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言 构建一种文化的总体性辩证法
如何断定“西方马克思主义”的理论身份?或者说,如何把握“西方马克思主义”的理论更新?自始至终,对于这些问题的回答都需要我们从“西方马克思主义”所聚焦的“文化问题”入手,将“文化批判”和“文化研究”作为西方马克思主义理论创新的突破口。事实上“文化”已经成为西方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关键词,或者说是理论核心词。其具体的表现就是,西方马克思主义往往用一种文化主义的立场取代了经济主义的立场,用文化政治学批判取代了政治经济学批判,通过创建“文化唯物主义”及其理论方法论来丰富和扩展马克思的历史唯物主义。纵观其理论的演变史,西方马克思主义的“文化转向”一方面要面向当代社会的现实变革,另一方面也试图填补和完善马克思主义的文化理论。“文化主义的马克思主义”的兴起,使得马克思主义的理论面貌有了很大的改观,同时也在一定意义上展示了马克思主义内在的思想活力。
自20世纪60年代以来,各种各样的“文化理论”(Cultural Theories)在西方学术界粉墨登场。一时间,“文化批判”(Kulturkritik)和“文化研究”(Cultural Studies)十分流行,进而形成了一种泛文化主义的思想态势。John Hartley,A Short History of Cultural Studies,London:SAGE,2003.这其中,由西方马克思主义所开创的“文化主义的马克思主义”更是冲锋在前,引领了当代西方的文化批判思潮。作为马克思主义在当代历史条件下的一个理论变种,西方马克思主义的“文化转向”不仅使马克思主义的理论面貌有了很大的改观,同时也赋予了马克思主义充沛的思想活力。“文化”显然成为了西方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关键词。在众多的西方马克思主义者看来,文化的逻辑代表了时代的逻辑,因此文化研究和文化批判就成了当然的理论主题。
从马克思所处的自由资本主义时代发展到我们今天所面对的发达资本主义时代,现实的格局有了转变,理论的格局就需要从“政治经济学批判”转向“文化政治学批判”,从“资本论”转向“文化论”。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文化批判理论”可以作为西方马克思主义的代名词。长期以来国内外学者对于“西方马克思主义”的界定始终存在歧义(因为这个概念确实很笼统、很宽泛),各方争论的焦点就在于如何判定西方马克思主义的理论性质。如果与经典马克思主义以及其他马克思主义相比较,西方马克思主义最突出的地方就是将文化问题上升为社会本体论问题,从而将马克思主义改头换面为“文化主义的马克思主义”,这似乎已经远离了马克思主义固有的理论逻辑。
我们需要探讨究竟是什么原因促使西方马克思主义特别地关注时代的文化问题?文化批判为何会成为西方马克思主义的理论武器?马克思本人是如何论述文化的作用的?“文化主义的马克思主义”是背离了马克思主义还是发展了马克思主义?当今马克思主义理论创新的看点究竟在哪里?对于“西方马克思主义”的这些所作所为,法国哲学家列斐伏尔(Henri Lefebvre)写过这么一段辩护词:“为了认识现代世界,我们不仅需要保留马克思的一些基本概念,而且也还需要增加一些崭新的概念,如日常生活、城市、社会的时间与空间、国家主导生产方式的趋向等……在我看来,马克思主义就是一种研究和发现的工具,其价值就在于运用。我们必须运用它去揭示世界的新变化。”Henri Lefebvre,“Toward a Leftist Cultural Politics:Remarks Occasioned by the Centenary of Marxs Death”,in Marxism and the Interpretation of Culture,ed.Cary Nelson and Lawrence Grossberg,University of Illinois Press,1988,p77.自从卢卡奇(Georg Lukács)和葛兰西(Antonio Gramsci)等人开创“西方马克思主义”的理论面向以来,“文化批判”就成为了西方马克思主义的看家本领。面对当代西方社会的种种现实问题,他们不断地进行理论创新,提出了许多新概念、新方法,其目标就是为了解答历史主动性的实现问题,为了寻求西方社会的变革路径和斗争策略。他们摈弃了经济决定论和机械反映论的思想路线,不再探讨自然的辩证法,而是大谈文化的辩证法。他们对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的作用关系,对意识形态的社会功能,对大众文化和日常生活都展开了全新的和有益的理论探索。文化不再是一种附属的和寄生的东西,不再是一种装饰品和修饰物,不再是一种反映的和消极的活动。相反,文化也是一种生产活动和物质实践。文化不仅能够体现社会存在的总体性,而且还能够实现人及其实践的主体性。文化不仅是一种理想的东西,而且还是一种现实的力量。总之,文化具有一种普遍的主体性的品格。如果我们从“文化主义的马克思主义”的倾向来把握西方马克思主义的理论所为,一方面可以突出这一新兴思潮的问题意识和思想逻辑,另一方面也可以突破我们原有的一些固定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