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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人生无常,爱情更无形无态,全靠两个趣味多变的肉体和精神浮游的心灵,来搅合和论证。这人间的两种“色”,谁能完美地占有,又有谁能绝顶巧妙地解脱?看过退伍军人希言的多彩故事,一定能够参透不少道理。
“脱色”有四种解释:一、由于受惊或害怕而失色;二、用化学方法去掉物质原来的色素;三、物品退色。
还有一种解释,便是此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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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人生总有各种各样的遗憾,或错爱,或错过,或错位,或错判。错得少的人顺畅平淡,错得多的人沧桑厚积。希言就是那种一错再错,错出了故事的男人。
如果说好苏是温润闲雅的小楷,那蓝姗就是妍妙生动的行书;如果把敏仪比作欹侧诡异的章草,那彩霞就是纵逸险绝的狂草。希言酷爱书法,他兼收并蓄了。
趟过女人河的希言伫立岸边,他既惊悚于河水的湍急,又依恋浪的拍打,既骇目洪水的淹没,又期许溪的围绕。他就像一个被水浸泡而脱色的木雕,风吹日晒后,依稀还能看到四个刻字:热爱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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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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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个女人一辈子心里就装一个男人,这个女人一定是很苦的;如果同时装几个男人,一定是很假的;我觉得在一个时间段里,心里只有一个男人,这样的女人才是幸福的……
从见到希言的第一天起,她就被这个混杂着几种气质的男人深深地吸引着。他是个“四合一”男人:硝烟味+墨香味+烟草味+精子味。
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的运作模式,一旦固定下来,就不要试图去改变,否则摩擦力增大,必然发热变形。轻者停产待修,重者报废更新。
一个女人只有经历了不同的男人,才能发现自己的另外一面,这样的女人也成了别人唾弃的“坏”女人。女人要用“坏”的代价去认清这个世界,用“坏”的代价提升自己,那是不是只有“坏”女人才活得明白?
对“爱我”的人就不该苛求“我爱”的标准,对“我爱”的人就不该苛求“爱我”的程度,而相知相爱的双方就不该苛求生活中的点滴。
样章:
若以色见我(序,节选)
丁捷
佛典常言“色”,其色释义有多种。比如《心经》有云,“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字的大意是物质现象;而《无量寿经》中所言“眄眛细色”,则意为女子皮相。不得不说,《脱色》的色字意蕴也尤为深广。作为一部内部空间绵延的长篇小说,老云在描述主人公希言的命运时,也在对文学之外的社会空间进行定义和注解,回归到了“色”字。精致的叙述背后,这种艺术上的钩沉,乃小说魅力的出血点。
主人公希言作为一名转业军人,历经三次婚姻和多位爱慕者,在“戏色”之中跌宕沉浮。他所面临的女子,有的相貌美艳如蓝珊,有的情深不悔如小琳,也有浑身市井气的蛮婆朱彩霞之类。可到最后,当他面对杨好苏的追问时,他回答“我觉得我已经爱过了,但是我又不知道那是不是爱,所以现在没有爱了,好像也不需要了”,正见其心。而在职场上,他能力出众,前路亨通,后步宽宏。他刚转业就受到了领导的赏识,接着又成功地引进了几个大项目,一番踌躇满志,一番春风得意,但走着走着,就遁入虚空。
希言最后的命运结局,是他一无所有。而经过一番颠簸的一无所有,跟来时的一无所有,是完全不同的一无所有。从希望出发,在希望与失望交错中前行,以绝望告终。在权利斗争中,人物的命运随时都可能被颠覆,但铁定的规律是,没有绝对赢家。权利场就是罗马角斗场,即便你有非常强壮的优势,但是一些不可预测的凶险和新生力量,还是会把你在某个时刻干倒,个人无法掌控是铁定的真理。而爱情有点不一样,爱情常让人后知后觉,甚至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一片朦胧,得失之后,你未必觉得这就是得失,或者这真的就是我们世俗观中的得失。
人生无常,爱情更无形无态,要下一个定义都不可能,全靠两个趣味多变的肉体和精神浮游的心灵,来搅合和论证,真是玄而又玄,幻而又幻。这人间的两种“色”,谁能完美地占有,又有谁能绝顶巧妙地解脱?所谓脱色,当然是一种高难度的走钢丝动作。把这个动作的系系列列,如此精彩地刻画出来,需要犀利的生活眼和老辣的人生心。老云让我刮目相看。
小说中人物众多,以希言转业后在开发局的经历作为主线,而庞杂的人物背景和其他人物的设定都在这条主线下慢慢浮出,层层推开,步步精彩。老云的思路也特别清晰,叙述手法多样,每次的倒叙都是一段色彩浓厚的回忆。在那些记忆中始终停留的,是希言对人生的眷恋和爱,更多的其实是对人生的疑惑与不解。小说中也掺杂了大量日常活动的描写,诸如书法与泡澡等等。这些社会生活图景在小说中的展开,成为一幅市民生活的忧乐图景,呈现出具有社会学意义的小说功能,同样也体现了作家被维扬地域文化喂养成长的痕迹。
2014年12月17日 于南京
第一章 冬去春来
人生总是不停地开始,宛如四季的交替……
(一)浅黄色的旅途
二〇〇一年的冬天有点冷。
天,阴沉着;地,紧绷着。
希言出门的时候习惯性地摸了摸风纪扣,这才想起来早已脱了军装。和邱叶约的是晚上八点,看看时间还早,他决定散步过去。
清冷的风裹着炸臭豆腐干的味儿,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家乡气息。昀州待了十八年,陇城待了二十二年,他自己都说不清该算哪儿的人了。转业回到昀州的这段日子,他试图把以前的一些关系重新拣起来,但是都已生疏了。倒是邱叶没有忘了他,每次从日本回来都要给希言打个电话,只要希言在家,就会约出去喝杯咖啡,然后聊一些早就聊过的话题。
话题虽然老了,但每次都能聊出不同的感受。希言发现,随着她在国外时间越来越长,她的一些感受也越来越接近人之本性,就冲这一点,希言老是喜欢旧话重提。
记得上高中的时候,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座位。希言个子高腿长,常常不注意就从座位下面把脚伸到前面去了。开始邱叶躲着,后来用脚碰碰他,再后来就用脚踩着他的脚……邱叶当时扎了个辫子,稍不留神就把辫子甩到希言桌上了。开始希言让着,后来用笔拨拉到一边,再后来就用手拽了……
有一次考英语,希言好多题目不会。监考老师一转身,希言就伸长了脖子……邱叶感觉到贼一样的目光,用手捂上了。这时座位下面的两只脚在晃,后面的辫子在摇……她犹豫了一会,然后靠在椅背上,竖起了手里的试卷……
这件事希言一直忘不了,每次见到邱叶都要感谢她。邱叶开始是这么说的,是吗?我怎么想不起来了?后来说,我在复查试卷,又不是给你看的。再后来改口了,哼,还好意思呢,可怜兮兮的……
老树咖啡坐落在古运河畔,进门就能感受到一种富丽和典雅。青石皮堆砌的墙裙、大理石的桌面、墨绿色的布艺沙发可能太过凝重,设计者在米黄色的文化石墙壁上挂了一些木质相框,再用射灯一照,整个大厅显得温馨浪漫而富有艺术气息。希言选了一个角落的位置,这里不受钢琴声的打扰,相对比较静谧。刚坐下邱叶也到了。
“一杯巴西,你呢?”
“卡布奇诺。”
邱叶发福了,以前的线条淡化了,膨胀的身体用一身宽松的外套遮掩着。皮肤还是很白,一看就保养得非常好,像鲁豫一样的短发,一笑起来,眼睛下面两个笑涡,说起话来依然爱脸红。
“听说你又离了?”
“我现在是一个人。听说你现在是三个人?”希言对面的那张脸又红了。
“你说我老公这么长时间一个人在家,怎么就不找个情人呢?”
“老婆盼老公找情人,嗨,稀奇。”
“说到底我是自私的,我希望他找一个,这样我心里能平衡一点。他不同意离,自己也不找,你说世上怎么还有这样的男人。”看得出来,她真的很郁闷。
“你对于他来说就是已婚的一个象征,也许他就需要已婚这两个字。而你却需要离婚这两个字,说说你日本的那位吧。”
“我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不过我也不想瞒你,因为你和田彦城一一样,怎么说呢,就是在一起很有感觉的那种男人……”
“田彦城一?”
“嗯,我现在的那位。他有老婆,有儿女,有自己的事业。早年在丰野公司做过中层,现在上海丰野的老总以前是他的部下。他从丰野出来以后,经营着几家祖传的连锁药店。他喜欢中国,喜欢上海,喜欢中国的书法,喜欢中国的戏曲……”
“还喜欢中国的女人。”希言这么一插话,邱叶笑了,幸福感是掩饰不住的。
克莱德曼的《星空》让飘着咖啡香的空间里增添了一种浪漫的气息,梦幻而悠扬的旋律仿佛秋的韵脚,夜的写意。写满故事的枫叶,飘落在静静流淌的小河里,游向很远很远的地方……
那是十几年前的夏末秋初。希言在部队生产经营办工作,简单说就是穿着军装下海。邱叶大学毕业后,分配到一家物资公司。南阳产大理石,邱叶他们公司想倒一批石材,就让她先去了解一下行情。邱叶从来没有一个人出过远门,南阳更没有熟人,她一下就想到了希言。希言觉得这是个好事,如果部队和他们单位一起做,岂不相得益彰?于是跟领导一汇报,领导立马就同意了。
那个时候的交通远没有现在这么方便。两个人到了郑州天已黑了,本想第二天坐火车走的,结果广场停了一辆大客,前挡玻璃上插了一个很大的标牌,写着两个大字“南阳”。有人过来招呼:“就差两位,坐满就开。”
其实车里早就满了,剩下所谓的两个位置,是前面靠在发动机旁边侧放的一排长凳子。希言掉头就想走,邱叶一把拽住他,“算了,克服一下吧。”希言把行李放好,然后飞快地跑到商店买了一点饮料食品,等他上车一看,他的位置让一个抱小孩的女人给坐了,希言只好坐在邱叶对面的引擎盖上。车终于开动了,就在快出城的时候,路边有人招手,结果又上来十几个扛着铺盖卷的。希言只记得他和邱叶膝盖顶着膝盖坐着,周围被挤得没有一点点空间。
车在夜色里很吃力地爬行,发动机发出的有节律的轰鸣,催人欲睡。邱叶也随着车的颠簸进入了梦乡。希言还是第一次离她这么近,她的头发有点凌乱,在忽明忽暗的车灯下,依稀可以看出她的妩媚。也许是两个胳膊抱在胸前的原因,她的峰线突起着,粉红的短袖衬衣紧裹着她的一对骄傲,在希言的眼前匀匀地起伏。她穿了一条浅色的紧身裤,修长的腿勾出两条柔美的弧线,两条弧线在希言的想象中相交……
“喂!喂!想什么呢?”邱叶搅着杯里的泡沫牛奶问他。
“我们去南阳的时候,你有男朋友了吗?”
“没有呀。”
“啊?”
“啊什么?你那时候怎么没问我?”
车厢里混浊不堪的气味从关不严的车窗吹走了,车子在做匀速运动,引擎盖上的热量和堆在身边的那些铺盖卷让希言置身于一个温暖而相对封闭的空间,这让他有一种意想不到的满足。看似最糟糕的位置,其实并不糟糕,不争不抢不挑不捡有时候并不一定就吃亏。刻意而为之,必然会计较得失,至少会自责曾经刻意的选择,因为谁也没有走过未走的另一条路,所以只能且行且看且牢骚。
随着车子的摇晃颠簸,希言的屁股顺着弧型的引擎盖慢慢下滑,他不想改变这种已经适应而又惬意的睡姿,他用一只胳膊撑着下滑的身体,将自己赖在不断袭来的睡意里。引擎的热量从他的屁股传递到他的下体,他的膝盖……他有一种猛地刹住自行车,两脚着地,裆下夹着坐垫的胀痛感,而他的膝盖却又如坐垫一般,被包夹着,一种湿热的感觉渐渐反射回来……他在混沌和僵硬中慢慢睁开眼,随即,又闭上了。他撑着近乎麻木的身体,让僵硬保持着,因为,不知什么时候,邱叶的腿已搁在他两腿之间,而他的膝盖正好顶在她弧线相交的地方……
“服务生,请给我们再续一杯。”
“同学当中我们俩接触得最早,也接触得最多,可大家期盼的故事一点都没有,我也觉得蛮奇怪的。”邱叶有意无意来了这么一句。
“唉!原以为好饭给人留了,结果,没人。后来听说你要离婚,心想好饭不怕晚,没想到又被鬼子吃了。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希言这么一喊,邻座的一对投来诧异的眼光。“哈哈哈哈哈哈……”邱叶笑地趴在了桌上,两个球被压成了饼。
“不能笑了,受不了了。”邱叶拍拍自己的心口,两块饼又变成了球。
“我有事找你帮忙。”希言知道她要谈正事了。
“说吧,我正在家闲着呢,一定效劳。”
“求你一幅字,是为田彦城一求的。他非常喜欢书法。”
“这个没问题。”
“还有,我有个日本朋友叫植木,是做殡葬礼仪的,在京都开了好多吊唁厅了,他想在上海做他现在的业务,你有没有熟人可以帮忙?因为这方面中国政府管得很严,没有民政部门的认可根本进不来。”
“他是不是想参与到各殡仪馆,做殡葬礼仪的一部分?”
“就是这个意思。”
“关系是有,但可能性很小。”希言从内心来说还是不想帮日本人的忙。
“植木是个很讲信誉的人,也是日本的左翼,他不会让你白白为他做事的。如果你肯去上海,不管成败,一天付你1万日元。”
“1万日元是多少?”希言问。
“折合人民币七百多一点吧。”
“这事没有一两个月恐怕办不了。”
“哈哈哈……你注意点国际影响好不好……”
(二)石榴红的房间
在希言的眼里,上海是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喷洒着刺鼻的香水,让人猛地一嗅,有一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其实描述上海也很简单,三句话就可以概括:左边是楼右边是楼;前面是车后面是车;下面是路上面还是路。
见到植木和他的精算师藤原的时候,希言感觉这两人就是被俘虏的日本鬼子。他们不停地鞠躬,希言仿佛是一个八路军团长。邱叶为了缓和气氛,用日语告诉植木,中国军人经过特殊的训练,一般是不随便笑的。她这么一扯,希言笑了,两个鬼子立马自如了许多。他让老同学告诉二位,他答应的事会尽全力去做,但是不保证成功。
接下来的几天,希言通过关系找到了有关领导,领着他们上午一家殡仪馆,下午一家火葬场地跑,辛苦倒也无所谓,关键是晦气啊。那天正陪着鬼子在吊唁大厅跟人家一起三鞠躬呢,手机响了,张总打来的,要给希言介绍个对象。张总在电话里听到哀乐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问谁不在了?希言告诉他,不认识。张总肯定是懵了,他听说过有人混过喜酒喝,一定没听说还有去混丧饭吃的。
几天跑下来,都很疲劳了,那天希言一回到宾馆,就简单冲了冲,躺下了。突然床头柜上的电话响了,他一拿起来,“先生需要服务吗?”
希言说:“100日元够吗?”
“去你的……哈哈哈哈”邱叶的声音他早就听出来了。
她笑着说,“过来喝杯咖啡吧。”
邱叶也刚刚洗过澡,头发湿漉漉地散着,身上套了件宾馆的浴袍,希言发现她穿着拖鞋的脚显得特别的大。
“有40码了吧?”
邱叶抬起脚说:“40,怎么了?”
“难怪在日本一下子就立住脚了。”邱叶不好意思地笑了,“其实我挺委屈的,到现在都没穿过高跟鞋,你看我穿的裤子都是大裤脚的。”她这么一说,希言想想还真是的,那次去南阳好像是小喇叭裤。
“来吧,尝尝我从日本带的咖啡。”就在她弯腰放杯子的时候,浴袍的领口,两团白花花的一晃。
“跑了几天了,你觉得有希望吗?”邱叶在旁边一张沙发坐了下来,不忘把浴袍拢了拢。
“应该是没有。那天从谢局办公室出来,你们在前面走,他在后面跟我讲,中国人恨日本人一辈子,到死了,会让日本人来料理他的后事?”
“那倒也是,要不回昀州试试?植木还不甘心呢。”
“你把电视关了,我不喜欢那玩意。”希言说的是实话,离婚前电视遥控器一直在老婆手上,离婚以后,他一个人难得去找遥控器,慢慢养成了看黑屏电视的习惯,而且一看就是几个小时。
“毛病。”邱叶嘟嚷着,把电视关了,房间一下安静了许多。
“我看这样吧,把他们带到昀州去,但不要再捣鼓什么殡葬礼仪了,开家日本料理吧。昀州现在还没有。”
“好呀,这事我愿干,天天去殡仪馆烦死了。”邱叶觉得希言的话有道理,她通过这几天的奔波,发现现在的希言比以前更有一种让人想亲近的感觉。她说不出来是哪里,但是这样的感觉在她脑子里越来越强烈。
“昀州的发展刚刚开始起步,对外来的事物接近于渴望的程度,如果这个时候进入,可以作为招商引资的项目,应该还会有一些优惠政策吧。你和他们先聊一聊,如果他们有兴趣,我打个电话给昀州开发区的一个朋友,让开发区邀请他们去。”邱叶一口就答应了,她觉得这样的安排很妥当。
“对了,差一点忘了,植木听说你是个书法家,他想请你给他的吊唁厅题写馆名。”
“又是殡仪馆,晦气。”
“没事,给他开个高价,如果他愿意,何乐而不为?”
“几个字?”
“松海典礼,四个字。”
“3000元一个字,不是日元哦。”
“哈哈,你这一说我想起件事了。”邱叶还没开始说,自己先笑了……
有一次,她带了几个日本朋友回昀州玩,经别人介绍,他们去拜访了号称齐白石关门弟子的开门弟子,此人擅长画虾,个个玲珑剔透,只只栩栩如生。日本人一看赞不绝口。领队想求一幅,“开关门弟子”一口应允,100元一只,次日交货。第二天,打开一看,四尺整宣,密密麻麻,上书“百虾图”……
(三)苔藓绿的古城
昀州是一个镌刻着两千五百年历史的古城,可以说每条街巷都有一个传说,每处景点都有一段故事。短短两三天时间,开发区的工作人员按照希言建议的路线,领着植木一行,游览了昀州的皇家水上园林、达官贵人的私家花园、原汁原味的盐商大宅门,还有唐城宋城遗址、佛教道教胜地。在鉴真座像前,植木顶礼膜拜,感慨良久。这位六次东渡、双目失明的高僧是诶本佛学界的一代宗师,他传播博大精深的中国文化,促进了日本佛学、医学、建筑和雕塑水平的提高,受到中日人民和佛学界的尊敬。有诗赞云:“东赢有多远,芒履难丈量,袈裟作舟帆,风雨莫阻挡。合十望生死,宏愿心中藏,普度众生苦,悲悯万里长。”植木现在才知道,这位深受他敬仰和崇拜的高僧,就是从这里出发去日本的。
邱叶成了名副其实的翻译,路上她悄悄拉了拉希言的衣服,“别再念什么唐诗宋词了,太难译了。”希言笑了笑没搭理她。晚上她给希言来了个电话,明天他们要单独活动,后天下午做决定。希言一时没反应过来,随便说了一句,可以呀。
晚上回到家,看儿子坐在椅子上发呆,他过去摸了摸儿子的脑袋,“怎么了?”
“爸,老师说我的作文字数太少了。”希言说,这个太好办了,我告诉你一个诀窍,以后写作文你就有话说了:“一、把你最想说的话放在最后写;二、如果要写眼睛,你就先从嘴巴往上写;三、把书上的句子,换几个词放上去;四、实在没什么写的,你就写为什么没什么写的。知道了吗?”“知道了。”这孩子就是聪明,不愧是我儿子!希言泡杯茶上了阁楼。
阁楼就是他的书房,书房中间是一张很大的书案,笔墨纸砚一应俱全。他喜欢品着香茗,听着古琴,勾引创作的灵感。吊唁厅的题字应该是庄重的,凝练的,伊秉绶的隶书开张、大气,尤为适合这样的场所。感觉一到,创作的激情自然就迸发出来了。铺纸、沾墨,伫立、沉思,他开始落笔,特号斗笔在他手中如逆水行舟,滞涩而行,正如《书筏》中所说“将欲顺之,必故逆之;将欲落之,必故起之;将欲展之,必故折之;将欲制之,必故顿之;将欲伸之,必故屈之。”当“松海典礼”四个大字一气呵成后,希言松了一口气,这时手机响了。
电话是张总打来的。张总,张厚德,昀州一家国企的老总,五十出头,山东人,脸上的皮肤尽管有点松弛,但依然白里透红,成天笑呵呵的。老头热心人,自从听说希言离婚了,他到处张罗,天天念叨。上次在上海,希言没时间和他多聊,这次张总显得很着急,他像天下所有的媒人一样,说这女人怎么怎么好,在天京工作,人家听了他的介绍对希言怎么怎么满意,想见个面认识一下……后面再说什么,希言已经没心思听了。跌倒了爬起来,那是摔得不重的人!他以忙为借口又一次搪塞了他。
俗话说:“人怕见面字怕挂”,任何一幅书法作品,只有挂起来,才能看出整体的效果。希言挂好字,坐在藤椅上,然后猛一抬头再看这四个字,他自己觉得是满意的。这个时候,希言一般都会点上一支烟,抿上一口茶,然后依旧是那句永远也吼不上去的样板戏“狱警传,似狼嚎,我迈步……”
孩子已早早睡了,希言有个习惯,每天睡觉前都要去孩子房间看看,就像在部队查铺查哨一样。他拉开儿子的书包,检查了一下他的作业。数学都是优+,语文作业的字也写得工工整整,再翻开作文本一看,希言除了感觉儿子特聪明,还有就是一种酸楚了。
作文题目是《我的奶奶》:“我爸爸从部队回来了,他平时很少在家。我妈妈没回来,她在那个家。我的奶奶天天给我做早饭、洗衣服、买吃的,奶奶真是我们家的劳动人民啊。我白天去上学了,不知道奶奶还做了什么,奶奶就喜欢自己和自己说话。”希言轻轻合上本子,重新把书包整理好,放回原处,然后走到儿子床前。
儿子熟睡着,脸蛋红扑扑的,睫毛合成了两道弯弯的弧线,希言似乎看到了前妻的影子……他想把儿子的手放进被子里,这时,他发现孩子的指甲已经好长了。他拿来指甲剪,铺了一张报纸,然后托着那只小手,很细心地一个一个剪着。孩子的指甲前面几乎是方的,可以想象,平时都是他自己剪的,他还不会修剪成椭圆形。希言像在赎罪,他对孩子的亏欠太多太多了。
第二天早上,送完孩子回来,他一看时间还早,又钻进了被窝。他是被手机的声音惊醒的,开发区的朋友老曹告诉他,上午11点,开发区尹主任要约见日本客商,中午宴请他们。希言一看时间已经10点多了,他马上打电话通知邱叶,邱叶在电话里支支吾吾,好像有事要和希言单独谈。希言说,没时间了,赶快准备,车子马上到,他去开发大厦等。
希言也是第一次见到尹主任。矮矮胖胖的领导特征,干干净净的领导特性,和和蔼蔼的领导特点,稀稀疏疏的领导特质,反正怎么看都像个领导。在一个小型会议室,大家交换名片后,纷纷落座。希言用极短的时间做出决定,主动坐在了日本客商的对面,也就是尹主任的一侧。他不知道这样坐对不对,但这个选择,也代表了他的立场。
“非常欢迎你们来到昀州,我多次去过日本,东京、大阪、名古屋、京都有好多我们的朋友,下次植木先生也会列入我们拜访的嘉宾名单。”尹主任一席话经邱叶一翻译,植木和藤原非常高兴,他们赶紧站起来,鞠了个躬。尹主任又介绍了昀州开发区的发展情况,以及即将落户的一些大项目,希言听了以后觉得昀州的春天真的来临了,他庆幸在这个春潮涌动的时候,他回来了。
“植木先生非常感谢尹主任的接见,他很欣赏贵区的规划,很佩服主任的魄力。我先介绍一下他们公司的情况,以及这次来昀州的意图……”邱叶已进入角色了,希言看她娓娓而谈,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
“他们确实打算在这里投资一个日式餐饮,但是昨天……”邱叶说到这里,偷偷看了一眼希言,希言给了她一个觉察不到的微笑,邱叶似乎丢掉了包袱,她用很直率的语言告诉尹主任:
“昨天一早,精算师藤原先生去了一趟天京,他了解了那里的日本料理,情况很不乐观。我和植木先生用了一天的时间在昀州市区做了一个调查,昀州市民对日本料理还是充满期待的,至少说是不排斥的。”这个时候,希言才明白,昨天为什么他们要单独活动,鬼子确实是狡猾狡猾的。
“尹主任,我可以说几句吗?”希言不想把这个难堪丢给领导,毕竟客商是他介绍来的。老曹在旁边悄悄捅了捅他,尹主任微笑着看着他:“好,你说吧,但不要为难我们的日本朋友。”
希言后来才知道,他下面的一段话,给尹主任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植木先生,藤原先生,我作为邱叶的同学,帮你们一些力所能及的忙,是情分不是义务,这个情分到来这儿的那一刻就应该结束了。”希言这句话一出来,在场人都觉得很突兀。“这一个结束换来了两个开始,那就是你们与开发区主要领导正式接触的开始;你们将来依托开发区,立足昀州,抢占先机的开始。”邱叶翻译过去以后,希言发现两个日本人的眼睛闪了一点亮光。尹主任微笑着朝他点了一下头。
“我很佩服你们的敬业精神和严谨的职业行为。在没有我们预先安排陪同的情况下,你们的调查摸底应该是绝对真实的,你们肯定会相信你们自己。但是,你们忽视了一个问题,天京30万同胞曾经倒在日本军国主义的屠刀之下,你们可以不叫大屠杀,你们可以说制造了一点麻烦,而在天京人民心里的这个伤疤是永远无法愈合的。在这样的城市开日本料理,有人理吗?”邱叶翻的时候有点吞吞吐吐,但她的眼光一碰到希言犀利的眼神时,她还是原原本本翻译了。
“昀州不一样,不仅仅是目前昀州的外国餐馆少,更因为昀州与日本之间有一个历史上杰出的友好使节鉴真大师。开一个餐馆,只要考虑三个人群,目标人群、随机人群和固定人群。如果说你的目标人群是日本客人的话,那么我告诉你,昀州去年有近30万国外游客,其中日本客人占了近三分之一,而目前昀州还没有一家像样的日本料理。如果说你的随机人群是昀州市民的话,那么你们的调查结果就已经告诉你们了;如果要说固定人群,那么,你们可以问问尹主任,昀州有多少日本的公司企业,然后你们再算一算有多少常驻的日本友人。昀州的韩国人肯定没有日本人多,但韩国烧烤为什么到处都有?这还有个本土化的问题。日本料理如何顺利落地是我们要考虑的,但如何生根是你们要考虑的。尹主任,不好意思,我可能说得太多了。”
“说得很好,我们就应该告诉客商真实的情况,只给他们一个理由,决定由他们来做。”尹主任说完,给希言递了根烟。
希言点上烟,对两位日本人说:“我要是你们,今天绝不会和开发区的主要领导谈一个小小的餐馆,因为你们有实力,有诚意,还有像藤原这样的高级幕僚。我觉得你们应该抓住这个机遇,在更大的范围寻找投资的机会,在更高的层次谋求合作的空间。”当希言把这句话抛出来的时候,他知道,局面已经彻底扭转了,他松了一口气,端起了茶杯。
果然不出所料,尹主任让手下取来了一张图,很快几个脑袋聚在了一起,一个大型温泉度假村项目,让双方找到了新的结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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