个长满络腮胡的男人在照镜子,斜对面是那个孩子被少妇拧了耳朵,霎时歇斯底里的哭声挤满车厢。聒噪声令人愤恨不已。
赵晓东皱皱眉,相同的列车,相同的一幕,还有那边同一个疯女人坐在地板上哼歌。一切都和昨晚没有两样。
他仔细回忆,却记不起自己白天都做了什么,他仿佛是长在了这列车里,踏进车门的那一刻大脑就自动倒带了。
待车厢基本空了,疯女人猛然大喊:“儿子,儿子!”凄厉音色惹得赵晓东鼻头发酸。
晓东终于记起了什么。下车后一定给家里去个电话,他这样想着,便开始思考自己该怎样打这通六年没有打过的电话,他真怕自己还没打就哭起来。
他叹气,世界都要在这声叹息里消散了。
列车沉默地狂奔着,还有一分钟就要到终点站了,这时,疯女人扑上来,把晓东死死压倒在地,压得他不得动弹。巨大的爆裂声响起,伴着噬人的火光,和昨天的情景别无二致,从上车到现在,他的每一天,似乎都在重复着这一个小时里的内容。
每每此刻,赵晓东都感到心底有东西在嗡鸣。
06
地铁1号线竣工的那天,李桂芳也正式失业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铁饭碗会丢,好端端的国企竟然说改制就改制了。
当时S市盛传1号线的种种问题,据说没建成的时候隧道就塌了好几次,不少工人死在下面,弄得人心惶惶,所以最初通车的时候,1号线清冷得很。
桂芳的双亲走得早,丈夫死于酗酒,死前还在桂芳肚子里留下了种。她想过自杀,但当她把儿子生下来,所有心结又都迎刃而解,她发觉自己被重启了生命,需要认真活着了。
下岗后,白天桂芳找了户人家做保姆,傍晚去饭店洗盘子。自家没人,她就把自己刚过周岁的儿子带在身边。晚上近十点,饭店关了门,母子俩坐地铁回家。
那会儿地铁的乘客原本就少,何况是夜车。车厢里空荡无人,桂芳的眼皮不住地要合上,腰似乎断成两截,身上每根筋都失去弹性,她太累了。
离下车尚早,那么姑且睡会儿,就一小会儿。
桂芳把儿子放安稳,自己躺在车内的长椅上睡着了。
她是被列车员叫醒的,车已到了终点站。车门大敞着,冷风死命地号。她的儿子不见了,再也不见了。
之后,桂芳的神志变得不再清醒,她时常忘记自己在哪里,在做什么。但有件事她记得很清楚,每个夜晚她都去坐1号线,陪着自己的儿子。
她对别人说,建地铁的那些工人埋在地底出不去,成了孤鬼,他儿子是好心,陪这些鬼玩去了。别人听完,朝地上啐一口,匆匆离开。
坐了二十多年夜车,她只留意过一个年轻人,这人很斯文,双手从来都叠放于膝上,只是坐着就很儒雅的样子,他也坐到终点站,大概住在郊区吧。
“我儿子差不多也这么大了。”每次桂芳凝视着映在车窗上的年轻人的脸庞,就会这样在心里默默想着。
07
林嫂长跪不起,别人怎么拉也没用,她一旁的男人手足无措。
“我丈夫是个莽汉,求你宽恕他……”林嫂不住念叨着。
周旭静静看着面前这两位已略显佝偻的老人,心中没来由地难过。他抓起笔,沉缓地在板子上写赵晓东的名字。
林嫂一怔,泪立即刹不住地流,填满了脸上的皱纹。她丈夫也变了脸色。
果真是,差不离了。周旭这样想着,记起些事来。
曾经的一个夏日夜晚,赵晓东得空请周旭喝酒,喝到烂醉后满嘴都是他的父母,诉说他对父母做过的错事,连同他的内疚、他的苦闷、他的惭愧、他的恐惧,把自己说成一个千古罪人。
原本,这些与周旭无关的话早该随一场宿醉而遗忘,可现在摆在眼前的两个人又逼迫他记起来。这对苍老又憔悴的夫妻,让他仿佛看见自己那已逝的父母。
可恶的氧气罩,塑封了他的大脑,否则他能记起更多。
周旭不知道自己带来的那些保健品都在哪里,即使在,他恐怕也没力气交付了。
周旭感到无比困倦,他到极限了,他必须要睡了,戴着该死的罩子。
他想说好多话,他都想写在板子上,想宽慰这对可怜的父母。但他做不到了。
夜凉下来,医院墙壁上涂抹的绿油漆湿漉漉的,艳得似要流淌下来。林嫂和她的男人随着警察缓步穿过走廊,身后的医生们跑去周旭的那间病房。有人气急败坏地说,是小护士忘了打开氧气罩的输气阀门,以致病人呼吸不畅而死亡。
林嫂低头久久凝视手中的那个板子,无声地搂紧丈夫的肩膀,落下泪来。周旭刚刚吃力地在上面写:晓东爱着你们,一直都是。
08
今天是老赵出狱的日子。
老赵已经没了所有牙齿,他太老了。
夜的阴霾尚未散去,林嫂蹒跚着陪他走在雪地里。
“这十几年,儿子一直在家里躺着?”老赵迟缓地说。
“嗯,植物人,没办法。医生说脑干受损,咱儿子保守估计只有事故前一个小时的记忆,他永远活在那一个小时里了,可怜的儿。”林嫂抹抹眼睛。
“你说,隧道咋能说塌就塌了呢……”
“儿子能保住命就万幸了,一个女的扑在他身上护住了他,听说还是个疯子。”
“那是咱的儿,哪怕他躺一辈子,也是咱的儿……”
“嗯……嗯……”
老两口沉默了,多余的话谁也没提。
那一年,他俩刚经历过丧子之痛,去S市旅游散心,深夜在刚建成不久的地铁站台捡了个孩子,这孩子顶多一岁出头,不知害怕地在地上爬来爬去。林嫂倔强地留下他当成自己的亲儿子抚养,给他取名叫赵晓东。
远处,一列肃杀的夜车从破晓的东方呼啸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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