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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不仅是奇幻,不仅是冒险,这是一个在**环境中关于生存、成长的故事,动人的是亲情、友情和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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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在另一个世界,资源枯竭,气候恶劣,居住在安洲尚国的人类陷入了战乱之中。为了躲避灾难和战乱,人们到处流浪。主人公韩玉五岁失去了母亲,父亲在她出生后没多久就离散了。丹霞在十三岁时,父母都死在了战乱中。两个美丽聪慧的女孩,为了有一个安身之处,历经艰辛。小说第一部分,从沈丹霞的家乡北方的小城丰安,到南华城,明泉城,再到凤凰山的凤凰学院,遥远的旅途,战火和灾难频发,强大的黑暗势力一直都跟着两个女孩子,想要摧毁她们。而她们一直勇敢坚强地面对,从来不曾放弃。她们是那个黑暗时代最美丽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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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洪珏慧,1973年12月出生,70后女作家,宁波作家协会会员。走过二十年散文创作之路,几十篇散文发表于国内多家报刊杂志。2010年开始从事小说创作,《危境》是其第一部长篇小说,同时也是历时五年心血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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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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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行走危境
一
星纪年206年
火,全都是火。凶猛的火舌,在黑夜中蹿起,一瞬间就覆盖了天空和大地。
干劣的空气中,时有噼啪燃烧的声响。所有的房屋,树木和残存的生命,都在血红的火魔吞噬下,渐渐消失。
玉儿的眼中,除了金红色的大火,什么也看不到了。弥漫的烧灼里,只有恐惧在生长。“快醒醒,玉儿!快跑,着火了!”丹霞一把拉起玉儿,噩梦突然惊醒,爆炸声隐隐传来。
朦胧的光线里,一个披散头发的身影闯进来,一把抓住玉儿。
“快穿好衣服,马上离开这里。霞儿,拿好背包,跟紧我!”沈姑妈的语气不容置疑。
屋外,寒冷黑暗。三人刚走到村口,一声巨响,火光冲天而起。
“快蹲下!”姑妈伸开臂膀护住两个孩子。
山脚下的整座小城陷入一片火海。
当时安洲,战火四起,从中心的大城市到偏远的乡村,都不能幸免。不同民族,不同国家之间,经常发生混战。同一尚国之中,不同的城市,帮派,家族之间,也是血战纷争,连绵不断。
持续几十年的战争,致使田地荒芜,百业萧条,人口凋零,百姓无家可归。
“我爸妈呢?啥时来接我们?”丹霞从惊吓中回过神来,想起父母就在山下的小城里。
“我们要去哪儿?伯伯在哪儿?”玉儿声音发抖,泪光在黑暗中一闪一闪。
“别吵!北族人打进来了。你们看到了,那是北族人的炮弹。怕不怕?山村不安全,再不走你们两个小姑娘都得死。”连哄带吓,姑妈拉着两个女孩朝着远离火光的方向走。
黎明时分,刚拐过山脚,前面小路上一群游魂步履蹒跚。姑妈拉住孩子,悄声躲进草丛。
“大叔!”玉儿跳起来,一眼发现那不是游魂,是城里的街坊。
“谁,谁在那里?噢,是你们啊!你们还活着!”
“你们是丰安城里出来的吗?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沈医师,有水吗?先给我水,我就讲。”
身上混着血迹黑灰的大叔一把抢过沈医师手里的水瓶,一口气喝下大半瓶,呛得连连咳嗽,透一口气,声音沙哑。
“留在城里的人都组织起来,和军人一起死守。整整十天,前几天北族人没能攻进来。
“后来北族人来了法师,特厉害,用魔法,整个城市烧成了火海。他们堵住通道,没了粮食和水,我们守不住了。唉!第十一天,敌人打进了城里,我们就在街道路口建起障碍,在楼顶阻击,和敌人死拼,直到现在。城里城外到处都是死人,北族人和我们的人叠在一起,堆在路面上,血流成河,太惨了。我们这十几个人,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城里没有活的尚族人了。城市全毁了……”
大叔垂下头,回避两个孩子晶莹的目光。
“叔叔,我爸妈呢?他们出来没?你见过他们没有?”
“沈伯父在哪儿啊?沈伯父——”玉儿朝着丰安的方向喊了一声,姑妈立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玉儿,小声点儿,你想把北族人引来吗?”
“沈大哥,真是好样的!他带头领着我们打北族人,杀死了很多敌人。我的命是他救的,可他没能活下来,嫂子特别勇敢,和敌人同归于尽了。”后面两句语气低落,近乎耳语。
“不会的,伯伯不会死的,伯母一定会来接我们的!你骗人!”玉儿不依不饶,抓住大叔的手摇晃。
“嘭”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丹霞的行李落在了地上,没人去捡。
两个孩子慢慢蹲坐在泥地上,世界突然崩塌了。黎明的光线照不到她们,周围只有黑暗,恐惧和绝望。
时间停滞,姑妈失神地捡起地上的背包,突然随手扔掉包,大手轻轻拥住两个女孩,喃喃说着:“别哭,别哭了。”自己却是泪水决堤,三人相拥而泣。
时光似乎过了一个世纪,玉儿哭得全身发软。透过泪水,迷茫的世界外有人递过来一只水瓶,水瓶在发抖、愧疚、哀伤,好像害死沈原夫妇的不是北族人,而是大叔。
天色渐亮,沈洁姑妈开始担心北族人会发现这一小群幸存者,赶尽杀绝。没有时间哀悼逝者,现在她是两个孩子生存唯一的依靠。抹了抹眼泪,沈洁一左一右牵住丹霞和玉儿冰凉的小手,强迫自己迈开脚和大叔的队伍一起赶路。陆续有难民加入这支队伍,沉默的人们达成共识,尽量沿着山脚的小路走,好躲开北族人。
玉儿有时像小鹿一样奔跑,她看到大人们拖着脚走着,一个婴儿蜷缩在年轻妈妈的怀里,老人歇在路边的石块上。她飞越过早春沾着露水的青草,飞越过大大小小的石块,飞越过无数的台阶,山坡小路,然后突然站住,回头一望,霞姐就在身后,姑妈在人群里喘着气让她慢点,小心北族人。
看到一个小镇时,沈洁计算着这是离开丰安的第三天。一条干枯的小河缠绕小镇,裸露的河沟漂浮着动物的尸体,臭味成了镇子的迎客标志。房子已经废弃,难民们砸开门,毫不手软,拿走能吃能用的一切。
“霞姐,看我找到了啥?”玉儿高兴地摊开手掌,一颗发霉的土豆立在掌心。
“啥呀!不就是土豆嘛!我还当你捡到了啥宝贝!看我找到了什么?”丹霞神奇地从背后伸出手,半瓶清洁的水泛着诱人的光。
“别叫了!快把东西收起来,别让人家抢走。”沈洁压低嗓门。
这天晚上,她们在空屋搭起地铺。屋外大风震动门窗,吱嘎嘎地响;屋内不知什么动物爬过,角落里发出不安的声响。玉儿累了,头埋进姑妈的怀里,不去看是不是可怕的大蜘蛛,一会儿就在黑暗中睡着了。
玉儿睡着的时候,旁边小屋里,那个抱着婴儿的年轻女子一夜没合眼。婴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没有奶,婴儿病得不轻。玉儿不知道小宝宝的父亲在哪儿,也许和伯伯他们一样都死了。当他们重新出发的时候,婴儿没了气息。
大叔是这群人的头,他挖了一个小小的坑,劝说女子把婴儿葬在这个小镇。绝望的母亲死活也不肯放下婴儿,抱着小孩冰凉的身体,想哭却没有泪。
玉儿和丹霞手拉着手,跟在姑妈壮实的身躯后面,像两只可怜的小鸟,还没学会飞翔。她们走在一个大城市的街道上。街坊大叔不见了身影,周围匆匆走过的行人陌生而冷漠。到处灰蒙蒙的,呼吸的空气里充塞沙尘。
路两边房屋紧紧关闭,楼房和低矮的小屋交互错落,看不到里面有没有活人。沈洁在一个破旧的集市前停下脚步。有几个零星的摊位,不肯放弃生意。不一会儿,玉儿拿到几个硬邦邦的馒头,丹霞的包里塞进几支蜡烛和点火机。
“你们有零钱吗?”姑妈转向丹霞。
“我只有这个。”丹霞从贴身的口袋里摸出一枚银币。
银币的光闪动,像蔬菜一样发蔫的摊主一下子来了精神。贪婪地伸手拿过银币,对着阳光查看,敲了敲,凑近耳朵听清脆的叮当声,懊恼地说:“看上去倒像是真的,可我没这么多零钱换。你们沿这条路往前再走几百米,看到房子最大的那家,去那儿试试。”
馒头才咬了一口,姑妈不容分说拉起玉儿,催着丹霞就往前走。漂亮高大的两层楼房,黑漆的大门紧紧关着。敲门声焦急而克制,时间在流逝,就在沈洁没了耐心转身要走的时候,门开了一条缝。
“谁呀?你们找谁?”
玉儿立刻对着满脸皱纹的老爷爷露出甜甜的笑。丹霞手举得高高的,一枚银币在闪光。
“哦!换银币啊,不会是假的吧。我有好几年没见到银币了。”老人浑浊的双眼有了几丝清亮。“你们等等!”门还是只开了一条缝,老人慢吞吞走进房子里。
玉儿以为老人再也不出来了,老爷爷一手拿着一小袋零钱,一手拿着一袋包子,打开门和善地递给她们。
“你们是北边来的吧,听说北族人打得很凶。”
“嗯,丰安都是北族人了,我们逃到这里。请问火车站怎么走?”
玉儿饿极了,几口吞下了两只温热的包子,小摊上买的馒头和老爷爷的包子简直没法比。靠着包子的力量,三个人穿过整个城市,黄昏时分终于走到车站。轨道上停着最后一班列车,成群的难民涌向站台。
“玉儿别乱跑,丹霞看好妹妹,我去买票,你们跟紧了,千万别走散!”
列车黑乎乎的,车身很长。三人挤上列车,好不容易找到座位,车厢很脏,不过没人在意。
“什么车啊!一张票贵得要死,800元,要命啊!”姑妈沉着脸抱怨。
一阵咔嚓咔嚓的震动,列车开出了车站。两个女孩第一次坐列车,看到轨道边的房子会自动后退,远方的青山缓缓地向后移动,感觉特别新奇,盯着窗外,怎么也看不厌。太刺激了!玉儿觉得这可比她在山里奔跑带劲多了!
天黑了下来,轻微的摇晃中,列车上的人们昏昏欲睡。玉儿走过整节车厢,车厢里大多是难民,衣着灰暗,脸色疲惫挂满尘土。
沈洁累极了,头靠在座位上打起了盹,留着一分警醒关注两个孩子。丹霞没睡着,她让玉儿先睡,自己看着行李,最重要的是放在贴身衣袋里的银币,不容有失。车厢里没有灯,没人在晃动的车厢里点烛火,很快黑暗彻底地吞没了列车。
时间的流动没了概念。突然“咣当”一声巨响,列车缓缓停了下来,再也不动了。丹霞一下子惊醒,摸摸身上的钱还在,这才清醒。玉儿揉揉眼睛,依然睡意不浅。
外面天已大亮。沈洁猛地站起来,连声咒骂:“该死的列车!这啥地方啊!离终点站还有十几站呢!”
“下车下车!列车没燃料了,不开了!下车吧,动作快点,兴许还能赶上另一班车去南华!”列车员挥挥手,他的眼前像是一群嗡嗡乱撞的苍蝇,而不是满车的大活人。
“丹霞、玉儿,拿好自己的东西,下车!挤什么挤!”沈洁没好气地推开旁边拥挤的乘客,去拿行李。
下车后才知道这是一个临时停靠点,根本没有别的列车能上。丹霞背好自己的包,帮玉儿扶正后背上一个比人还大的包。丹霞十三岁,玉儿才十岁,她们是最乖巧的女孩。虽然很饿,看看姑妈的脸色,没敢开口。
铁道线向着南方的天际延伸,三人孤单地沿着铁轨走。太阳快要从天边掉下去时,每个人又饿又累,希望中的列车还没出现。
北边视线尽头隐隐有灰色的小点。
“看!车,是列车吗?姑妈!”玉儿年纪小,眼最尖,蹦跳着迎上去。
“小心,别靠近!”沈洁一把扯住玉儿。
车站不大,候车的难民却多,上百的人,没人维持秩序,一看列车来了,蜂拥而上。
“你们先上去!我就在后面!”沈姑妈顾不上礼节,奋力推开身边的男子,挤出一个小小的空间。
丹霞和玉儿灵活地钻进车厢,拿着车票还没落座,咦,姑妈呢?
“姑妈!”
“姑妈!我们在这里,你在哪儿啊?”
突然一阵震动,玉儿差点摔在地上。列车开动了!女孩的喊声淹没在列车的噪声里,孤单无助。
二
两周前,丰安还没有陷落,便成地狱。天空阴暗,笼罩着战争的阴云。
大人们神情严肃,心事重重。气氛让人窒息,玉儿出奇的安静。丹霞本来就不多话,晚饭后帮妈妈擦拭桌子,点上烛灯。
烛火不安地跳动。玉儿听话地坐到沈原身边,依偎着沈伯伯。沈原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明天一大早,姑妈就会来接你们到山里去。北族人的军队正在攻打省城,情况不大好,你们去暂时躲几天。”
“伯伯,你们不去山里吗?山里有很多木耳蘑菇。”玉儿经常去附近的大山里玩,熟得很。
“妈,你们不和我们一起去吗?”丹霞有点紧张。
“嗯,你们只是暂时去几天,打退了北族人,就接你们回来。玉儿,伯伯知道你胆大,别乱跑,听姑妈的话,跟紧姐姐,一定要记住啊!”沈原对两个孩子笑了笑,温暖得如冬天里的暖阳。
“霞儿,妈妈很快会接你们回来。自己一定要小心啊!”沈伯母眼眶里热泪滚动,她背过身子,用手擦了擦,没让两个孩子看见。
丹霞看见了,假装什么也没发生。
“来,孩子们,一起使劲,推开大橱啦!”
“啊?伯伯,后面有啥宝贝吗?”
四个人喊着“一二三”,沉重的大橱一点点挪开,红色斑驳的砖墙露了出来。
沈原拿小刀利索地撬开几块砖,墙洞中,藏着一个小小的皮包,二十多枚闪着微光的银币神秘地躺在皮包里。
“这些钱是别人的资助,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用的。你们姐妹俩,一人拿一半,等会儿让你妈妈给你们藏在衣服里。必须节省着用,别浪费啊。”
两个孩子一遍又一遍数着银币,对着烛光照,视线再也不肯离开。这天晚上,姐妹俩睡不着,抱着缝进贴身衣袋里的银币,说着悄悄话,直到黎明才不知不觉睡着了。
一直到天亮。丹霞突然醒了,眨眨眼,意识到自己屁股下不是家里温暖的木床,而是又脏又冷又硬的地板,晃动的列车车厢。她立刻站起来,下意识地摸摸银币还在,看了看玉儿好好的,还在瞌睡。
单调的景物起了变化。铁轨悬空了,列车枯燥的“咔嚓咔嚓”声变得空洞。连绵的大山没了,浑浊的江水泛着波浪,大桥横架天堑。
“过江啦!过江啦!”
“玉儿,我们过江啦!这是跨江大桥!这桥好长!对岸还没看到!”
两个孩子兴奋地站起来,脸贴着车窗,指指点点,暂时忘了姑妈失散的恐慌。
太阳西斜,列车到了终点。
她们跟着人流走下车,玉儿不死心回头寻找姑妈。丹霞在人群里东张西望,以为会出现奇迹。也许姑妈只是在另一节车厢,要不就是上了另一辆列车,这时也和她们一样拼命找寻她们。说不定,过一会儿,长发披肩,高大壮实的身影就会从人群里突然冒出来,尖声叫着,“小娃,死哪去啦!找你们找得要死啦!”
想着扑哧一笑,然而人群渐渐走散,站台里只剩下两个弱小的身影,再也没人笑得出来。
“霞姐。”玉儿拉了拉丹霞的衣服,话说了半截。
丹霞转过身,搂住玉儿的肩,艰难地决定,跟上最后一批人走下站台。
“南华”的标志牌冷冰冰地竖立在夕阳中。姑妈说过,南华城是南方的一个大城市,这里有亲戚,正是她们长途旅行的目的地。
有亲戚?丹霞一边走,心里暗自盘算。要是能找到亲戚就好了,什么都不必担心了!亲戚叫什么?住啥地方?拼命回想,思绪却碰到了悬崖,断线了。
她们跟随人流走进市中心。丰安远在两千里外,北方的战火一点没有影响此地的繁华。一条弯弯的河流在路上忽隐忽现,桔瘦的浊水漂浮着毒藻脏物。河边生长着树木,营养不良,在春天里顽强地抽出新叶。
玉儿好奇地张开手抱住粗粗的树干,丹霞合抱上去,惊喜地仰望阳光下绿色发亮的枝叶。在北方小城丰安,哪里有这样的树木啊!那里的山上只有光秃秃的岩石和干裂的泥土,长出来的小草东倒西歪的。
丹霞头疼的是,市区里道路宽阔,十字路口一会儿就有一个。人流穿梭,各种稀奇古怪的车辆疯狂地飞奔。她拉紧玉儿的手,生怕一眨眼妹妹就会不见。
各种商店排列在街道两边,橱窗里摆设着和真人一样大的模特,有的赤裸身体,丹霞瞧了一眼,赶紧转移视线,脸上泛起红晕。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啊?大商店门口,小贩摆开地摊,向路过的行人叫卖廉价的衣服首饰,集市上飘来食物诱人的香味。
“霞姐,我饿了。”玉儿咽了咽口水,肚子咕咕叫着在抗议。
上午吃的那点饼干早消化了,现在已是黄昏。丹霞迅速瞄了一遍街边各种小吃店,大饭店不用看,两人根本不敢进。一家路边的面食铺,热气腾腾的面条既好吃又不贵。饿得慌了,面条端上来,两人都是没几口就吞下了一大碗。玉儿吃完手一擦,倒弄得一脸的黑灰和油渍。
“看看你,脏死了,哈哈!”丹霞看着花猫一样的玉儿,情不自禁笑起来。
一个穿着漂亮羊毛衣裙的女孩优雅地牵着爸爸的手从店门口走过,瞅了她们一眼,撇撇嘴,“爸爸,这里有两个要饭的,真脏!”丹霞瞬间收起了笑容,掏出手帕递给玉儿。
没有姑妈,没有熟人,没有人管她们是死是活,两个女孩在这个陌生冷漠的大城市里怎么生存?丹霞鼻子一酸,真想哭出来,可是看看身边的玉儿,眼泪硬是憋了回去。
天黑的时候,她们找了一家小旅店,先住一晚再说。走廊和房间阴暗狭小,一股怪味聚在里面,无处可去。床单脏兮兮的,天知道是什么东西留在上面。丹霞和玉儿没什么好挑的,她们要面对的不是一动就会响的床,而是远要比这些更可怕的……
玉儿睡着前想问问霞姐明天去哪儿,姑妈会不会来找她们,头挨到枕头,还没问出来,意识就已陷入深渊。
“把衣服脱掉,跪下,还不听话,打死你!”
“不要,饶了我吧,不要啊,求求你们,让我走吧!疼,好疼啊!”
“哈哈!犯贱的娘子头,谁让你不好好服侍!”
丰安城,沈原家附近,三位贵族少爷,得意地笑着。九岁的女佣小桔被逼跪在泥里,外衣散落在地上。裸露的手臂和腿上,好几处青肿,胳膊上流着血。
“住手,放开她,你们凭什么这样对她!”玉儿在院子外面玩,没想到看到这么一幕,一把推开那个正在踹小桔的男孩,拉起小桔,护在自己身后。
三位少爷看到又来了一个清瘦的女孩子,比他们都小,穿着不起眼的旧衣服,一看就不是贵族出身。哪里放在眼里,哄笑起来,“要你多管闲事!快让开!再不让开,连你一起打!”
玉儿回头轻声对小桔说:“快跑,快离开这里!”
“不行呀,要跑,你和我一起跑吧!他们不会放过你的!”小桔恐惧地拉着玉儿。
“嘿嘿,你不是沈家的小姑娘吗?从来没听说沈原有侄女,你不会是人家的私生女吧?”年纪比玉儿略大,颇为自负的男孩不怀好意地抬头看了看玉儿。
“你说什么!私……你胡说!”玉儿没受过这样的委屈,狠狠地瞪了男孩一眼,回过头,“小桔,快跑,这里我挡着!”
“不行呀,要跑,你和我一起跑吧!他们不会放过你的!”小桔恐惧地拉着玉儿。三个男孩逼近过来,小桔转身跑开了。
三个男孩围住了玉儿,手脚齐用,每一下都如重锤砸在玉儿身上。
转瞬间,天空突然暗了。玉儿的眼中仿佛射出了愤怒的火焰,空气都凝结了。“不要!不要打了!”一声尖叫刺破了空气。
那三个男孩,先是觉得眼前一片漆黑,接着双手抱住头,疼痛和恐惧一起袭来,身上的力气在几秒钟之内流失。嘲笑玉儿的男孩先反应过来。“妖怪呀!快跑吧!”一边转身没命地跑了,另两个男孩愣了一会儿,跟着跑得无影无踪。
等到小桔带着人回来,不见一个人影,平静的阳光洒在空地上,似乎什么也没发生。
第二天,三位衣服华丽,气势汹汹的贵族带着他们的小少爷走进沈原家。
“沈原,你那个侄女在哪儿?快点交出来!她差点害死了我们的儿子。”
“对,那是个妖女,捆起来,用鞭子狠狠地抽死她!不能让她再害人!”
“把她吊起来,直接用火烧死她!沈原,你不会想包庇一个小妖女吧!”
“三位大人请坐。别着急,这事我真不知道。小少爷,你们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是谁欺负你们了吗?小孩子打架,问清楚了,我一定好好教训。”
“少来这套!你那侄女厉害得很,会妖法,这样的妖女你还护着她!你的事情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告诉给城主,你家里有妖女,你清楚那是什么罪。宏儿,不用怕他们,你说昨天发生了什么。”威胁沈原的,是有名的大贵族刘大人。
“是,是有一个女孩子,昨天我们只是在果园里玩,她不让我们摘果子,还动手打我们。
“突然那个女孩变了,妖怪啊,眼神好可怕,天空一下子全黑了,她尖叫起来,那声音不是人叫的。我们头疼死了,力气都没了,要不是跑得快,就死在那里了。她不是人,是小妖女!”有父亲大人撑腰,刘宏,那个嘲笑玉儿的男孩梗着脖子,连说带比画,唾沫四溅。
“不会吧,从来没有听说这里有什么妖女。会不会是这三个孩子受了惊吓,看错了?你们愣着做啥?快拿好吃的,去院子里摘些新鲜的水果,请客人们吃呀。”玉儿刚从外面回来,听到吵闹声,悄悄在门口偷看,被沈伯父抓个正着。
“就是她,那个眼睛大大的女孩子,她就是小妖女!”刘宏一转头,正对上玉儿的眼光。
“你说谎!是你们先欺负小桔的!明明是你们打我的!”玉儿瞪了他一眼,吓得刘宏话音未落,就往自己父亲身后躲,昨天的惊吓记忆犹新。
“沈原!你还要再包庇这个小妖女吗?如果今天你不处死她,我们就告诉城主,你这里窝藏着会妖术的妖女,到时连你都有罪!”刘大人声色俱厉,自己儿子的话就是铁证。
不容沈原辩护,两个强壮的侍卫一把拖起玉儿,就像拎起一只小鸡,紧紧绑在石柱上。玉儿不及反应,劈头盖脸的鞭子“啪,啪”落在身上,惨叫声响彻屋里屋外。
“让开!快住手!谁准许你们打孩子了?”院子外噔噔噔闯进一个人,只见她乱蓬蓬一头长发,戴着一顶土气的帽子,灰旧的罩衣,脚上一双靴子沾满了泥巴,走一步就留下一个泥脚印。
“姑妈,快救救玉儿啊!”丹霞急得要哭。
“刘大人,难道有法术天赋的都是妖女吗?你儿子也会法术,他经常欺负别人,这里很多人都可以作证。怎么不把小桔叫来?要评理,我和你一起上城主那里去!”
“是啊,刘大人,玉儿只是个孩子,她那么瘦小,谁相信会打你儿子?你儿子我看也没受什么伤吧。”
“这……”刘大人不再那么理直气壮了。
沈原和沈洁立刻推开两个打手,解开玉儿身上的绳索。
“哼,沈原,咱们的账没完,这次放过你。走,还不快走!”刘大人气哼哼地用劲扯起儿子的胳膊,疼得刘宏直吸气。
玉儿感觉到几双大手轻轻扶住自己,几道血淋淋的伤口触目惊心。疼痛深入骨髓,玉儿睁不开眼睛,意识滑向无底的黑洞。
阳光照进窗子,玉儿醒了。睁开眼,没有沈伯伯,没有姑妈,唯一的亲人霞姐和自己一起在一个陌生城市的肮脏的小旅店里。
前台,玉儿掏出一枚带着体温的银币递给店主。店主拿过去怀疑地看了看,拿出沾满油腻的零钱找给她们。玉儿数了数才700元,比上次丹霞那枚银币换来的零钱少得多,那回和善的老爷爷换给她们足足2000元。
“怎么只有这么点?”
“银币值1000元,房费300元,找你们700。这里可是南华城,大城市!你们懂不懂啊!哪能和你们北方的那些小城镇比呀!就一枚银币,能换到这么多钱就不错了,还嫌少?哼!两个娘子头!”老板瞪着眼睛,教训两个孩子。
最后一句话,两个北方来的孩子没听明白,不过那神情是看不起她们的意思。玉儿气得想将那枚珍贵的银币抢回来,不换了。霞姐拉着她,“算了,已经换好钱了就行,我们另外想办法。”
“卖鞋啦!卖鞋啦!”店外传来叫卖声,丹霞朝外面一望,一个和她几乎一样大的男孩在早市上摆起小摊叫卖。
“老板大叔,请问这里有没有什么雇人做杂活的地方?我和我妹妹只要能吃上饭,有个睡的地方就行。”丹霞灵机一动,看到了生存的希望。
老板不屑地瞄了瞄两个孩子,“就你们两个娘子头啊,能做啥活?噢,城西有一户大贵族。姓林,那可是南华城数一数二的贵族,拥有好多田地和店铺呢!你们看见没有?市中心大街上最大的那家百货店,就是他家的。像这样的店铺,林大人还有好几家呢!而且还乐善好施,真是个好人呀!你沿着这条路,向城西走,到了那里,一问就知道,会不会雇你们,看你们的运气了。”
丹霞拉着玉儿就往城西方向走。
三
旅店老板没有骗她们,林家确实是当地首屈一指的大贵族。丹霞和玉儿问了无数的好心人,走过无数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大路,不知啥名字的小巷,眼看着大半天过去,太阳又已西斜。
“哇!霞姐,你快看!果园,好大的果园啊!”
“真的!里面有好多葡萄呢!”
玉儿和丹霞走了半天,又热又渴,看到了一片长满新鲜水果的果园,再也顾不了别的,直奔园子中最近的葡萄架而去。嘴里忙着塞了几颗,和着皮籽一起吞下肚子。高处的葡萄够不着,踮起脚去摘。谁知,背后有人大喊:“抓小偷啊!”
“哼,好大的胆子!连林镇长家的东西都敢偷!原来是两个小脏孩,还是两个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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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
“哼,当然是真的。你们这两个不知好歹的小东西,这整片果园都是林大人的!我们大人宽宏大量……”
看园的胖子话没说完,两个孩子眼里闪着泪光,“扑通”一声,齐齐跪在地上。“林大人,求求您,收下我们吧!我们什么都愿意干!不会做的活,我们可以学。我们不怕吃苦,只要能让我们吃饭,有个地方睡就行。”
“你们是逃难来的吧。快起来,地上有虫子,太脏。慢慢说,别急,跟我来。”林俊随和沉稳,自有一种让人折服的气势,并没有贵族惯有的傲慢。
两个孩子在林家吃饱喝足,好好洗了一个澡,脱下分不清什么颜色的旧衣服,换上了干净的服装。
林俊微笑地看着两人,看得玉儿不安起来。
“大人,我们真的是从北方逃难到这儿的,我们的家都没了,北族人杀死了我爸妈,我们没地方可去了。”丹霞低声恳求着,心里祈祷着这位看上去很和气的林大人不会这么快赶她们走。
“我知道,我听说北方的情况了,没想到会这么惨。你们以后就安心在我家住下来,做些杂活吧。对了,你们是亲姐妹吗?长得不太像啊!”
“嗯,我——”玉儿及时回头看了看霞姐。
“大人,我们是亲姐妹,玉儿是我亲妹妹,比我小三岁,长得特别漂亮,是吧!”
“对的,大人,我们的爸妈都没了。”
“噢,我以为你们不是亲姐妹呢!没事了,你们先去休息吧,天晚了。”
丹霞永远记得离开家乡的那个夜晚父亲的嘱咐,“霞儿,到了外面,你就说玉儿是你的亲妹妹,千万记住玉儿的身世不能对任何人提起。这关系到你们的性命,非常重要。”
林俊在果园里遇到丹霞和玉儿,得知她们的遭遇,一路流浪到这儿,孤苦无依,心生同情。两个孩子在洗去脸上身上的黑灰后,露出非常秀丽可爱的容貌。大点的那个,稳重乖巧,总是护着妹妹。小点的那个叫玉儿的,虽然只有十岁,却比画中的小仙女还要漂亮,神情气质更是与众不同,因此收留了她们。
林俊是城西镇的领主。城西镇是南华市中一个大镇,镇中心就在南华市区。
“沈玉,你以前住的那个北方小城在什么地方?叫什么?”
玉儿和丹霞太小,林俊安排她们在市中心一家百货商店里当学徒。一位店员,非常年轻,不到20岁,摊开店里一幅地图好奇地问玉儿。
“叫丰安。在这里,我找到了,这里,你看!”玉儿的手指停在地图东北角一个小点上,兴奋的目光一闪,瞬间又熄灭了。“北族人打进来,好多人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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