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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凝欢2:乱舞

書城自編碼: 2527367
分類: 簡體書→大陸圖書→青春文學大陸原創
作者: 当木当泽
國際書號(ISBN): 9787531733980
出版社: 北方文艺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15-03-01
版次: 1 印次: 1
頁數/字數: 288/280000
書度/開本: 16开 釘裝: 平装

售價:NT$ 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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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蚀心情谋,藏于北海远境;
相思沉沦,止于万里河山。
这一场君臣博弈,谁先于心不忍?
这世间尚有一个人可春风化雪,成为他心中绝景。
■气质古言代表作
■随书附赠超值古风海报+独家番外
內容簡介:
他们本不该这么遇见,以这样无法逆转的身份。
在追逐皇权的道路上,楚正越孤勇前行了多年,叶凝欢是唯一一个让他想要停歇的人——即使她生命中的光和爱都不是他。
纵使是仇敌,他也冒着被天下人耻笑的风险,立她为后,陪她苦等一个渺茫的希望,亦是等自己绝境中的一线生机。
宗室倾轧,见叔侄情谊;锦泰国威,留绝世红颜;千古一帝,为后世平顺。
三个人的感情纠葛,江山为饵,天下为注,只为成全一个人的安稳快意。
關於作者:
当木当泽,作家。
想象力天马行空,东方古典玄幻为其最爱。作品构架大气恢弘,文风绮丽华美。
创作涉猎极广,包含小说创作、影视剧等。
近年来已发表作品近二百万字。出版作品有《驭灵主》《宫》《花弦月》《凝欢》等。
目錄
第一章 霜冷
第二章 繁华
第三章 缘起
第四章 罡风
第五章 晶心
第六章 情生
第七章 锦瑟
第八章 佳期
第九章 情谋
第十章 倾心
第十一章 东临
第十二章 北海
第十三章 重逢
第十四章 京城
第十五章 诡计
第十六章 阑珊
第十七章 穿林
第十八章 相思
第十九章 青山
第二十章 沉沦
第二十一章 夺宫
第二十二章 新君
第二十三章 绝哀
第二十四章 蚀心
第二十五章 皇后
第二十六章 煎熬
第二十七章 情归
第二十八章 乱舞
番外 韶光
內容試閱
第一章霜冷
三月春暖,恰是百花争艳的时节。却突起一阵霜风,雁栖宫天井的几株海棠猝不及防,被风卷去枝丫上最后几片残叶。叶片在空中有气无力地打了几个旋子,就此掩在一地萎黄之中。
宫女锦玉端着盆子走出殿来,枯叶踩在脚下咯吱作响。她缓步下阶,不留神踩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惊得一屁股坐在台阶上,连手中的盆子都丢了出去。铜盆咣咣响着砸在地上,血水四洒乱溅,在斜阳映照下触目惊心,倒也算是替那一地的萎黄添了几分艳色。
她瘫坐在台阶上,惊魂未定看着方才踩到的东西,发现不过是一截枯朽的树枝。她长长松了口气,刚想站起身来,却因毓景宫传来的持续管乐声而倏然失了力气。
今天是沈贵妃的生辰,这曼妙悠扬、温脉缠绵的乐曲,专为替她庆生而奏。管乐无片刻止歇,想来锦琳也不可能有什么作为了!
身后森森的殿门,像是巨大的兽口随时会将她吞尽。同样是恢宏壮阔的殿房,同样是漆柱金琉璃,里面同样住的是娘娘。只是,那边的海棠抽芽吐苞,摇曳生姿,而这边的已枯败。
锦玉颓然坐在台阶上发呆,直到锦琳身影出现,果然只有她一个人。纵料到了结果,亲眼看到时仍觉得心被狠戳了一刀,绝望而催出的怨愤喷薄:“稳婆说随时有可能母子俱损,这样也不肯来吗?”
锦琳摇头,神情格外沮丧:“皇上与贵妃宴庆,我连殿门都没进去。”
锦玉急道:“就算再厌弃,娘娘腹中所怀的也是龙裔。如今危在旦夕,他们居然不肯通报,好大的胆子!”
锦琳绞了绞帕子,咬唇小声说:“咱们娘娘性命是小,皇上兴致才是大。若放我进去,皇上动了怒,岂不是白累了他们?”
锦玉的脸色煞白,却说不出话来。锦琳叹了口气:“姜太医说过,孩子健康得很。只这一句,皇上再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锦玉冷笑:“是啊,只消孩子能落地,娘娘难产去了才好,省得日后赐死这么麻烦!”
锦琳急忙去堵她的嘴,低声道:“罢了吧?少说少问方可长命。你我……”
锦玉拉下她的手:“皇上若真想去母留子,我们岂能逃出生天?少说少问?晚了!”
她拾起盆来,看着盘壁雕花缝隙里沾染的血污,却没了去打水的力气。娘娘临盆,挣扎一日一夜孩子还未落地。今天恰是毓景宫主子的生辰,皇上宠爱贵妃自然是要留在那儿的。想着两宫离得如此之近,许能有机会面见皇上。若他尚有一丝怜悯,哪怕只是担心龙裔也可以。到底是想多了,离得再近又如何,不想见终究是不见的。待孩子一出世,皇上的耐心也就到头了。娘娘真去了,她们又哪来的长命?
两人默然间,内殿倏然传来婴儿的啼哭。这昭示着生命初临的号啕显得强劲有力,仿佛将那一日一夜在母腹中憋闷的委屈皆号了出来。锦琳面上刚是一喜,又想到锦玉的话,不免又有些忧惧。听着婴儿啼哭,僵在殿口竟是忘记进去。
偏在这个时候,一连串匆匆的脚步声袭来,踩得落叶咯吱乱响,估计人数不少。不知是否因这汹汹脚步声的缘故,殿内婴儿哭声也变得也有如丧钟般可怕。后背僵硬了,脖子更是僵得转都转不动,眼睁睁看着数名太监侍女簇拥着一个华衣中年女人,穿过中殿大步而来。
锦琳和锦玉直至来人近了前,这才如梦方醒般趋下阶跪倒在地:“瑞、瑞大姑姑!”
简芳瑞是皇上最信任的内侍,现任六尚司督领,宫中六尚女官皆受她差管。锦琳慌了神,孩子才刚出世,这一位就过来。难道真如锦玉所言,皇上是片刻也不想再忍了?
芳瑞沿途看到这雁栖宫内一片萧索,不过数月光景,却如同荒芜了十年。宫中一向如此,杀人只需“冷落”二字足矣。她皱了皱眉头,并未理会行礼的两人,直接往殿内进。
稳婆慌里慌张地跑出来,双手沾满了未及清理的血污。她见了芳瑞,也不知是不是惊惧太过,连礼都忘记行,径直叫:“不好了,娘娘有血滞之状,只怕是……”
芳瑞面色煞白,匆匆往殿内而去。
锦琳和锦玉皆软瘫在地上,呆呆看着一堆人呼啦啦追着瑞姑姑进去。锦玉半晌才回过神,气若游丝:“吓、吓死我了,还,还以为是来传旨的……”
锦琳喃喃道:“看瑞姑姑面色……皇上许是还有些关心娘娘吧?”
锦玉摇头:“谁知道呢?”
她软软垂着头,带出劫后余生的如释重负。总算还活着,再好不过了。
雁栖宫西暖阁里,帐幔将弥漫的血气围裹得更加厚重。床褥凌乱,染血的棉布触目惊心。细弱女子包在犹带血渍的被子里,发丝打了缕粘连在脸上。双眸半睁半闭,面上却是极不正常的艳红。芳瑞握着她的手,未及开口眼泪先落了下来,强撑着笑道:“是个儿子呢,奶母抱去洗澡了,一会儿你可以瞧见。生得好像你……”
“不像雁行吗?我更希望能像他呀!”
芳瑞心里更恸,吸了吸气道:“也像的,真的,皇后一会儿……”
“瑞娘,别这样叫我……好难过呢。”她笑得孱弱,眼中却闪过光,让她整个人都艳丽起来,“以后,孩子就拜托你了!”
“不行的。”瑞娘又慌又怕,握紧她的手,轻抚着她的脸,“你得撑过来,凝欢,当我自私吧,当是为了殿下吧!好不好?不管怎么样你都要撑住,一定要活下去!好不好?”
她看着瑞娘,牵出笑意:“我撑到今日,就是为了把孩子生下来。好想雁行啊,真的太累了,也是时候去找他了。”
“不,不要!求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我们……”
“简芳瑞,你胆子愈发大了!哪个吩咐你到这来的?”
冷冷声音倏然从瑞娘身后响起,瑞娘和凝欢的脸色顿时变得灰惨。
不及她回头,一只强有力的手伸了过来,将她重重掀了出去。瑞娘踉跄了两步撞到柜角,瘫软着半晌直不起身来。凝欢见状,挣扎着想起身,金色团龙近在眼前,掺杂着血腥气的冷香不可避免侵袭而来。
残酷与柔媚合二为一,能将这两种特质糅合得如此自然的,天下间恐怕只有眼前这个人了吧?狭长的眸子里夹了深深的怨怒,仿佛垂死的那一个是他!
看到他这副面容,她的心情霎时大好。沉重的身体似乎变得轻盈,流失的血似乎也都回归了身体。这一年来,他们在宫里不遗余力地为对方制造地狱,自身处于森罗也在所不惜。
他是楚正越,锦泰最尊贵的男人,当今的嘉顺帝。拜他所赐,她也成了锦朝最尊贵的女人。
这不能掩盖他们是仇敌的事实。
他杀了她的丈夫,毁了她的安稳。让她变得支离破碎,在他的爪牙下生不如死!
“喝了它!”
没有其他废话,楚正越将白瓷盏抵在她的唇边,一股药气伴着血腥气扑鼻而来。她瞥到他腕上尚缠着白布,血渍犹在往外渗。不由冷笑:“少用这套蛮巫之术……”
话没说完,他掐着她的脸硬灌了进去。灌得又快又急,呛得她一阵恶心,他扼着她的喉咙不让呕,令血茶一点不浪费地全入了腹。
丢下瓷碗,楚正越继续恶狠狠地瞪着她。秀美的面容有些扭曲狰狞,额头上青筋乱蹦,狭长如媚的眼血丝密布,仿佛她产后血滞凝堵对他而言是极狠毒的报复。
他冷冷道:“不是要折磨我一辈子吗?不是要让我万劫不复吗?怎么现在放弃了,叶凝欢?”
咬着牙齿将她的名字吐出,揪住她的襟口,将虚软的叶凝欢半提起来,他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你这口气若是咽了,我就宰了他!”
叶凝欢带出诡笑,纵有气无力也要显出气势。声音轻弱,却也吐字清晰:“你不会杀他的,你舍不得好不容易抢来的江山。”
看着他抽搐的表情,她的笑容反而艳丽。大限将至,再无所惧,口不择言起来:“当然,你也可以找个来路不明的来代替他,或者让你的女人去和其他男人替你生一堆继承人。反正你这辈子没指望了,注定了要当龟公,绿帽子会一直戴到天上去!”
楚正越并没有她意料之中的勃然大怒,反而浮起笑意,手指轻轻抚着她苍白的面颊:“好歹毒的女人!叶凝欢,你下的毒我解了。”
她眸子倏然睁大:“不可能,那根本无药可解!若你真解了,岂会任我生下孩子?”
“世上岂有无药可解的毒?”他牵起薄唇,带出森冷的笑意,盯着她有些涣散的眼睛,“只有无可救药的人。”
楚正越说着,将叶凝欢丢回到床上。无视边上的瑞娘一脸悚然灰惨,扬声唤人:“雅言,进来!”
随着他的呼唤,一阵环珮叮当,衣着鲜丽的侍女扶着一个美貌女子走了进来。恰是今日过生辰的沈贵妃。看着她亦步亦趋,叶凝欢的身子越来越冷。沈贵妃的腹部隆起,看起来有五六个月的身孕。
叶凝欢不可置信地瞪着她的肚子,本能地又去看边上的瑞娘,见瑞娘也是一脸惊诧,脑子登时炸裂了开来,像是瞬间掉进了无底深渊,不断地坠落,一直坠到暗无天日的冰冷深处。
怎么可以这样?她忍着满心的仇恨,忍着她的儿子认贼作父的怨恨,忍着刻骨的思念,忍着一次又一次跟他同归于尽的冲动,竟换来这样的结果么?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沈贵妃肚子里的,一定不是他的孩子!
他似是猜到她的想法,笑得开怀,轻声贴在她耳边说:“愈发坏了,竟想这等污糟念头。若你不信,待孩子生出来我验与你看如何?”
沈雅言半垂着眼睑,在宫女的搀扶下盈盈下拜:“臣妾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
楚正越露出笑容,揽住沈贵妃,手轻轻覆在她的腹部,微嗔道:“早说让你免了礼数,总是不听。这殿里血气太重,本不该让你来的。”
温情脉脉,爱意流转,仿佛世间风光皆聚在两人身上。叶凝欢怔怔看着这一切,泪水不由自主跌落了下来。她不该在他面前哭泣示弱的,就算再怎么悲惨也不该。只是此时,她又想到那双漆黑动人的眼睛!
楚灏,才是她的丈夫!
孤雁离迟迟,簌风阻南行。寒翅滞于北,何事不早飞?
雁南行,雁难行。雁行是他的小名,俨如他的一生,总是踟蹰艰辛,总是伴着霜风凛冽。她曾说过,就算他走的是一条死路,她也必追随到底。
只是,此时她输尽了,连最后的筹码都失去。生命成了一团烂絮,再无半分可期。
以前,每当孤寂到绝望的时候,每当心痛要死的时候,便时时想,若有来生,唯愿与雁行同行到老,陪着他一点点变得皱皮满脸发落齿摇,陪他一起昏昏欲睡,任生命一点点在两人身上斑驳流逝,再不放开分毫……若真能如此,那就是最美好不过了。
现在,连来生也不敢再期待了。她成了仇人的皇后,她再无计可施,她保不住他们的孩子。
除了想念,也只剩想念了。
楚正越眼角余光扫到叶凝欢眼中的泪痕,怒火就这样被点燃并灼烧起来。他嘴角微微地绷紧,继而旋开,转头吩咐下人:“把门窗开开,透透风,省得这里的血气熏到了贵妃!”
瑞娘大惊,挣扎着起来去拦:“不可以,娘娘刚生产完,不能开窗啊。”
她跪倒在地上,痛哭:“皇上,娘娘知错了。她再也不敢了,求皇上……”
楚正越不耐烦地将她踢开。内宫大红人芳瑞,此时却像是随时折断的柳枝,既孱弱又卑微,看似前呼后拥的风光,其实那些所谓随从皆是楚正越的耳目。一如叶凝欢高高在上的皇后身份,也不过只是一副让人生不如死的枷锁。
楚正越看也不看,下人拥来将她拖走。他转而踱向床边,看着叶凝欢:“叶凝欢,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冒着被天下人耻笑的风险立你为后吗?”
声音渐低下来,他温柔抚着她的脸,喁喁细语,仿佛说着最动人的情话:“我们生同寝,死同穴。即便下到黄泉,你与十九叔也再无关碍。”
叶凝欢身如入冰窟,心却如油煎一般地灼痛。她慢慢伸出颤抖地手,挣扎着想去掐他的脖子,一口鲜血直喷了出来,溅了他一身。她茫然瞪着他,虚软的身子晃了两晃,一头栽倒在床上。
楚正越盯了她半晌,觉到一股细风自身后吹来,透过帐隙掠在他的后颈上。他没有回头去看,只是掀了被子裹住叶凝欢,冷冷道:“话都听不懂的东西!把窗关上,滚出去掌嘴!”
倒霉的宫女一脸莫名立在窗畔,刚想跪倒辩解求饶。内侍却虎视眈眈大步走来,二话不说地架了她往外拖去。
匆匆赶回去拿药的姜太医小跑着进来,至了内闱帐外才缓平了气息,低声道:“皇上,微臣刚配了一剂活络丹,想必可以推瘀引血。只是娘娘刚生产,气血两虚,所以微臣又……”
“她动了气,呕了一大摊血,脸倒是没那么红了。”
“呃,若是如此的话,便不必用……”
“进来回话吧,她的胎向来是你料理的。这会子拘在外头做什么?再给她把把脉。”
姜焕躬身入了内闱,见楚正越坐在床边,沈贵妃立在一侧。他给两人请安,看到沈贵妃的肚子的时候愣了一下,又急忙把视线挪开。
楚正越扫了他一眼,转而又看着沈雅言:“不必装了。”
雅言微微抽搐了脸,垂了头:“是。”
她慢慢转了身,不一会儿,手里多了个软枕,高隆的腹部顿时平坦下去。姜焕心下一动,皇后动大气呕血,难道是因看到贵妃大肚子?这不太可能吧?姜焕脑子只转了两转,便生生打住。别说多看多问了,连大气都不敢再多出,只专注把脉。
当今圣上是先帝的侄儿,生性乖张喜怒无常,听说做藩王时就是个杀人如麻的狠角色。生得柔美,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武夫。血腥起来,连他这个行医四十年见惯死尸断肢的大夫都觉惊惧。
这段日子受命照顾有身孕的叶皇后已让他夙夜忧心,孩子出世也算解了重负。至于其他皇家辛秘,自然是看也当没看到,知晓也作不知,更别提去打听了。如此才能长命啊!
姜焕把完脉,道:“娘娘刚刚生产,血滞凝堵以至恶露难排,皆是因娘娘肝火盛而……”
楚正越微蹙着眉打断:“说简单些。”
“是,是。娘娘体弱,早年有积疾,如今又大失血气,只怕这一年半载都下不得床了。”
楚正越脸色变了,显然这个结果让他难以接受。他揪住姜焕,愠怒道:“之前问你,道无事定可顺产。此时又说她得躺个一年半载,你是嫌命长了?以为朕是泥捏的好糊弄?”
姜焕惊恐道:“臣不敢欺君,娘娘怀胎之时,胎儿稳固母培亦强。因此臣才敢言定可顺产。只是随着月份增大,娘娘郁郁寡欢,日日垂泪心生绝念。微臣屡劝无效,唯得开些平心顺气的补药来给娘娘服用,终究心病难医,想来……”
楚正越摆摆手:“好了,别再说了,下去配药吧。”姜焕如获大赦,忙退了出去。
一直静立在内闱床畔的沈贵妃看着楚正越的背影,犹豫了半晌,趋近了两步欲开口。他淡淡地说:“没你的事了,你先回去吧。”
沈贵妃僵了僵,终究没再说什么,躬身道:“是,臣妾告退。”
她走了几步,出帏幔前忍不住回望。楚正越小心翼翼地掖被角,那样轻手慢脚,仿佛碰触易碎的精瓷,珍视的至宝。
沈雅言狠狠抽痛了一下,再不忍看下去,大步出了内闱,匆匆往外走去。
殿外,雁栖宫的宫女锦玉和锦琳探头探脑地观望,瑞大姑姑领人来了,紧着皇上也来了,连沈贵妃也来了。两个丫头不敢再进去,眼见贵妃领着宫女出来,忙跪地行礼。待一行人走远。锦玉长吐了口气,久失血色的脸上此时带了红晕,小声说:“皇上来看娘娘了,还罚了乱开窗的奴才,那可是常跟着瑞姑姑身边的呢!娘娘这次有望了。”
锦琳笑了笑,方才还说怕是去母留子,她们得跟着陪葬,这会儿又说有望了。时境变幻,人心又何尝不是如此?
所谓有望,是母凭子贵吧?到底娘娘算是争气,生了个皇子。皇上登基不久,又得了嫡长子,自当心情好些。便与娘娘有再多嫌隙,终究可以暂时放了一放了吧?
沈贵妃回了毓景宫,这才如乏力般地倚着铜鹤宫灯架发呆。一个掌事模样的宫女见状来扶她,关切地问:“娘娘?可是身上不爽?”
沈贵妃看着搀扶她的宫女,眼中渐渐泛了潮意。宫女挥手示意边上的随侍退去,自己扶了她,笑道:“娘娘累了,回寝殿歇歇吧?”
沈雅言点点头,拿帕子拭去欲落的泪滴。两人沿着中廊往后殿里走,沈雅言忍不住低声道:“阿宁,我觉得好没意思。”
阿宁没有说话,只是将她扶进寝殿暖阁。驱走闲杂人等,亲自递了盏茶给她。见她神情渐缓,这才劝道:“当年皇上丝毫不知娘娘心意,娘娘尚不移志。如今怎么又灰心了呢?”
沈雅言怆然道:“那时他眼中无我,亦也无她人。但是现在,他眼里心里只有那一个,纵然我成了宠妃又如何,倒觉得比以前还不如!”
阿宁压低了声音:“娘娘指……皇后?”
沈雅言点头,阿宁表情微凝重,想了想道:“皇上立她为后,是为了稳住王家。阖宫尽知的事,娘娘怎的想到其他的地方去了?”
“皇上几次以自己的血入药给她续命,她定要住在这偏僻的雁栖宫,皇上就让我住在一轩之隔的毓景宫。蓝采轩上,可一览雁栖宫境界。在那里,便可知她是否安好。为了东藩吗?为了天下吗?骗鬼去吧!”
沈雅言落下泪来,带出惨笑:“在这世上,谁能比我更了解他呢?正越知道,他穷极一生也不可能得到叶凝欢的心。所以,他也不打算说出自己的心思。既然不爱,索性便恨。总比视若无睹更好百倍。拼死折磨,百般纠缠。如此一生也不错!他这个方法,我也该效仿吧?杀了叶凝欢,杀了她,正越定恨我入骨!”
阿宁骇住,急忙扳着她的肩膀:“娘娘,莫说这样意气的话。”
沈雅言痛哭:“阿宁,我不知道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办法?整整十七年啊,我还能等几个十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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