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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感受平凡人在现实中的真诚、勤劳、挣扎、努力及抉择,直面农村现实,思考农民在新时期的梦想与现状,回归于对人的关切,纷繁世相中呈现自我的追问。
高亢的信天游带人入境,地道的陕北方言让人置身于质朴、广袤、苍茫的大陕北中,浓郁的地域色彩让人领略不一样的人性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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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小说由《含泪的信天游》《枣树圪梁枣花香》《山丹丹红头碾子湾》《马背上的电影》《心想去北京》五个故事组成,“我”以记者的身份,通过采访串联起这些故事,展现了发生在陕北这片土地上不同的人通过不同方式追逐自己梦想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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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吴克敬,现任中国书画院副院长,中国书画院陕西分院院长,陕西省作家协会副主席,陕西省政协委员,西安作家协会主席,西安市政府参事。近年共创作小说、散文、随笔百余万字。2008年获冰心文学奖,2008年、2010年两次获柳青文学奖。2010年以中篇小说《手铐上的蓝花花》获第五届鲁迅文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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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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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含泪的信天游 001
第二章枣树圪梁枣花香 063
第三章山丹丹红透碾子湾 125
第四章马背上的电影 197
第五章心想去北京 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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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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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含泪的信天游
一
梦想是美好的,但是实现梦想的历程却是艰难曲折的。惠麦花后来见了我,张口就是这样一句话,让我瞠目结舌,不过我得承认,她说得对,说出了年轻人心里的话。
认识周占春,惠麦花说她刚刚回到老家,弄了一群羊在山上放,周占春下乡到他们村来,远远就喊上了。他喊,我说大姐呀,你这群羊雪白雪白的,可是太喜人啦!周占春被惠麦花的羊儿所吸引,他让司机把小车停在半路上,他走下来,一路小跑,冲着惠麦花和她的羊群撵了过去。但他跑得太急了,又不识坡梁上的草其实是很滑的,大声喊了一句话后,还要往前跑,却把自己一脚走失,滑爬在草坡上,出溜溜滑到惠麦花的脚背后,把惠麦花吓了一跳。
这是谁呀?惠麦花回过头来,只把周占春看了一眼,便忍俊不禁地乐了起来。她看滑爬在她脚后的汉子,说白不白、说胖不胖的,衣着很是不俗,她就估摸,汉子该是脱了产的干部吧。不过,惠麦花不憷干部,他干部长着两条胳膊两条腿,咱自己也是呀,一条都不少。何况惠麦花是见过些世面的,知道干部也是人,就想你把你的干部当,咱把咱的羊群放,干部不欠咱的啥,咱也不欠干部的啥,两清着,各奔各的日子,你说咱又憷的谁呢?
说白不白、说胖不胖的汉子周占春把自己滑爬得红了脸。
惠麦花不想让人红脸,就说:要贩羊吗?
周占春挣扎着往起爬,说:我像个羊贩子吗?
惠麦花摇头了,说:不太像。
周占春站直了身子说:算你眼力好,我撵着你……你……你来,是看你的羊群叫人喜欢。
惠麦花笑了,她最乐意人说她的羊群好了。
周占春奇怪自己怎么就吞吞吐吐的?平常日子,他可是个很会说话的人呢,机会来时,滔滔不绝,大说几个小时,一个磕巴都不打,面对这样一个牧羊的女人,却没来由的心跳心慌,说话也就不很流利了。这似乎不难理解,碧绿的一面草坡上,就这一群白绵羊,就这一个俏女子,而她素素净净、娉娉婷婷,眼神一个流转,就是一波秋水,你白胖的汉子周占春还能怎么样?也许只有心跳心慌、吞吞吐吐了。
坡垴里黑黢黢一片窑洞,七上八下的,显得十分散乱。有一棵残了半边树冠的老枣树,上面架着一个高音的喇叭碗儿,村长陶本纯哇啦哇啦的喊话声,顺风传了过来。
陶本纯说,乡上要建白兔娃甜瓜大市,是咱新任乡长周占春的一项英明决策。咱们乡的白兔娃甜瓜是咱们乡的特产,咱们要支持周乡长的决策,把咱们的特产白兔娃甜瓜推出门去,推到西安、北京、上海去,给咱们老百姓增加收入……过去,咱们后沟门村不习惯种植白兔娃甜瓜,这是咱们保守,咱们不开放,以后咱们也要种白兔娃甜瓜。
周占春听着高音喇叭里传来的话,脸上的红色渐渐褪了下来,他没再照着楚楚动人的惠麦花看,而是脸带微笑,朝着坡垴里的村庄看了。
正是周占春的这一看,牧羊女子惠麦花心里有了底,猜他可能就是陶本纯在喇叭上说的新任乡长周占春了。
惠麦花可是敢说话的人。她要测试一下白胖的汉子,就说:看把喉咙喊破了!都不抵众人的骂。
乐滋滋听着高音喇叭喊话的周占春听了惠麦花的话,就又转回头看着她了,并且很有些不理解地问:众人的骂?众人骂甚哩?
惠麦花说:骂乡上胡成精哩。
周占春说:乡上也是为了群众致富呀。
惠麦花说:别是打着为群众致富的牌子给自己捞政绩吧。
周占春显然不爱听惠麦花这么说,他抬脚把一块小小的碎石子踢飞起来,落在吃着草的羊群里,惊得羊群一阵纷乱。
惠麦花不高兴了,说:你是谁呀?
周占春说:周占春。
惠麦花调整着她的面部表情,说:乡政府新任的乡长呀!
周占春说:知道了就好。
惠麦花说:知道了你当你的乡长,我放我的绵羊,咱没甚话说。
周占春说:是吗?这可由不得你,我想和你说了,你就得和我说。
惠麦花没等周占春把话说完,已经转过身不再理他,扬着手里的一把放羊铲,在草坡上铲了一撮土,向身前的羊群抛了去,撵着羊群向前边的草坡上转去了。正往前转着,还扯开她银铃一样的嗓子,唱起一曲信天游。
惠麦花唱的信天游叫《背对黄河面对着天》:
背对黄河面对着天,
陕北的山来山套着山。
毛垴子柳树河湾湾生,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二
新官上任三把火。从县委办公室副主任位子上下到榆树湾乡做了乡长的周占春,想他可不能乱烧火,但也不能不烧火。怎么办呢?他就连着召开了几个会。先是乡干部务虚会,让大家就榆树湾乡的发展方向,畅所欲言,集思广益,理出一个基本思路拿到乡长办公会上,定了个突破性的目标,这就把全乡的村级干部都请到乡上来了。他要统一思想,统一行动,大干一场了。
大干个什么呢?种植白兔娃甜瓜,号召大家都种,种出个规模来。
全乡一十五个村,村支部书记、村长三十个人,挨挨挤挤,坐在乡政府不是很大的会议室里,谁是什么表情,周占春的眼睛扫一圈子,就都看得清清楚楚……包括乡政府参加会议的人员,周占春感觉得到,他确定下来的这一工作目标,并不是谁都同意的。乡党委书记蔡守训似乎就有保留意见。在他和蔡书记沟通的时候,人家只说他血压高,还说他血糖高,并说他已向组织反映了,希望把他调回到县上去,升不升职无所谓了,担子轻一点,给身体补个课。便是召开的全乡村级干部大会,作为书记的蔡守训都推辞了。口口声声说你弄你的,甭管我。这是什么话呢?周占春听不明白,还进一步问了蔡守训书记。
当时,蔡书记收拾着他的一些随身零碎,说他要回县上去。
周占春跟在他的屁股后边,说:书记呀,你说明白一点,是支持呢?还是有所顾虑。
蔡守训把他回头看了一眼,继续收拾他的随身零碎,说:看你这话问的,我放手让你干么,你说是个啥?
周占春听得心里还是没有底,但他不好再问蔡守训书记的态度了。他恨了心在想,蔡守训在基层泡了几十年了,用他的话说,那是群众的汗水、苦水和泪水呢,把他泡得心都软了,他不敢再泡下去了。蔡守训想脱身,那你想办法脱身去吧。你不想干,我干么,我刚下来,不仅要干,还一定要干出些名堂来。
会场上,村干部和参加会议的乡干部,都把眼睛盯在周占春的脸上,他是越讲话越有激情,三大六小九分段,讲得唾沫星子乱溅,把规模种植白兔娃甜瓜的好处说得天花乱坠,最后还又把嗓门提高了八度讲:从今往后,我给大家说哩,我也就是榆树湾乡的人了。咱不但要种植好白兔娃甜瓜,还要抓紧时间,在乡政府建造一个白兔娃甜瓜集散中心。我想问一声大家,这样好不好?
村干部们已经考虑到钱的问题了,都没有跟着回答,只有几个乡上干部呼应了几声,而且也很不整齐。这不是周占春所要的效果,他就又大声地问大家了,问出的话音很高,让人听了,还以为他撕破了喉咙。
周占春问:都应一声,好不好?
结果与前次一样,还只是乡干部应了他。周占春的眼珠子就在会场上转开了。似乎他的眼珠子就是一把刀,转到谁身上,谁就会被割伤似的,拼命地躲着他的眼睛……这么转着,就转到陶本纯的身上了。在这一刻好像不仅周乡长的眼睛转到他的身上,会场上的村级干部把眼睛也都转到他身上了。
这不奇怪,在榆树湾乡的村支书中,敢挑头说话的还就是他陶本纯。别说是新来的乡长周占春,就是一直在乡上当家的蔡守训,陶本纯该拨他的话时,照样往回拨。原因是,他并不热衷村支书的位子。在他们后沟门村,最头痛、最不受人待见的,就是他这个村支书了。他不想因为乡上的一些毫无边际的事情,让他在村子里受作难。为此,党委书记蔡守训两年前,决策撤销村级小学教育,并到几个优质教育点上,以便提高小学教育质量,咋说这都是个不错的决策哩,可在并校规划中,把他们后沟门村的小学撤掉了,这使村里的后生女子,要跑很远的路去上学,太不方便,也太让人操心了。陶本纯就联络了一些被撤掉小学的村支书,集体去了乡政府,找到蔡守训,集体提出了辞职。尽管蔡守训苦口婆心,分别做他们的工作,没有让他们辞了职,可他陶本纯刺儿头支书的名声,还是落在大家中间了。
现在,乡长周占春的眼光刺在了他的身上,村干部们的眼光也盯在了他的身上,他陶本纯可该咋办呢?过去,他不把村支书的位子当回事,如今不同了,他很在乎这个位子。他在众多目光的盯视中,无可奈何地低下了头。陶本纯低头是想躲过说话的,周占春却不想让他躲过去,在他低头的那个瞬间,逼他说话了。
周占春点着他的名说:你说呢?陶支书。
陶本纯还能躲吗?不能躲了。他说:乡长点名让我说我就说一点。我说的是钱,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乡上又是号召大种白兔娃甜瓜,又是要建白兔娃甜瓜集散中心,这我没有意见。原因大家都知道,后沟门村从来没种过白兔娃甜瓜,乡上总不能一切刀吧?再是,建造白兔娃甜瓜集散中心,不能像吹气球一样,张嘴说吹就能吹出一个,这是要花钱的,钱从哪儿来?
后边两句话,陶本纯还没说出口,一个吹气球的比喻,就把在场的村干部们都惹笑了。
大家笑着,周占春没有笑。
周占春很有耐心地等大家笑不出来了,才清了清嗓子,接着陶本纯的话说开了。周占春没有批评陶本纯,尽管他阴得能拧出水的脸色告诉大家,陶本纯的话让他心情很不爽,可他没有表达出来,还把陶本纯表扬了几句。周占春表扬陶本纯有思想,遇事想得细,一个“钱”字还真把他提醒了。这么说着,周占春停顿了一下,用他刀子一样的眼神,把参会的乡干部和村干部都不轻不重地刺了一遍,接着又说话了。
周占春说:我给大家交个底,乡上没有钱。
会场上起了一阵小骚动,大家重复着周占春的话:没钱……没钱……
周占春没理会场下的小骚动,说:没钱就不干事了?我给大家说哩,正因为咱们榆树湾乡穷,没钱,咱才要干事的。钱不会从天上掉下来,我的同志们,咱们建造白兔娃甜瓜集散中心,我请人算过账了,每个村民拿出一百元,咱就堂堂皇皇建造起来了!
陶本纯听到这里,就只有目瞪口呆,暗自叫苦了,恨不能抬手抽自己一嘴巴。
后来,会是怎么散的,乡长周占春还说了哪些话,陶本纯全都不知道了。看见会议室的人都抬屁股,陶本纯也抬了屁股,别人都轻轻地挪着凳子,他却把凳子撞得翻了个个儿,啪啦啪啦的巨大声响,让参会的村干部和乡长周占春,又都把眼睛盯在了他的身上,他低垂着脑袋,两只眼睛在地上找,如果找得见一条地缝,他想他是一定会钻进去的。
地上没有地缝,陶本纯把头抬起来,一眼就看见乡长周占春威严的眼睛,像是一只猫看着一只已成猎物的老鼠一般看着他,轻轻地动了一下嘴唇。
周占春说:你跟我来。
这是猫的兴致了,逮住一只老鼠,才不会一口咬了吞进肚子里。一般的情况是,要把成为猎物的老鼠耍一耍的,耍得老鼠精疲力尽,服服帖帖了,再慢慢地嚼着吃进肚子里。陶本纯缩着头,吊着肩,真像一只被猎的老鼠,跟着周占春,从村干部中间走过去,走进了周占春的办公室。周占春没有让陶本纯坐,他就没敢坐,周占春没给陶本纯说话,他也没敢多嘴说话,就那么聋子哑巴一般,站在周占春的办公室里,眼睛跟着周占春转。周占春洗了一只茶杯,添了茶叶添了水,放在了他办公桌的一边,接着又坐在办公桌前的黑色皮椅上,翻开一个蓝皮的文件夹,一页一页地读着文件夹里的文件,翻看了好一会儿,把陶本纯翻看得腿都软了,额头上冒出了虚汗,周占春这才把他的头抬了抬,看着陶本纯说话了。
周占春说:坐呀。
陶本纯坐下了。
周占春说:喝茶呀。
陶本纯就伸手来端茶杯。
周占春说:我听说了,你在村干部中很有威信,乡上干个什么事,你不高兴了,就聚拢几个村支书,来乡上集体辞职。我看出来了,这一次你又不高兴了。好啊,你也别找他人了,你现在就写辞职报告,我现在就批准你。
周占春说着,还把他办公桌上的一叠纸和一支笔推到陶本纯的跟前。
陶本纯笑了,说:我怎么不高兴了?乡长大人,你可不能冤枉人。冤死了我你要赔命的。
周占春说:那你说,你是怎么个高兴法?
陶本纯说:像您乡长在会上表扬我的那样,回村上去,把今天会上决定的事完成好。
周占春说:那好,过两天我可要去你村上看的。
陶本纯都走到门口了,周占春从他打开的红猫烟盒里,抽出一根香烟,架到了陶本纯的耳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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