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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作品真实而艺术地反映打工族的人生境遇和思想情感。
◎作者原汁原味的底层叙述带有鲜明的自传色彩,是一部创作十分纯正的打工小说。
◎作品让我们看到的是一个个村庄的嬗变,更是当下中国这个时代的嬗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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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本书系“文化东莞”专项资金资助出版文艺类丛书中的一册。小说创作视野主要着眼于作者自己漂泊的地方——南方工业小镇上林立的工厂、工业区和故乡中原大地的一个偏僻小村落,把关切、同情的目光投向和他一样漂流在南方的打工群体,展示了一群飘泊在外,生活在底层的艺人、民工、留守儿童和老人。讲叙了他们在外生存的无助和离开家乡的无奈;讲叙了留守老人的无望和留守儿童的盼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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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闫永群,河南南阳人。广东省作家协会会员,东莞市第四届签约作家。1995年开始文学创作,后因故中断创作多年。2010年起,先后在《中国作家》《飞天》《山花》《作品》《佛山文艺》《黄金时代》《东莞文艺》《南飞燕》等杂志发表文学作品三十多万字。作品多次获奖,并入选东莞市年度作品选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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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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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打工文学的亚乡土叙事
还乡
思乡
离乡
逃离故乡
天堂里飘来的风铃声
山里面的婆婆
我在莲花坳支教的日子
民谣
难受
外壳
我们不哭
走出胡同
问天
黑子
干湖
见证
我的一九九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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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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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老家要建一个群众文艺茶社,听说是县里开会定的试点。听说为争取到第一批文明试点村,村长刘三炮在乡长家哭了一次醉了一次;听说乡亲们还在村里唱了三天的大戏;听说新开的茶社都已经在村东头的土地庙边上破土动工了;还听说刘三炮在村民大会上指名点姓地要老全成、三黑、假妞和我在七天内务必返回老家成立茶社。当村民刘二坏把一千元崭新的老人头扔到我们面前,对我们说这是村长要我们返乡的路费时,我们用力地掐掐我们的大腿,疼。是真的。也就是说政府现在也在开始关注我们内地的农村了,也就是说在不久的将来,我们的老家,那个坐落在伏牛山脚下的叫大刘庄的小山村也可以像一只雄鸡一样扑棱着翅膀飞到伏牛山顶引吭高歌了。更为重要的是我们可以不必为了一日三餐而狼狈不堪地生活在南方这个叫作鸡啼岗的小村子里了。这怎么能不让人高兴啊,这怎么能不让人想到地上跑的鸡和水里游的鱼呢,还有那或是高粱或是苞谷发酵过的水水。
一九九五年春天,在鸡啼岗这个偏僻而富裕的小村子上,梅雨期因为我们这些个身份低下的打工仔的介入而提前到来了,它每天都像工厂老板的脸一样既阴沉又潮湿,让人既惊又怕,忍不住时常会有尿意。
天还不想黑呢,刺眼的路灯就把太阳推进了负一楼,张张扬扬地在路杆上滋润起来。我们买来了一只鸡骨架和几条小鱼,打了二斤高粱酒,围坐在小屋的前檐下,一边啃着鸡肋,一边哥俩好啊地摆起阔吹起牛来。
我们四人中数老全成岁数最大,五十多岁,脸上沟壑纵横,这就让他的胡须看起来像极了冬日渠边的荒草,终年穿一件分不清颜色的大布衫,怎么看都像一个六七十的老人。因为老家太穷,像他那个年代的男人打光棍的实在是太多了。也因为没有女人,更加地不注意穿戴,越发地显得落魄,他又一直以捡破烂为生,因此很少有人对他有过尊称,按辈分我们几个该叫他五叔,可是很少有人这么叫他,都是直呼其名:老全成,唱一个;或者说,老头拉一段听听。我一直是叫他五叔的,我叫他五叔不是我多么高尚,而是我打小就不习惯直呼别人的名字。因为这个毛病我招来了同村人的不少讥讽,他们众口一词地叫我假圣人。我在听到我们村上要办文艺茶社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也许以后村上没有人会再那么叫我了。五叔的弦子拉得好,他要是拉伤心的小调,你就会想起死去的亲人,就感觉以前那亲人去世时哭得不够,还想再哭上几声补补;他要是拉老鼠的吱叫声,你就会忍不住抬起头看看房顶的屋梁,会不会掉下木屑来……我想这也是刘三炮重视五叔的主要原因吧。
三黑的大名叫刘三黑,二十三岁。人如其名,黑得健壮、瓷实。一笑就很夸张地露出一排大白牙。他在工厂当保安时,一个本地人当面羞他说,刘三黑,黑人牙膏怎么没有去找你拍广告啊。他一挥手打掉那人一颗门牙,也因此丢了工作。三黑的架子鼓打得好,他的鼓声能让你的情绪时而高涨时而低落。这肯定也是群众文艺茶社不能少的角儿。
我们四个人中假妞最小,也就十六七的样子。假妞的全名叫刘二梦,据说他妈生他前做了两个梦,都梦见自己生了一个俊闺女,出来却是个带把的。二梦的上面有了两个哥哥,他妈想要个女儿想得起了魔怔,打小就把他当女孩子养。就也奇怪,二梦自小就细皮白嫩的,一抬手一投足一颦一笑,尽显女孩风采。这倒也罢了,更奇的是二梦生就一副女孩子的嗓音,唱起我们河南戏来学谁像谁。
眼看着二斤高粱酒下去了七七八八,我们每个人的脸上该红的就白里透红,该黑的就黑得发青。五叔说娃子们,说说咱们回去后你们都有啥打算?三黑左手撑桌右手把胸拍得啪啪响,说他回去后一定要把大刘庄茶社打造成我们豫西南的文化品牌,然后再娶一个胸大屁股凸的女人。他娘说过,那样的女人会生儿子,他想一窝整出俩,省得计划生育的人找麻烦。我们一下子都笑得前仰后合,假妞先是捂着嘴,翘着兰花指笑,还是忍不住,就歪在五叔的怀里。五叔笑得咳嗽起来,老脸像面成熟的老向日葵。我笑得直想尿裤子,硬是忍住。五叔说假妞你呢。假妞说他只想利用这机会好好学学戏,争取能上《梨园春》露一小脸,我们都鼓鼓掌。五叔说群娃子呢?问我呢,我低下头想了想,自己回去后能做些什么呢?刘三炮看上我,还不是因为我能写写画画,除此之外我别无所长。我的明天又该何去何从呢?我不想在他乡的流水线上虚度光阴,我想过一种健康而又阳光的生活。我想从这人生的海底浮出水面,我想透透气。我认真地一字一句地说,我想考大学。说完这话我的眼泪唰就下来了。谁都知道我娘死得早,爹光会赌,本来是个大学坯子的我现在不得不在一家小工厂做一个小收发的差事,还一天到晚看老板的驴脸。前几天,因为一点小事就被他一脚踢出大门,要不是有五叔租的这间小屋,真的就要流落街头了。
该五叔说了,他抿着嘴,抬眼看着高远的夜空,说我也没啥想头,就是在我入土前能看到咱大刘庄富起来,能让我那把弦子陪我一起上路。还有,我死前能听见村里那些小辈叫我一声五叔五爷……我看见五叔的眼睛亮晶晶的。
大家都沉默下来,心里怪难受的。三黑说,不说球了,假妞还要上夜班呢。五叔说,假妞你上夜班时给你们领班的说说,看能不能把你工资结清,少损一个是一个,就省下咱俩了。我这两天也把这屋里的破烂卖了,早点回去。假妞答应着走了,大伙也就沉沉地睡去,一夜无话。
二
夜里下雨了。
我在梦中看见娘离老远就站在村东头的茶社接我。她一把抱住我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哭。我也抱着娘的身子直哭。哭着哭着就醒了,摸摸脸上真的湿湿的一片,再一看怀里,抱的是三黑的臭脚。我把三黑的臭脚挪过去,刚一转身,一滴雨水啪一下又打在脸上。就在这时我听见外面疯了似的打门声和一个男人的大叫声,开门啊,假妞出事了在医院呢。是刘二坏。我们打开门让他进来,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假妞昨晚上夜班时和他主管说了要回老家的事,他主管说回可以,工资没得发,是你自己要走的又不是厂里赶你,这是规矩。假妞说那你不给我工钱我现在也不给你干了。假妞是开啤机的,计件工。他要是一晚不干,后面很多工序都赶不上。主管说那不行,你要是现在不干,你行李就别想要。假妞就觉得屈,一边干一边哭一边还在心里问候主管的老妈,谁知道主管的老妈没问候成,自己右手的小指和无名指被啤机问候掉了。掉了就去医院治啊,那主管闻到假妞身上的酒味,说是他酒喝多了,自找的,让人把他的行李和他的身子一起送到医院就不见了人影。刘二坏说医院没钱是不给治的,押金要一千。过罢年刚开工,老乡们都没有钱,也不能见死不救啊!刘二坏叹口气说,只可惜假妞那兰花指了。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路费。就听见五叔说,群娃子,把咱那路费先拿出来垫上,完事后我把这屋里的破烂卖了,再不值也能堵上这窟窿。我点头答应着把钱交给了五叔。一行人就去了镇医院,就看见假妞一个人蜷缩在医院长廊的木椅上,本来就白的小脸上更加没了血色。我们把钱交上,就消毒和打掉瓶。医生说要是想接指头的话现在还不晚,不过要转到市医院,手术费最少要五千。我们一下子都哑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五叔开了口,说假妞你看呢,要不给刘三炮发个电报叫他再打过来几千,回去后再想法子还。刘二坏说,想都不要想,给你们这一千还是村里卖树的钱,乡里拨的款还没到位。刘三炮现在也是急得想吃人。假妞就哭了,咬着牙,用脚后跟不停地踢着地面,先是小声,接着就像狼嚎。听得人心酸。五叔把他搂在怀里,陪着哭,老泪横流。我也哭了,哭假妞的命不好,以后上了《梨园春》,那本该让人销魂的兰花指变成了人人厌的三指手,多让人难为情;我还哭那只陪我睡了一个晚上的一千元,它们还没有完成它们的伟大使命便死于非命。我这哭是有私心的,所以只能小声哭。三黑没哭,三黑蹲到假妞面前说,假妞,不就是没了两指头吗?咱那戏还照样唱,不就是以后没了兰花指吗?回家后哥给你做两个假指头按上去,叫它往哪个方向翘它就准往哪个方向翘,保管比你那真的还管用。假妞就不哭了,说,那我这两指头咋办呢?五叔说给他,回老家后找个地处埋了。就用纸包了放进口袋。
天黑时假妞出院了,我们把他接到五叔的出租屋里,铺上行李,让他睡下。完毕,五叔说,群娃子,你明天在家看着假妞,我和你三黑哥去把废品卖了,咱就上路。说完就和三黑一起出去借车子去了。晚饭时,五叔和三黑拉着一辆架子车回来了。车子是安徽一个收破烂的老头的,宝贝似的,本来不愿借的,五叔就给他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并许诺只用一个上午,还叫三黑去小卖部买了一包大中华,这才借到手。丢下饭碗,五叔和三黑就把那些和我们同住一室的破烂搬到外面的架子车上。我一边照料着假妞一边看着那些花花绿绿的东西,心里边真是百味杂陈,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年轻的思绪一下子飘到高空,看到蔚蓝的天空、大海;一下子又堕入地狱,看见了苦难和悲伤。那些人类字典中有的:高尚的、伟大的、渺小的、自私的、贪婪的、无情的字眼,像小孩子口中吹出的七彩泡泡在我的眼前飞来飞去。
破烂搬完了,出租屋内一下子显得宽敞了许多。刚才那些还是躺在地上的东西现在都直起了身子,挤坐在门口的架子车上,好像商谈好了要去赶一个大集。这又让我激动了一小把,同时也让我感觉到它们的高大和自己的渺小。
半夜里下起雨来,我感觉到一滴水珠在屋顶上攒了很久的力气,好像对我有很大仇恨似的,啪的一声就砸在我的脚面上。五叔和三黑因为劳累,睡得很死。我竟然忘了叫醒他们,也忘了去看看架子车上的宝贝,是不是被雨淋了。多年后我坐在电脑前敲打这些文字时心中还是一阵阵的内疚。
天刚亮五叔就和三黑拉着架子车出发了。离鸡啼岗八里开外的镇上有一家本地人开的废品收购站。走前五叔交代我说,群娃子你看好假妞,别叫他的手感染了。再把咱们那家当收拾收拾,我和你三哥卖完后看看有没有今晚回老家的车,有了,咱就起身,时间不等人啊。我答应着,看着他们一点点地小在雨中,那负重的架子车像漂在汪洋大海中的一叶扁舟,心中就又感慨了许多。
假妞蹲在床上看着他的断指兀自伤神。我问他疼不疼?他说你不要管我,你收拾东西吧。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就是一人一床棉被,分装在几个又脏又旧的鱼皮袋里。装完,我看着天色尚早,就摸过五叔的弦子,搂在怀里拉。我是刚学,拉得不好,弦声在外面听起来像是这屋子里圈了许多抢食的乌鸦。
在我童年的记忆中,在村前的大槐树下,五叔总是边拉边唱,周围聚了那么多的乡亲。男人们抽着自制的旱烟,吧嗒着嘴巴,半躺在村头的土坡上;女人们或是敞着胸喂着怀里的娃娃,或是纳着鞋底。弦声悠扬,如丝如缕,缭绕在人们的心田如暮霭缭绕在村头。五叔的祖上是讨饭的,他爷爷当年落户到我们大刘庄时就是拿的这把弦子。我仔细地观看着这把紫檀木的弦子,弦子的整体已被岁月打磨得珠润圆滑,深紫色的木纹中隐约着高贵的深红,就像一个历经风霜的贵妇,简朴中透着华丽和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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