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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午夜、春江市火车站发生了一起毒贩劫持人质的案件。
公安局长丁凡亲临一线,解救了人质,疑犯却自杀身亡。没有任何线索,只有一部手机上的通信记录,其中一个号码让丁凡平添了很多烦恼。
因为这个号码是他童年的哥们,一个大院里长大的兄弟,鸿业集团董事长智得昌的办公室电话。那么,智得昌和毒贩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呢?
杜方宇的到来,使案件上升了一个层次,毒品正源源不断地进入春江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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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江公,原名严岐成。曾为职业刑警,现为香港大型文学双月刊《中华文学》理事。
著有长篇小说《黑酋》《关东狼》《四兄弟》《黑白兄弟》《扫黑》《关东参王》《雪狼行动》等。
因为这个号码是他童年的哥们,一个大院里长大的兄弟,鸿业集团董事长智得昌的办公室电话。那么,智得昌和毒贩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呢?
杜方宇的到来,使案件上升了一个层次,毒品正源源不断地进入春江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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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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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神秘毒贩\1
第二章 少年江湖\17
第三章 情感枷锁\35
第四章 远方来客\49
第五章 同命相怜\65
第六章 闵老大之死\79
第七章 立案侦查\93
第八章 明月山庄\107
第九章 意外的突破\125
第十章 铁拐入狱\143
第十一章 夺命债务\155
第十二章 花花世界\167
第十三章 惊天大案\183
第十四章 520专案组\191
第十五章 真假牌照\205
第十六章 中流砥柱\217
第十七章 友情漩涡\225
第十八章 法网恢恢\235
第十九章 职责与使命\257
尾 声\2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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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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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神秘毒贩
1
夜凉如水,密如繁星般的灯火在寒凉中颤抖,散发出令人心慌的光晕。
丁凡站在车站调度室半圆形的玻璃窗前,如水的凉意在他心头徘徊,挥之不去。黑暗中,他能感受到上百的武警、刑警、铁路员工的眼睛都在盯着他。
什么叫作风口浪尖?大概这就是风之口、浪之尖,尽管这里无风无浪。
刑警支队长相平向他走来,附耳道:“局长,再有五分钟,一列北京的客车要进站!”
偌大的春江火车站,无数闪亮的铁轨,无数的机车,还有这不停闪烁的信号灯、扳道灯、照明灯似乎都在向他发送一种冲击波:快点、快点!每秒钟的损失都十分恐怖。
上百的武警、刑警占据了所有的制高点,冲锋枪、轻机枪在各个角落窥伺着火车站的扳道房。而狙击手早就不耐烦了,他们要求攻击的信号频现。可丁凡还是不下达攻击的命令,当然,主要的是他不能。
为什么?
人命关天!车站的扳道房里不仅有疑犯还有扳道员,一个被他劫为人质的铁路员工。任何攻击都可能误伤那名人质,这是丁凡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看到的,也是他的职业素养所不允许的。
前方的大喇叭还在喊叫:你已经被包围了,只有投降是你唯一的出路。赶紧出来投降吧!晚一分钟就加一分罪,你将会自绝于人民。
那喇叭很大,藏在一幢建筑的后面。
突然,“啪”的一声枪响,大概那飞出的子弹准确地击中了喇叭。瞬间,喇叭如卡了壳一样,停止了喊叫。
就在这时,另一个嘶哑的声音喊起。没有了大喇叭,那声音在人们屏住呼吸的现场谁都听得很清楚:“叫你们当官的来,只要是说了算的,一句顶一句,我们可以谈投降的事。现在,我数十个数,如果你们当官的还不来,我就先毙了这个铁路的。”
紧接着一声惊叫,大概是那个扳道员受到了攻击,发出了凄惨的一声惨叫。
事情已经很明白了,那个疑犯要孤注一掷,此刻丁凡再一次感受到了现场上百号人的目光。严格地说,只是感受!因为他站立的这个调度室里除了铁路的值班员,只有相平和他。
“我去,局长!”相平低声说。
他的个头很高,大概1米9,较瘦,公安局内部称他“仙鹤”,他的两条腿也确实够长的。他的头上有些秃顶,大概这是聪明绝顶的意思。毕业于中国刑警学院的相平也的确聪明,才三十多岁就力压群雄,成为春江市公安局刑警支队长。
突然,那嘶哑的声音又起:“丁凡,你没听到?我叫的就是你,你不过来我谁也不谈。”
奇怪了!
据春阳分局的报告,这个毒贩子是个南方来的旅客,是被民警在查夜中偶然查到的,他怎么知道丁凡的名字?
在这个百万人口的春江市,丁凡只不过是公安局的副局长。当然,局长刚刚调任,他现在主持工作。也就是说,虽然是副局长,但是是一把手。
这个毒贩真是不可小视!春阳分局一个民警就是因为没想到,竟然死于他突然拔出的枪下。
身临其境的丁凡今天深有体会,敌我之间真是犬牙交错!可是,他只能体会却没有时间去品味。因为,扳道房里那个嘶哑的声音已经在开始喊数了。
“一、二!”
伴随着他的喊声,远处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火车嘶鸣!那汽笛的叫声撕裂着天空,震荡着大地。依稀间,丁凡能看到他面前灯光下闪亮的钢轨也在颤抖。他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子夜一点。
他的背后,数百万人口的春江已进入安睡状态。他推开相平向外走去,相平紧走几步,将腰间的七七式手枪插在他的裤腿里。丁凡却拔出来,重新递给相平,同时他摇摇头:“不用!”
距扳道房还有几十米,丁凡眼前黑黝黝如怪兽般的小房子里突然射出一枪。火光一闪,那颗子弹带着一种怪叫从他的头顶飞过。
丁凡站住了,他叫道:“你慌什么?我是丁凡,我来和你谈谈!”
他的声音刚落,一道强烈的灯光从扳道房中射出,丁凡浑身上下被罩进这个逐渐放大的光柱中。疑犯非常有经验,他使用扳道员的手提灯,可他自己仍然隐蔽得极好,惊恐得几乎失去知觉的扳道员被他挡在身前。也许,他知道狙击手的狙击步枪就在某一处,而且,准星、缺口、枪口三点一线正在寻找他的头颅。
“举起手来!”疑犯发出口令!
丁凡照做!
“掀起你的衣襟,将手枪放到地上,拽起裤角,脱鞋!”疑犯非常苛刻,一道道命令在灯光后面传来。
丁凡不疾不徐,按照他的指令连续地照做。
在明亮的灯柱下,丁凡感觉自己似乎要被扒光。终于,那黑暗中的疑犯喊道:“举着手,过来!”
丁凡虽然做好了准备,但疑犯的动作却十分迅速。在他走进扳道房的一刹那,疑犯推开了那个惊恐万状的扳道员,一把搂住丁凡,冰凉的枪口就指向了丁凡的太阳穴。
“告诉你,别耍花招,命令你的部下,准备一辆吉普车。然后,你陪着我,我们一起潜逃!”黑暗中,疑犯的嘴里有一股恶臭。
丁凡被他抱住脖子,发音有些困难,但他还是喃喃地说道:“好,我同意!”
疑犯抱住他,将他推向窗前。
丁凡的个头不算矮,有一米七几,那个疑犯和他差不多。在移动的过程中,丁凡感觉出他有点儿精疲力竭,只不过在做最后的挣扎。
是的,从案发到现在已经是好几个小时了。疑犯逃离旅店,又被赶到的110巡警大队截到这儿,他也付出了大量的体力。只不过,这恐惧和对于生的希望还在支撑着他。他那条抱住丁凡脖子的胳膊转动时会出现瞬间的痉挛,丁凡已经感受到了。但他尽量地表现出软弱,两条腿似乎在地上拖,对着窗子他的声音也有些颤抖:“听着,我是丁凡,给他准备一辆吉普车,放到出站口。”
黑暗中没有回响,丁凡又重复了一次。这一次有了回音:“是,丁局长,我们马上准备,大约15分钟。”
这是相平的声音,丁凡明白,15分钟后,相平会带着他的刑警冲向这里。
“兄弟,你勒得太紧,松一松,让我喘口气。放心,用不了15分钟,他们就会准备好车辆。”丁凡用柔软的有些求情的声音说道。
也许,丁凡一系列表现让疑犯有些放心。也许,丁凡软软的拖地的双腿,让疑犯判断出他是个软蛋。也许,长时间的紧张,发现了生的可能让他兴奋。总之,15分钟后会有车的消息让他放松了不少。原来紧紧勒住丁凡肚子的手臂松动了,而且,那支顶在丁凡太阳穴上的枪口也挪开,并且垂了下来。
他检查过了,丁凡的身上没有武器,他完全可以在零点几秒重新将枪口顶向丁凡,并且瞬间扣下扳机。
在黑黝黝狭小的扳道房里,他是主宰,而手握重兵的丁凡仅是他的肉盾。对,肉盾。大概是疑犯也想到了这个词,黑暗中丁凡能感受到他得意的神态。他不能不得意,尽管外面枪支林立。可这里有他们的局长,有他们的总指挥,他们却鞭长莫及无可奈何。
然而,人最怕的就是大意。这个凶悍的疑犯就是太大意了。不是因为大意他也不能在旅店里被民警发现。也许,这就是他的性格,而这性格是永远无法改变的。
可有时,大意是要人命的,此刻就是这样。疑犯虽然可以用零点几秒重新抬起枪管,锁住公安局长,可丁凡以闪电般的动作在零点几秒之内已经击飞了他的手枪。
丁凡的所有伪装这个时刻全部抛掉,他调动了他身体的全部神经,调动他的每一根肌肉。他完全没有了腿软拖地的状态,反而是如压紧了猛然松开的弹簧一样,“嘣”的一声爆发了。
疑犯也没有料到,一个公安局长会有这么迅捷的动作。可他哪里知道,丁凡武警出身,曾经是全省散打第一名,拳脚功夫十分了得。当他释放出所有的信号来麻痹疑犯时,他就已经观察出了疑犯的体力已经透支,无非是最后一点儿信念在支撑着他。当他看到希望之后,必然会放松,这种放松是致命的,短时间再想重新凝聚那是不可能的。
果然,丁凡一击中的,突然扬起的飞脚准确地击中疑犯的手腕,他手中的左轮手枪被打向空中。与此同时,丁凡挥动的铁拳已经赶到。只听仿佛是骨头断裂的声响,令人毛骨悚然,那疑犯几乎被打向了空中。
疑犯落地,“嗵”的一声,扳道房里是水泥地,那声音很重。刹那间,扳道房的门被撞开,相平当先一步冲进,手中是一支79式微型冲锋枪。那漆黑的枪管迅速地在房间里扫了一圈,他身后冲进的警察打亮手电,也转了一圈。
不管是光柱还是枪管都没有找到目标,因为,目标在地上!丁凡用足力气的一拳,让疑犯吃足了苦头。
发现了在水泥地上蠕动的疑犯,相平叫道:“铐起来!”
立刻,两名民警甩动手铐上前抓住疑犯的双手。突然,一个民警叫道:“好像死了!?”
“什么?”丁凡一头雾水了,再怎么重也不可能一拳打死个人吧?鲁智深也得三拳哪?他急忙上前,在疑犯的鼻子处一探,果然,一丝呼吸也没有了。这怎么可能?丁凡命令开灯!民警们打开扳道房里原有的灯火。
这个时候,人们看清了,疑犯的鼻孔和嘴角都流出了鲜血。
相平上前一步,蹲在死者面前,翻了翻他已经变得僵硬的尸体。一把抓住那个疑犯穿的皮夹克的衣领:“局长,这里!”
丁凡上前一看,原来,那个皮夹克的衣领上有牙咬的齿痕。丁凡明白了,衣领里肯定是暗藏了毒药,原来这毒贩竟然抱了必死的决心。
“好,交给技术处,进行尸体检验,务必找到进一步的证据。最好能找到他的身份证明,以及其他的线索。”丁凡下达命令。
丁凡有些懊恼,他是半夜从家中被电话叫醒的。春阳公安分局只是说了大概的情况,这个疑犯从哪儿来,到哪儿去,接触的都是什么人,一切都不清楚。可现在,这些线索还能找到吗?随着他的死亡,很多线索将会中断。
相平挺立身躯,小声对丁凡说道:“放心吧,局长,我马上安排。那边春阳分局还在为死亡的民警办理后事,家属要见你。”
听到这话,丁凡心中更加沉重。一名部下,一名公安民警,据说还很年轻,生命就这样消逝了,一个家庭就这样破碎了。他身为他们的负责人,心中如何不悲痛……
2
回到春阳分局,春阳分局的教导员刘敏利迎了上来。他附耳向丁凡报告:“丁局,小陈的遗体停放在会议室。他的妻子乔芬芬要见你,你见不见?”
“怎么还见不见?我们应该早些去看她。”丁凡回答道。
丁凡在局长马俊德和刘敏利的陪同下,走进了庄严肃穆的分局会议室。这时的分局会议室就两种色彩,黑和白。民警小陈的遗体躺在花丛中,遗体上覆盖着一块白布。他的父亲和母亲以及他的妻子都悲痛地坐在他的一侧,看到丁凡进来都站了起来。丁凡先是规规矩矩向小陈的遗体鞠了一躬,又绕过遗体和他所有的亲属握手。
丁凡和小陈不熟,但春江市公安局一把手的亲自到来,还是让小陈的家属很感动。他的父母都六十刚出头,身体还很好,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们此刻是最难以承受的。丁凡握着小陈父亲的手,看着老父亲的眼泪唰唰地往下淌,心头禁不住一阵阵发酸。说什么呢?面对此情此景,丁凡觉得语言是最乏力的。
面对殉职的民警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尽可能多地给死者一些荣誉,也许这是丁凡能做到的对死者的最大安慰。
陈新民的妻子乔芬芬要和丁凡谈谈,丁凡将她引到分局局长室。他亲自给小乔倒了一杯水,让乔芬芬坐在他的对面。乔芬芬长发披肩,此刻也是悲痛欲绝,一脸泪痕。但她语出惊人:“丁局长,我要接小陈的班!”
丁凡虽然有点思想准备应对家属的极端情绪,但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问题。他有点儿不知说什么好,头几年虽然在其他兄弟市县公安系统中出现过类似问题,也得到过圆满解决。但那是受当时历史条件、具体情况所限。可现在,丁凡觉得很难回答。拒绝?家属在最伤心的时候,岂能让她雪上加霜。不拒绝?显然这个提法不是太合适。丁凡稍停了停说:“这样,我们先把小陈的事忙活完,咱们再谈。”
这样的回答,显然乔芬芬是不太满意。她又说:“丁局长,我们家住的房子太小,这回小陈一走,我一个人更害怕。局里能不能考虑给换一个单元?”
这次乔芬芬提的问题让丁凡有些不满意了,丈夫死在工作岗位上是一种光荣。可要用这荣誉来和组织讨价还价,简直是对死者的一种亵渎。丁凡从心里有些看不起这位满脸梨花带雨的女士了。但他仍用很诚恳的语调说:“局里将尽量考虑这个问题,过几天,局里集资的家属楼看看能不能给你调一下。”
对于丁凡的这个回答,乔芬芬还是感到满意的。她又泪下如雨、泣不成声地说:“小陈这一走,我们成了孤儿寡母。孩子的学习原来就不好,我总想给他换个学校。小陈一天穷忙,一直也没办妥。我想局里从公家角度帮忙联系一下,能不能好办点?”
“你想上哪一座学校?“
“星星草。”
丁凡知道,那是一所私立学校,教学质量属实不错。丁凡没犹豫,他回答说:“这件事,我让政治处齐主任给你办。孩子上学的学费,局里争取资助一些。孩子受教育是大事,尤其我们的警察,子女更应该有良好的教育。陈新民为公牺牲,他的子女,我们一定要负责。”
丁凡的话说得不容置疑,乔芬芬也感到很满意。她站起来给丁凡鞠了一躬:“谢谢丁局长!”说完,她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看着她走出的背影,丁凡突然感到,一切都是可以理解的。一个年轻女子,突然失去丈夫,这是多大的打击?不管是警察还是普通人,都是难以承受的。向组织提点儿要求,不为过。他正考虑让政治处调查一下,乔芬芬在哪个单位工作,受过什么样的教育,够不够做警察的条件?如果够,能考虑还是尽量考虑。
丁凡动了恻隐之心,刘敏利推门走来,他俯身向丁凡说:“丁局,小陈父母住在红霞路。最近要动迁,他们还没找到地方,就接到了一个拆迁通知,三天内不搬就要强制拆迁。”
“强制?这么蛮横!谁呀?”
“听说是一个叫纪彬的,是一个拆迁公司,在我们春江很有能力。”
纪彬?是他!丁凡记起他曾经听智得昌说过,纪彬是在干拆迁,而且干得不错。丁凡似乎陷入了深思之中。
刘敏利看丁凡没说话,可能觉得话说得不好,就又补充道:“小陈的父母不想说,可现在小陈刚死,哪儿有工夫动迁哪?能不能让他缓一缓?”
丁凡想了一会儿,他知道这件事他给纪彬打个电话就可办。但这样一来,就成了一件他们个人之间的私事。于是他说:“那样,你明天去一下。以局里的名义,将情况和他们解释一下,让他们稍缓一缓。有什么情况再和我说,无论如何我们也不能让老人露宿街头。”
“是!”刘敏利回答道。
刘敏利想转身离开办公室,又转过头来:“丁局,你到宿舍里躺一会吧!天快亮了。”
丁凡向刘教导员点了点头,意思是你不用管了。刘敏利在关心他,但丁凡从心里想,一个民警走了,作为全局的最高领导,坐在这里陪着,是职责所在。
丁凡不太会抽烟,但现在他一根接一根地抽了起来。
春阳分局是春江公安局的一个大分局,它管辖着春江最热闹最繁华的地段。从火车站到红霞路,大规模的国营商场就三个,还有一个最大规模的自由批发商场。这里寸土寸金,每平方米都价值连城,土地像黄金一样闪光。纪彬要拆迁的红霞路应该属于最后一段要拆迁的地段。从此,这里耸立的将是现代化的高楼峻宇,它的形象要和世纪并行。
丁凡明白,这是必然,历史的必然。可所有的一切,完全可以和平有序地进行,纪彬为什么要整得这么激烈呢?他对这个多年不太接触的兄弟有点儿不解。
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起南宫燕,前些天她给他打电话说要找机会聚一聚,好久没有联系了。也许,是应该聚一聚了。这人的关系和酒的温度差不多,时间长了就得温一温,否则就容易凉。
他想起他上中学时经常和南宫燕一起去上学。他们并肩走过南湖大路,被一伙小流氓堵住去路,领头的一个是个瘸子。他拄着一个拐杖,大声喊着:“把这对小破鞋扔到湖里去。”
好一场殴斗,那次丁凡被打得遍体鳞伤。可他眼睛发红,疯子一样至死不服的神态吓坏了瘸子。他一声令下:“撤!”他们就像一群鸟儿一样,来得快,散得也快。一伙人将瘸子抬上三轮,蜂拥而去,扔下躺倒在地的丁凡。南宫燕将他扶起,当时,南宫燕痛惜的样子让丁凡至今难忘。后来纪彬知道了这件事,他二话不说,叫上一群他的弟兄,没让丁凡参与。当晚,他们不知通过什么办法,找到了瘸子的家。没有悬念,从此,丁凡和南宫燕走在南湖大路,再也没人找事。而且,这个瘸子再也见不到了。
这事南宫燕不知道,可纪彬当着丁凡的面炫耀过,丁凡心里还是相当感激的。他知道,纪彬从小就喜爱摔跤和拳击,周围不乏崇拜者。那股王者之气,是纪彬与生俱来的。现在他能在红霞路干上动迁,他心里明白,这个比他小一岁的兄弟仍然能力不一般!
天放亮了,三楼的窗口染上了亮色。丁凡拭去了睡意,他到卫生间里用凉水抹了抹脸。刺骨的凉意使他清醒了许多,他晃晃头甩了甩水珠,想下楼去看一看会议室的陈新民。
一阵杂乱的楼梯响传来,相平队长和他的刑警踏上了三楼。
看到这些工作了一夜的刑警,丁凡拉着他们的手返回了办公室。
相平支队长一夜没睡,眼睛稍有发红。平常在局里,丁凡主管刑侦,因此相平和丁凡走得很近。他很自然地搓着手和丁凡说:“没找着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就是一个手机,不知能不能说明问题。”说着话,相平递给丁凡一个老式诺基亚手机。
丁凡接过来,他发现这是一款很普通的手机,甚至可以说是已淘汰的类型。他问相平:“这能说明什么?”
“在里面我们发现了一部分本市的电话号码,大概是死者联系过的。不知能不能查出什么?”
丁凡按相平的说明调了一下电话的通信记录,里面的一个号码引起了丁凡的注意。那是85288888。
他知道,如此醒目的号码不是谁都能拥有的。当然,他更知道,这是鸿业集团老总的电话,也就是说是智得昌办公室电话。真没想到,一个晚上好几个事牵涉到他童年的玩伴……
他想了一想,将电话递给相平:“按照刑事侦查的程序,展开调查。不管涉及谁,该怎么查怎么查。”
3
应南宫燕之邀,进入人流鼎沸的生态园,丁凡心中竟然涌起了一种陌生的感觉。
什么原因呢?也许是那个电话号码,也许是时间长了没见,反正是在刹那间,丁凡产生了这么一个感觉。
首先让他感到陌生的是纪彬,甚至连南宫燕和智德昌都变得迷茫起来,童年的朋友,从小长大的兄弟也会有这样的感觉。这是为什么?
雅间里最先向他伸出手的就是纪彬:“二哥,想死小弟了。”
声音不缺真诚却透着一种逢场作戏的意味,特别是他身边浓妆艳抹的一个女子,更让他觉得这个老三与众不同。
他长发齐耳,肩宽腰阔,臂长手大。握住丁凡的手似乎在传递着他的力量。丁凡不甘示弱,也紧紧握着他的手摇了摇:“想我也不给我打电话,还赶不上大哥和小燕。”
“哪里哪里,我害怕我这个无业游民,二哥不给面子。”
“谁说的?今天你埋单就完了。”
“不用,不用,这点事就让小妹办就完了。只要哥哥们能来,小燕脸上就有光了。”南宫燕赶紧说道。今天她穿着一套米色的连衣裙,长发披肩,抬手招呼所有的客人入座。
丁凡情不自禁地向她多看了一眼,这个小燕曾是他心中的偶像,但他始终有一种可望而不可即的感觉。他们没结婚时是这样,等她和老智离婚后还是这样。现在小燕也是38岁的人了,而他丁凡正当不惑,什么时候他们的情感会有个了结呢?
“怎么没把嫂子带来?”南宫燕一笑露出她的一对虎牙,明知故问地对丁凡问道。
丁凡摆摆手并不解释,他在公开的场合从来是不带家眷的。这里的人中,唯一有纪彬带着一个女子。
“来来来,我给介绍一下。”纪彬拽着那女子,“小丽,林丽丽。我的朋友。”
丁凡坐在椅子上欠了欠身,没有理睬林丽丽要伸没抬的手。他对这个女人印象不好,不只因为纪彬拽她时她扭了扭身,更主要的是这女人打扮得太俗。可林丽丽倒没计较丁凡的态度,而是挨着丁凡坐在他的一侧。这使丁凡更不高兴,按年龄这应该是智得昌的位置,按照心里的希望,他是想让南宫燕坐在那儿。
纪彬何许人?一眼就看出了丁凡的不高兴,他召唤林丽丽:“小丽,你坐这儿,那是东道的位置,你坐你拿钱。”
大家哄堂大笑,笑声中林丽丽换了位置。她嘴里不服:“讲究不少呢?”
纪彬脸色一沉,再没多说。林丽丽看着纪彬的脸色,再也没了动静。其他的人也不管这些,纷纷落座。结果,智得昌和南宫燕一边一个挨着丁凡,纪彬和林丽丽打横作陪。
这里叫生态园,顾名思义是一片自然生态的意思。整个大厅里鲜花绿树,小桥流水,别有景致,别有情趣。这独出心裁的设计,使春江市的人趋之若鹜。大厅里已坐满了用餐的人群,声音打破了自然生态的宁静,雅间则自然清静许多。这南宫燕是春江电视台的主持人,也算春江的名人。否则,在这个地方占上一块净土,那是要排三天队的。
“来吧,二哥!我们还是来点儿洋的?”南宫燕也叫丁凡二哥,她问丁凡要喝什么酒。
丁凡说:“不了,还是来点儿啤酒吧!”
智得昌顺着丁凡:“行,小燕也不能喝。来点儿啤的就来点儿啤的。”但紧接着他又看了一眼纪彬:“老三来点儿白的,给他上一瓶泸州老窖。”
纪彬说:“吃肥牛,涮火锅。来什么啤酒呢?我们又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了,除小燕外,都喝白酒。”
这几个人中数智得昌年纪最大,脑门也最大,亮亮的脑门反射着灯光,也反射着他的智慧。他今年41岁,已是鸿业集团董事长,春江市的百万富翁。他听了纪彬的话说道:“也好,就照老三说的来吧!”
服务小姐用托盘托上来两瓶泸州老窖,给南宫燕要了一瓶啤酒。南宫燕要给林丽丽也上一瓶啤酒,林丽丽摇摇手说:“我喝白的。”
纪彬这才放下黑着的脸说:“怎么的,瞧不起我们丽丽?小心把你们男爷们撂倒。”
无疑,林丽丽的决定鼓动了酒桌上的气氛。她还格外愿意单挑丁凡:“二哥,我们第一次认识,今天又是我们燕姐给你摆的场,我得单独敬你一杯。”
丁凡经验老到,他想不接林丽丽的这杯酒,可面子上又过不去。他稍想了一想,说话了:“你是纪彬的朋友,也是我们的朋友。你这杯酒绝对不能单敬我,要敬先敬大哥和今天的东道主小燕。然后再敬我,敬我多少我都喝。”
“好,二哥,一言为定!”别看林丽丽染着金黄色的头发和银色的指甲,说起话来非常爽快。
为了助兴,林丽丽和南宫燕单喝的时候,小燕也换了一杯白酒。这一下纪彬高兴了,他说道:“二哥可不能欺负我们丽丽!今天小燕是东道主,老智是大哥,你今天是主要的客人,我们陪的都是你。小丽比你多喝两杯了,你最少也得补一杯。”
丁凡正要回答,林丽丽说道:“不用,咱们喝酒是为了联络感情,又不是比赛。但我的心情得表达到,现在大哥我也敬了,东道主我也敬了。二哥说过,我怎么喝,他怎么喝。”说着话,她的目光逼向丁凡。
正眼看来,这个小丽还是很漂亮的。尽管她打扮得有些异常,但她眉毛弯弯的,很细很长,一对眼睛流光溢彩。说起话来就带笑,而且是青春女孩开朗的笑。她的大方和开朗,赢得了丁凡对她的重新评价。
“好吧!既然丽丽今天这么高兴,我们又是多年的朋友,我领两杯。我不能像纪彬说的补一杯,但我也先敬一敬东道主。”
这样一来,南宫燕无奈又喝了一杯白酒。丁凡又说好久没见面了,大哥今天又邀过他,这次就算一块了不另办了,带着纪彬又喝了一杯。然后,他控控杯说:“怎么样?老三!没欺负你的小丽吧?”他又面对林丽丽:“咱们第一次见面,你又是我老弟的朋友,咱们喝三杯吧?”
这一来,酒桌上的气氛起来了。大家一起鼓掌,掌声中林丽丽也不示弱,两个人连干了三杯。
可这三杯下来,林丽丽可就有点儿醉眼蒙眬。她脸像块红布一样,吐着粗气,脑袋靠到纪彬的肩上。
丁凡一笑,再没找林丽丽,而是举杯说道:“来,我们都是多年的朋友,某种意义上胜过兄弟姐妹。人生在世,除了事业、金钱、家庭,友情永远是最珍贵的一项。我丁凡不管走到天涯海角,都不会忘了我们从童年起的感情。这杯不带林丽丽,咱们几个干了!”酒喝的到位,丁凡话说的又动情。几个人又喝了一杯,南宫燕无奈也喝了一杯啤酒。
喝到这里,丁凡脸不变色。他又说道:“酒是感情的纽带和桥梁,但绝不是标准。我们在一起,酒到位,感情到位就行了。喝多了谁也受不了,适可而止。咱们这些人,把谁喝倒了都不好。”
在酒场上,丁凡真有赵子龙大战长坂坡的气概。在座的都知道他的酒量,看他如此说,谁也都不再坚持。智得昌说话了:“对!丁凡说的对!咱们喝点儿啤酒,大家唠一唠。谁都穷忙,难得在一起,说说话,说说话。”
智得昌这么一圆场,大家都说好,气氛平和了许多。
这时,纪彬开口说道:“二哥,我和大哥想合伙办个买卖,带你一个暗股。你也不用去,平常罩着点儿就行。”
“绝对不行!你们敢违法我就抓你们。”丁凡态度明朗,说起话来决不拖泥带水。
“那财不发也罢,没有了自由,没有了生命,金钱再多也是别人的。”南宫燕说道。
“小燕说的对,身体、家庭、事业、友情必须得平衡。所谓的人生幸福,就是这些东西的全方位的平衡。”丁凡喝了那么多酒,语言仍是那么清晰。
“我这个人的准则就是,金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智得昌端着橙色的酒杯说道。
几个人借着桌上的几桶啤酒,聊了许多。快结束时,还觉得意犹未尽。智得昌突然说道:“头几天我南边的朋友来了个跑货的,还给我打了个电话,莫名其妙说要拜访我。本来我看在朋友的面上想招待他,可听说他落入警察的手里,被警察给打死了。你说,这人说没就没了,钱有什么用?”
智得昌说得轻描淡写,仿佛不知道丁凡是公安局长似的,眼睛都没往丁凡那儿瞅。
其他人无非一阵应声附和,话题轻松地就转了过去。可丁凡心里禁不住一颤,他的眼光留在智得昌晶亮的脑门上不动了。小的时候,他就知道智得昌喜欢围棋。在他们的大院里成年人都不是智得昌的对手,这也让丁凡为他感到骄傲。智得昌也为此教过他,他却不甚了了。他仅能记住这样一句话:下围棋你得提前做眼。
在后来的生活中,丁凡在智得昌的身上越来越发现这个特质。什么事,智得昌都会提前布局,从容应对。绝对不会临时抱佛脚,让自己手忙脚乱陷入被动。
他想起相平说的毒贩的电话号码,也许这一切真是纯属巧合。也罢,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也真希望这是巧合。毕竟是多年的哥们,谁有闪失也不好,何况是沾上毒品案件。
想到这里,他也像没听着一样,顾左右而言他,再也没提这件事。
饭后,几个人来到停车场。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车,智得昌的宝马,丁凡的帕萨特,南宫燕的红色高尔夫,而纪彬的则是一台高大威猛的丰田霸道。
智得昌在前引路,整个车队向灯火明亮的春江市缓缓行进。不久,智得昌将他的宝马停在红霞路的一幢大楼跟前。他先下车,所有的人也都停车。等丁凡下车后,他指着眼前的这幢大楼说:“这就是我和纪彬要办的买卖,新世纪休闲娱乐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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