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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给理想一点时间5》是凤凰网博报博文选集系列书的第五集,该系列精选两岸三地几十位博主的佳作,是凤凰网博报编辑部从近万篇推荐博文中精选出,根据文章观点质量和网友点击量等因素综合考虑,优中选优。本书分为理想现实、社会民生、中国世界、人物历史、文明文化等几大部分,话题丰富,视野广阔,观点鲜明犀利,文章独具深度又极富可读性,是近年来不可多得的时文畅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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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柴静、廖信忠、周其仁、加藤嘉一、郑也夫、朱学东、党国英、徐贲、张铁志、石扉客、田朴珺等近四十位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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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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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现实
朱大可:中国春运和“创伤疗法”3
柴静:你的死亡谁做主? 7
曾颖:教育极端功利将人变成拜金的物质动物17
木然:活得累22
曾颖:十元钱的红包26
柴会群:众叛亲离29
丁征宇:中国最大的歧视是什么? 36
张鸣:不会阅读的学生41
石述思:中国孩子的土豪梦44
景凯旋:公平是现代社会的压舱石47
社会·民生
丁征宇:一些人为何以欺骗国家为荣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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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单士兵:孩子你可以做不到56
黎明:一天的自由应该值多少钱? 59
秦前红:我所了解的农村63
石扉客:一个乡土中国的真实样本69
石咏琦:北京饭局背后83
姚树洁:中国人不能瞧不起中国人87
彭玉宇:朋友从美国带给我的礼物91
叶檀:要多少钱体面养老? 94
郑也夫:轿车论辩二十年97
中国·世界
金宰贤:为什么我平时感觉不到中华文明? 109
周其仁:为什么中国的体制改起来特别难? 114
刘立群:德国为何只有“苍蝇”没有“老虎”? 122
加藤嘉一:我在美国所发现的中国128
徐贲:他们以为他们是自由的144
孙越:我的东乌克兰之旅155
彭玉宇:朝水库撒了泡尿163
给理想一点时间最终.indd 2 15-3-17 下午1:54
3
人物·历史
马勇:重新估价太平天国的意义169
张鸣:婆媳定律178
张铁志:汉娜·阿伦特与“平庸的邪恶”182
文明·文化
朱学东:记忆中的甜菜189
党国英:饭碗政治194
曹娅:男人这东西198
野岛刚:让日本人最受辱的骂人话203
田朴珺:“富八代”会拥有怎样的人生? 207
海峡两岸
郑东阳:大陆新娘213
邹明:我所认识的台湾217
廖信忠:台湾青年为何也爱考公务员? 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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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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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静:你的死亡谁做主?
1.王奶奶从病房门后抽出一块窄板子,搁到两把椅子上,这块板上
能平躺一个人,只能平躺,一翻身就会掉下来。她七十多岁了,为了
照顾病床上的老伴,就这么睡了四年,每天后半夜腰就剧痛,“照了
片子,像破锯木一样东倒西歪”。
儿女都有工作,她请过一个护工,那个护工怕病人夜里拔管,把
他胳膊用绳子捆在床架上。第二天她看到硌青的手臂,就让护工走了。
病人燥热,只盖着一个被单,上身裸着,身上一点褥疮都没有,
也没有任何异味。她每天跪在床上,从后边托着丈夫的胳膊,翻动他,
后来抱不动了,用一条干净毛巾衬在他身子底下,抽一下,滚动一点,
给他翻身、抹背。
只有她听得懂病人偶尔带着肺里水泡声的咕噜声,给他倒大小
便,抓痒,调节呼吸机的进气量。四年前,他因为肺部阻塞感染,
造成急性呼吸衰竭,抢救的时候被切开咽喉,插上了呼吸机,一插
就再也没有摘下来过。幸亏有她的照料,他才恢复一点知觉,从ICU
转到老年科,不用像那里的其他病人一样,一个月一个月没有任何
知觉地躺下去。
但他清醒后,不能说话——用口型对她说“我恨你”。
2.呼吸机的管路从他喉间插进去,成人拇指粗细,七八厘米长,有一个弯路,从气管里插进去。插管时间长了,压迫支气管,管壁弹性没有了,塌陷了,吸气呼气的张力没了,他感到憋气,厉害的时候脸憋得青紫。用手抓挠,憋得厉害,只能再加大呼吸机的送气量,他腹间如鼓,难受得用手拍,砰砰作响。
插管送入的气是热的,他嗓子一直干疼。
除了呼吸机,严重的时候,他需要插上胃管、静脉插管、尿管,还有胆囊的引流管。鼻饲的管子老捅鼻子,时间长了,鼻腔烂了,只能勉强着喂点米汤。
老人在床上一点都动不了,只能用手捏墙上的皮管子,不断地捏,那是他唯一能自主的事情。在生病前,他是个干净体面的人,养着好多花,十八棵蝴蝶兰,叶子油亮油亮的,两盆巴西红果,结着好多结实的果子,小灯笼似的照眼红。还养活着几只八哥,诗文背得好着呢,大红嘴,特漂亮,天天喊“爷爷好,奶奶好,大姑姑好”。
他想回家,“着急老哭,哭得眼睛白内障,黑天白天地哭,睁眼哭闭眼哭”,王奶奶没敢跟他说,家里没人照顾,花和鸟都死了。
医生知道他有轻生的想法,有一天总算同意他坐上轮椅下床去看一看外头的世界,轮椅推出了门又折了回来——他眼睛已经什么也看不见了。
王奶奶用手给他挠挠背,凄凉地笑笑:“所以他就老是心里恨我,说‘我嘱咐你别抢救,你高低还是不听话,你还是抢救,你看我受这个罪’。”
3.老人得的病是哮喘,退休前他是协和医院的会计。这么多年,他看过很多患者临终前的痛苦,早跟老伴提过,自己将来一旦治愈无望,就不要再抢救了。
但那只是一个口头的愿望,病急性发作的时候,他昏迷了,家人还是舍不得,儿子说:“妈,赌一把吧,抢救一下,万一好了呢?”
王奶奶说:“当年他退了休,每天我回了家,他饭就做好了。我的腿做手术时他照顾我也好着呢,那时候想着他有了毛病,也一定得好好照顾他。不管怎么说,活着怎么是个伴,是吧?要不然你剩一个人孤零零的。”
丈夫也知道,他心里舍不得她,舍不得还没结婚的孙女,他现在是为她们而活着。“他说得了,该我受的罪我就得受,我不受也不行,我可能就是这个命。他难受,我也特别难受。”
王奶奶只能偶尔换衣服的时候回家哭一场。“到家里头就把书包一扔,趴床上就哭。哭完了我又害怕街坊都听见,我说我受这么大累,还是天天这么埋怨我,还老说‘恨死你了’。”这句“恨死你了”里,不只是责怪,更多是自责——“你要是对我好,我那样睡着觉就走了,我多好啊,你们也好,这样我对不起孩子,我也对不起你。”
4.我经历过亲人的离世,只是当时我不在她身边,我对人临终时要面临什么样的选择,其实毫无心理准备,对那些有创的抢救——用电击的心肺复苏,喉管切开插管……也没有认识。做这期节目之前,我的感受只来自于电视剧中的“永不放弃”的口号和戏剧情绪:“人只要能救就要救到最后一刻,不管他的生命是否还有质量,不管是否还能够享受空气、阳光、食物,人和人之间的交流,只要我们有,只要我们能够,只要我们在经济上允许,我们就要给他人工的呼吸、人工的心率、人工的生命。”
当年的我如果有机会,也会是这个选择——我会想,只要还能握着她的手,感觉着温度的存在,也许什么代价我都愿意付。
做这个题的时候,罗点点说“你家里一定没有过重病的人”,我才去了协和医院,看到这对夫妇的承受,那句“我恨你”里包含的所有痛苦像刀子一样划拉着人的心,才第一次想到选择的代价。
如果我当时做了选择,那是“我的选择”,不是“她的选择”。最大的承受者也不是我,是她。
5.陈小鲁,陈毅元帅的儿子。他是罗点点创建的“选择与尊严”团队的成员。陈小鲁说,他加入这个团队一个很大的原因,是因为自己当年没能替父亲做出一个解脱痛苦的选择。“那时我父亲,可能已经是基本上没有知觉了。那么这个喉咙里是切开气管,插个管子,他已经不能讲话了,身上都是管子,那我看得非常难受。就是这个人躺在这个地方,人已经不成形了,经过这个疾病的消耗,然后就是靠这个呼吸机、靠这个输液、靠打强心针在维持。”
我说也许在外人看来,会觉得说所有这些管子和心肺复苏,是为了延续他的生命。陈小鲁说:“对,但是延续生命的结果是什么呢?一个是他本人很痛苦,一个是大家都很痛苦,另外就是这个国家资源的浪费。”
“您当时问没问过医生?”
“我就问了一个,能不能不抢救?当时医生就跟我讲了两句话,我记忆深刻。第一个说,你说了算吗?你虽然是他的家属,但是作为你父亲这样一个人,抢救不抢救是你说了算吗?第二个就是我们敢吗?”
他无言可对。
这样的事例很多,他的母亲、好友也都是这样去世。罗点点说巴金先生最后的六年时光都在医院度过,有严重的抑郁症和帕金森症,后来只能够靠喂食管和呼吸机维持生命。周围的人对他说,每一个爱他的人都希望他活。巴金先生不得不强打精神,说再痛苦也要配合治疗,还不止一次地说过:我是为你们而活。
罗点点说:“对一个他活着让我们觉得这个世界更好的这样的人,当生命和自然已经给他规定了一个命运的时候——第一,我自己觉得顺其自然是最好的;第二,我觉得大家尊重他自己的选择,这是最好的。”
她说中国人往往附属于一个家族、单位、传统、政治、文化,集体意志高于个人意志,以至于对一个人表达尊重的方式,往往是剥夺了这个人选择死亡的权利。而真正的尊严是一个人的自我意志优先,“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一个社会身份,不管他是否德高望重,对吧?他自己只要有了选择,我觉得我们大家都应该尊重他”。
2005年10月17日,巴金先生心跳变慢,医生判定他已经进入弥留时刻,这次巴老的家属坚决要求放弃抢救,最终得到了同意。
6.创建“选择与尊严”网站的罗点点是罗瑞卿之女,陈小鲁和陶斯亮都参与其中,在这个网站上,人们可以签署自己的“生前预嘱”,来决定“尊严死”。“尊严死”不是“安乐死”,为了区别涉及主动致死行为的“安乐死”,这种只是在临终放弃心肺复苏、气管插管等抢救措施的做法,被称为“尊严死”。
做这期节目时,罗点点说,曾经有人问她,为什么是这些可以得到足够医疗资源的高干子女在做这些事,是不是“吃饱了撑的”。这期节目播出后,也有人留言说:“我们现在争取的是活的尊严,何谈‘死’的尊严。”
罗点点很清楚她要面对的现实是什么。“对一个还没有吃饱饭,还没有进入城市生活,还没有完全医疗保障的人,来谈论这个问题是非常可笑的,而且是冒犯别人的。”
我问:“那您为什么要公开提出来呢?您不担心激起这样的社会情绪?”
“我老觉得,我们的社会都是由一个一个的个人所组成的,每一个个人的要求,每一个个人的愿望都应该受到同等的尊重,在你的愿望和你的要求受到尊重的时候,并不表示你排斥或者是你反对另外一部分人的愿望和要求,这是第一个。第二,我认为,中国社会在发展,社会在富裕,大家越来越多要面临这个问题。”
现有的医疗体制中,对于很多公费医疗患者来说,并不存在太多费用负担问题,这就造成了医疗资源在临终人工支持系统上消耗的比例过大。根据罗点点他们的统计,我国每年有80%以上的医疗支出放在临终的人工支持系统的消耗上,而且越发达的地区,医疗环境越周全的人群当中这个数字越高。
罗点点说:“高科技的东西都非常昂贵。在ICU里面住一天,没有特殊的治疗,就只是维持他的人工血压、心率、呼吸,很多人、很多机器,为了一个没有质量的生命,你能猜一猜花费吗?每一天最基本的花费是五六千,一个月就是十几万。”
她说我们原来只在三级甲等医院里面有ICU,现在在二线和三线城市里只要有条件的,大家都一窝蜂地上ICU。为什么?“巨大的经济利益在里面。ICU是非常赚钱的地方。很多病人可能就放弃了。如果我们能把这一部分医疗资源,放到对疾病的防治,放到对于那些可治愈疾病的治疗上,那岂不是社会的福音?”
我也问过陈小鲁,可能有一些家庭,愿意让自己的亲人在ICU里维持着,是因为维持一天的生存,他的待遇、工资都能保持,还可以让子女沾泽。他想了一下,说:“我承认什么样的人都有,我也不会去评判别人,我只能强调我的选择,放弃是我的权利和自由。”
7.做这期节目时,我与家人常常讨论“生前预嘱”,都是自己的意愿很坚定,对对方的决定却有犹豫。
罗点点的团队里,有一位著名的医生,一直是尊严死的倡导者,但到了晚年,丈夫突然昏迷之后,“第一,她觉得她特别对不起他,你知道吗?第二,她就觉得每天她到那个ICU里面去,看着她爱人那样,拉拉他的手,摸摸他的脸,她就觉得她今天能过下去。要不这样,她就不行。我们说我们太能理解了,而且这件事情真的就说明你们两个人伉俪情深”。
她难过了一下,说“对不起”。
爱也可以导致另一个选择,在协和医院,王奶奶说她最近跟大夫说,如果她的老头儿再需要抢救,人工呼吸和心肺复苏,“不做了,什么也不做了”。
我问怎么了呢?她说:“做过来他更受罪,那电击是350瓦,多少瓦呀,那大铁的,往两肋打,就这么大岁数,哪受得了,把皮都烧焦了。那个人工呼吸也是,把年轻的都得压折了两三根骨头,别说他这么大岁数了,受那么大罪干吗?你看这浑身烫的,乱七八糟的,确实瞅着受罪。”
她对孩子们交代了,也说自己如果遇到类似的事,让她顺顺当当地走吧。
所以“选择与尊严”网站每年都会给所有注册“生前预嘱”的人发一封信,叮嘱他们好好温习一下当年签署的文件,可以随时调整自己的愿望。“我们所有的人都不知道事到临头的时候,我们真正要的是什么”,因为死亡和爱是太私人的事情。
在对罗点点的采访中,有一段对答,它最终并没有剪进片子,事后我却常常想起。
我问她:“那如果您最亲近的人跟你说,不,我不希望像你生前预嘱那样,我就希望能够延长你的生命,我希望能摸着你的手,看着你的脸,那一天我就能过下去,那您会不会尊重他的意愿?”
“那不行,那坚决不行。我不会因为他而改变我自己的意愿,我不会,到时候你自己去纠结吧,反正我这么说。”
“您这么坚决吗?”
“他纠结了,那是他的问题了。我已经到另外一个世界去了,这个世界不属于我了。我自己觉得,我不是那样的人。”
我问:“您会期望医生还按照您的意愿执行?不打算为了爱你的人活着?但您刚才难过的时候感觉也是一个很深情的人。”
“我自己认为,人只能够是在叙述已经发生过的事情的时候,才会有把握,事情还没有发生的时候,我觉得千万不要做任何情感上的允诺。每一个人要为自己负责,每一个人都是一个自由的个体,一定要为自己负责,不能够,对不起。不能因为一句话来改变自己的初衷,不可以,完全不可以。”
她有自己的生活经验和信条,这是非常私人的事情,不必求同。但触动我的,是她唯一承认的是人的自由意志,她只承认个体按照自身意愿独立做出的选择,而不能被挟持,哪怕是被爱挟持。在忠于自己的前提下,人可以改变选择,任何改变都应该尊重。我问她这些年动摇过吗?她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但是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动摇,我真的不知道”。
“那么如果到那一天,您会怎么办呢?”
她哈哈大笑:“我去改我的生前预嘱,我会跟我的孙子说,你们只要有一分钱,你们就得留着,那边人我都不认识,你们这边人我认识,你们留着给我。那很可能。”
“如果有那样一个变化的话,会怎么看待您自己呢?”
她答完这一句,嘴边笑意久久不去:“那我觉得我很自然,我很真实。”
作者博客:http:chaijing.blog.ifeng.com
柴静,著名电视媒体人,著有畅销书《看见》,曾任央视《看见》栏目主持人、《新闻调查》出镜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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