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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误读》是艾柯仿讽文学开山之作,书中随处可见天马行空、稀奇古怪,其实都充满着隐喻及典故的各色故事。任何有志于恶搞与解构的读者都应该拜读此书。
◎在欧洲,艾柯已成为知识与教养的象征,其书是知识分子家庭的常备读物。
◎艾柯博学幽默,他的杂文作品驳杂有趣而又深具内涵,不同层次的读者会读出不同的味道。
◎新锐设计师顾湘配为本书手绘多幅极具想象力的插图,文图呼应,精美异常,使本书成为收
藏佳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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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误读》一书是艾柯博学的炫技作!这一系列炫目的文章,“用了天知道什么样的语言”,在天文、地理、神话、哲学、社会学、人类学、大众文化、媒体、拓扑学之间纵横自如,对纳博科夫、荷马、但丁、塞万提斯、普鲁斯特、卡夫卡、乔伊斯的经典进行华丽的解构误读,让人捧腹、惊叹的同时,又令新的意义不断涌出。
正是在这场蓄意插科打诨、装疯卖傻、天马行空、颠三倒四的误读之旅中,艾柯“愤世嫉俗”地解构了我们这个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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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安伯托·艾柯(Umberto Eco),享誉世界的哲学家、历史学家、文学批评家、符号学家、美学家和小说家,20世纪后半叶最耀眼的意大利作家,当代最伟大的小说家之一,其经典小说《玫瑰的名字》在全世界销售了1600万册。艾柯的学术研究纵横古今,小说随笔睿智幽默,著作横跨多个领域,并在各领域都有经典建树,“欧洲知识分子以书架上放一本艾柯的书为荣。”
艾柯是一位百科全书式的人物,至今出版的各类著作已达140余种,主要作品有:《误读》《带着鲑鱼去旅行》《开放的作品》《玫瑰的名字》《傅科摆》《昨日之岛》《波多里诺》《植物的记忆与藏书乐》《别想摆脱书》《不存在的结构》《悠游小说林》《中世纪艺术与美学》 《符号学理论》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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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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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言
乃莉塔
碎片
苏格拉底式的脱衣舞
很遗憾,退还你的
新猫的素描
天堂近讯
那东西
波河河谷社会的工业与性压抑
大限将至
给儿子的信
三篇古怪的评论
发现美洲
拍自己的电影
迈克?邦焦尔诺现象学
我的夸想
译后记
译者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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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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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莉塔
本手稿是皮埃蒙特大区的一个小镇的典狱长交给我的。典狱长向我们提供了关于在牢房里留下这些纸片的神秘囚犯的情况,以及笼罩作者命运的扑朔迷离,这些消息都不甚可靠,而且凡是跟下面这几页文字的作者的生命之旅相交的人,都普遍表现出三缄其口,让人不可思议,这些都迫使我们不得不对现有的了解感到心满意足。由于我们必须对手稿上所残留的内容感到满足(经过监狱里的鼠辈肆虐之后);由于我们感到,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读者还是能对这个安伯托安伯托的不同寻常的故事(除非这个神秘的犯人或许就是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本人,不可思议的是,他是朗赫地区的难民,而手稿则显示了那个变化多端、有伤风化的人的另一副嘴脸)形成一个概念,因此最后能从这些纸片中吸取隐藏在字里行间的一个教训:浪荡公子的外衣下面却有着崇高的道德观。
乃莉塔,我青春年少时的鲜花,夜晚的煎熬。我还会再见到你吗?乃莉塔。乃——莉——塔。三个音节,第二和第三个音节构成昵称,仿佛跟第一个音节相矛盾。乃——莉塔。乃莉塔,愿我能记住你,直到你的容颜化成泡影,你的居所成为坟墓。
我名叫安伯托?安伯托。当那桩至关重要的事件发生时,我正在尽情享受青春得意。据当时就认识我的人而不是现在看见我的人说,读者啊,在这个牢房里,我形容枯槁,脸上长出一把活像先知一样的大胡子……据当时认识我的人说,我原本是个风华正茂的希腊美少年,带着一丝忧郁,我相信,这是由于地中海卡拉布里亚祖先的染色体的遗传。我所遇到的姑娘,无不倾倒在我的面前,她们身体里刚刚发育成熟的子宫热烈躁动,渴望我的进入,把我变成她们在孤独的夜晚发泄痛苦的对象。而我则几乎完全不记得那些姑娘,因为我自己为另一种情感所折磨;我的眼睛,几乎不曾在她们像丝一般光滑、柔如鹅绒、在落日余晖的映照下一片金光灿烂的面颊上停留。
我情有独钟啊,亲爱的读者,亲爱的朋友!那年头,我少不更事,爱上那些你们……你们懒得费神就会脱口而出地称其为“老妇人”的人。虽然我嘴上尚无髭须,但内心深处思绪万千,我渴望那些尤物,她们身上已经留下了无情岁月的年轮,身体也由于八十年来致命生活节奏的重压而弯曲,衰老的影子已经可怕地损害了她们的形象。这些被许多人忽视的尤物,被那些色心高涨、惯于勾搭身体结实、芳龄二十五的弗留兰挤奶女郎的人所遗忘,如果用一句话来形容她们,亲爱的读者,我会——此时我为情所困,一些扰人的经验涌上心头,妨碍、阻止我可能贸然做出无辜的举动——用一个经过精心挑选、绝不会让我后悔莫及的词:小妖婆。
我该如何描述,噢,评判我的你啊(你,虚伪的读者,我的同类,我的兄弟!),在我们深埋的内心世界的沼泽里,为我们这些老谋深算的、对小妖婆想入非非者所提供的这晨间的猎物?我怎样才能向你表达我的感情呢?你这穿行在下午的花园里,平平庸庸,只为追求含苞欲放的少女的人。你怎么才能明白这种压抑的、难以捉摸的、让人耻笑的追求,爱小妖婆的人可以在许多地方进行:在老式公园的长凳上、在长方形教堂的芬芳阴影下、在郊外墓地铺满石子的路上、星期天的某个时刻在养老院的一角、在救助所的门边、在教区全体教徒的队列中、在慈善义卖市场:含情脉脉、紧张激动——哎呀——不屈不挠的贞洁埋伏,只为了能近距离地看一眼那些布满如火山岩浆般沟沟坎坎的老脸,那些因白内障而变得水汪汪的眼睛,那干枯、抽搐的嘴唇因掉光了牙齿而凹陷进去,一副精致的消沉表情,嘴边不时地还有亮晶晶的唾液流淌而显得生气勃勃,那些令人自豪的粗糙的手,局促地、颤巍巍地让人产生欲念,富有挑逗意味,因为它们能很慢地捻动佛珠!
读者朋友,我怎样才能重温那个看到迷人猎物时而产生的令人无法自拔的绝望、因某些瞬间的接触而痉挛似的抖动:在挤满了乘客的电车里,胳膊肘轻轻碰一下——“对不起,夫人,您请坐吧。”噢,凶恶的朋友,你怎么竟敢接受那因感激而湿润的目光,还有——“谢谢你,年轻人,你真善良!”其实,此刻你更想就地上演一出因拥有而狂饮之剧——在一个孤寂的午后,在离家不远的电影院里,你的腿肚在两排座位之间来回滑动,碰擦着那年高德劭的膝,或是温柔有力地紧握——零零星星地有些极不寻常的接触!——老女人瘦骨嶙峋的臂骨,帮助她穿过红绿灯,像童子军一般纯洁、一本正经。
青年时代,我的吊儿郎当、变化无常,恰为我提供了其他的艳遇。如我所说,我长着一副还算得上吸引人的外表,我面颊黝黑,透出少女般温柔的面色,带着稚嫩的阳刚之气。我并非不谙青少年之爱,但是我任之摆布,仿佛付了过路费,满足那个年龄的我所产生的一切要求。记得在一个5月的傍晚,日落后不久,在一个高贵别墅的花园里——这是瓦雷泽地区,离湖不远,在斜阳的照耀下一片红色——我和一个情窦初开的十六岁少女躺在灌木丛的阴凉处,她满脸雀斑,完全被对我的爱意所震慑。正在那时,当我打算无精打采地以我青春期的魔棒来满足她时,读者啊,在楼上的窗口里,我看到一个衰微的老妪几乎弯腰到地,正卷下她腿上不成样子的棉袜子。她下肢浮肿,因静脉曲张而花纹斑斑,那双老手轻轻抚摸,不甚灵活地卷开那团棉布,这景象摄人魂魄,对我来说(对我这双好色的眼睛)如同一个虎虎生气、令人艳羡的阳具受到了处女的爱抚:就在那个时刻,我为一种狂喜所震慑,更由于距离而欲望倍增,我一发不可收拾,气喘吁吁,生理冲动不由自主地发泄了出来,而那少女(愚蠢的蝌蚪,我多么憎恨你)全力迎合、低声呻吟,还以为是她乳臭未干的魅力的结果。
那么,当时你是否意识到我愚钝的工具的发泄其实是移情别恋的成果,你享用了本属于别人的佳肴,抑或你那时尚不成熟,那点儿虚荣心使你把我描绘成一个不能让人忘怀的、暴烈的罪恶同谋?第二天,你和家人离开了,一周后你给我寄了一张明信片,上面署名“你的老朋友”。你察觉到真相了吗?小心翼翼地用那个形容词向我揭示你的睿智,抑或你那样仅仅是虚张声势,是意气风发的高中女生对规范的书信体的反叛?
啊,从那以后,我颤抖地张望着每一扇窗,多么希望能看到八十老妇洗浴时松软的侧影!多少个夜晚,我半躲在树下,满足我孤独的纵情淫欲,我的眼睛眺望着投射在窗帘上的影子,某个老奶奶正舒舒服服地用没牙的嘴嚼饭!还有那极度的失望,既直接又具破坏性。(瞧,那个下流胚!)当那个人影抛开皮影戏的伪装,在窗台上现出庐山真面目时,却原来是个赤裸的芭蕾舞演员,胸脯硕大,屁股黝黑,活像一匹安达卢西亚母马!
因此,多少个年年月月,我欲壑难填,始终在自欺欺人地寻找着那些可爱的小妖婆,卷入了一场坚不可摧的追求,我相信,这在我出生那一刻早就注定,当时一个老得牙齿全掉光的接生婆——那个夜晚,我父亲使出全身解数只找到这么一个母夜叉,一只脚已经踏进了坟墓!——把我从母亲子宫里黏稠的牢狱中解救了出来,在生命的曙光里,向我展示了她不朽的面容:年轻的帕尔卡女神。
我并不想从你们这些阅读我的人当中寻求辩解(战争时期就像战争时期);我只是想让你们明白那些事件的发展最后使我大获全胜,这是多么不可违抗的天意啊!
我应邀参加的那个夜晚的聚会,是一个趣味不甚高雅的聚会,满场的年轻模特儿和满脸痘痘的大学生互相亲抚。那些转弯抹角的淫秽行为挑得姑娘们春心大动,在舞蹈时,她们让胸脯在敞开的衬衫里仿佛不经意地晃动出来,这些都令我大倒胃口。我早就在考虑逃离这个地方,这里只有千篇一律的、无实质性接触的裤裆在来回穿梭,突然间,一个尖利、刺耳的声音,(我究竟该如何形容那种令人晕眩的高音,那久已衰竭的声带所发出的百岁老人那一喊的极致风情啊!)一个苍老的妇人颤巍巍的哀怨,使聚会骤然陷入沉寂。在门框里,我看见了她,那面孔是我经受出生之冲击时所看到的遥远的娜恩女神的脸,那缕缕白得撩人情欲的头发倾泻着一腔热情,僵硬的身体把身上磨得发白的黑色小裙装弄出许多锐角来,瘦骨嶙峋的双腿弯成对应的弓形,在令人肃然起敬的古朴的裙子下,依稀可见纤弱的大腿骨的轮廓。
身为女主人的少女,虽显得了无滋味,却表现出宽容的礼貌。她的眼珠朝上翻翻,说道:“是我奶奶……”
手稿的完整部分到此结束。从后面零零星星的字里行间来推断,接下去的故事大致是这样的:几天以后,安伯托安伯托劫持了女主人的奶奶,让她坐在自行车的前面,把她带到了皮埃蒙特。起初他把她带到一个收留穷困老人的收容院,并且在当天晚上占有了她,这时他才发现这女人并非初试云雨。黎明时分,他在半明半暗的花园里抽烟,这时,一位形迹可疑的年轻人鬼鬼祟祟地问他,那老女人是否真的是他祖母。安伯托安伯托大惊失色,马上带着乃莉塔离开了收容院,在皮埃蒙特的公路上展开一场令人眼花缭乱的追逐。在卡内利,他赶上了葡萄酒集市,在阿尔巴参观了一年一度的太妃(Truffle)节,在卡利亚纳托参加了具有历史意义的选美,视察了尼扎蒙费拉托的牲畜市场,在伊夫雷亚全程观看了选举挤奶女郎的活动和在孔多韦为纪念“守护神日”而举办的套袋赛跑。
在北部地区,他长期的疯狂流浪眼看快要告一段落时,他才意识到他的自行车一直被一个骑着低座小摩托车的童子军狡猾地跟踪,逃过了每一个试图捕获他的努力。一天,在因奇萨斯卡帕奇诺,他带乃莉塔去看一个治手足病的医生,让她独自待几分钟,而自己去买香烟,可待他回来时却发现老女人弃他而去,跟诱拐她的另一个人跑了。有好几个月,他深深地陷入苦闷,但最后又找到了老女人,她刚刚从新诱拐她的人带她去的美容农庄(Beauty Farm)出来,脸上的皱纹一扫而光,头发呈铜棕色,笑容灿烂无比。目睹如此的破坏,安伯托安伯托感到深深的遗憾和无奈的绝望。他二话不说,买了一杆猎枪,出发去找那个恶棍。他发现小童子军正在露营地搓两根棍子取火。他开了一枪、两枪、三枪,屡屡打不中那青年,直到最后,两个身穿皮夹克、头戴贝雷帽的牧师制服了他。他立即被捕,因非法持有枪械和在禁猎季节打猎被判刑六个月。
苏格拉底式的脱衣舞
当莉莉?尼亚加拉(Lilly Niagara)在一层黑色的网眼幕布后面,出现在疯马夜总会(The Crazy Horse)的小舞台上时,她已经是全身赤裸。不过,比赤裸更有过之:她戴着一个没有扣上扣的黑色胸罩和一根吊袜束腰带。节目的前一部分,她穿得懒懒散散,确切地说,她套上长筒袜,跟她身上悬荡的跳舞行头系在一起。节目的后半部分用来回复到初始状态。这样一来,观众弄不清这个女人是穿着衣服的还是脱掉衣服的,不知道其实她根本什么都没做,因为她那缓慢、执着的动作,加上痛楚的脸部表情微妙地加以烘托,清楚地表明她坚定的敬业精神,一丝不苟地遵循着如今甚至编撰在说明手册中的重要传统;因此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一切都不带诱惑的成分。别的名脱衣舞女懂得如何精准地判断表现开始时的天真无邪,以及结束时用野蛮地扭动来进行的最后发泄,借此大量表现深藏不露、出人意料的狡猾和淫荡(总之,像那些善搞辩证对立的西方脱衣舞女一样)。跟她们相比,莉莉?尼亚加拉的技艺已是非常老套的。静下心来想想,它令人想起莫拉维亚的《愁闷》里的塞西莉亚,一种由漠然而煽起的、早已腻烦的性感,由于在此被注定以苦行似的精益求精来表现而变得趣味倍增。
那么,莉莉?尼亚加拉希望达到的是脱衣舞的最高境界。她不表现那种没有针对性的诱惑,即首先对全体观众做出承诺,然而在最后一刻突然收回承诺;而她则跨过最后一道防线,甚至连诱惑这个希望都不能给予。因此,如果说传统的脱衣舞所表现的是性交,在这过程中忽然被中断,在狂热者心中唤起一种因横遭剥夺而产生的神秘感,那么,莉莉?尼亚加拉的脱衣舞就是严厉谴责那些新入门的狂热者们先入为主的观念,向他们表明,那承诺的现实只是想入非非而已,而且就连想入非非的快乐也完全被否定了,因为这一切一定要在无声的静止中发生。然而,莉莉?尼亚加拉的拜占庭式的艺术风格保留了传统的脱衣舞的惯常结构和它的象征本质。
唯有在一些臭名昭著之极的“匣子里”,你才可以在表演结束时诱使表演者出卖自己。“疯马”会极其优雅地告诉你,要求购买照片是不合适的。你所能看到的是只会在具有魔力的舞台上出现的那几分钟。你若是看看大剧院出售的、为一些出版物锦上添花的、有关脱衣舞的文章,那就一定会明白裸舞者一般在工作上都兢兢业业、一丝不苟,在私生活上非常热爱家人,热爱陪她去上班的年轻的未婚夫,要么对醋劲十足、在刀枪不入高墙内的丈夫完全逆来顺受。千万不要把这个简单地看作廉价的宣传工具。然而,在更天真而勇敢的“美丽时代”(Belle Epoque),经理们挖空心思地试图使顾客相信,他们的明星大腕,无论在公开场合还是私底下,都是欲壑难填的魔鬼,她们吞噬男人和财富,在闺房中个个都是身怀最妙不可言的绝技的女祭司。
不过,“美丽时代”是为富裕的统治阶级上演奢华罪恶的舞台,在剧院里以及出剧院后的服务都不得不向他们俯首帖耳,这群人占尽世间万物,享有无法剥夺的金钱特权。
票价合理的脱衣舞则是为普通百姓设计的。一天当中的任何时候,即使穿着衬衫——并没有服装要求,去看一次脱衣舞,甚至两次都不成问题,因为表演一个接一个,不会停止。而且在那几分钟的注意力高度集中的观看中,还包含着某种神学意义,通过潜移默化的方式,以观者需要不断探求的形式加以表现。这套神学的本质是让忠实的崇拜者可以欣赏到来自女性的丰富的奢侈品,却不能亲自受用,因为主宰这些东西的权力并不在他的手中。如果愿意的话,他可以受用为社会所承认的、命运分派给他的女人。不过,“疯马”有一张措辞讲究的通知告诫他,如果回家发现妻子不中意,他可以让妻子下午去参加由“疯马”管理部门为学生和主妇开办的礼仪和模仿课程。这种课程究竟是否存在,或者顾客是否胆敢向比他更强的那一半提出这个建议,这些尚不能肯定;关键是他的心中已经播下了怀疑的种子,怀疑如果脱衣舞女是女人,那么他的老婆一定是什么别的,反之,如果他的老婆是女人,那么,脱衣舞女一定更了不得,是女性的精华,或性,或狂喜,或罪孽,或魅力。总而言之,她代表了他——观众所被剥夺的一切;他始终都弄不明白的基本元素,他无法达到的欣喜若狂,他心中渴望的大获全胜的感觉,那种彻头彻尾的感官满足和玩世界于股掌之中的感觉对他来说永远是道听途说。典型的脱衣舞关系,要求那个为观众提供一切可能以令其满意的女人,绝对不能真正让观众消费。梅约尔演奏会曾经发过一个小册子,上面有一篇非常淫荡的介绍性文章,而结尾却给人颇多的启发。文章大致是这么说的,在聚光灯下赤裸的女人,暴露在备受挫折而又充满渴望的睽睽众目之下的时候,她的成功在于她聪明地意识到他们正把她跟他们熟悉的食粮做比较,因此,她的成功也在于他人受到羞辱,而观众的胜利主要在于他们自身感受并承受了这种羞辱,同时将之作为这个仪式的精华而加以接受。
如果从心理学角度来说,脱衣舞的关系是施虐与受虐的关系,那么,在社会学的意义上,这种施虐与受虐的关系正是这样的教育仪式所要达到的效果。脱衣舞下意识地教导那些寻求并接受挫折的观众,这种生产资源并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但是,如果说从社会学的角度,它引入了一个无可否认的社会等级(或者阶级,如果愿意的话),那么形而上学地看,脱衣舞引导观众把他能够信手拈来的快乐跟那些从本质上他绝不可能获得的快乐进行对比:把现实跟理想做对比,把他的女人跟理想中的女人、他的性经验跟完美的性、他拥有的裸体跟他永远不可能知道的超级女神的裸体进行比较。随后,他不得不回到洞穴中去,满足于顾影自怜:这些才是社会准许他所拥有的。因此,在潜意识的合成作用下,脱衣舞将柏拉图式的纯精神状态还原给了被压迫和外力支配的社会现实。
脱衣舞观众相信控制政治生活的指令的按钮并不属于他,他的经验模式是由一些他无法变更的想法所决定,这样一来,在体验过宣泄仪式,明白他在现存秩序中的牢固地位后,他才能安心地回到现实生活中去,接受日常的责任;在那些不如“疯马”那么苦行僧似的地方(禅宗和尚的寺院,通向完美的最后阶段),还允许他带走在那儿看到的形象,用他的虔诚和孤独所引发的种种邪恶手段,来告慰他的人生困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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