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書推薦:
《
人工智能与大数据:采煤机智能制造
》
售價:NT$
440.0
《
未来漫游指南:昨日科技与人类未来
》
售價:NT$
445.0
《
新民说·逝去的盛景:宋朝商业文明的兴盛与落幕(上下册)
》
售價:NT$
790.0
《
我从何来:自我的心理学探问
》
售價:NT$
545.0
《
失败:1891—1900 清王朝的变革、战争与排外
》
售價:NT$
390.0
《
送你一匹马(“我不求深刻,只求简单。”看三毛如何拒绝内耗,为自己而活)
》
售價:NT$
295.0
《
秦汉史讲义
》
售價:NT$
690.0
《
万千心理·我的精神分析之道:复杂的俄狄浦斯及其他议题
》
售價:NT$
475.0
|
編輯推薦: |
作者自白
“洗牌——为求更多更复杂的变化,替换原有的应对顺序。变动位置,四季也在移行中,声息、光、倒影,切断的瞬间和停顿,一瞥惊鸿。”(《洗牌年代·跋》)
“一般说来,风景是闲笔。我个人认为,一切都是闲笔,人物也是这时代的闲笔,即使人物有名有姓,可以出来转几场,他要走,真也就走了,对于年代来讲,他总是要走的——老式理论比如,舞台上挂一把枪,这枪到最后必须响,但之后在欧洲剧场,这枪早就不响了,早变了这一类逻辑,什么都变了,枪可以一直沉默,或者,枪变成怪兽等等。”(金宇澄《关于<洗牌年代>》)
|
內容簡介: |
金宇澄散文精选——《洗牌年代》,可称《繁花》的素材笔记,某些来来往往的人与场景——对熟悉这部小说的读者来说,既是《繁花》的背影,也是这部散文集流连忘返的内容。
时间留下难忘的记忆,留下细节与声响;年代的坐标,有如不断改换的牌面,显现了不同文学场域的变幻;写实与虚构、乡土经验与城市回眸,作者滚腾其间,铅华洗尽,笃定泰山;对于物质细节的浓描彩绘的特殊笔触,在这些散文中无处不在;“拿出一副扑克牌,捻开细看,再摸出一副”。这是一部表现了精神、欲望与物质文化水乳关系的细节生活史。
作者为本书自绘27幅插图,书超所值,可以珍藏。
|
關於作者: |
金宇澄,上海人,《上海文学》执行主编。1985年开始写作,获1985“上海青年文学奖”,1986、1987《萌芽》文学奖,1988《上海文学》文学奖。2012年发表《繁花》,获“中国小说长篇排行榜”榜首,“华语文学小说家奖”,“施耐庵文学奖”,“鲁迅文化奖”,“博库白金图书奖”,央视“中国好书”等。
|
目錄:
|
马语
绿细节
穿过西窗的南风
我们并不知道
此河旧影
琴心
上海人困觉
看澡
多米诺
锁琳琅
二十五发连射
狗权零碎
在愉快与期待中
合欢
上下肢
现实猫
洗牌年代
嚎叫
上海水晶鞋
雪泥银灯
新酒
杂记
手工随风远去
灯火平生
春
插图与回忆
答《人物》杂志问
跋
|
內容試閱:
|
马语
世上没别的动物,有马那样高大而温良。
——这话不记得是谁说的。
1950年代遥远的上海淮海路,还有马匹的活动——有人领它们卖马奶,现买现挤,清早有轨电车开过,四周一片静寂,吊有铃铛的马儿,叮叮当当,代替走街穿弄的吆喝。
以后,笔者在遥远的黑河充当三年马夫,每夜静听它们不倦地嚼草。这种四脚动物都是夜神仙,双目同狼眼那样发绿,在槽旁闪耀,整夜需要进食,啃槽板,与邻不睦,便溽,排尿的动静,如大号龙头放水。可怜马夫每夜数遍起身添草,空气臊浊不堪,只嗅到一点豆秸、三菱草那种切碎了的,秋天野花的气味。
牛可以喝泥汤,必须吃洁净的草料。马则反之,饮水必须干净,进食马虎,因此过去对马草的检查很严,也听说有人故意把铁钉、钢针撒在草料里的事。
难以理解马的睡眠,它一生就这样日夜站立,没有完整的睡时,一闭眼算一觉。把它拴在邮局门口或者一棵白桦上,有时它低下头,闭上眼睛,下唇逐渐垂耷,这是它深度睡眠的标志。
也有时,能看出马在这样的短寐中想事,以至下身逐渐夸张,逐渐自信而坚定,显现出造化的神奇。有一位上海小女生因此问马夫,马腿之间小腿样子的东西,是什么?马夫挠挠脑袋头发,君子般回答说:恐怕就是小腿,它有第五个腿。这个说头固然可以,但搅乱了对方本就有限的自然常识。
没有想到的是,如此纯真的学生妹,以后担任了惊讶的工作,被培养为当时重要的马医生和配种能手,检查母马内部,可以拨开马尾,整条玉臂伸到里面作深度探索,或者把死胎系到电线杆上,牵住母马无畏往外拉。
在马的发情期,对面两名娇小的江南女孩,带一匹顿河种马过来,进入特殊的环境里,此物活像一座大型妖魔,野蛮贪婪,上唇外翻,蹄大如斗,长鬃飘飘,状如喷火的巨型鼻孔,不时咂辨空中的雌性信息,立身雄浑伟岸,跨步地动山摇,使等待临幸、恭逢如次的二十来匹湿尾巴母马,立刻矮化了许多。
自然界的阴阳两相对应,常会产生惊心动魄的场面,马夫当年曾在一本破旧的《拉斐尔传》里,看到了文艺复兴时期的豪华版——位于佛罗伦萨的王公命妇,聚众狂欢,美酒当前,鬓影衣香,步步生金莲。作为美第奇家族的华堂,上流社会在大镜宫开派对的核心压场秀,是两名身着绫罗的仆人,牵出公、母数对纯阿拉伯白马,使它们于广大男女佳宾面前自然交合(通常每对占时十至十五分钟),在顶棚及四壁水晶巨镜的辉映下,主客方通过多种角度,观赏生命的热烈仪式,想一想这样的画面,多么怀旧和生动。之后也就注意到《赛魅丽》了,18世纪亨德尔歌剧,讲希腊神明,讲了神情与人情,可作为表演,一旦脱胎了自然,往往会尴尬夸张,现代舞台之上,赫然出现了双人装扮的一匹高头白马,后腿不高,鬃毛纷乱,摇摆四顾,下腹忽然伸出巨大阳器,面对观众,高举高落,左右乱晃,比较不堪。
而当年这些小女生所从事的,是一种乖张的繁殖工作,以孤独巨型的公马,对应一群纤足丰臀小母马,与其说是较为困难的科技攻关题目,不如说是人类一贯作弄动物的某一种阴毒圈套——选出某一个小母马来,置身于一结实木架之内,它嗅得近身的雄马气味,立刻就亮出了迷马(“迷人”)的姿态,实际上,它只是封闭在公马胯前的一种性引诱,俗名“马媒子”。在本土传统民间,捕捉雄鸟,有经过训练的“鸟媒子”,捕雄鱼,有“鱼媒”,都是放出一种性感美丽的雌性担当,明眸善睐,娟好绝世,“引郎上墙我抽梯”,请君入瓮;春意盎然,春风荡漾,面对闭月羞花之貌,公马不知就里,雄心大悦,即刻举身奋进,忽剌剌玉山之将倾,啸然裹胁住母马——其实它只趴在一座没有体温的木架之上;此刻,女工作人员们火速潜入到木架子下面,用专门的假性器,状似小口径野战炮管,准确套住马阳,此器联带一个橡皮压力球,血压计的原理,频率增加皮球的握力,裹之颤之,协助马身的运作,五分钟左右,公马渐渐耐持不住,终于溃决了,一腔精华,悉数收于假性器终端的小保温瓶里,生命的仪式,就这样草草落下了帷幔,公马离开了这个变态机关,牵领回厩中,享用一桶混合二十枚鸡蛋,一瓶椴树蜂蜜,三斤黑豆粉加干草的美食,而那匹被引诱、被侮辱损害、毫无快意的失意母马,排回母马群里,等待它们的,是宁静冰凉的集体人工授精,以及漫长的坐胎产子岁月,它们本年度极为短暂的发情期,就这样没有温度地结束了。
草原上的乌云,永远追逐白云,马驹永远紧跟母马,关于后者,你时常感喟人类的无情,如果母亲被役使九十里,马驹便跟随九十里,一路它不时撒欢,追逐小鸟和蝴蝶,离开母亲玩出很远很远,然后箭一样回来跟随着车队。雪暴寒天,马驹已能从僵硬复杂的挽索中,熟练寻觅到母亲的乳头,母子披挂白霜,如冻凝成一块。在无月之夜,马驹之眼和母亲的双目一样放射出绿光,特别明亮温和,它同样能跟住车队跑得飞快。
正因有这样的优秀视力,马眼容易损伤变瞎,这是它和其它动物不同的地方,如果鞭伤,情绪波动、内分泌失调,或者急火攻心,马眼就瞎了,这是马的刚烈所在。曾见三名车夫将一马打到皮开肉绽,打断了皮鞭和镐柄,它做错了事,股腿流血,当夜它就失明了。医生说是它内心不平,心火上攻的缘故。在马群聚居的地方,你经常可以看到瞎马的存在,它们终年在暗无天日的矿洞里、或是在酷暑严寒的原野上拉车和拖碾,仍然被人深度重复利用,一直到死。
马的敏捷高贵,羞怯多动的品行,使主人爱恨交织,在它们身上的期望值也就更多,更为复杂。可以说,它是人世间最昂贵最卑贱的活财产。无论良驹还是杂毛,通常是在两岁上下区分所有者范围,在左股烙火印,比如“寅531”,“B0029”,浑如登记车牌,然后阉割,钉掌,戴口嚼,直至接受鞍轭。处于三岁的发情期公马,有“害群之马”之说,相互踢打,啃掉人的手指,如果嗅着十里外有发情母马,即使它拖拉几公吨石块砖瓦的车辆,也将四蹄生风去相亲,力拔山兮气盖世,连身带车,乌云压顶一样上去造爱,酿成多少惨剧。
惯常的计算,我们以固定“马力”为单位,发动机因为汽缸活塞的机械运作,产生核定力量,一分不多,一分不少。马的血肉之躯,含有精神层面的激励元素,有巨大的不可估量的张力,忘我的癫狂,及丰沛的戏剧意味,我们远望一匹狂马拉着重车,飞跑出大路,剧烈颠簸之中,车中沉重货物,一件件树叶那样凋零,随后,车厢板忽然变为飘动崩裂的碎片,一个马车轮子弹射出来,然后,夹着渐高的黄尘,什么都看不见了——等人们找到它时,“车”已经消失了,马浑身都挂着白色汗沫,拖着两根光秃粗重的车辕。
“骐骥之跼躅,不如驽马之安步”,为了人类的安全(人为天地之主),公马一般必须阉割。马厩通常在春天雇三四名蛮夫,缚倒马匹,割开阴囊,不麻醉,切出睾丸,结扎了精束,囊内各洒一小袋消炎粉。马的第一反应是疼痛难当,伏地颤抖,但必须强制它起来,伤口触到泥地,就会感染而死,必须迫使它立刻行走。这一走,就是走一个整月,不分昼夜,不避风雨,除了吃草,必须让它日夜跋涉,不得停留。在晚春,你可以看到十匹或十数匹经过这样手术的太监马在行走,两名马夫日夜换班督驾,每一匹马,身压百余斤重的沙袋,据说去势手术之后,马的脊背极容易上拱,容易报废,也因是体内残留了睾丸素,路遇母马,它们还能有情绪上种种的冲动,但到了月末,这点反应也消失了,此类景象,是比较惨的。
个别不挨刀,不割取睾丸的公马,一是血统特别有种,有型,可用于繁衍;二是好脾气,听话,比较羸弱,能予赦免。这种方式和人类的自我管理样态近似。
春天于城市人,是更衣赏花之时,也是勤于备考、发帖子及多诗季节,真正所谓万物自然之萌动,只是乡间消息——大小动物纷纷行动起来:猪狗的交配都比较猥琐,牛羊的举动,是转瞬即逝,含蓄而突兀,小鸟则日夜啼血,相当恼人。要说壮观无畏,浪漫激情,也许是马。作为一名马夫,当年有幸看到四五百匹发情母马,冲破畜栏,长驱一百二十华里,来到笔者所在的地盘。乡人一见惊跌道:天呢,可了不得!是某军马场良种,一律都三岁口,如何是好!每一匹母马,毛色绸缎般华美眩目,眼神温情清澈,飒爽活泼,臀尾的黏液湿及后蹄,并无羞愧之色,耳似削竹,腰若枕玉,四肢修长,步态婀娜。良驹的大批抵临,等同于上天掉馅饼,小农思想立刻泛滥,民众纷纷抢上去夺马,立刻马乱人哗。显然,此地是弥漫了浓烈的公马气味,才招致磁场的局面,于是人追马,马避人——它们直奔公马处去,只要有公马在,不管对方丑陋高矮,独眼龙还是皮癣肺结核,立刻近拢过去(通常是十母一公比例),静如处子,做驯然雌伏状,只等造爱。饱受压抑凌辱的本地劣等杂牌公马,哪见得这等目不暇接,绯糜豪华世面!所谓“桃花江上美人多”,心乱如麻,蜻蜓点水、花心大少者有之,惊艳嘶鸣踌躇不定者有之,卤莽随意、有首无尾、始乱终弃者有之,当下方寸大乱。
如此激越混乱的场面,马夫目睹一头几近老死的公马,渐渐还阳起立。它已经瘫卧枥草经年,双目失明,重症关节炎,蹄甲久不修铲,翘曲如弯钩,即将衰亡离世,大量异性气味是一种强心剂,它因此咸鱼翻身,用尽毕身的精气,颤巍巍挪到母马的位置,完成它这辈子最后一桩极要紧的性事。
三天后,马场来人,把母马们赶了回去,这些被外界严重污染的美丽动物,据说会立刻处理掉,马场的检疫非常严格。
日本高级料理,有马肉刺身。马夫所处的黑河地界,没有杀马取肉的习俗,作为马的表兄弟驴子,华北视为美食,也引不起本地民众胃口,一旦它们死掉(难产衰竭、“过劳死”等等),只是解下笼头、缰绳(可备新马使用),发动一部推土机,把尸身四脚朝天推到马厩附近一个大坑里了事。马皮很坚韧,传说苏军骑兵的皮靴是马皮缝制,但也许只等数天,骄阳的热量,坑内的污水,野兽啃咬,可将日趋腐败膨胀的马腹引爆,当地大批怀孕的母猪,早就在此守候徘徊多时,正处于最需要营养荤腥时期,相当饥饿贪婪,懂得探于马腹中补充动物蛋白。乌鸦飞来,野狗也来,马眼和马耳朵、舌头,第一时间就没有了,众禽兽围紧尸体身边,等待圆球一样发酵薄透的肚皮,破鼓一声闷响,稍加躲闪,即上去撕拖。这情景,使马夫产生过敏和恍惚,忆起儿时人人躲避上海弄堂里一部手摇爆米花机,待它“哐”的一响,大家急忙围近去的样子。
马奔跑时如果踩进草原的鼠洞,胫骨立刻折断,非常悲惨。有如足球前锋被铲断了脚踝,基本是完了。在西部电影里,主人通常是对准马脑,当头一枪解决,速减其苦。马夫记得本地发生过断腿马的事故,恰逢来了一位新疆客,他认为马肉和内脏是好东西,集体财产不能浪费——在我们乌鲁木齐,谁都知道“马肠”——肠内灌入肥瘦调味的马肉,据说一马的大小肠,能装进四条马腿肉,鲜美无比。就这样,断腿马被绑到电线杆上,屠夫举起开山斧砍掉马头。乡下人做事,都有一套辞令,杀每一头牛或者羊,先会单独说一番请求理解的话语,比如“雷声响呀么雨点到,日头西就刺骨寒,人不吃呀么我就不宰……”每聆此咒,羊就顺命而沉默,牛也不再是每一头滴泪了,紧咬住舌条,逐一受死。屠夫拖着围裙,气沉丹田,青锋直攮命脉。但这次是结果一匹痛抖的大型单蹄动物,超出了屠夫的所有经验,砍树工具也不称手,整个过程慌乱卤莽,惨不忍睹——并且,竟然遗忘了最最重要的“临终告白”。
很多年过去了,那具被砍下的马头,有时还出现在前任马夫的记忆中;以后,这个逐渐遥远的马头,与《教父》几个镜头清晰重合起来——
关键词一:教父唐·科里奥尼拜访电影老板府上,请求帮助。
关键词二:教父由电影老板陪着游园,参观其私人马厩与名马,最后却拒绝了教父的请求。教父告辞。
关键词三:清晨,电影老板在朦胧中,摸到一具沉重黏稠的物体,借着微光,发现这座容留多名雏妓的椭圆巨床上,放有一具马头,肯定是才被砍下的,在朝曦中散发温热的血气——这竟然是电影老板最引以为骄傲的无价名马的马头。电影老板一把搂住血淋淋马头,失声痛哭起来。
时隔二十载,笔者在上海虹桥机场行李房里,收取一份友人送来的礼物,它们装在一个大纸板箱子里,打开箱盖,等于看到当年打开断腿马腹腔的生理情景一样,箱子里盘踞了九曲十八弯,绵延不绝,细至鸡卵,粗若碗口的“马肠”。友人在电话里说,你可别大惊小怪,这是新疆特产“美味马肠”呀。自然肠道形状,灌装的肉制品呈灰白色,间有一块块黄斑(黄色是马的脂肪,灰色是瘦肉)。作为一名曾经的马夫,目睹这种久闻其名的原生态食品,有点回不过神来。友人说:肯定是美味,你一定要尝!外形嘛不是问题,本人掌握了大量马肉资源,本人准备与东部火腿肠企业合营,隆重推出“马肉火腿肠”,嘿嘿,如今年轻人,喜欢喂蜥蜴、蛇蝎、毒蜘蛛,喜欢奇异美食,你算一算,他们每人买上一根,是多少?
马的回忆,到此告一个段落。
动物的定义,诸位可以翻看国人纂写的动物辞条,结尾均有“皮可制革,肉可食用,骨可制胶”句型,提到名声,就数狗与脏话最密不可分。马虽混了个绝妙好辞许多,基本也形同虚设,它永远隶属劳苦阶级。现在的城市人只想有狗和汽车,西方人一直梦想私家马匹,但愿有这一天,你会把别墅的汽车间改造成马厩,每月预订干草和燕麦。喜狗的城里人士会霍然明白:原来马或骡子,也是另一类可供我们自由支配的动物。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