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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俗世奇人》目前发行已逾一百万册,深受广大读者喜爱,其中的不少篇章被选入中小学生教材,亦有部分地区将其选入中考必读书目。《俗世奇人贰》是作家冯骥才继《俗世奇人》之后的又一部描写天津卫清末民初奇人异士的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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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俗世奇人贰》是作家冯骥才继《俗世奇人》之后的又一部描写天津卫清末民初奇人异士的力作,它与《俗世奇人》一样,也收录了十八篇短篇小说。但之前的十八个故事,只是作者众多故事里的一小部分,为让读者更深入地了解清末民初天津卫的各色人物,市井生活,作者在百忙中挤时间写出了这部《俗世奇人贰》。小说里的人物有声有色有脾气有模样,活灵活现,读完小说掩卷之后,你会看到活脱脱一群立在书上的天津卫奇人异士。小说具有浓郁的地域性,鲜明的人物性格、生动有趣的故事耐人寻味,尤其是作者精练,有画面感的语言,准确地为读者勾勒出清末民初天津卫的各色人物。
本书插图还是选用了《醒俗画报》的一些图画,它们虽然与小说故事不相干,但属于同一时代,能真切地反映小说中人物的生活场景,具有很强的生活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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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冯骥才,男,祖籍浙江宁波,1942年生于天津。初为画家,“文革”后登上文坛,以小说、散文和随笔见长。代表作有《俗世奇人》《高女人和她的矮丈夫》《神鞭》《三寸金莲》《一百个人的十年》等。作品版本甚多,有英、法、德、俄、意、日、西等十余种文字译本。上世纪末,发起规模浩大的文化遗产与古村落抢救,影响深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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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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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冒出一群人(序)第壹页
篇首歌第伍页
黑头第玖页
神医王十二第拾玖页
皮大嘴第贰拾玖页
黄金指第叁拾玖页
四十八样第肆拾玖页
马二第伍拾玖页
冷脸第陆拾玖页
一阵风第柒拾柒页
张果老第捌拾柒页
狗不理第玖拾柒页
钓鸡第壹佰零伍页
龙袍郑第壹佰壹拾叁页
陈四送礼第壹佰贰拾壹页
燕子李三第壹佰贰拾玖页
鼓一张第壹佰叁拾柒页
洋相第壹佰肆拾伍页
黄莲圣母第壹佰伍拾伍页
甄一口第壹佰陆拾伍页
后记第壹佰柒拾叁页
《醒俗画报》(插图解释)第壹佰柒拾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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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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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头
这儿说的黑头,可不是戏曲里的行当,而是条狗的名字。这狗不一般。
黑头是条好狗,但不是那种常说的舍命救主的“忠犬、义犬”,这是一条除了它再没第二的狗。
它刚打北大关一带街头那些野狗里出现时,还是个小崽子,太丑!一准是谁家母狗下了崽,嫌它难看,扔到这边来。扔狗都往远处扔,狗都认家,扔近了还得跑回来。
黑头是条菜狗—那模样,说它都怕脏了舌头!白底黑花,花也没样儿,像烂墨点子,东一块西一块;脑袋整个是黑的,黑得看不见眼睛,只一口白牙,中间耷拉出一小截红舌头。不光人见人嫌,野狗们也不搭理它。北大关挨着南运河,码头多,人多,商号饭铺多,土箱子1里能吃的东西也多。野狗们单靠着在土箱子里刨食就饿不着。可这边的野狗个个凶,狗都护食,不叫黑头靠前。故而一年过去,它的个子不见长,细腿瘪肚,乌黑的脑袋还像拳头那么点儿。
北大关顶大的商号是隆昌海货店,专门营销海虾河蟹湖鱼江鳖,远近驰名。店里一位老伙计商大爷,是个敦敦实实的老汉,打小在隆昌先当学徒后当伙计,干了一辈子,如今六十多岁,称得上这店里的元老,买卖水产的事儿比自家的事儿还明白。至于北大关这一带市面上的事儿,全都在他眼里。他见黑头皮包骨头,瘦得可怜,时不时便叫小伙计扔块鱼头给它。狗吃肉不吃鱼,尤其不吃生鱼,怕腥;但这小崽子却领商大爷的情,就是不吃也咬上几口,再朝商大爷叫两声,摇摇尾巴走去。这叫商大爷动了心。日子一久,有了交情,模样丑不丑也就不碍事儿了。
一天商大爷下班回家,这小崽子竟跟在他后边。商大爷家在侯家后,道儿不远,黑头一直跟着他,距离拉得不近不远,也不出声,直送他到家门口。
商大爷的家是个带院的两间瓦房。商大爷开门进去,扭头一看,黑头就蹲在门边的槐树下边一动不动瞧着他。商大爷没理它关门进屋。第二天一天没见它。傍晚下班回家时,黑头不知嘛时候又出来了,又是一直跟着商大爷,不声不响送商大爷回家。一连三天,商大爷明白这小崽子的心思,回到家把院门一敞说:“进来吧,我养你了。”黑头就成了商家的一号1了。
邻居们有点纳闷,商大爷养狗总得养条好狗;领野狗养,也得挑一条顺眼的,干嘛把这么一个丑东西弄到家里?天天在眼皮子底下转来转去,受得了吗?
商大爷日子宽裕,很快把黑头喂了起来,个子长得飞快,一年成大狗,两年大得吓人,它那黑脑袋竟比小孩的脑袋还大,白牙更尖,红舌更长。它很少叫,商大爷明白,咬人的狗都不叫,所以从不叫它出门,即便它不咬人,也怕它吓着人。
其实黑头很懂人事,它好像知道自己模样凶,绝不出院门,也绝不进房门,整天守在院门里房门外。每有客人来串门,它必趴下,把半张脸埋在前爪后边,不叫人看,怕叫人怕,耳朵却竖着,眼睛睁得挺圆,绝不像那种好逞能的家犬,一来人就咋呼半天。可是一天半夜有个贼翻墙进院,它扑过去几下就把那贼制服。它一声没叫,那贼却疼得吓得唧哇乱喊。这叫商大爷知道它不是吃闲饭的;看家护院,非它莫属。
商大爷常说黑头这东西有报恩之心,很懂事,知道怎么“做事”。商大爷这种在老店里干了一辈子的人,讲礼讲面讲规矩讲分寸,这狗合他的性情,所以叫他喜欢。只要别人夸赞他的黑头,商大爷辄必眉开眼笑,好像人家夸他孩子。
可是,一次黑头惹了祸,而且是大祸。
那些天,商大爷家西边的厢房落架翻修,请一帮泥瓦匠和木工,搬砖运灰里里外外忙活。他家平时客人不多,偶尔来人串门多是熟人,大门向来都是闭着,从没这样大敞四开,而且进进出出全是生脸。黑头没见过场面,如临大敌,浑身的毛全竖起来。但又不能出头露面吓着人,便天天猫在东屋前,连盹儿也不敢打。七八天过去,老屋落架,刨糟下桩,砌砖垒墙,很快四面墙和房架立了起来。待到上梁那天,商大爷请人来在大梁上贴了符纸,拴上红绸,众人使力吆喝,把大梁抬上去摆正,跟着放一大挂雷子鞭,立时引来一群外边看热闹的孩子连喊带叫,拥了进来。
黑头以为出了事,突然腾身蹿跃出来,孩子们一见这黑头花身、张牙舞爪、凶神恶煞般的怪物,吓得转身就跑。外边的往里拥,里边的往外挤,在门里门外砸成一团,跟着就听见孩子又叫又哭。
商大爷跑过去一瞧,一个邻居家的男孩儿被挤倒,脑袋撞上石头门墩儿,开了口子冒出血来。邻居家大人赶来一看不高兴了,迎面给商大爷来了两句:“使狗吓唬人—嘛人?”
商大爷是讲礼讲面的人,自己缺理,人家话不好听,也得受着。一边叫家里人陪着孩子去瞧大夫,一边回到院里安顿受了惊扰的修房的人。
这时,扭头一眼瞧见黑头,心火冒起,拾起一根杆子两步过去,给黑头狠狠一杆子,骂道:“畜生就是畜生,我一辈子和人好礼好面,你把我面子丢尽了!”
黑头挨了重重一击,本能地蹿起,呲牙大叫一声,那样子真凶。商大爷正在火头上,并不怕它,朝它怒吼:“干嘛,你还敢咬我?”
黑头站那儿没动,两眼直对商大爷看着,忽然转身夺门而去,一溜烟儿就跑没了。商大爷把杆子一扔说:“滚吧,打今儿别再回来,原本不就是条丧家犬吗?”
黑头真的没再回来。打白天到夜里,随后一天两天三天过去,影儿也不见。商大爷心里觉得好像缺点嘛,嘴里不说,却忍不住总到门外边张望一下。这畜生真的一去不回头了吗?
又过两天,西边的房顶已经铺好苇笆,开始上泥铺瓦。院门敞着,黑头忽然出现在门口。这时候,商大爷去隆昌上班了,工人都盯着手里的活儿,谁也没注意到它。
黑头两眼扫一下院子,看见中间有一堆和好的稀泥,突然它腿一使劲,朝那堆稀泥猛冲过去,“噗”地一头扎进泥里,用劲过猛,只剩下后腿和尾巴留在外边。这一切没人瞧见。
待商大爷下晌回来,工人收工时,有人发现这泥里毛乎乎的东西是嘛呢,拉出来一看,大惊失色,原来是黑头,早断了气,身子都有点发硬了。它怎么死在这儿,嘛时候死的,是邻居那家弄死后塞在这儿的吗?
大伙猜了半天说了半天,谁也说不清楚。半天没说话的商大爷的一句话,把这事说明白了:“我明白它,它比我还要面子,它这是自我了结。”随后又感慨地说,“唉,死还是要死在自己家里。”
神医王十二
天津卫是码头。码头的地面疙疙瘩瘩可不好站,站上去,还得立得住,靠嘛呢—能耐?一般能耐也立不住,得看你有没有非常人所能的绝活儿。换句话说,凡是在天津站住脚的,不管哪行哪业,全得有一手非凡的绝活儿,比方瞧病治病的神医王十二。
要说那种“妙手回春”的名医,城里城外一捡一筐,可这只是名医而已,王十二人家是神医。神医名医,一天一地。神在哪儿,就是你身上出了毛病,急病,急得要死要活,别人没法儿,他有法儿,而且那法儿可不是原先就有的,是他灵光一闪,急中生智,信手拈来,手到病除。
王十二这种故事多着呢,这儿不多说,只说两段。一段在租界小白楼,一在老城西马路。先说租界这一段。
这天王十二在开封道上走,忽听有人尖叫。一瞧,一个在道边套烟筒的铁匠两手捂着左半边脸,痛得大喊大叫。王十二急步过去问他出了嘛事,这铁匠说:“铁渣子迸进眼睛里了,我要瞎了!”王十二说:“别拿手揉,愈揉扎得愈深,你手拿开,睁开眼叫我瞧瞧。”铁匠松开手,勉强睁开眼,一小块黑黑的铁渣子扎在眼球子上,冒泪又流血。
王十二抬起头往两边一瞧,这条街全是各样的洋货店,王十二喜好洋人新鲜的玩意儿,常来逛。他忽然目光一闪,也是灵光一闪,只听他朝着铁匠大声说:“两手别去碰眼睛,我马上给你弄出来!”扭身就朝一家洋杂货店跑去。
王十二进了一家洋货店的店门,伸出右手就把挂在墙上一样东西摘下来,顺手将左手拿着的出诊用的绿绸包往柜台上一撂,说:“我拿这包做押,借你这玩意儿用用,用完马上还你!”话没说完,人已夺门而出。
王十二跑回铁匠跟前说:“把眼睁大!”铁匠使劲一睁眼,王十二也没碰他,只听叮的一声,这声音极轻微也极清楚,跟着听王十二说:“出来了,没事了。你眨眨眼,还疼不疼?”铁匠眨眨眼,居然一点不疼了,跟好人一样。再瞧,王十二捏着一块又小又尖的铁渣子举到他面前,就是刚在他眼里那块要命的东西!不等他谢,王十二已经转身回到那洋货店,跟着再转身出来,胳肢窝夹着那个出诊用的绿绸包朝着街东头走了。铁匠朝他喊:“您用嘛法给我治好的?我得给您磕头呵!”王十二头也没回,只举起手摇了摇。
铁匠纳闷,到洋货店里打听。店员指着墙上边一件东西说:“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就说借这东西用用,不会儿就送回来了。”
铁匠抬头看,墙上挂着这东西像块马蹄铁,可是很薄,看上去挺讲究,光亮溜滑,中段涂着红漆;再看,上边没钉子眼儿,不是马蹄铁。铁匠愈瞧愈不明白,问店员道:“洋人就使它治眼?”
店员说:“还没有听说它能治眼!这是个能吸铁的物件,洋人叫吸铁石。”店员说着从墙上把这东西摘下来,吸一吸桌上乱七八糟的铁物件—铁盒、铁夹子、钉子、钥匙,还有一个铁丝眼镜框子,竟然全都叫它吸在上边,好赛1有魔法。铁匠头次看见这东西—见傻。
原来王十二使它把铁匠眼里的铁渣子吸下来的。
可是,刚刚那会儿,王十二怎么忽然想起用它来了?
神不神?神医吧。再一段更神。
这段事在老城西那边,也在街上。
那天一辆运菜的马车的马突然惊了,横冲直撞在街上狂奔,马夫吆喝拉缰都弄不住,街两边的人吓得往两边跑,有胡同的地方往胡同里钻,没胡同的往树后边躲,连树也没有的地方就往墙根扎。马奔到街口,迎面过来一位红脸大汉,敞着怀,露出滚圆锃亮的肚皮,一排黑胸毛,赛一条大蜈蚣趴在当胸。有人朝他喊:“快躲开,马惊了!”
谁料这大汉大叫:“有种往你爷爷胸口上撞!”看样子这汉子喝高了。
马夫急得在车上喊:“要死人啦!”
跟着,一声巨响,像撞倒一面墙,把大汉撞飞出去,硬摔在街边的墙上,好像紧紧趴在墙上边。马车接着往前奔去,大汉虽然没死,却趴在墙上下不来了,他两手用力撑墙,人一动不动,难道叫嘛东西把他钉在墙上了?
人们上去一瞧,原来肋叉子撞断,断了的肋条穿皮而出,正巧插进砖缝,撞劲太大,插得太深,拔不出来。大汉痛得急得大喊大叫。
一个人嚷着:“你再使劲拔,肚子里的中气散了,人就完啦!”
另一个人叫着:“不能使劲,肋叉子掰断了,人就残了!”
谁也没碰过这事,谁也没法儿。
大汉叫着:“快救我呀,我这个王八蛋要死在这儿啦!”声音大得震耳朵。有几个人撸袖子要上去拽他。
这时,就听不远处有人叫一声:“别动,我来。”
人们扭头一瞧,只见不远处一个小老头朝这边跑来。这小老头光脑袋,灰夹袍,腿脚极快。有人认出是神医王十二,便说:“有救了。”
只见王十二先往左边,两步到一个剃头摊前,把手里那出诊用的小绿绸包往剃头匠手里一塞说:“先押给你。”顺手从剃头摊的架子上摘下一块白毛巾,又在旁边烧热水的铜盆里一浸一捞,便径直往大汉这边跑来。他手脚麻利,这几下都没耽误工夫,手里的白手巾一路滴着水儿、冒着热气儿。
王十二跑到大汉身前,左手从后边搂大汉的腰,右手把滚烫的湿手巾往大汉脸上一捂,连鼻子带嘴紧紧捂住,大汉给憋得大叫,使劲挣,王十二死死搂着捂着,就是不肯放手。大汉肯定脏话连天,听上去却呜呜的赛猪嚎。只见大汉憋得红头涨脸,身子里边的气没法从鼻子和嘴巴出来,胸膛就鼓起来,愈鼓愈大,大得吓人,只听“砰”的一声,钉在墙缝里的肋叉子自己退了出来。王十二手一松,大汉的劲也松了,浑身一软,坐在地上,出了一声:“老子活了。”
王十二说:“赶紧送他瞧大夫去接骨头吧。”转身去把白手巾还给剃头匠,取回自己那出诊用的绿绸包走了,好赛嘛事没有过。
可是在场的人全看得目瞪口呆。只一位老人看出门道,他说:“王十二爷这法儿,是用这汉子自己身上的劲把肋条从墙缝里抽出来的。外人的劲是拗着自己的,自己的劲都是顺着自己的。”这老人寻思一下又说,“可是除去他,谁还能想出这法子来?”
人想不到的只有神,所以天津人称他神医王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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