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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曾在韩国现代汽车公司工作过长达20年。在任现代汽车公司中国代表处首席代表的七年里，他开始与中国相关人士结下深厚的情谊。离开现代汽车之后，他又开始在中国创业。最后全家人定居北京。作为韩国企业的高管和普通的韩国商人，作者以独特的视角记录了自己和家人在中国20年的生活、工作和学习，亲历了20年来中国各方面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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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容簡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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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不仅记载了宋勋千和他的家人在中国北京的工作、学习、生活，同时也记载了他在工作、学习、生活中接触和遇到的中国各个层面的任务。 长期的交往与实践，使宋勋千先生形成了独有的认知，从而使其进一步加深了对中国文化和中国历史的了解。同时，他还学会了如何对待和处理中国的人脉关系 ，如何在中国开拓市场、经营企业等。这些宝贵的经验是他长达20多年在中国北京工作、学习、生活的写照，也是他积累资源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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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於作者： |
[韩]宋勋千
1953年，出生于韩国首尔，毕业于韩国延世大学机械工学系和韩国高丽大学经营学系。
1979年，进入韩国现代汽车公司，相继在出口部、企划部、中国代表处工作，在韩国现代汽车公司总共度过了二十多年。在企划部时，曾带领国际合同团队负责与三菱等先进国外企业相关的技术引进和合作业务，同时带领对外合作团队负责与政府部门沟通等相关业务。
1992年初，在中韩建交之前，被外派到北京，并在北京设立了韩国现代汽车公司中国代表处，作为第一任中国代表处的首席代表在中国工作了长达7年。亚洲金融危机爆发后，离开了韩国现代汽车公司，与家人落户北京，曾从事各种贸易，并经营韩国现代汽车代理店、高级韩餐厅、各种商店等。
1988年，获得韩国商工部长官表彰奖（产业有功者）；2003年，获得韩国100万美元出口塔奖；2008年，获得韩国贸易协会表彰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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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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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词1 介绍在中国开展事业的经历，记录在中国20 年的生活·1
推荐词2 中国人也想知道的韩国人在中国的故事·3
前言·5
序言·缘分 母亲的中国情结·9
1 驻外时期
2 离开
没有外派公文的出发·2
突破无形的障壁·4
对北京的第一印象·5
无名的开拓者·7
是去工作的还是去享福的？·9
亲人重逢·11
驻外公寓·12
孩子们的学校·13
三菱来电·16
三菱和我·19
与首个合伙人——中汽的相会·22
设立现代汽车中国代表处·23
建交后活跃的中韩交流·25
意想不到的索纳塔进口高峰·28
对走私车的警告·30
设立售后服务中心·32
中国政府购买韩国车·34
中国外运总公司·38
缘分·39
进军合作工厂·40
会议室里的一幕·42
宴会回忆录·43
车展·45
车展特别活动·46
悦达汽车的奇迹·48
北京汽车和“三大三小”政策·50
广州汽车项目·53
合作后续·56
现代汽车和我·57
七年后的调离·60
递交辞呈·62
辞职后·65
离开公司·67
回北京·68
父亲的死讯·70
李准源博士·72
3 开始第二次人生
4 回忆
5 旅行
6 朝鲜游记
7 在中国生活
靠什么过活·78
人生第一桶金·80
珍贵的铝贸易学习·81
考生般度日·83
与中汽再会·85
朝鲜生意·87
平壤泡菜配送·89
盖马高原养牛·91
韩餐厅生意·92
随开业而至的困难·95
餐厅的开业和生活的变化·98
合伙开餐厅·99
餐厅插曲·101
开餐厅的苦与乐·103
北京的朝鲜餐厅·106
韩餐国际化·108
开商店——连续的开业和倒闭·111
汽车代理店·116
领“艰苦地区补助”的北京外派人员·122
中国旅行·136
哈尔滨·137
长白山和延边·141
敦煌莫高窟·144
跨过鸭绿江·146
乌兰巴托·148
一直想去的平壤·154
三名导游·157
平壤卡拉OK·159
平壤玉流馆和最正宗的冷面·160
平壤夜市的酒馆·161
岳母的故乡——开城·164
从板门店往南看·167
在平壤市区闲逛·169
平壤高尔夫球场的一个回合·171
观看阿里郎庆典·172
父亲的故乡·174
北京的韩国人聚居地——望京·178
北京郊区游玩·181
北京市区玩乐·185
养宠物·187
观赏演出·190
尽享美食·191
名医和健康·195
养生·198
受礼遇的司机·124
禁止旅行·125
非典·127
亚洲金融危机·128
酒后驾驶·130
遗失护照·132
8 在中国做生意
9 中国人与韩国人
10 我们一家
后记·270
学习·201
喝酒·202
打高尔夫·206
钓鱼·209
在中国做生意·214
客观的自我评价——禁止贪心·217
“缓冲区”生意·219
诚信守法是在中国做生意的基本原则·220
开公司·221
合作和合伙人·224
员工·228
司机·232
生意与中文·235
中国人与韩国人·240
中国人眼中的韩国·240
韩国人眼中的中国·243
中国人挣钱·248
中国人花钱·253
我的妻子· 258
我的儿子·261 我的女儿·2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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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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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第二次人生
从现代辞职后，我又重新回到了北京。
为了养家糊口，为了创造新的人生，我经历了一段相当艰苦的时期。我做过各种贸易，像铝贸易、汽车进出口贸易等；我与朝鲜做过各种生意，像生产泡菜、在盖马高原养牛等；我开过各种商店，像纪念品商店、高尔夫装备店等。此外，我现在仍在运营秘苑韩餐厅； 我曾经开过十年现代汽车代理店。
靠什么过活
我到北京后的第二天就开始上班了。我以前一直想，如果辞职了就休息半年，去中国各地旅游。但那只是梦而已。
第二天一大早，我穿上干净的西装，系好领带，拿着公文包就出门了。天上飘着蒙蒙细雨，但是下得也不太大，我就没带伞。当然，我也不会见到等候我的司机。我为了打车来到马路上，结果却看不到出租车。雨下得越来越大了。等出租车的人越来越多，几乎横向占满了整条马路。我的西装湿了，往后吹得很整齐的头发也掉下来了。我虽然用包挡着，但是眼镜上却全是雨珠，都看不清前面的路了。既然身上已经都湿了，我也就没必要再回家去拿伞了。
我从望京走到了京顺路，当时心中百感交集。以前我上班的时候，司机会按时来我家门前等着，还会帮我打开车门，然而这一切已经变得很遥远了，我甚至觉得那好像是别人的故事。不过我已经欣然接受了这个事实。
我差不多走了20分钟。那天运气很好，正好有一辆出租车来到我面前。我把这当成是自己在北京开始新人生的好兆头。我狼狈不堪地来到之前只听说过的那间办公室，发现两张桌子和一张茶几就占满了整个房间。李小姐已经先过来等着了。我与李小姐共事了几年，从来没见她穿过正装，而今天她却穿了一套黑色正装，端庄地坐在那里。见我进来，她高兴地起身迎接我。李小姐泡的咖啡一直很好喝。虽然材料同样是速溶咖啡和伴侣，但是她泡的咖啡却非常合我的口味。我吹干了头发，之后开始品尝久违的咖啡。
李小姐回头看着我问：“社长，我们现在做什么呢？”她笑着称呼我为社长，我反过来对她说：“我们应该做什么呢？我怎么知道应该做什么呢？我们从现在开始要找事做了。”然后我们只能尴尬地笑一笑。李小姐这段时间好像打听了很多消息，她开始给我讲各种创业的故事。有的人从韩国按斤弄来化妆品和过季服装在中国卖挣了很多钱。她跟我说了很多这种类似的故事。她是想给我一些提示。有一天，我女儿去朋友家里时，朋友妈妈问她：“你爸爸做什么？”朋友爸爸说：“能做什么？从东大门批发衣服卖呗。”于是女儿回家后就问我是否真的要卖衣服。家人都很想知道，其实我也想知道。
听说我又回北京了，很多人都来这间小办公室找我。像其他公司驻外人员、前后辈们、中国客户、卡拉OK老板等，他们跟我关系都不错，而且年纪也相仿。当然大家也都想知道我以后要做什么事业。但我已经不是他们所认识的那个现代汽车中国代表处的代表了。我只是一个要在这间小办公室里从零开始创业的微不足道的外国生意人。看着这些找上门来的中国客户，我想他们以后还会有事找我吗？虽然表面上在高兴地聊着天，但大家心里会想：今天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吧。
我需要一辆代步车。这时在现代重工业分公司工作的后辈谭部长帮助了我。他告诉我：“天津港口有一台没法运到韩国的商务车（Santamo），这辆车本来是作为测试用的，你修一下就可以用。少付点钱就可以了。”能够以便宜的价格买到这辆车，我真的非常感激谭部长。不过加上税金这辆车也几乎花了我2万美元。即便如此，因为商务车能装很多东西，用途也很多，所以还是很不错的。之后的几年里，这辆商务车载着行李随我到处奔波，成了我了不起的爱车。
从离开北京到重新回来还不到四个月的时间，我感觉像是过了很久一样。好像多阵台风一起席卷而过，把一切都刮跑了似的。我坐在座位上，感到无比疲惫。但是，对我来说，现在才是开始。从现在开始，我要创造属于自己的人生。我对自己大喊“加油”。
人生第一桶金
要做什么事业呢？我对此感到很茫然。我手里也没什么钱，也不能去投资。因为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把这点钱也赔进去，我们家就没有未来了。我是无依无靠的人。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也下定了决心，但是关于要开始做什么，要怎么开始去做，我仍一无所知。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开始到处打电话，向对方说明自己能做哪些事情。我能做的业务主要有两项：一是向中国公司提供韩国业务方面的帮助或向韩国公司提供中国业务方面的帮助；二是介绍彼此需要的商品，对交易进行牵线，就是促成双方之间的贸易，然后从中收取劳务费。上班的时候，我以为做生意人很容易，其实不然。我现在是越来越尊敬生意人了。有一天，有人问我能不能供应韩国产的聚丙烯（PP）。我连这东西是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它长什么样，更不知道它在哪里生产。
通过很多人的帮助，我十分困难地从韩国工厂拿到了报价，然后加上2,000 美金跟中国这边的公司报了价，结果中方这边表示同意购买。双方贸易没过多久就完成了，而我也就这样赚到了2,000 美金。除了学生时期做几个月家教赚的家教费以外，这是我人生第一次靠自己赚到的钱，这跟我从别人那里领到的工资是不同的。我很开心，也很激动。之后，我还和李小姐去庆祝了一下。
珍贵的铝贸易学习
我决定开始尝试做李社长说的铝贸易。总公司的所有职员都热心帮忙。正好妻子家那边的一个弟弟从事有色金属方面的工作很长时间了，
是那个领域的专家。那个弟弟告诉了我伦敦金属交易所（LME：London metal exchange） 是什么样的，还教给了我很多有关有色金属贸易方面的基本知识。我虽然也听不懂他讲的是什么，但是还是在努力学习。铝方面的事业分为两种：
一种是供应铝块， 即铝锭（Ingot）； 另一种是销售成品铝片。但是铝的成分和规格十分复杂，而且伦敦金属交易所铝的价格每天都在变动。虽然这些都让总公司职员很头疼，但是他们还是很积极地帮助我。
不过因为我还什么都做不了，所以进口部门就让我先供应一种叫硅铁的辅料。硅铁？这不正是之前我与中国政府商谈汽车补偿贸易时提到的那种材料吗？
找到供应商，再用船把货运到韩国，这样一个集装箱差不多能产生1,000 美元左右的利润。但是总公司却又给我打来了电话，让我停止做这一项贸易。原来硅铁一直由公司某高层的熟人在供货，而出口部门的那个人却不知道。我也觉得为了做更大的事业，不去碰辅料是对的。
铝锭是用电气炉把铝土矿熔化而制成的。因此， 做这项贸易最重要的要素是原料的确保和电费的价格。当时，中国每个地方的电费价格是不同的，
因此我们要去拜访每家工厂， 以比较生产成本。经过长期的调查，我们在吉林省找到了合适的工厂。因为有钱也很难买到铝土矿，所以工厂方面要求我们供应原料。当时原料大多都是从澳大利亚进口的，供应十分不足。我与认识的日本综合商社日绵香港分公司社长协商后，他说他们那边可以负责供应原料，但要我们管理好吉林省工厂和韩国需求商。
又是开会又是出差，几个月的时间眨眼之间就过去了。这时，中国国内对铝的需求突然暴增。一出现这种情况，中国政府就取消了出口退税优惠，
实际上禁止了铝出口。即使给工厂提供了原料，铝也没法出口。就这样，我们至今为止的所有努力都成了泡影。虽然后来我们也改用过俄罗斯供应商，但是总公司在检测他们的样品时发现纯度和成分多次都不达标。于是，
我们只能放弃铝锭事业。但是学了这么多，我们也觉得不甘心，就想再试着推进一下刚开始的这项事业。我们决定向中国出口成品铝片。成卷销售的成品铝片可以用来制作印刷电路板和除雪铁锹等，其用途很广泛。但是因为是第一次尝试这一事业，所以找需求商并不容易。
有一天，有人问我能不能供应彩色幕墙。我询问后才知道，原来幕墙指的是建筑的外墙围护。高级大厦的金属外墙就是幕墙。打来电话的是南京一家专门做幕墙的公司。对方还说，平壤废置的100多层高的柳京大厦也是由他们公司负责施工的。但是大韩铝工业公司只生产铝片，只有S 制钢跟D 制钢才做彩镀。我需要跟S 制钢或D 制钢签订成品合同。也就是说，S 制钢或D 制钢要从大韩铝工业公司采购铝片进行彩镀，之后再供应给中国。我提前打听到了两家公司负责这项业务的课长，并打电话约好了见面时间，然后我就回韩国了。我找到其中一家公司，并告诉女职员说我跟他们课长约好见面了，结果她说课长在开会让我等一下。我就这样等了一个多小时。那位女职员只顾着做自己的事，别说给我一杯茶喝了，就连一句“请坐”也没对我说。原来这就是生意新人的悲哀啊！我因为向新的世界迈出了第一步，所以觉得十分激动。
我分别拜访了几次那两家公司， 最终与其中一家签订了合同。我去了几次韩国，
也去了几次南京， 花掉了很多费用。只要收到合同约好的费用，这些就都不成问题。再加上中国公司方面说，产品只要有竞争力就可以占领整个中国市场。因此，再辛苦我也能忍受。但是从事这一行业真没那么容易。终于，十多个大型铝卷到了。现在，我只要拿到钱，就算是完成这次交易了。但是中国公司方面打开铝卷一看，发现彩镀颜色没镀好。我与韩国供应商高层们一起来到了南京。我们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很明显的质量问题。
南京公司方面虽然要求韩方赔偿， 但是最终的折中方案是：
韩方把钢卷运回韩国重新进行彩镀。我跟产品质量出问题与否没有关系。于是我就问韩国公司什么时候可以支付我费用。一听我的话，从韩国来的那位高层就开始求我。他说：
“我们公司损失很大，要是再给你支付费用，我肯定会被公司辞退的。”考虑到自己也曾跟他一样是工薪阶层，我的心还是动摇了。我虽然付出了不少努力，也投入了不少费用，但还是就此放弃了铝事业。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十分感谢李社长。如果没有做过这项事业，我可能就无法轻松克服以后遇到的无数小困难。
考生般度日
为了没有成功保障的事业，我花费了大把的出差费、餐费。但最终却没有获得收入。我经常跑十项业务却只能成功一项。为这种无法预知成败的事业而继续投入经费，这使我的负担越来越大。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随着时间的流逝， 开始有人向我咨询汽车相关的业务。卫生部救护车、因观光地而闻名的张家界的观光大巴、珠海-广州的高速大巴等相关事业都成功了。此外，广东的小巴工厂要求给供应全散装件（CKD：Complete
Knock Down） 。奇怪的是，大部分顾客都是我不认识的人。在接订单方面，以前在汽车公司上班的同事们帮了我很多忙。虽然我做的事业规模不大，但是对相关部门也是有利的业务。
CKD 汽车就是组装工厂用买来的全拆散的汽车零件组装成的汽车。对于所需要的汽车零件，组装工厂有的自己会生产，也有的会从中国国内其他工厂调配，还有的会从我这里采购。首先他们会给我一份有数千种产品的清单，得到报价后，会选自己需要的零件发订单。清单上零件的编号超过10 位数字。
我按照编号整理好数千种零件后，会先去工厂询价，再在数千种零件的工厂价格后面写上我的期望利润，根据数量和利润，来决定零件的最终价格。这是一项非常繁杂的工作。这一切工作结束后，我会把价格清单发给广东工厂，工厂会从中选出自己需要的零件并订购。
广东工厂把数千种零件的价格进行一一对比，会直接把他们觉得价格贵的零件排除掉。因此，定利润范围也是一项需要费脑子的工作。在没有人的办公室里，我工作到凌晨两三点，学习着第一次接触的Excel ，填写了无数个空格。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时间就像大学入学考试时期，我在集中精力努力工作。保存在电脑里的经典流行音乐像极了高三时期收音机里播放的音乐，听这些歌曲让我倍感安慰。
凌晨回家， 我经常会发现女儿和妻子已经睡着了。看着她们安然入睡的样子，我感到很高兴，
同时也感到有些难受。但是她们熟睡的样子又激起了我努力工作的雄心壮志。我即使稍微早点回家了，睡到凌晨4 点也会醒来，再睡一会到凌晨5 点又醒了。想着要早点去公司，我心里一焦急就睡不着了。但是我一点也不觉得疲倦。
虽然我的退休金少，但是我做一次贸易也可能会获得超过20 年退休金的收入。当然，我花钱的速度也很快。乘飞机、住酒店的费用都不是小数目。我招待客人吃一次中餐，喝一次酒，
经常就能花掉数百万韩元。因为初期投资少而选择了做贸易这一行，有时候我也会怀疑自己的这一选择是否正确。比较辛苦的是铝贸易，稍微能挣点钱的是汽车相关贸易。但是除此之外，我也尝试做过很多商品的贸易及其他项目。像我这样什么贸易都做，是十分辛苦的，并且很多贸易往往只进行一次，没有连贯性。
做生意是很困难的， 尤其是韩国供应商经常让我很辛苦。他们经常会因为对方是个人就随意对其呼来唤去或单方面爽约。本来公司资金就不充裕，再加上需要各种活动经费，因此要是有什么业务，韩国供应商自己就会直接去接洽。这大部分是公司职员的问题。似乎是功利心把人们变成了这样。
与中汽再会
有一天， 跟我渊源颇深的中汽那边的人约我见面。他们问我是否愿意与中汽共同开展事业。中汽还提议我担任韩国市场代表，共同把中国汽车出口到国外市场。他们的意思是，让我和他们一起尝试着去开展包括汽车领域在内的所有领域的事业。中汽向我承诺他们会提供完善的进出口系统和开展事业所需的资金。当时，外国人不能在中国设立贸易公司，因此，这个提议对我来说非常合适，
我对此万分感激。也就是说，我开发项目，负责韩国等国外的业务，而中汽负责剩下的全部支援工作。我们的合作建立在互惠互利的基础上，因此，不管是多琐碎的工作，我都会尽心尽力地积极去推进。当然，最后的收入我和中汽对半分。
我们不仅把韩国中小制造商生产的零件销售给中国汽车工厂，而且还把中国汽车制造商生产的成品车出口到中南美和中东几个国家，还被那些国家指定为中国进口车代理商。我们还向有名的电脑制造商供应韩国产MP3 或其他电子产品。除此之外，我们还一起推进了很多项目。另一方面，我还与中汽合作把韩国产的电子产品进口到中国，并与韩国电子产业振兴会建立了合作关系，开始承担振兴会北京代表处这一业务。我之所以不收报酬就承担下这一业务，是因为我想帮助韩国中小电子产品制造商进入中国市场，并在有好项目时可以与他们合作。我的这项工作持续了大约三年。我还负责韩国制药公司的北京代表处业务。经过我四五年的努力，这家公司的产品成了在中国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注册登记的药品。回想起这些事情，我感慨颇多。当年做这些工作，虽然要么没有报酬，要么赚不了几个钱，但是我觉得跟这些公司或个人的合作，像韩国那些想进入中国市场的中小企业、在中国的韩国个人、刚创业的小规模公司等，是双赢的优秀的MATCH ，是完美的结合。如果企业的业务量还达不到设立分公司并派驻外人员的程度，那么他们通过我可以用低廉的经费获得运营分公司的效果。同时，在中国我可以做自己的事情，也可以帮助韩国企业打理他们在中国的业务，还可以获得经济收益。在这种双赢的情况下，我相信我们会迎来更好的明天。
在我与中汽共同推进的事业中，有很多辛苦了半天却无疾而终的事业。不过我们双方相互理解，并共同期望下一次事业的成功。随着岁月的流逝，现在中汽的员工也实现了新旧交替，公司体系也变了。虽然我们因为不能经常见面而变得有点疏远，但是我对那时候的那些人仍心存感激。
朝鲜生意
在北京， 我经常会因各种事情而需要和朝鲜的企业家打交道。我与朝鲜企业家因事业而进行的第一次会面发生在我任职现代汽车中国代表处代表时期。当时韩国汽车也通过朝鲜走私到中国，而韩国的D 集团分公司东欧工厂生产的车辆也以三方贸易的形式出口到朝鲜。韩国把波兰生产的汽车出售给朝鲜，条件是朝鲜要把货款换成北汉山矿物运到韩国。
有一天，负责朝鲜对韩贸易的三千里贸易公司北京分公司的人约我见面。在宾馆见面后经过商谈我才知道，原来他们也想以同样的方式与现代汽车进行补偿贸易。交易量为5,000台索纳塔。他们说，如果这次合作顺利，他们也可以考虑让现代在朝鲜建立汽车工厂。总公司对在朝鲜建立工厂的提案也十分感兴趣。但是问题是，这样的合作是否能确保车辆货款。风险太大了。总公司给我下了指示，说5,000 台太多了，让我看看能不能商谈到500 台。
再少的量也得确保货款。朝鲜那边没有美元， 那我们就只能收货物，而从朝鲜可以拿的货物也就只有矿物了。但是矿物不是埋在深山底下吗？我们要把这些东西挖出来才能运到韩国。但是朝鲜那边说，他们没有电，
也没有开动发电机的燃料。这一切都得由我们供应。但是韩国人又去不了朝鲜。双方的商谈根本看不到结果。焦急的三千里平壤总公司通过交换台打来电话催促，但是商谈仍无进展。我后来才知道，
三千里那么想要现代汽车，好像并不是为了他们自己在朝鲜使用，而是想从我们这里拿到货后再转卖给中国。
因为不久之后， 中国某大企业高层也向我提出了相似的建议。他们向朝鲜供应石油，而朝鲜拖欠了他们很多货款。现代向朝鲜提供汽车，
朝鲜再把汽车发到中国，以此代替拖欠的石油货款。他们说的是三方贸易，但实际上与三千里的提案差不多。我感觉他们互相之间好像是有联系的。于是我就问：“那么现代可以得到什么呢？”他们就说：
“朝鲜的矿物不错，加上南北的特殊关系，这问题不是很好解决吗？”我感觉他们像是在利用南北关系把韩国当冤大头。
与三千里的汽车项目协商就这样结束了。不过在那段时期， 我因为业务与那些人建立了深厚的感情，这份情谊在那之后也持续了很久。偶尔快忘记的时候，不管是谁，我们中总会有人联系大家出来喝一杯。那边三个人经常一起活动。其中，一位比我年长，一位跟我年纪差不多，还有一位比我年纪小很多。于是，我们喝酒的时候，就相互按年龄称兄道弟。他们也来过我家很多次，有的叫我妻子弟妹，有的叫嫂子，
我们大家相处得很融洽。很神奇的是，我们从没谈过政治方面的话题，但是一起聊天却很有意思。其中一个人还说自己曾作为武装间谍去过韩国。虽然我一开始不相信，但是听了他讲当时的经历，我就不得不相信了。
离开现代以后， 我与朝鲜人见面的机会也少了。那边可能也觉得没必要再与我联系了，毕竟我已经不是大企业的职工了，而只是一介普通商人。但是偶尔还有人打电话来。有些人是通过三千里介绍打来电话的，也有些人是知道有我这么个人而打来电话的。他们很多人向我提议了很多不同的项目，我们一见面都很自然地讲起项目方面的话题。他们看起来都像是对国际贸易嗅觉很灵敏的人。大家积极进取，为了自己的公司和祖国而努力工作的样子，看起来真好。但是他们说的大部分项目都是我不了解的领域，也是我无法去做的项目，因此，我们一般是一起喝杯茶或者偶尔一起喝杯酒就相互告别了。不过我自己一直都对朝鲜的项目很感兴趣。因为我在中国，所以条件也比较有利，同时我也想为南北经济交流做出点贡献。我有时候也去光明星总公司主动提一些合作项目，并积极推进项目的开展。
平壤泡菜配送
很多来北京的人经常去朝鲜餐厅。在朝鲜餐厅， 平壤冷面当然是必点的主食，不过朝鲜泡菜也很受欢迎。并且很多人都被泡菜的这种味道所征服。尤其是海棠花朝鲜餐厅的泡菜十分好吃。朝鲜泡菜不使用鱼酱，而使用果汁发酵，味道清爽，
与使用鱼酱发酵的韩国泡菜的味道不同。
有一天， 我与现代电视购物金社长商定了一个方案，
那就是在平壤本土制作朝鲜泡菜，然后以电视购物的方式进行销售。由于关系到南北交流，所以韩国方面负责办理各种手续，而我在北京通过光明星总公司推进这个项目。光明星总公司与三千里总公司是同一个机构，
只是改了名字而已，现在又改为了民经联（民族经济合作联合会） 。我很久没去拜访了，去了后发现公司的总代表换人了，不过我认识的那个最年轻的朋友仍在那里工作。多亏了那个朋友的引荐，我与总代表的商谈进展得很顺利。总代表认为这是很好的项目，说会跟平壤那边谈。几天后平壤那边给了答复，说要积极推进此事。我承诺我们会提供所有材料。因为韩国人用韩国菜种培育的白菜和各种配料在中国都能找到。我们还会从韩国派泡菜方面的专家到平壤。
但是光明星总公司与平壤联系后，那边的答复却是“这不可以”。平壤那边的意思是： 平壤也有一切材料，他们会把泡菜做好并发货，因此不需要专家。他们只要求我们提供包装袋，还保证会让我们尝到平壤本土泡菜的味道，让我放心。最终，我决定由长时间往全球各地出口包装材料的韩国朋友供应包装材料。在平壤制作的泡菜从南浦港装船被运到仁川。我们使用香港籍韩国人的船舶进行非定期的运航。
不久后，泡菜都做好了，装有泡菜的集装箱被运到了仁川港。然后我接到了来自韩国的电话。电话里说：“ 打开集装箱的瞬间就不得不马上把门关上，包装袋都鼓起来了，泡菜汤通过气孔渗了出来， 泡菜都酸掉了。泡菜里几乎什么调料都没有，实在没法吃。就这样卸货的话，仅处理垃圾就需要花一大笔钱， 因此， 我们还是重新把泡菜装船退货吧。”
于是我找到光明星去质问道： “你们怎么能把项目搞砸了？”总代表也觉得很尴尬。他说自己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平壤跟韩国一样，也有区域单位，每个区域都有一家泡菜工厂。光明星北京分公司不知道自己订的泡菜在哪里生产。他们只负责发订单，然后具体在哪个工厂做，是由平壤的其他部门决定的。我们的泡菜被分配给了平壤市乐浪区泡菜工厂生产。因此泡菜的商标也是“乐浪泡菜”。
问题是朝鲜的任何一家泡菜工厂都没有冷藏设施。这段时间要制作三个集装箱的泡菜，先做好的那些肯定就酸掉了。总代表表示很惋惜，先提出了放弃泡菜项目。因为要准备和要配备的东西太多了。我觉得泡菜项目对南北交流有非常重大的意义。而且我心里也觉得这个项目能挣大钱。在韩国，一家人舒服地坐在家里打个电话就能吃到平壤同胞做的爽口泡菜，那该有多好啊！同时，这还会加深南北同胞之间的感情。但是因为平壤令人遗憾的实际情况而无法供应泡菜，这也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盖马高原养牛
我也是满怀期待地开始了养牛事业。当时，韩国的韩牛价格飞涨，社会上对于进口美国牛肉的争论也很大。在韩国从事牛肉相关事业的朋友说了这么一句话：
“从朝鲜进口牛肉不就把这些问题都解决了吗？ ”听了这句话，我一下子就来精神了。但是朝鲜没有以食用为目的饲养的韩牛。我想到了中国牛。因为我在位于长白山下的延边看到过与韩国韩牛一样的黄牛。
把延边的牛崽运到朝鲜， 养大之后再运到韩国， 我觉得这种方案还是可行的。我与朝鲜方面谈过以后，他们也都认为这是很好的项目，都表现得很兴奋。他们报告给平壤之后，平壤那边就一直催促，让快点进行这个项目，还说一开始就要把项目规模搞大一些。他们听说韩国人都喜欢大观岭高地的牛，于是就一直嚷着说要在盖马高原养牛。他们每隔几天就约我见一次面，为此我们也经常一起喝酒。项目还没启动，我们却已经在提前开庆功宴了。
我决定马上开始进行这个项目。我派职员到延边农村， 先买了50 头牛崽。从那天开始，我们承担50 头牛崽的饲料费。朝鲜方面还说数量太少。一直怂恿我说至少要500 头才行。但是我还是说服了他们先从50 头开始。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了。朝鲜那边说在盖马高原养牛是不现实的。他们发来照片给我看在去南浦的路边找的宽阔的空地。那里已经有牲口棚了，也是很适合做牧场的场所。他们缠着我快点把牛崽运过去。但是这件事只要开始就没法收手了。把牛崽运过去之后，就要马上发送饲料。再加上要提前确认和准备很多事项，也要在韩国国内办手续，还要向韩国相关机构确认能否进口等。我想，这个项目要得到韩国畜产业界的支持也没那么容易。朝鲜方面的意思是先把牛崽运过去养着，同时办着手续，但是我觉得应该控制一下这个项目的进展速度。
但是就在此时，南北贸易突然被禁止了。光明星这边仍在催促我先把买好的牛崽运到朝鲜去。他们说交易禁止措施不久就会被取消的，现在还可以往朝鲜运送。他们还说既然都买了，
就当礼物先运过去吧，饲养了给朝鲜的孩子吃也行啊。这也是需要政府批准的。即使把牛崽运到朝鲜养大了，也没法再运到韩国去。这事也就没什么意义了。虽然这段时间花费了饲料费和管理费，但是我也不得不停掉这个项目。
我希望南北互通有无、互相帮助的时代能够早日到来。在南北经济交流中断不久，几乎所有与朝鲜贸易的机会都被中国企业抢走了。不久前，我通过中国企业的介绍去了一趟丹东的一家公司。那家公司的人说鸭绿江河口威化岛的黄金坪岛被他们租赁了50 年，他们要在那里建设包括赌场在内的大规模娱乐设施，还带我参观了墙上贴得满满的俯视图以及桌子上的新城市规划实物模型。这家企业旗下有与朝鲜合作的公司。他们在做采集朝鲜的东海和西海两处海域水产品的事业。
这家公司对我提议说： “现在你只要给我们提供几艘二手渔船，我们以后就可以把朝鲜产扇贝的韩国进口权转给你。”继矿山和港口等基础产业之后，威化岛土地使用权和海洋生产权也在向中国企业转让。南北交流中断虽然有历史原因和背景，但我还是希望南北早日实现经济交流。
韩餐厅生意
在现代汽车中国代表处的那段时期，我与中国客户用餐主要在韩餐厅。中汽的人也喜欢韩餐，经常去的韩餐厅运营得不错，因此，他们就以为所有韩餐厅的生意都很好。有一天他们告诉我他们公司想开一家韩餐厅，让我给介绍手艺好的厨师。正好我常去的那家餐厅倒闭了。我跟在那里工作的金厨师和李厨师很熟，于是就把他们介绍了过去。但是中汽过了几个月也没找到合适的餐厅位置，结果只能放弃了。在那之后，金厨师成了现在望京美味的生鱼片餐厅老板，备受北京韩国人的追崇。
我离开公司后， 在到处奔波做各种贸易时也曾想过：
是不是开家餐厅会好一些呢？虽然我每天在外面吃饭的费用也不是小数目，但是招待客户花的钱却是更大的支出。我觉得，要是能把吃饭和招待客人的费用节省下来就好了。以前的想法又浮现在我脑海中。于是我对中汽说了自己的想法，
他们听了后高兴地回复我说： “你要是想开餐厅，我们可以共同投资。”当时，外国人在中国被禁止单独开餐厅，必须与中国企业合作才行。
我与中汽按照1 ︰1 的投资比例合作，由我负责餐厅的一切经营。然后我开始找开餐厅的店面。找店面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我把办公室的职员都派出去找，直到有一天，他们说终于找到了不错的店面。但问题是，店面的主人却不想租给我们。我跟他们一起过去看了看，发现这家店面真不错。虽然店面位于没铺路的胡同里面，但是这里的路马上就能修好。我抬头一看店面所在建筑的名字，竟是中国外运总公司。我感觉像是看到了曙光。
于是， 我找这栋建筑的负责人商谈了一下，
并告诉了他我与中国外运总公司的关系。几天后，中国外运总公司的总经理约了我见面。看起来很豪爽的总经理说： “其实已经有人早你们一步对这家店面表示感兴趣了，不过我们还没有签约，而且现在也过了约定的时间，如果你们能出更高的租金，我们就与你们签约。”我当场就表示同意，并开始谈租赁条件。总经理下属的员工办事很细心，我们的商谈也进行得很艰难。因为我一开始想开餐厅的主要目的是节省餐费和招待费，所以并没打算开很大规模。但是在商谈时，
因为建筑本身的结构问题，最后我们签约的店面面积比预期大了很多。
从建筑主人的角度去考虑的话， 如果只出租一楼的前面部分，那么后面部分就没什么用了，因此还是前后整个租出去比较好。我也开始觉得，
既然要开餐厅，怎么也要有点规模才行， 于是我的欲望越来越大。但是开这种规模的餐厅已经不能称其为副业了。我决定继续开展我的贸易事业，而餐厅则交给妻子打理。不过不管是我还是妻子都无力打理这么一家餐厅。我们还得招人，还得给餐厅起名字。实在想不出合适的名字时，我的脑海里只浮现出两个字，
那就是“秘苑” 。于是，我的餐厅就起名为“秘苑”
，即“北京秘苑餐饮有限公司”。
熟悉我的人都会说： “你还是走不出现代的老圈子啊！
”因为桂洞现代大厦旁边就是昌德宫秘苑。幸运的是，当时我在首尔从事餐饮事业的一个朋友正好想和家人一起来中国工作。从那时候开始，朋友一家一边在首尔为餐厅做各种准备，一边准备搬家到中国。然后没过多久，朋友一家就来到了北京。朋友和他妻子为我们付出了很多。
店面装修花费了很长时间。通过投标， 我把店面的装修工作委托给了中标的那家公司，该公司是当时进入中国市场的规模最大的一家韩国装修公司，完成装修工作几乎用了半年时间。有句话说：餐厅老板与装修公司在装修工作结束后就会变成冤家。这句话似乎是很有道理的。因为装修公司在投标时只能降低装修价格，而餐厅老板在施工过程中肯定会有各种不满，也会要求换材料和更改设计。装修结束后，双方之间必然会因为追加的装修费用而产生矛盾纠纷。
我们也是如此。不过我们双方互相都做出了很大让步， 最终问题都得到了圆满解决。如果负责装修的是蛮不讲理的小公司，那么问题可能就无法这么顺利地解决了。即使过了十多年，直到现在，我们餐厅在装修上也没有出现任何问题。我一直非常感谢为我们餐厅完成这么高质量装修工作的南社长。
餐厅开业了，很多专家给我们提了一些专业建议。尤其是使高级韩国食品扎根中国的萨拉伯尔餐厅等给了我们很多帮助。
开一家餐厅， 尤其是开一家由外国人投资的餐厅，
需要从数十个机关得到许可和批准。尤其是在市区使馆区由外国人投资开的餐厅是行政部各部门的主要监督对象。要想以后避免各种麻烦，必须百分百符合一切规定。既要办理一般外国人在中国投资的相关手续，又要遵守与开餐厅相关的各种规定，这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现在，外国人可以在中国自由开餐厅，不仅可以单独投资，
而且可以花费少量的资金。
随开业而至的困难
签订店铺租赁合同后装修了半年， 培训了聘请的厨师、员工两个月，我决定可以开业了。我不是因为一切准备就绪而决定开业的。因为虽然餐厅还没有达到接待客人的标准，但是我却不能看着时间白白流失。坦率说，算算一天天的租金和工资，我不可能不着急。尤其是，仅三名韩国职员的工资就超过了1 万美元，因此我无法再等下去了。
聘请厨师是十分困难的。或者是首尔有名气的厨师对国外就业不感兴趣；或者是想在国外就业的厨师要求的报酬太高，并且他们大部分在帮助国外餐厅开业后就会再换一个地方。最后，我聘请了一位在大连从业很久的厨师和一位年轻的海归厨师。因为对服务不太有自信，所以我决定不办开业仪式了。很明显，
我们现在把客人都吸引过来，肯定会让他们失望的。我只是招待了几个亲近的朋友。
虽然我在定菜单的时候一直犹豫不决，但是最终还是决定以高价位的韩定食套餐为主。这是韩定食套餐首次被介绍到中国来。作为餐厅的经理，朋友的妻子积极促进此事。但是我们餐厅的价格比我所了解的北京其他餐厅的都贵。于是我又在菜单上加了其他菜品。说不定就是因为我这个非专业人士的干涉，餐厅的定位变得模糊起来。
因为我在北京待了很长时间，所以与我熟识的驻外韩国朋友经常来光顾我们餐厅。但是靠熟人的生意是难以长久持续下去的。差不多过了一个月，我们餐厅的销售额有时候一天都不到1,000 元。有时候中午竟然连一个客人都没有。一到这个时候，服务员们也只能无聊地打着哈欠。食材没用完，
就只能用在职员的工作餐上了。这样下去，再过几个月我们餐厅就该破产了。
不过，我的中国和韩国朋友偶尔会来光顾我们餐厅， 这对我也是很大的帮助和安慰。为了帮我提高营业额，中国朋友竟然乘坐大巴，从河南省来过好几次；首尔来的朋友不断打破自己来我们餐厅消费的最高纪录。
餐厅要运转，怎么也得需要半年的时间。房租也该交了，赊欠的食材费也如滚雪球般越来越多了。但是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从来没有拖欠过员工工资。因为我自己也做过20 年的工薪阶层。在中国称服务的小姐们为“服务员”。服务员为了餐厅十分卖力地工作，也会聚在一起开会讨论。北京机场有韩国飞机降落的时候，她们就会过去向看起来像韩国人的旅客分发餐厅的宣传单。真的也有看到宣传单而来的客人。但是这样的活动仅持续了几天而已。一开始觉得这种活动比较新奇的机场保安有一天突然过来对我们说：
“机场禁止发宣传单，你们不能再这样了。”
餐厅一旦经营困难，就一发不可收拾地每况愈下。拖欠货款的话，买来的食材质量就会下降；降低成本的话，饮食或服务质量也就会下降。因为在这种情况下需要辞掉部分服务员和厨师。没客人的时候，为了节省电费，开始把电灯一个两个地关掉，这就是餐厅要倒闭的征兆。经营再困难也要装作生意很好的样子硬撑下去，因此我每天都很痛苦。
熬过那段困难的时期后，我偶尔会想起那些与我共患难的服务员。她们长得都很漂亮，性格也开朗，工作也努力。她们中，有的嫁人生子了，有的去韩国就业了，有的与常光顾我们餐厅的日本客人结婚后定居东京了。虽然已经过去十年了，但是我们仍保持着联系。她们每次来北京都会过来找我玩。
虽然合伙人中汽那边已经按照政府规定大体办完了相关的手续，但是穿制服的人随时都会过来挑出些错误，这也让人难以承受。事实上，如果按规定，他们挑出来的错误是无可厚非的。有一天，我从家带来摆在前台后面陈列柜上展示用的洋酒被没收了。虽然后来经过求情我又把酒带回了家里，但是也被告知“非销售用酒禁止摆放”
。厨房要把切肉、切生鱼片、洗碗的空间分开，并要分别使用独立的空调，还要在每个空间都贴上标识牌。水龙头和洗涤槽上面都要分别标明用途。即使是剩下的再小的一块肉，也要在上面贴上履历管理标识。卫生部门随时会过来把碗、案板、抹布等带走进行细菌检查。只有餐厅提前接到通知，把相关东西放热水里高温消毒并单独存放，才会达到合格标准。否则哪家餐厅都不会合格。现在即使是短期，雇主也要与所有员工签劳动合同，并要为职员交纳保险，但是当时有的职员死活不愿意交保险。因为他们自己也要承担一部分费用。
有一天， 一个年轻人来餐厅看了看菜单什么都没点就走了，
临走时对我说要交罚款。我问他为什么，他就说在菜单上宣传泡菜是对身体好的食品，属于虚假广告。几天后我就收到了几万元的罚款单。我实在觉得委屈，想去起诉，但大家都劝我还想继续做生意的话就不要去了。一开始我感觉自己像个罪犯一样在生活，因为被饶恕才得以活下来。听在韩国做生意的朋友说，
韩国也是这样的。我需要用智慧让人们认识到我们餐厅是可靠的、是可以撑下去的。为此我们自己要按规定办事，并积极主动地去配合相关人员的工作。
餐厅的开业和生活的变化
餐厅开业给我们家的生活带来了根本性的变化。首先曾是全职主妇的妻子每天早上要去上班，而晚上要很晚才回家。当时女儿在韩国学校上小学，在此之前从没离开过妈妈的怀抱。我们都认为她不在学校的时间是离不开妈妈的。但是谁也没想到，她从学校回来，妈妈没法去接她，她自己居然能懂事地乖乖吃饭。
女儿不仅在妈妈第一天上班时是这样度过的。第二天、第三天，接下来的每一天，她都坦然接受了这个事实，自己学习，自己吃饭，把自己照顾得很好。现在变成女儿来迎接妈妈回家了。女儿不仅很独立，而且很具有冒险精神。我想或许正是这段时间造就了现在的她。当时儿子正处于高中青春期。在父母对他关注较少的时候，比起学习，他更爱跟中国的朋友们一起玩。好像那些朋友都是不爱学习而只爱玩的孩子。不过现在看来，那时候跟他一起玩的孩子仍是他最亲近的朋友。
对妻子来说，这是她第一次做生意，她觉得很有负担。虽然与合伙人和店铺主人相关的事情由我负责，但是剩下由妻子负责的一切日常业务、员工管理等都是令人头疼的事。虽然从筹备的时候就决定让妻子负责餐厅，但是我也担心经常小病不断的妻子能不能承受这样的苦差。
我虽然对职业和身份没什么歧视，但是看到妻子由大企业国外代表处代表的夫人转变成了招待客人的餐厅主人，我觉得她真了不起。虽然大部分熟人对待妻子的态度没什么变化，但是偶尔也有些人的言行会令人很不快。有的年轻客人竟然不对比他们年纪更大的妻子说敬语。不知道妻子是反应迟钝还是本身性格就大大咧咧，反正她没太在意这些，仍在好好招待客人。
我也变了很多。开业不久，我常去的那家饭馆的主人与几个人一起过来了。我们年纪相当，是很亲密的酒友。这个大块头的朋友很开心地抓住我脖子上的领带说：“你还没打起精神啊？餐厅老板打领带穿西装做什么？
”这件事给了我很大刺激， 成为我面对现实的契机。几个月前，我回首尔时还与这个久违的朋友一起喝了酒，我们还谈起了以前的趣事。
餐厅开业后，没有其他事情的时候，我们夫妻俩几乎一起上下班。我即使与客户和朋友喝酒，大部分也都在我们餐厅。因为我们夫妻一起下班，所以也就没有再去喝第二轮的情况。于是,我的身体变得健康了，我们夫妻间的沟通交流也多了起来。并且庆幸的是，妻子也越来越健康，越来越有活力了。
合伙开餐厅
合作做生意是很困难的。做餐饮事业也很困难。那么合作做餐饮事业会怎样呢？开始有人托关系来就业了。对方是合作方负责人的老乡，我听说她有在餐厅工作的经验就收下了。但是时间久了就出问题了。她仗着自己与合作方负责人有特别的关系，就经常在人前摆出一副老板娘的样子。作为餐厅经理的朋友的妻子，性格比较强势，因此她们之间常会发生冲突。我也不能把关系户辞掉。营业损失越积越多，合作方就把责任推给我们，并施压让我们放弃经营权。最终，我只能同时辞掉餐厅经理和那位关系户。
在这件事之后的几年里，我与中方合伙人的关系也变得尴尬了。他是与我有十年之交的朋友，但他更是自己公司投资的项目的负责人，而我也一定要守住并救活这家餐厅。我不能让这家餐厅垮掉。于是我卖掉了首尔的房子，不断加大对这家餐厅的投资。相对于我拥有的资金来说，我们餐厅的规模太大了。虽然我有些后悔，但已经覆水难收了。来餐厅帮忙的朋友一家不久后就回韩国了。那个朋友现在是首尔有名的大型韩定食连锁餐厅的会长。他们真是一对对餐饮业充满热情而又能力出众的夫妻。
后来我把从其他项目赚的钱拿来做了餐厅的周转资金，餐厅生意也变好了，我终于可以喘口气了，不过那段时期真的非常艰难。餐厅开业参考书上有一句话说得很对，那就是：“即使六个月没有一分钱的营业利润，餐厅也可以周转下去，只有拥有这么多资金才可以开餐厅。”初期过度的自满会让人吃尽苦头的。
随着餐厅经营越来越稳定，我与中汽合伙人的关系也好转起来。按照中央政府所属国有企业经营行业方针调整的规定，作为汽车专门企业的合作公司撤出了餐饮业。因为合伙公司持有的餐厅股份也属于国有资产，所以需要以公开招标的方式出售。我丝毫没有再与其他中国企业合作的想法，中汽也为此操了不少心。最终我们中标了。妻子付出所有心血和努力来经营的秘苑餐厅最终归妻子所有了。
投标报价是按照实际调查定出来的。被评估出来的餐厅实际价值要比当时双方投资的本金少得多。虽然只要按照被评估出来的价值支付费用就可以了，但是我从未跟合伙公司分过红，就这样让他们遭受损失，实在也说不过去。虽然这些并不是个人的钱而是国家财产，但是我仍全额奉还了投资本金。朋友与我同甘共苦，因为我在公司内部承受着巨大压力，我至少也要顾及一下他的面子。
虽然在外国人投资受限时期，除了合作没有其他办法，但是实际上，合作投资在初期能减少资金负担，如果合作双方齐心协力，那么就能更快地取得事业的成功。但是公司如果经营困难，那就另当别论了。有合作双方甚至会忘记初衷，互相成为敌人。而且在当时大部分情况下，外国人的损失会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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