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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山不争高自成峰—曾国藩励志文选 (一部家书,蕴含为人处世与持家教子的人生智慧,真知良言在平淡的家常事中得以体现。)

書城自編碼: 2509556
分類: 簡體書→大陸圖書→成功/勵志励志经典著作
作者: 曾国藩,穆洛
國際書號(ISBN): 9787515811086
出版社: 中华工商联合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15-01-15
版次: 1 印次: 1
頁數/字數: 254/200000
書度/開本: 16开 釘裝: 平装

售價:NT$ 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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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在曾国藩的著作里,尤以其家书而闻名,这是一部蕴含为人处世与持家教子的人生智慧书,内容丰富,形式自由,真知良言在平淡的家常事中得以体现。他给弟弟的信里曾这样写:“余自十月初一立志自新以来,虽懒惰如故,而每日楷书写日记,每日读史十页,每日记《茶余偶谈》一则,此三事未尝一日间断。”人但有恒,事无不成,日日不断地写日记、读书、做笔记,一辈子都在进步,难怪后人会有“做官当学曾国藩”的说法。
经典文化是历史文化传统中的脊梁,阅读经典是传承文化的需要,也是提升自我的需要。曾国藩持之以恒,读书做笔记的做法,是对传统经典的传承,而他写就的家书也是这样的经典,希望读者能从中有所获益。
內容簡介:
本书收录了自道光二十一年至同治十年之间,曾国藩写给父母、叔父母、兄弟、子女等人的部分家书,这些家书内容涉及对家中私事的交代、对官场仕途的感悟、对时局战局的评论、对子女为学的教导,以及对养生智慧的总结等,从而展现了这一晚清重臣的风范和其一生的主要思想。
關於作者:
曾国藩,生于1811年,卒于1872年,湖南省长沙府湘乡(今湖南省双峰县)人。清代军事家、理学家、政治家、书法家、文学家。曾任两江总督、直隶总督、武英殿大学士,是湘军的创立者和统帅。作为晚清名臣,继承桐城派方苞、姚鼐而自立风格,创立晚清古文的湘乡派。
目錄
修身卷致诸弟但自问立志之真不真耳001
致诸弟吾人只有进德、修业两事靠得住004
致诸弟人苟能自立志,则圣贤豪杰何事不可为005
致诸弟事事勤思善问007
致诸弟凡人一身,只有“迁善改过”四字可靠008
致诸弟务本而不习于淫佚010
致诸弟宜令勤慎,无作欠伸懒漫样子011
致诸弟总宜以勤敬二字为法013
致诸弟以习劳苦为第一要义014
致九弟人而无恒,终身一无所成015
致九弟将笃实复还,万不可走入机巧一路017
致九弟古来言凶德致败者约有二端019
致诸弟力戒傲惰020
致四弟天地间唯谦谨是载福之道021
致四弟戒骄字以不轻非笑人为第一义,戒惰字以不晏起为第一义022
致诸弟余之八本、三致祥022
致诸弟无人不由自立自强做出023
致九弟倔强二字不可少024
致九弟领得恬淡冲融之趣025
致九弟富贵功名皆人世浮荣,唯胸次浩大是真正受用026
027致九弟虚心实力勤苦谨慎八字,尽其在我者而已
027致九弟男儿自立,必须有倔强之气
028致诸弟不可抛荒片刻
029致九弟在自修处求强
030致九弟好汉打脱牙和血吞
031致九弟默存一悔字,无事不可挽回也
032致九弟亦只有逆来顺受之法
033谕纪泽不可贪爱奢华,不可惯习懒惰
034谕纪泽早起也,有恒也,重也
035谕纪泽、纪鸿举止要重,发言要讱
035谕纪泽人生唯有常是第一美德
036谕纪泽清则易柔,唯志趣高坚,则可变柔为刚
037谕纪泽、纪鸿将赴天津示二子传世励志经典
山不争高自成峰——
齐家卷040禀父母凡兄弟有不是处,必须明言
042禀父母游子在外,最重唯平安二字
043禀父母夫家和则福自生
044致诸弟所寄银两,以四百为馈赠族戚之用
052致诸弟吾所望诸弟者,不在科名之有无
055致诸弟恐其家女子有宦家骄奢习气,乱我家规
057致诸弟诸弟亦宜常存敬畏
059致诸弟我有三事奉劝四弟
060致诸弟凡大员之家,无半字涉公庭,乃为得体
062致诸弟但愿其为耕读孝友之家,不愿其为仕宦之家
064致诸弟莫使子侄学得怠惰样子
致诸弟切不宜干涉军政066
致诸弟新妇始至吾家,教以勤俭067
谕纪泽京师子弟之坏,未有不由于骄奢二字者069
致诸弟贵兄弟和睦,贵体孝道,要实行勤俭二字070
致诸弟起屋起祠堂071
致四弟书蔬鱼猪,早扫考宝073
致四弟情意宜厚,用度宜俭074
致诸弟弟等当随时遵规,无使我陷于不义075
谕纪泽家中断不可积钱,断不可买田075
致诸弟以勤苦为体,谦逊为用076
致四弟怕子侄习于骄、奢、逸三字077
致四弟戒傲戒惰,保家之道也078
致四弟谨记祖父之八个字、三不信079
谕纪泽居家之道,唯崇俭可以长久080
谕纪鸿嫁女不可贪恋母家富贵081
致四弟爱惜物力,不失寒士之家风082
致四弟有福不可享尽,有势不可使尽082
致四弟凡家道所以可久者,不恃一时之官爵,而恃长远之家规083
谕纪泽、纪鸿妇女须讲求纺绩酒食二事084
致四弟以钱少产薄为妙085
致四弟家中要得兴旺,全靠出贤子弟086
致夫人从勤俭耕读上做出好规模087治学卷禀父亲总以发愤读书为主089
禀父母些小得失不足患,特患业之不精耳092
093致诸弟为学譬如熬肉,先须用猛火煮,然后用漫火温
097致诸弟读经有一耐字诀
102致六弟多则必不能专
104致诸弟绝大学问即在家庭日用之间
106禀父母看书与考试全不相碍
107致诸弟吾人为学最要虚心
108致诸弟学问之道无穷,而总以有恒为主
110致诸弟须看一家之专集,不可读选本以汩没性灵
112致诸弟聘研生至吾乡教读
114致诸弟读书不求强记
115致四弟须以勤敏行之
116致九弟用功不求太猛,但求有恒
117致诸弟吾不望代代得富贵,但愿代代有秀才
118致诸弟为学四事勖儿辈
119谕纪泽看、读、写、作四者每日不可缺一
120谕纪泽虚心涵泳,切己体察
121谕纪泽写字、作文宜摹仿古人间架
123谕纪泽买书不可不多,而看书不可不知所择
124谕纪泽尔作时文,宜先讲词藻
125谕纪泽读书一怕无恒,二怕未看得明白
126谕纪泽下笔造句,总以“珠圆玉润”四字为主
127谕纪泽文之古雅雄奇
128谕纪泽图书目录分类
130谕纪泽唯读书可变化气质
131谕纪泽小学凡三大宗
132谕纪泽、纪鸿有气则有势,有识则有度,有情则有韵,有趣则有味
谕纪泽、纪鸿在气势上痛下工夫133
谕纪泽君子贵于自知,不必随众口附和也134处世卷禀叔父母在外者有紧有松,有发有收136
致诸弟不贪财,不失信,不自是138
致诸弟若非道义可得者,则不可轻易受此139
致诸弟牢骚太甚者,其后必多抑塞141
致诸弟愿诸弟学为和平,学为糊涂143
致诸弟唯谨慎谦虚,时时省惕而已145
致诸弟俭于自奉,不可倚势骄人146
致诸弟于忍气二字加倍用功148
致九弟一味浑厚,绝不发露149
致九弟无本不立,无文不行150
致九弟时时以平和二字相勖151
致九弟不外敬恕二字152
谕纪泽君子之道,莫大乎与人为善154
致诸弟和气致祥,乖气致戾156
致诸弟将劳、谦、廉三字时时自惕158
致诸弟常存冰渊惴惴之心160
致九弟有德者畏疑谤之无因,而抑然自修,则谤亦日熄161
致诸弟凡危急之时,只有在己者靠得住162
致九弟“花未全开月未圆”乃惜福保泰之道162
致九弟过谦则近于伪,过让则近于矫164
致九弟担当大事,全在明强二字165
致九弟强字须从明字做出165
166致九弟愿弟常存畏天之念
168致九弟只可畏天知命,不可怨天尤人
169致九弟凡郁怒最易伤人
170致九弟但求尽吾心之所能及,而不必遽希千古万难攀跻之人
171致诸弟悠悠疑忌之来,只堪付之一笑
172致九弟向平实处用功
172致九弟吾生平长进全在受挫辱之时
173致四弟不贪财、不取巧、不沽名、不骄盈交友卷174致诸弟求友匡己,大益也
178致诸弟求友不专,则博爱而不亲
179致诸弟情愿人占我的便益,断不肯我占人的便益
180谕纪泽不索穷友之债
183致诸弟帮人则委屈从人,尚未必果能相合
184致诸弟有操守而无官气,多条理而少大言
185致九弟不轻进人,不妄亲人
186致九弟自古君子好与小人为缘,其终无不受其累者
186致九弟与人交际,当求其诚信之素孚
187致诸弟余生平于朋友中,负人甚少,唯负次青实甚
188致九弟以方寸为严师,左右近习之人,畏清议
189致九弟独享大名为折福之道,与人分名即受福之道
190致九弟与他人交际,须省己之不是
191致诸弟若不得良友而亲损友,则居省之利少矣为政卷禀父母考与不考,皆无关紧要
193禀父母不敢求分外之荣194
致诸弟决不肯以做官发财,决不肯留银钱与后人195
致诸弟稍有赢余,必皆留为义田之用198
致诸弟将此骄矜之机关说破199
致诸弟帮钱垫官之亏空,则我家万不可出力202
致诸弟我现在军中声名极好204
致诸弟中心常多郁屈不平之端205
致诸弟小心谨慎,冀尽人事以听天命206
致九弟规模远大与综理密微,二者缺一不可208
致九弟居官以耐烦为第一要义,带勇亦然209
致九弟脚踏实地,但求精而不求阔210
致九弟以爱民为第一义211
致五弟行事则不激不随,处位则可高可卑212
致诸弟力除官气,严裁浮费213
致诸弟唯以一勤字报吾君,以爱民二字报吾亲214
致九弟全凭忠义二字214
致九弟凡说话不中事理、不担斤两者,其下必不服216
致九弟于本县父母官,不必力赞其贤,不可力诋其非217
致九弟不恃无意外之罚,而恃无可罚之实218
致九弟权位所在,一言之是非,即他人之荣辱予夺系焉219
致九弟刻刻存一有天下而不与之意220
致九弟小心安命,埋头任事220
致诸弟与地方官水乳交融221
致九弟物议沸腾者,被人参劾者,每在于用人之不当222养生卷224禀父母熟地、当归蒸母鸡
225致诸弟起早尤千金妙方、长寿金丹
226致诸弟以戒酒为第一义
227致四弟以黄芪党参熬汁和药,可治阳虚
228致四弟保养之法亦唯在慎饮食、节嗜欲,断不在多服药也
229致诸弟治身以不药二字为药
230致九弟以能睡觉安稳为主
231致九弟必须将万事看空,毋恼毋怒
232致九弟养生以少恼怒为本
233致诸弟脾以谷气为本
234致九弟不轻服药
234致四弟以参茸燕菜作家常酒饭,亦终无所补救
235谕纪泽每日饭后走数千步
236谕纪泽“尽其在我,听其在天”,亦养生之道
237谕纪泽、纪鸿莳养花竹,饱看山水
內容試閱
修身卷



致诸弟·但自问立志之真不真耳

十月二十一日接九弟在长沙所发信,内途中日记六页,外药子一包。二十二接九月初二日家信,欣悉以慰。

自九弟出京后,余无日不忧虑,诚恐道路变故多端,难以臆揣。及读来书,果不出吾所料,千辛万苦始得到家,幸哉幸哉!郑伴之不足恃,余早已知之矣。郁滋堂如此之好,余实不胜感激。在长沙时,曾未道及彭山屺,何也?又为祖母买皮袄,极好极好!可以补吾之过矣。

观四弟来信甚详,其发奋自励之志溢于行间,然必欲找馆出外,此何意也?不过谓家塾离家太近,容易耽搁,不如出外较清净耳。然出外从师,则无甚耽搁;若出外教书,其耽搁更甚于家塾矣。且苟能发奋自立,则家塾可读书,即旷野之地,热闹之场,亦可读书,负薪牧豕,皆可读书;苟不能发奋自立,则家塾不宜读书,即清净之乡,神仙之境,皆不能读书,何必择地?何必择时?但自问立志之真不真耳!

六弟自怨数奇,余亦深以为然。然屈于小试辄发牢骚,吾窃笑其志之小,而所忧之不大也。君子之立志也,有民胞物与之量,有内圣外王之业,而后不忝于父母之所生,不愧为天地之完人。故其为忧也,以不如舜、不如周公为忧也,以德不修、学不讲为忧也。是故顽民梗化则忧之,蛮夷猾夏则忧之,小人在位、贤才否闭则忧之,匹夫匹妇不被己泽则忧之,所谓悲天命而悯人穷,此君子之所忧也。若夫一身之屈伸,一家之饥饱,世俗之荣辱得失、贵贱毁誉,君子固不暇忧及此也。六弟屈于小试,自称数奇,余窃笑其所忧之不大也。

盖人不读书则已,亦既自名曰“读书人”,则必从事于《大学》。《大学》之纲领有三:明德、新民、止至善,皆我分内事也。若读书不能体贴到身上去,谓此三项与我身了不相涉,则读书何用?虽使能文能诗,博雅自诩,亦只算得识字之牧猪奴耳!岂得谓之明理有用之人也乎?朝廷以制艺取士,亦谓其能代圣贤立言,必能明圣贤之理,行圣贤之行,可以居官莅民、整躬率物也。若以明德、新民为分外事,则虽能文能诗,而于修己治人之道实茫然不讲,朝廷用此等人作官,与用牧猪奴作官何以异哉?然则既自名为“读书人”,则《大学》之纲领皆己身切要之事,明矣。其条目有八,自我观之,其致功之处,则仅二者而已:曰格物,曰诚意。



格物,致知之事也;诚意,力行之事也。物者何?即所谓本末之物也。身、心、意、知、家、国、天下,皆物也;天地万物,皆物也;日用常行之事,皆物也。格者,即物而穷其理也。如事亲定省,物也;究其所以当定省之理,即格物也。事兄随行,物也;究其所以当随行之理,即格物也。吾心,物也;究其存心之理,又博究其省察涵养以存心之理,即格物也。吾身,物也;究其敬身之理,又博究其立齐坐尸以敬身之理,即格物也。每日所看之书,句句皆物也;切己体察,穷究其理,即格物也。此致知之事也。所谓诚意者,即其所知而力行之,是不欺也。知一句便行一句,此力行之事也。此二者并进,下学在此,上达亦在此。







吾友吴竹如,格物工夫颇深,一事一物皆求其理。倭艮峰先生则诚意工夫极严,每日有日课册,一日之中一念之差,一事之失,一言一默,皆笔之于书。书皆楷字,三月则订一本。自乙未年起,今三十本矣。盖其慎独之严,虽妄念偶动,必即时克治,而著之于书,故所读之书,句句皆切身之要药,兹将艮峰先生日课钞三页付归与诸弟看。余自十月初一日起,亦照艮峰样,每日一念一事,皆写之于册,以便触目克治,亦写楷书。冯树堂与余同日记起,亦有日课册。树堂极为虚心,爱我如兄,敬我如师,将来必有所成。

余向来有无恒之弊,自此次写日课本子起,可保终身有恒矣。盖明师益友,重重夹持,能进不能退也。本欲钞余日课册付诸弟阅,因今日镜海先生来,要将本子带回去,故不及钞。十一月有折差,准钞几页付回也。

余之益友,如倭艮峰之瑟,令人对之肃然;吴竹如、窦兰泉之精义,一言一事,必求至是;吴子序、邵蕙西之谈经,深思明辨;何子贞之谈字,其精妙处,无一不合,其谈诗尤最符契。子贞深喜吾诗,故吾自十月来已作诗十八首,兹钞二页,付回与诸弟阅。冯树堂、陈岱云之立志,汲汲不遑,亦良友也。镜海先生,吾虽未尝执贽请业,而心已师之矣。

吾每作书与诸弟,不觉其言之长,想诸弟或厌烦难看矣。然诸弟苟有长信与我,我实乐之,如获至宝,人固各有性情也。

余自十月初一日起记日课,念念欲改过自新。思从前与小珊有隙,实是一朝之忿,不近人情,即欲登门谢罪。恰好初九日小珊来拜寿,是夜余即至小珊家久谈,十三日与岱云合伙请小珊吃饭,从此欢笑如初,前隙尽释矣。

金竺虔报满用知县,现住小珊家,喉痛月余,现已全好。李笔峰在汤家如故。易莲舫要出门就馆,现亦甚用功,亦学倭艮峰者也。同乡李石梧已升陕西巡抚。两大将军皆锁拿解京治罪,拟斩监候。

英夷之事,业已和抚,去银二千一百万两,又各处让他码头五处。现在英夷已全退矣。两江总督牛鉴,亦锁解刑部治罪。近事大略如此,容再续书。

兄国藩手具

道光二十二年十月二十六日

致诸弟·吾人只有进德、修业两事靠得住



四位老弟左右:

昨二十七日接信,快畅之至,以信多而处处详明也。

四弟七夕诗甚佳,已详批诗后。从此多作诗亦甚好,但须有志有恒,乃有成就耳。予于诗亦有工夫,恨当世无韩昌黎及苏、黄一辈人可与发吾狂言者。但人事太多,故不常作诗,用心思索,则无时敢忘之耳。

吾人只有进德、修业两事靠得住。进德,则孝弟仁义是也;修业,则诗文作字是也。此二者由我作主,得尺则我之尺也,得寸则我之寸也。今日进一分德,便算积了一升谷;明日修一分业,又算余了一文钱。德业并增,则家私日起。至于功名富贵,悉由命定,丝毫不能自主。昔某官有一门生为本省学政,托以两孙,当面拜为门生。后其两孙岁考临场大病,科考丁艰,竟不入学。数年后,两孙乃皆入,其长者仍得两榜。此可见早迟之际,时刻皆有前定,尽其在我,听其在天,万不可稍生妄想。六弟天分较诸弟更高,今年受黜,未免愤怨,然及此正可困心横虑,大加卧薪尝胆之功,切不可因愤废学。

九弟劝我治家之法,甚有道理,喜甚慰甚。自荆七遣去之后,家中亦甚整齐,问率五归家便知。《书》曰:“非知之艰,行之维艰。”九弟所言之理,亦我所深知者,但不能庄严威厉,使人望若神明耳。自此后,当以九弟言书诸绅而刻刻警省。

季弟信天性笃厚,诚如四弟所云“乐何如之”。求我示读书之法及进德之道,另纸开示,余不具。

国藩手草

道光二十四年八月二十九日

致诸弟·人苟能自立志,则圣贤豪杰何事不可为



四位老弟足下:

自七月发信后,未接诸弟信,乡间寄信较省城百倍之难,故予亦不望也。

九弟前信有意与刘霞仙同伴读书,此意甚佳。霞仙近来读朱子书,大有所见,不知其言语容止、规模气象何如?若果言动有礼,威仪可则,则直以为师可也,岂特友之哉?然与之同居,亦须真能取益乃佳,无徒浮慕虚名。人苟能自立志,则圣贤豪杰何事不可为?何必借助于人?“我欲仁,斯仁至矣。”我欲为孔孟,则日夜孜孜,唯孔孟之是学,人谁得而御我哉?若自己不立志,则虽日与尧、舜、禹、汤同住,亦彼自彼,我自我矣,何与于我哉?去年温甫欲读书省城,吾以为离却家门局促之地而与省城诸胜己者处,其长进当不可限量。乃两年以来,看书亦不甚多;至于诗文,则绝无长进,是不得归咎于地方之局促也。去年予为择师丁君叙忠,后以丁君处太远,不能从,予意中遂无他师可从。今年弟自择罗罗山改文,而嗣后杳无信息,是又不得归咎于无良友也。日月逝矣,再过数年则满三十,不能不趁三十以前立志猛进也。

予受父教,而予不能教弟成名,此予所深愧者。他人与予交,多有受予益者,而独诸弟不能受予之益,此又予所深恨者也。今寄霞仙信一封,诸弟可钞存信稿而细玩之。此予数年来学思之力,略具大端。

六弟前嘱予将所作诗录寄回。予往年皆未存稿,近年存稿者不过百余首耳,实无暇钞写,待明年将全本付回可也。

国藩草

道光二十四年九月十九日

致诸弟·事事勤思善问



四位老弟足下:

去年十二月二十二日寄去书函,谅已收到。顷接四弟信,谓前信小注中误写二字,其诗比即付还,今亦忘其所误谓何矣。

诸弟写信,总云仓忙。六弟去年曾言城南寄信之难,每次至抚院赍奏厅打听云云,是何其蠢也!静坐书院三百六十日,日日皆可写信,何必打听折差行期而后动笔哉?或送至提塘,或送至岱云家,皆万无一失,何必问了无关涉之赍奏厅哉?若弟等仓忙,则兄之仓忙殆过十倍,将终岁无一字寄家矣。

送王五诗第二首,弟不能解,数千里致书来问,此极虚心,余得信甚喜。若事事勤思善问,何患不一日千里?兹另纸写明寄回。家塾读书,余明知非诸弟所甚愿,然近处实无名师可从。省城如陈尧农、罗罗山皆可谓明师,而六弟、九弟又不善求益,且住省二年,诗文与字皆无大长进。如今我虽欲再言,堂上大人亦必不肯听。不如安分耐烦,寂处里闾,无师无友,挺然特立,作第一等人物,此则我之所期于诸弟者也。昔婺源汪双池先生,一贫如洗,三十以前在窑上为人佣工画碗,三十以后读书,训蒙到老,终身不应科举,卒著书百余卷,为本朝有数名儒。彼何尝有师友哉?又何尝出里闾哉?余所望于诸弟者,如是而已,然总不出乎“立志有恒”四字之外也。

买笔付回,刻下实无妙便,须公车归乃可带回。大约府试院试可得到,县试则赶不到也。诸弟在家作文,若能按月付至京,则余请树堂看。随到随改,不过两月,家中又可收到。书不详尽,余俟续具。

兄国藩手草

道光二十五年己巳二月初一日

致诸弟·凡人一身,只有“迁善改过”四字可靠



澄侯、温甫、子植、季洪四位老弟足下:

七月初六日接澄弟四月二十六信,五月初一、初八、二十三各信,具悉一切。植弟、洪弟各信亦俱收到。洪弟之书已至,六月初二所发者亦到。澄弟回家,至此始算放心。

樊城河内泡沙如此可怖,闻之心悸。余戊戌年九月下旬在樊城河半夜忽遭大风,帆散缆断,濒于危殆,后亦许观音戏,至今犹有余惊。以后我家出行者,万不可再走樊城河,戒之,记之!敬告子孙可也。

彭山屺苦况如此,良为可怜。一月内外当更求一书以苏涸鲋,但不知有济否耳?此等人谋,亦须其人气运有以承之,如谢博泉之事即鲜实效。若使南翁在彼,当稍有起色。

凌荻舟之银,虽周小楼与荻舟之子私相授受,以欺紫嫂,而荻子又当受小楼之欺,终吞于周氏之腹而后已。余处现尚存凌银将二百金,拟今年当全寄去。澄弟既将此中消息与孙筱石道破,则此后一概交孙,万无一失。刘午峰曾言赙赠百金,不知今岁可

收到否?予今年还凌银须二百,又须另筹二百五十金寄家,颇为枯窘。今年光景大不如去年,然后知澄弟福星来临,有益于人不浅也。其二百五十金,望澄弟在家中兑与捐职者及进京会试者,总在今冬明春归款,不致有误,但不可以更多耳。

父大人至县城两次,数日之经营,为我邑造无穷之福泽,上而邑长生感,下而百姓歌颂,此诚盛德之事。但乡民可与谋始,难与乐成,恐历时稍久,不能人人踊跃输将,亦未必奏效无滞。我家倡议,风示一邑,但期鼓舞风声,而不必总揽全局,庶可进可退,绰绰余裕耳。

朱明府之得民心,予已托人致书上游,属其久留我邑。若因办饷得手,而遂爱民勤政,除盗息讼,则我邑之受赐多矣。社仓之法,有借无还,今日风俗诚然如此。澄弟所见,良为洞悉时变之言,此事竟不可议举行矣。王介甫青苗之法,所以病民者,亦以其轻于借而艰于还也。

季弟书中言,每思留心于言行之差错,以时时儆惕。予观此语,欣慰之至。凡人一身,只有“迁善改过”四字可靠;凡人一家,只有“修德读书”四字可靠。此八字者,能尽一分,必有一分之庆;不尽一分,必有一分之殃。其或休咎相反,必其中有不诚,而所谓改过修德者,不足以质诸鬼神也。吾与诸弟勉之又勉,务求有为善之实,不使我家高曾祖父之积累自我兄弟而剥丧,此则予家之幸也。

予癣疾上身全好,自腰下略有未净,精神较前三年竟好得几分,亦为人子者仰慰亲心之一端。宅内大小上下俱平安。

同乡周子佩丁忧,予送银八两,挽联一付。杜兰溪放山西差。漱六又不得差,颇难为情。写作俱佳,而不可恃如此。曹西垣请分发,将于月半之官皖中。李笔峰完娶之后,光景奇窘。同乡各家,大半拮据。

纪泽近日诗论又稍长进。书不十一,顺候近佳,余俟续具。

兄国藩手草

咸丰元年七月初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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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诸弟·务本而不习于淫佚



澄侯、温甫、子植、季洪四位老弟左右:

十四日刘一、名四来,安五来,先后接到父大人手谕及洪弟信,具悉一切。

靖江之贼现已全数开去,窜奔下游,湘阴及洞庭皆已无贼,直至岳州以下矣。新墙一带土匪皆已扑灭,唯通城、崇阳之贼尚未剿净,时时有窥伺平江之意。湘潭之贼,在一宿河以上被烧上岸者,窜至醴陵、萍乡、万载一带,闻又裹胁多人,不知其尽窜江西,抑仍回湖南浏、平一带。如其回来,亦易剿也。安化土匪现尚未剿尽,想日内可平定。

吾于三月十八发岳州战败请交部治罪一折,于四月初十日奉到朱批“另有旨”。又夹片奏初五日邹国螭被火烧伤、初七大风坏船一案,奉朱批“何事机不顺若是,另有旨”。又夹片奏探听贼情各条,奉朱批“览,其片已存留军机处矣”。又有廷寄一道,谕旨一道,兹钞录付回。十二日会同抚台、提台奏湘潭、宁乡、靖江各处胜仗败仗一折,兹钞付回,其折系左季高所为。又单衔奏靖江战败请交部从重治罪一折,又奏调各员一片,均于十二日发六百里递去,兹钞录寄家,呈父、叔大人一阅。兄不善用兵,屡失事机,实无以对圣主,幸湘潭大胜,保全桑梓,此心犹觉稍安。现拟修整船只,添招练勇,待广西勇到,广东兵到,再作出师之计。而饷项已空,无从设法,艰难之状,不知所终。人心之坏,又处处使人寒心。吾唯尽一分心,作一日事,至于成败,则不能复计较矣。

魏荫亭近回馆否?澄弟须力求其来。吾家子侄半耕半读,以守先人之旧,慎无存半点官气。不许坐轿,不许唤人取水添茶等事。其拾柴收粪等事须一一为之,插田莳禾等事亦时时学之,庶渐渐务本而不习于淫佚矣。至要至要,千嘱万嘱。

咸丰四年四月十四日

致诸弟·宜令勤慎,无作欠伸懒漫样子



澄侯、温甫、子植、季洪老弟足下:

父大人自县还家后,又接一信,知合家清吉,甚慰甚慰。

此间发探卒数十人至常德、龙阳探听,均言常德已于十六日失守。省局及各处探信众口一词,而桃源二十三日尚有请兵禀帖来省。桃源去常六十里,不应郡城失陷一无所闻,大约常德此时尚未失守。现已遣周凤山带道州新田勇一千六百前往,李辅朝带楚勇一千、胡咏芝带黔勇六百、新宁赵令带楚勇千人驰往,合之贵州兵一千,并常德本城二千,共六七千之多,兵力实不为单。唯中隔河水四渡,不知各兵能过至常否?

澧州西接荆州之贼,南接常德之贼,而蒋家之富久为贼所垂涎,实属可危。塔提军于二十二日在新墙打一胜仗,夺获贼船四十七只,夺得木城一座。现驻新墙之北,离岳州尚五十里。通城之贼,与江老四之楚勇相持月余。林秀三因声名不好,撤回省城。自通城、平江之官绅庶民及省城之官员,无不说秀三坏话者。毁誉之至,如飘风然,蓬蓬然起于北海,蓬蓬然入于南海,而不知其所自,人力固莫能挽回也。

水师战船,省河所修葺及衡城所新造者,皆精坚可爱,比去年者好得三倍。拟于初十间令褚、夏、杨、彭起行赴常德剿办,是为头帮;余待广西水勇到一同起行,为二帮;陈镇台七月初起行,为三帮。现在发往各处者兵勇共二万人,饷项十分支绌,幸广东解银十二万,近日可到,略有生机。罗罗山初三可到省。芝生之信,罗山一到即交,当可速耳。

儿侄辈总须教之读书,凡事当有收拾。宜令勤慎,无作欠伸懒漫样子,至要至要。吾兄弟中唯澄弟较勤,吾近日亦勉为勤敬。即令世运艰屯,而一家之中勤则兴,懒则败,一定之理,愿吾弟及儿侄等听之省之。

付回参茸丸一坛,即颜翼臣、王仲山所作者。父大人能服更好,若不相宜,叔父及家中相宜者服之可也。

咸丰四年六月初二日

致诸弟·总宜以勤敬二字为法



澄侯、温甫、子植、季洪四位老弟左右:

自十六日水师大败,十八日陆营获胜,吾两寄家书,想已收到。

十九、二十皆平安。二十一日陆军开仗,辰勇深入,误中贼伏,诸殿元阵亡,带新化勇之刘国庆亦阵亡,辰勇、新化勇、宝勇相继奔溃,塔军门坐马扎子镇住,独不奔回,身旁仅数十人。杨名声带宜章勇前往救援,喝令各营倒回,仍前进杀贼,始得保全。智亭又追贼数里,杀毙数十名。我军伤亡者亦仅数十人。下半天,水师至陈陵矶开仗,去三板艇二十余只,二更尚未归营,不知胜负若何。

下游贼势浩大,合武昌、汉口之贼尽锐上犯。水师太单,恐难得力。吾唯静镇谨守,以固军心而作士气。

初六、十四胜仗一折,十六、十八胜败互报一折,兹专人送归,呈父、叔大人一阅。

家中兄弟子侄,总宜以勤敬二字为法。一家能勤能敬,虽乱世亦有兴旺气象;一身能勤能敬,虽愚人亦有贤智风味。吾生平于此二字少工夫,今谆谆以训吾昆弟子侄,务宜刻刻遵守,至要至要。家中若送信来,子侄辈亦可写禀来岳,并将此二字细细领会,层层写出,使我放心也。余俟续布。

水师顷已于三更回营,完好无恙。辰勇闻止伤十余人,阵亡者系一刘千总,带道标勇者,非刘国庆也。

咸丰四年七月二十一日

致诸弟·以习劳苦为第一要义



澄侯、温甫、子植、季洪老弟足下:

十四日良五、彭四回家,寄去一信,谅已收到。

嗣罗山于十六日回剿武汉,霞仙亦即同去。近接武昌信息,知李鹤人于八月初二日败挫,金口陆营被贼蹋毁。胡润芝中丞于初八日被贼蹋破奓山陆营,南北两岸陆军皆溃,势已万不可支。幸水师尚足自立,杨、彭屯扎沌口。计罗山一军可于九月初旬抵鄂,或者尚有转机。即鄂事难遽旋转,而罗与杨、彭水陆依护,防御于岳鄂之间,亦必可固湘省北路之藩篱也。内湖水师,自初八日以后迄未开仗,日日操演。次青尚扎湖口,周凤山尚扎九江,俱属安谧。

葛十一于初八日在湖口阵亡,现在寻购尸首,尚未觅得,已奏请照千总例赐恤。将来若购得尸骸,当为之送柩回里,如不可觅,亦必醵金寄恤其家。此君今年大病数月,甫经痊愈,尚未复元,即行出队开仗。人劝之勿出,坚不肯听,卒以力战捐躯,良可伤悯,可先告知其家也。

去年腊月二十五夜之役,盐印官潘兆奎与文生葛荣册同坐一船,均报阵亡,已人奏请恤矣。顷潘兆奎竟回江西,云是夜遇渔舟捞救得生,则葛元五或尚未死,亦未可知。不知其家中有音耗否?

癣疾稍愈,今年七、八两月最甚。诸事废弛,余俟续布,顺问近好。

甲三、甲五等兄弟,总以习劳苦为第一要义。牛当乱世,居家之道,不可有余财,多财则终为患害。又不可过于安逸偷惰,如由新宅至老宅,必宜常常走路,不可坐轿骑马。又常常登山,亦可以练习筋骸。仕宦之家,不蓄积银钱,使子弟自觉一无可恃,一日不勤则将有饥寒之患,则子弟渐渐勤劳,知谋所以自立矣。

再,父亲大人于初九日大寿,此信到日,恐已在十二以后。余二十年来仅在家拜寿一次。游子远离,日月如梭,喜惧之怀,寸心惴惴。又十一月初三日为母亲大人七旬晋一冥寿,欲设为道场,殊非儒者事亲之道;欲开筵觞客,又乏哀痛未忘之意。兹幸沅弟得进一阶,母亲必含笑于九原。优贡匾额,可于初三日悬挂。祭礼须极丰腆,以祭余宴客可也。

昨接上谕,补兵部右侍郎缺。二十九年八月曾署理一次,日内当具折谢恩。

澄侯弟在县何日归家?办理外事,实不易易,徒讨烦恼。诸弟在家,吾意以不干预县府公事为妥,望细心察之。即问近好。

咸丰五年八月二十七日

书于南康军中



致九弟·人而无恒,终身一无所成



沅甫九弟左右:

十二日正七、有十归,接弟信,备悉一切。定湘营既至三曲滩,其营官成章鉴亦武弁中之不可多得者,弟可与之款接。

来书谓意趣不在此,则兴会索然,此却大不可。凡人作一事,便须全副精神注在此一事,首尾不懈,不可见异思迁,做这样想那样,坐这山望那山。人而无恒,终身一无所成。我生平坐犯无恒的弊病,实在受害不小。当翰林时,应留心诗字,则好涉猎他书,以纷其志;读性理书时,则杂以诗文各集,以歧其趋;在六部时,又不甚实力讲求公事;在外带兵,又不能竭力专治军事,或读书写字以乱其志意。坐是垂老而百无一成。即水军一事,亦掘井九仞而不及泉。弟当以为鉴戒。现在带勇,即埋头尽力以求带勇之法,早夜孳孳,日所思,夜所梦,舍带勇以外则一概不管。不可又想读书,又想中举,又想作州县,纷纷扰扰,千头万绪,将来又蹈我之覆辙,百无一成,悔之晚矣。

带勇之法,以体察人才为第一,整顿营规、讲求战守次之。《得胜歌》中各条,一一皆宜详求。至于口粮一事,不宜过于忧虑,不可时常发禀。弟营既得楚局每月六千,又得江局每月二三千,便是极好境遇。李希庵十二来家,言迪庵意欲帮弟饷万金。又余有浙盐赢余万五千两在江省,昨盐局专丁前来禀询,余嘱其解交藩库充饷。将来此款或可酌解弟营,但弟不宜指请耳。

饷项既不劳心,全副精神请求前者数事,行有余力则联络各营,款接绅士。身体虽弱,却不宜过于爱惜。精神愈用则愈出,阳气愈提则愈盛。每日作事愈多,则夜间临睡愈快活。若存一爱惜精神的意思,将前将却,奄奄无气,决难成事。凡此皆因弟兴会索然之言而切戒之者也。弟宜以李迪庵为法,不慌不忙,盈科后进,到八九个月后,必有一番回甘滋味出来。余生平坐无恒,流弊极大,今老矣,不能不诫教吾弟吾子。

邓先生品学极好,甲三八股文有长进,亦山先生亦请邓改文。亦山教书严肃,学生甚为畏惮。吾家戏言戏动积习,明年当与两先生尽改之。

下游镇江、瓜洲同日克复,金陵指日可克。厚庵放闽中提督,已赴金陵会剿,准其专折奏事。九江亦即日可复。大约军事在吉安、抚、建等府结局,贤弟勉之。吾为其始,弟善其终,实有厚望。若稍参以客气,将以敦志,则不能为我增气也。营中哨队诸人,气尚完固否?下次祈书及。

咸丰七年十二月十四日

致九弟·将笃实复还,万不可走入机巧一路



沅甫九弟左右:

十二月二十八日接弟二十一日手书,欣悉一切。

临江已复,吉安之克实意中事。克吉之后,弟或带中营围攻抚州,听候江抚调度;或率师随迪庵北剿皖省,均无不可。届时再行相机商酌。此事我为其始,弟善其终,补我之阙,成父之志,是在贤弟竭力而行之,无为遽怀归志也。

弟书自谓是笃实一路人。我自信亦笃实人,只为阅历世途,饱更事变,略参些机权作用,把自家学坏了。实则作用万不如人,徒惹人笑,教人怀憾,何益之有?

近月忧居猛省,一味向平实处用心,将自家笃实的本质,还我真面,复我固有。贤弟此刻在外,亦急须将笃实复还,万不可走入机巧一路,日趋日下也。纵人以巧诈来,我仍以浑含应之,以诚愚应之,久之,则人之意也消。若钩心斗角,相迎相距,则报复无已时耳。

至于强毅之气,决不可无,然强毅与刚愎有别。古语云:自胜之谓强。曰强制,曰强恕,曰强为善,皆自胜之义也。如不惯早起,而强之未明即起;不惯庄敬,而强之坐尸立斋;不惯劳苦,而强之与士卒同甘苦,强之勤劳不倦,是即强也。不惯有恒,而强之贞恒,即毅也。舍此而求以客气胜人,是刚愎而已矣。二者相似,而其流相去霄壤,不可不察,不可不谨。

李云麟气强识高,诚为伟器,微嫌辩论过易。弟可令其即日来家,与兄畅叙一切。

兄身体如常,唯中怀郁郁,恒不甚舒畅,夜间多不甚寐,拟请刘镜湖三爷来此一为诊视。闻弟到营后,体气大好,极慰极慰。

刘詹严先生绎得一见否?为我极道歉忱。黄莘翁之家属近状何如?苟有可为力之处,弟为我多方照拂之。渠为劝捐之事怄气不少,吃亏颇多也。母亲之坟,今年当觅一善地改葬,唯兄脚力太弱,而地师又无一可信者,难以下手耳。余不一一。

再,带勇总以能打仗为第一义。现在久顿坚城之下,无仗可打,亦是闷事。如可移扎水东,当有一二大仗开。第弟营之勇锐气有余,沉毅不足,气浮而不敛,兵家之所忌也,尚祈细察。偶作一对联箴弟云:

打仗不慌不忙,先求稳当,次求变化;

办事无声无臭,既要精到,又要简捷。



贤弟若能行此数语,则为阿兄争气多矣。

咸丰八年戊午正月初四日

致九弟·古来言凶德致败者约有二端



沅甫九弟左右:

初三日刘福一等归,接来信,藉悉一切。

城贼围困已久,计不久亦可攻克。唯严断文报是第一要义,弟当以身先之。家中四宅平安。余身体不适,初二日住白玉堂,夜不成寐。温弟何日至吉安?

古来言凶德致败者约有二端:曰长傲,曰多言。丹朱之不肖,曰傚,曰嚣讼,即多言也。历观名公巨卿,多以此二端败家丧身。

余生平颇病执拗,德之傲也;不甚多言,而笔下亦略近乎嚣讼。静中默省愆尤,我之处处获戾,其源不外此二者。温弟性格略与我相似,而发言尤为尖刻。

凡傲之凌物,不必定以言语加人,有以神气凌之者矣,有以面色凌之者矣。温弟之神气,稍有英发之姿,面色间有蛮狠之象,最易凌人。凡中心不可有所恃,心有所恃则达于面貌。

以门地言,我之物望大减,方且恐为子弟之累;以才识言,近今军中炼出人才颇多,弟等亦无过人之处,皆不可恃。只宜抑然自下,一味言忠信,行笃敬,庶几可以遮护旧失,整顿新气,否则人皆厌薄之矣。

沅弟持躬涉世,差为妥叶。温弟则谈笑讥讽,要强充老手,犹不免有旧习,不可不猛省,不可不痛改。

余在军多年,岂无一节可取?只因傲之一字,百无一成,故谆谆教诸弟以为戒也。

咸丰八年三月初六日

致诸弟·力戒傲惰



沅弟、季弟左右:

恒营专人来,接弟各一信井季所寄干鱼,喜慰之至。不见此物,两弟各寄一次,从此山人足鱼矣。

沅弟以我切责之缄,痛自引咎,惧蹈危机而思自进于谨言慎行之路,能如是,是弟终身载福之道,而吾家之幸也。季弟信亦平和温雅,远胜往年傲岸气象。

吾于道光十九年十一月初二日进京散馆,十月二十八早侍祖父星冈公于阶前,请曰:“此次进京,求公教训。”星冈公曰:“尔的官是做不尽的,尔的才是好的,但不可傲。满招损,谦受益,尔若不傲,更好全了。”遗训不远,至今尚如耳提面命。吾仅述此语告诫两弟,总以除傲字为第一义。

唐虞之恶人曰丹朱,傲,曰象,傲;桀纣之无道,曰“强足以拒谏,辨足以饰非”,曰“谓已有天命,谓敬不足行”,皆傲也。吾自八年六月再出,即力戒惰字,以儆无恒之弊,近来又力戒傲字。

昨日徽州未败之前,次青心中不免有自是之见,既败之后,余益加猛省。大约军事之败,非傲即惰,二者必居其一;巨室之败,非傲即惰,二者必居其一。

余于初六日所发之折,十月初可奉谕旨。余若奉旨派出,十日即须成行。兄弟远别,未知相见何日?唯愿两弟戒此二字,并戒各后辈常守家规,则余心大慰耳。

咸丰十年九月二十四日

致四弟·天地间唯谦谨是载福之道



澄侯四弟左右:

腊底由九弟处寄到弟信,具悉一切。弟于世事阅历渐深,而信中不免有一种骄气。天地间唯谦谨是载福之道,骄则满,满则倾矣。凡动口动笔,厌人之俗,嫌人之鄙,议人之短,发人之覆,皆骄也。无论所指未必果当,即使一一切当,已为天道所不许。吾家子弟满腔骄傲之气,开口便道人短长,笑人鄙陋,均非好气象。贤弟欲戒子侄之骄,先须将自己好议人短、好发人覆之习气痛改一番,然后令后辈事事警改。欲去骄字,总以不轻非笑人为第一义;欲去惰字,总以不晏起为第一义。弟若能谨守星冈公之八字(考、宝、早、扫、书、蔬、鱼、猪),三不信(不信僧巫,不信医药,不信地仙),又谨记愚兄之去骄去惰,则家中子弟日趋于恭谨而不自觉矣。

咸丰十一年正月初四日

致四弟·戒骄字以不轻非笑人为第一义,



戒惰字以不晏起为第一义

澄侯四弟左右:

弟言家中子弟无不谦者,此却未然。凡畏人不敢妄议论者,谦谨者也;凡好讥评人短者,骄傲者也。谚云:“富家子弟多骄,贵家子弟多傲。”非必锦衣玉食,动手打人,而后谓之骄傲也,但使志得意满,毫无畏忌,开口议人短长,即是极骄极傲耳。

予正月初四信中言戒骄字,以不轻非笑人为第一义;戒惰字,以不晏起为第一义。望弟常常猛省,并戒子侄也。

咸丰十一年二月初四日

致诸弟·余之八本、三致祥



澄、沅、季弟左右:

余于初二日自祁门起行至渔亭,初三日至休宁,初四派各营进攻徽州。所有祁门、渔亭之营,皆派七八成队来此,老营空虚。闻景德镇一军溃散,左京堂亦被围困,不知能守住营盘否?景镇既失,祁、黟、休三县之米粮接济已断。若能打开徽州,尚可通浙江米粮之路;若不能打开徽州,则四面围困,军心必涣,殊恐难支。

余近年在外勤谨和平,差免愆尤,唯军事总无起色。自去冬至今,无日不在危机骇浪之中。所欲常常告诫诸弟与子侄者,唯星冈公之八字、三不信及余之八本、三致祥而已。八字曰“考、宝、早、扫,书、蔬、鱼、猪”也。三不信曰“医药也,地仙也,僧巫也”。八本曰“读书以训诂为本,作诗文以声调为本,事亲以得欢心为本,养生以少恼怒为本,立身以不妄言为本,居家以不晏起为本,做官以不爱钱为本,行军以不扰民为本”。三致祥曰“孝致祥,勤致祥,恕致祥”。兹因军事日危,旦夕不测,又与诸弟重言以申明之。

家中无论老少男妇,总以习勤劳为第一义,谦谨为第二义。劳则不佚,谦则不傲,万善皆从此生矣。此次家信,专人送安庆后再送家中,因景镇路梗故也。

咸丰十一年三月初四日

致诸弟·无人不由自立自强做出



沅弟、季弟左右:

沅于人概、天概之说不甚厝意,而言及势利之天下,强凌弱之天下,此岂自今日始哉?盖从古已然矣。

从古帝王将相,无人不由自立自强做出,即为圣贤者,亦各有自立自强之道,故能独立不惧,确乎不拔。昔余往年在京,好与诸有大名大位者为仇,亦未始无挺然特立、不畏强御之意。

近来见得天地之道,刚柔互用,不可偏废,太柔则靡,太刚则折。刚非暴虐之谓也,强矫而已;柔非卑弱之谓也,谦退而已。趋事赴公,则当强矫;争名逐利,则当谦退。开创家业,则当强矫;守成安乐,则当谦退。出与人物应接,则当强矫;人与妻孥享受,则当谦退。若一面建功立业,外享大名,一面求田问舍,内图厚实,二者皆有盈满之象,全无谦退之意,则断不能久。此予所深信,而弟宜默默体验者也。

同治元年五月二十八日

致九弟·倔强二字不可少



沅弟左右:

十九日接弟十四日缄,交林哨官带回者,具悉一切。

肝气发时,不唯不和平,并不恐惧,确有此境。不特弟之盛年为然,即余渐衰老,亦常有勃不可遏之候,但强自禁制,降伏此心,释氏所谓降龙伏虎,龙即相火也,虎即肝气也。多少英雄豪杰打此两关不过,亦不仅余与弟为然。要在稍稍遏抑,不令过炽,降龙以养水,伏虎以养火。古圣所谓窒欲,即降龙也;所谓惩忿,即伏虎也。儒释之道不同,而其节制血气未尝不同,总不使吾之嗜欲戕害吾之躯命而已。

至于倔强二字,却不可少。功业文章,皆须有此二字贯注其中,否则柔靡不能成一事。孟子所谓至刚,孔子所谓贞固,皆从倔强二字做出。吾兄弟皆禀母德居多,其好处亦正在倔强。若能去忿欲以养体,存倔强以励志,则日进无疆矣。

同治二年正月二十日

致九弟·领得恬淡冲融之趣



沅弟左右:

弟读邵子诗,领得恬淡冲融之趣,此是襟怀长进处。自古圣贤豪杰,文人才士,其志事不同,而其豁达光明之胸大略相同。以诗言之,必先有豁达光明之识,而后有恬淡冲融之趣。如李白、韩退之、杜牧之则豁达处多,陶渊明、孟浩然、白香山则冲淡处多,杜、苏二公无美不备,而杜之五律最冲淡,苏之七古最豁达。邵尧夫虽非诗之正宗,而豁达、冲淡二者兼全。吾好读《庄子》,以其豁达足益人胸襟也。去年所讲“生而美者,若知之,若不知之,若闻之,若不闻之”一段,最为豁达。推之即“舜、禹之有天下而不与”,亦同此襟怀也。

吾辈现办军务,系处功利场中,宜刻刻勤劳,如农之力穑,如贾之趋利,如篙工之上滩,早作夜思,以求有济。而治事之外,此中却须有一段豁达冲融气象,二者并进,则勤劳而以恬淡出之,最有意味。余所以令刻“劳谦君子”印章与弟者,此也。

少荃已克复太仓州,若再克昆山,则苏州可图矣。吾但能保沿江最要之城隘,则大局必日振也。

同治二年三月二十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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