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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天眼(人在做,天在看。人类的一切行径都逃不脱上天的眼睛。冉正万长篇小说新作,向《白鹿原》《活着》致敬。)

書城自編碼: 2670922
分類: 簡體書→大陸圖書→小說社会
作者: 冉正万
國際書號(ISBN): 9787536076549
出版社: 花城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15-10-20
版次: 1 印次: 1
頁數/字數: 302/250000
書度/開本: 32开 釘裝: 平装

售價:NT$ 2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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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1.著名作家冉正万继《洗骨记》《银鱼来》后又一力作。特殊历史时期的“桃花源记”,现实的荒诞和历史的残酷双重交叠,突显着人在逆境乃至绝境中所面临的对生存的渴望和追求,以及这种追求而不得乃至破灭的无奈和无力。
2.大量贵州地区语言、传说、婚丧、生活习惯,乃至相邻往来、男女情爱等方方面面涉及的民俗描写,共同组成了燕毛顶独特而丰富的“小历史”。
3.《天眼》有着《白鹿原》的家族叙事,有《活着》的死亡结构,无不表达着作者对《百年孤独》的致敬和野心。
內容簡介:
故事以陈绍种父亲去世开始,随后陈绍种被人骗诱戴上地主的帽子,他开始还以为地主是一个很高的身份,但这样一个地主身份却成为家族祸患的开端,经受饥饿的折磨,也经受“文革”批斗的蹂躏,甚至还被其他村镇借去批斗,三弟陈绍轮、二弟陈绍冒相继去世。陈绍种**寄以希望的是得了麻风的文子全一家,他们因病而幸运成为被驱逐的世外桃源,也因为陈绍种的无意泄露行踪而导致“梦幻”破灭。
这部小说有《白鹿原》的家族叙事,有《活着》的死亡结构。用贵州偏远山区一个家族极具黑色幽默色彩的起伏命运,窥见历史和现实的荒谬与悲凉。
關於作者:
冉正万,作家,1967年生于贵州省余庆县。现为山花杂志副主编。曾在《中国作家》《人民文学》《十月》《花城》《当代》《大家》《芳草》等发表过长篇小说《纸房》《洗骨记》,中短篇小说《奔命》《青草出发的地方》数百万字。《小说月报》《作品与争鸣》转载过部分作品。中国作协会员,鲁迅文学院第九届高研班学员,东莞文学院第二届签约作家。
內容試閱
在几十万平方公里的高原斜坡上,燕毛顶像一块耸立的石锥。
自古以来,想霸占这块石锥的人不少。
大清后期,石达开率部挺进贵州,部将李福猷途经燕毛顶,认为燕毛顶天造地设,占领此地,既可摆脱清军围剿,还可在顶上操练士卒。他进一步设想,三千精兵随翼王住燕毛顶,其余部队驻扎石门坎和磨子顶成掎角之势,养精蓄锐以图将来,时机到来攻占湖湘巴蜀,继而和天王控制的江浙连成一片。石达开命令李福猷迅速拿下燕毛顶。
李福猷派人到燕毛顶谈判,被寨守陈恒众断然拒绝,陈恒众说:“自古以来,燕毛顶既不驻军,也不驻匪,只住平头老百姓。”
李福猷大怒,令副将何雯率两千人马强攻,激战数日未能奏效,清廷调遣的各省追兵将至,何雯抛下三百多具尸首,拖着千余伤兵绝望而去。燕毛顶自卫队死伤十三人。战事在后人的叙述中越来越具传奇性,胜利被夸大,敌人的狼狈也被夸大。燕毛顶自卫队四十余人一下减员近三分之一,不可谓不悲壮。寨守陈恒众被对方开花炮打中,身中九十余块铁砂。被鲜血濡湿的长袍,死后也没能脱下来。
自卫队打仗时,抱着必死的决心,每个人胸前都挂着一个落气袋。在此之前,燕毛顶的老人不行了快死了,用一个竹筒接住*后一口气,然后把它挂在堂屋,叫落气筒。年青一代成家立业,分出去独住,要从老家分一口气挂在新家,否则就没有“起头”,没有“起头”就得不到另一个世界的亲人的庇护。
打仗带竹筒不方便,改成黑布做的小口袋。一旦受重伤,就由同伴把口袋挂在嘴上,以便接住*后一口气。从这以后,落气袋代替落气筒,成了新的传统。
*后滚进落气袋的,并不是一团空气,而是死者的魂魄。谁家的落气袋多,就越受人尊敬。受尊敬者并没因此占便宜。有那么多落气袋盯着,行住坐卧都得讲规矩,不讲规矩,被阴间的眼睛看见,不但不保佑你,还会惩罚你。落气袋多的人家既有可能被当成道德模范,也有可能成为被鄙视的对象。一旦有利益之争,即便是清白的,也有可能遭到对手攻讦。对手有可能是村里人,也有可能是亲兄弟。他们喜欢以落气袋为出发点,先把你捆绑在道德的圈椅上,然后对你进行无情的指摘。加上夸张的表情和乡村幽默,受攻击者越辩白越容易陷入道德的泥潭。
攻讦人的话叫甲子话,甲子即时间,甲子话是可以穿越时间的话,穿越时间的话把你悬在时间之外,让你在时间之内找不着调,束手就擒又举不起双手,败下阵来还狼狈不堪。
除了落气袋,燕毛顶一百五十七户人家,神龛上还有一个牌位:定根老祖陈桂之位。问他们陈桂是谁,他们会略带自豪地回答,他不叫陈桂,他叫陆珩。
陆珩是山西曲沃人,明朝天启年间任御前带刀侍卫,因得罪大内总管逃出皇宫。为了躲避追杀,他东躲西藏,大漠边关、雪域高原都留下过他的足迹。*后钻进西南腹地,像挣破了蛛网的小甲虫,终于有了喘息的余地。西南腹地仍然是大明王朝天下,无论是土司掌管的边地,还是朝廷命官的辖区,他们都收到过陆珩的画像。陆珩在十万大山丛中逃亡了三年,*终找到燕毛顶。爬到燕毛顶后彻底甩掉了同样筋疲力 尽的杀手。他爬到燕毛顶后先睡了一个安稳觉。他的后人对这个安稳觉是这样描述的:
“野鸡下蛋在头顶,獾子打洞在脚前。”
不知道睡了几天几夜。
陆珩定居下来后改名陈桂,并且规定后人永远姓陈,不许改回陆姓。大内总管也姓陆,他不愿自己的后人和大内总管有任何瓜葛。
燕毛顶遇大事祭祖,会给定根老祖扎一匹纸马,配一把大刀、一件斗篷,仪式结束时用火送到阴间。仿佛老祖到了阴间还得骑马逃跑,还得躲避追杀,他和他的后人在燕毛顶生活不过是匆匆过客,到了阴间,所有没有完成的事又都接上了头,像演戏一样继续进行。戏还是那场戏,只是换了个场景。后人希望他骑上马跑快点,宽长的大刀可以抵挡杀手的锋利短剑,斗篷遮风挡雨,困了还能当毯子用。
燕毛顶三面绝壁,绝壁之下是慈竹溪和斋郎河,一面连接大娄山支脉,只有一面能攀爬上去。几百年来,燕毛顶的人对绝壁上的小路从没停止过整修,但他们上下燕毛顶仍然要扛一架梯子,有十一处必须架上梯子才能下去或上来。他们因此得了个诨号,被叫作扛梯子的人。
如果能像鸟一样,沿着燕毛顶边缘飞翔一圈,再从东到西,从北到南飞个十字,就能对燕毛顶有个大致了解。这只鸟看到的,是一座挺立的平顶山,勉强看出平顶山像一个倔强者的头颅,树木是它的毛发,水田和旱地是硬气得发亮的伤疤。阳光照射在头顶上,他激动地竖起头发,伤疤闪闪发光,他鄙视所有落空的许诺,并以一股溪水飙下悬崖以示不屑。
悬崖有一个远近闻名的名字,首魃崖。“首魃崖”三个字是一个落第秀才想出来的。何雯攻打燕毛顶的第三天,在对面山上架起开花炮,寨佬担心守不住,想派人翻过尧人山,去铧尖山搬救兵,铧尖山团首曾来燕毛顶做过客。整个燕毛顶,没有一个人会写信。战事结束后,寨佬决定请先生来上课,在燕毛顶培养几个读书人。落第秀才爬上悬崖后双股打战,不敢往下看,也不敢往上爬,哭着要求领他上来的人送他下去。第三章天眼落第秀才回到家,想起《神异经》上的一段话:“南方有人,长二三尺,袒身而目在顶上,走行如风,名曰魃,所见之国大旱,赤地千里。”他觉得那些爬在悬崖上的人太像魃了,爬上爬下那么快,眼睛硬是像长在头顶上。他再也没上去过,心怀叵测地给悬崖取了个名字,叫它首魃崖。
首魃崖上稀稀拉拉地长着白叶火草、鬼针草、乌蕨、岩豆藤、铁丝蕨。在绝壁筑巢的鸟有铁鳞甲和黄豆雀,都是个头很小的鸟。它们飞回鸟窝,就像石子钻进石缝一样无影无踪。绝壁上也有树,指头那么粗,不知长了多少年。看树干,感觉也就三五年,从岩缝钻进钻出的树根,大的有碗口大,小的像一排岩石下的蛋,排列在石缝外面,像一段段光滑的壮士的手臂,看不出年龄,亦看不出往石缝里钻了多深。
爬上首魃崖,眼前豁然开朗。燕毛顶有二十七个浑圆小山,小山之间有泉水,泉水汇集到坝子里变成一条小河,河水在干净的石头上翻腾,水面上布满了转瞬即逝的浪花,浪花是白色的,白过野百合的花瓣,白过冬天里的雪花,小河因此叫白水河。河水从东向西流淌,流到撮箕口飞奔下去。近处看着白练会感到喘不过气来:飞下去的瞬间如此之快并且源源不断,挂在空中后却又半天落不到底。
这种感觉让人悬心,让人窒息,让人发慌。
站在峡谷对面的崖畔上也无法看见瀑布的全貌,因为谁也不敢走到没有任何抓摸的光秃秃的悬崖边缘,退后两三丈还感觉尾椎骨发凉,好像原本有尾巴的,来到崖畔上尾巴脱落了。奓着寒毛斜着身子,只能看到峡谷上半部分。悬崖上斑驳痕迹犹如巨幅壁画,隐藏着大自然的深意和奥秘。
经过四百余年开垦,到了民国三十八年,山上有水田一百一十二亩九分一厘四毫四丝九忽,坡地五百三十九亩八分六厘。这些土地年产稻谷八万七千斤,杂粮十三万四千斤。
产出并不算多,但从陆珩把自己当成一颗种子种在燕毛顶那天开始,到*后一任寨守被牛挑死,这里从未缴过皇粮,在明、清、民国三朝不出伕差,不抽壮丁,不交厘金,不入户籍。燕毛顶的人只有在山下犯了什么事,被官府抓起来投监或者砍头,他们才能体会到王权的威力。几百年来,这种事只发生过一次。
燕毛顶原先只种水稻和高粱,道光年间才开始种玉米。
玉米传入中国时被视为稀罕物,*初叫番麦,进贡到了皇帝的厨房,改叫御麦。“玉米面玫瑰馅蒸饼”,要西门庆那样的大户宴请贵客时才端上桌,平时只能在嘴上咂咂,咽几泡口水。直到康熙年间在全国推广,普通人家才有福享受。传到燕毛顶更晚,在西南腹地坡前坡后种了三十多年,燕毛顶的人才听说这物种的好。
燕毛顶种上玉米,完全解决了粮食问题。玉米在燕毛顶不叫玉米,叫包娥。说这个词儿时,让人联想到的不是一个姑娘,而是嘴里塞满玉米面腮帮子鼓成个球,舌头和牙齿竭尽全力搅拌翻耕的样子。
燕毛顶种上玉米后没再饿过饭,不用在青黄不接时挖草根剥树皮。包娥饭和大米饭成了主食,其他杂粮看不上眼,没人再种。寨佬担心万一哪天因为什么情况需要它们,连种子都找不到,于是专门划了块地把种子留住。每次耕作,寨佬都要意味深长地感叹:失掉了请不回来哟。他一方面为自己想得长远感到满意,同时对燕毛顶的人进行了委婉的谴责。这些杂粮多少次从他们的嘴里进去,从魄门出来,给予他们力量,消除他们的忧愁。玉米一来,他们无情地把它们抛弃了。
然而,玉米也给燕毛顶带来麻烦。玉米作为粮食,它的香味只能在燕毛顶飘荡;作为财富,它的香味却可以传递很远,闻到香味的人都想把它们搞到手。
官方的手段是文抢,他们首先要求燕毛顶全部入籍,只有入籍才好向他们收税派款。“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种文绉绉的句子让寨佬和寨守既怕又烦,字面意思他们不能完全听懂,字面后面的意思却又完全明白。不过,他们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官爷讲大道理时,寨佬和寨守满脸谦卑的样子,好像他们那颗脆弱的心就要从心蒂上脱落了,就要被挤扁挤碎了。但说到具体的事,他们就是不点头。官爷和寨佬、寨守谈判时,谁都会以为官爷会赢,燕毛顶的自在日子就要结束了。可官爷一下山,燕毛顶那种谁也不求,哪里也不去的心境一下就把官爷的威逼利诱抛到九霄云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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