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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父后七日》是刘梓洁最负盛名之作,同名改编电影获得了金马奖最佳改编剧本奖。
《父后七日》荣获林荣三文学奖首奖,被誉为“开辟了散文的全新版图”“ 开始了一种新的散文风格”。
《父后七日》语言幽默,节奏明快,讲离别哀而不伤,聊日常细而不碎,谈爱情诙谐精辟,写乡愁牵肠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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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父后七日》宝岛才女作家刘梓洁的代表作,金马奖同名电影原著。父亲去世后的七天,葬礼乍看行礼如仪,却更似一场悲喜交加的荒谬闹剧。然而,忙碌过后,思念在零碎的日常小事间漫延……刘梓洁记录下与父亲的告别,回首多年离家求学、工作与生活的岁月,以独特的叙述节奏与语言风格释放乡愁,倾诉生存的感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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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刘梓洁
1980年生,台湾师大社教系新闻组毕业,清华大学台湾文学研究所新闻组肄业。曾任《诚品好读》编辑、中国时报记者,现为专职作家、编剧,兼职瑜伽老师。
问她为什么喜欢写作?她回答:“因为希望赶快写好出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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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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辑一 父后七日
父后七日
后来
与《父后七日》一起的时光
(同名电影拍摄札记)
辑二 返乡者
返乡者
我的一九八○年代
王功重游
乌路赛
爷爷与铁道的故事
辑三 一个人住好多年
永和味
一个人住好多年
猫咪日记
猫咪搬家记
上班族日记
采橘记
给自己一个机会
如梦之梦
辑四 旅行的瞬间
岛屿时光
云南书简
旅行的瞬间
雷骧心中的上海
香港,伪非法居留
住在书店里
后记 没错,我也是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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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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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后七日
今嘛你的身躯拢总好了,无伤无痕,无病无煞,就像少年时欲去打拼。
葬仪社的土公仔虔敬地,对你深深鞠了一个躬。
这是第一日。
我们到的时候,那些插到你身体的管子和仪器已经都拔掉了。仅留你左边鼻孔拉出的一条管子,与一只虚妄的两公升保特瓶连结,名义上说,留着一口气,回到家里了。
那是你以前最爱讲的一个冷笑话,不是吗?
听到救护车的鸣笛,要分辨一下啊,有一种是有医——有医——,那就要赶快让路;如果是无医——无医——,那就不用让了。一干亲戚朋友被你逗得哈哈大笑的时候,往往只有我敢挑战你:如果是无医,干嘛还要坐救护车?!
要送回家啊!
你说。
所以,我们与你一起坐上救护车,回家。
名义上说,子女是送你最后一程了。
上车后,救护车司机平板的声音问:小姐你家是拜佛祖还是信耶稣的?我会意不过来。司机更直白一点:你家有没有拿香拜拜啦?我僵硬点头。司机倏地把一卷卡带翻面推进音响,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那另一面是什么?难道哈利路亚哈利路亚哈利路亚哈利路亚?!
我知道我人生最最荒谬的一趟旅程已经启动。
(无医——无医——)
我忍不住,好想把我看到的告诉你。男护士正规律地一张一缩压着保特瓶,你的伪呼吸。相对于前面六天你受的各种复杂又专业的治疗,这一最后步骤的名称,可能显得平易近人许多。
这叫做,最后一口气。
到家。荒谬之旅的导游旗子交棒给葬仪社、土公仔、道士,以及左邻右舍。(有人斥责,怎不赶快说,爸我们到家了。我们说,爸我们到家了。)
男护士取出工具,抬手看表,来!大家对一下时喔,十七点三十五分好不好?
好不好?我们能说什么?
好。我们说好。我们竟然说“好”。
虚无到底了,我以为最后一口气只是用透气胶带黏个样子。没想到拉出好长好长的管子,还得划破身体抽出来,男护士对你说:“大哥忍一下喔,帮你缝一下。”最后一道伤口,在左边喉头下方。
(无伤无痕。)
我无畏地注视那条管子,它的末端曾经直通你的肺。我看见它,缠满浓黄浊绿的痰。
(无病无煞。)
跪落!葬仪社的土公仔说。
我们跪落,所以我能清楚地看到你了。你穿西装打领带戴白手套与官帽。(其实好帅,稍晚蹲在你脚边烧脚尾时我忍不住跟我妹说。)
脚尾钱,入殓之前不能断。我们试验了各种排列方式,有了心得,折成L形,搭成桥状,最能延烧。我们也很有效率地订出守夜三班制,我妹,十二点到两点,我哥两点到四点。我,四点到天亮。
乡绅耆老组成的择日小组,说:第三日入殓,第七日火化。
半夜,葬仪社部队送来冰库,压缩机隆隆作响,跳电好几次。每跳一次我心脏就紧一次。
半夜,前来吊唁的亲友纷纷离去。你的烟友,阿彬叔叔,点了一根烟,插在你照片前面的香炉里,然后自己点了一根烟,默默抽完。两管幽微的红光,在檀香袅袅中明灭。好久没跟你爸抽烟了,反正你爸无禁无忌,阿彬叔叔说。是啊,我看着白色烟蒂无禁无忌矗立在香灰之中,心想,那正是你希望。
第二日。我的第一件工作,校稿。
葬仪社部队送来快速激光复印的讣闻。我校对你的生卒年月日,校对你的护丧妻孝男孝女胞弟胞妹孝侄孝甥的名字,你的族繁不及备载。
我们这些名字被打在同一版面的天兵天将,仓促成军,要布鞋没布鞋,要长裤没长裤,要黑衣服没黑衣服。(例如我就穿着在家习惯穿的短裤拖鞋,校稿。)来往亲友好有意见。有人说,要不要团体订购黑色运动服?怎么了?!这样比较有家族向心力吗?
如果是你,你一定说,不用啦。你一向穿圆领衫或白背心,有次回家却看到你大热天穿长袖衬衫,忍不住开玩笑说,怎么老了才变得称头?你卷起袖子,手臂上埋了两条管子。一条把血送出去,一条把血输回来。
开始洗肾了。你说。
第二件工作,指板。迎棺。乞水。土公仔交代,迎棺去时不能哭,回来要哭。这些照剧本上演的片场指令,未来几日不断出现。我知道好多事不是我能决定的了,就连,哭与不哭。总有人在旁边说,今嘛毋驶哭,或者,今嘛卡紧哭。我和我妹常面面相觑,满脸疑惑,今天,是欲哭还是不哭?(唉个两声哭个意思就好啦,旁边又有人这么说。)
有时候我才刷牙洗脸完,或者放下饭碗,听到击鼓奏乐,道士的麦克风发出尖锐的咿呀一声,查某囝来哭!如导演喊action,我这临时演员便手忙脚乱披上白麻布,直奔向前,连爬带跪。
神奇的是,果然每一次我都哭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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